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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啊,昨天就关门了。”汉子茫然地摇摇头。
“一个关门就算了,怎么你们这的客栈全都关门了?”
“是吗?我不知道啊……”
汉子呆呆地回答,李管家丧气地松开他,回身望着也从马车上下来的于安之:“这可怎么办?”
于安之沉吟着看着客栈紧闭的陈旧木门,眼色沉沉。
李管家烦恼地接着说:“到下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要走上五六个时辰,路上连个村庄都没有,这叫什么事!”
“公子。”武二唤了他一声。
于安之回头,两人目光交汇,他点了下头,对李管家说:“既然这里客栈都关了,我打算接着前进,到晚上就在野地里夜宿。不知李管家有什么计划?”
“那我们也接着走吧。”李管家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和于安之同行。
“李管家确定吗?”于安之问他。
“哎呀,就这样吧,反正都是没地方睡,还不如多赶会路呢。”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冲下人呼喝:“接着走!”
若原也下了马车舒展筋骨,见他们下了决定,就又爬上了马车。
于安之又瞥了李管家一眼,“人多点,也好……”他忽然轻笑了一声,一脸不在意地回到自己的队伍里,整队跟上贞王府的队列。
当太阳半埋在地平线下,头顶的云朵边缘都被染成了金红色,车马拖得细长的影子印在一片辽阔平坦的大地上。土黄的道路从一望无际中的草原中穿过,一直消失在地平线上。
李管家叫停了队伍,趁着天还亮着,需要拾些柴火。可是在草原之上怎么能找得到枯枝?众人面面相觑,只好无奈地放弃,拿出干粮就着水囊里的凉水,当做晚饭。
若原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昨天夜宿在驿站时买了几个大包子。还有几包点心,原是想着旅途无聊可以打发时间的,不想今天就有了用场。
若原看李管家拿着下人递给他的又硬又凉的馒头脸色黑黑的,拆开了一包糕点递给他:“不知道管家喜不喜欢吃桂花糕?”
李管家愣了一下,看看若原,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馒头,哼哼道:“嗯,桂花糕虽然甜了点……凑合吧,多谢了。”
太阳沉下地平线后,世界很快便彻底地陷入黑暗中。没有篝火照明取暖,若原缩在马车里将包裹里的衣服都取出来披在了身上。
可是又没有床,野外秋天的晚上又格外寒冷,若原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睡着。她爬下马车,发现周围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的都是王府里的下人,都已经睡得打呼了。可是却不见于安之手下的人?
若原向周围张望了一圈,发现于安之一行人无一人睡着,在于安之乘坐的马车周围伫立着一个又一个黑影。
为什么他们不睡觉?若原心生疑惑。这时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影,沉沉夜色中她看不清是谁,但猜想多半是于安之。
若原见另一人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偷袭、五十多人这几个词顺着微风飘到了若原耳中。
什么意思,会有人来偷袭?不会吧,一群普通人有什么好偷袭的?李管家虽然是贞王府的人,可是也不过是一个管家而已,要是王爷本人也在的话倒说不准会和皇家争斗什么的挂上钩,还是说……于安之除了表面上大户公子的身份之外还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
若原一心想听清楚他们的谈话,趁着夜色掩护往前走了几步,就在两人的说话声渐渐清晰时,她忽然感到眼前一亮,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从厚厚的云层里钻了出来,银辉洒遍大地,若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拖在地上。
她抬头,马车边的众人都在看着她,一片沉默中,只有草叶被风吹得发出簌簌的声音,若原第一次发现,于安之的眼睛可以比寒潭还要冰冷。
29
29、携手逃脱 。。。
一阵风吹起腮边的头发,迷了眼睛。若原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
“我……”她犹豫着张口,有些张皇地看着陌生的于安之。
他眼神冷淡,注视着她的眼睛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若原莫名抖了一下,正要解释,于安之忽然脸上一冷,迅速地抽剑出鞘,清冷的月光经过剑的反射变成了带着杀气的寒光,若原心口一缩,他要杀她?!
却见其他人也纷纷拔出了剑,阵阵刀剑出鞘的利声刺破带着寒意的空气,贞王府的人被惊醒,惊慌地爬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张皇四顾间他们看到于安之的手下将于安之围在中间,手握武器严阵以待,那肃杀的气氛让他们闭上了嘴,隐约感到危险的降临,一人轻声叫醒马车内的李管家,说:“李管家,快醒醒,出事了!”
“什么……”李管家迷迷糊糊睁开眼,探身出来一看,顿时清醒了过来,拉过那下人狠狠地低声道:“怎么回事!”
“小人,小人不知道啊!”
“嗨!”李管家恼恨地推开他,又向于安之一行人方向望了一眼,心中不详之感愈发明显,立刻下了决定:“别管他们,我们赶紧离开这!”
他话音刚落,月亮又隐入了云层之中,草原上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李管家心一慌,正要催促下人,却晚了。随着第一声刀剑相抵的声音,无声的厮杀掀开了帷幕……
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血液溅出的声音,躯体倒入草丛中的声音,贞王府中的人慌张地四处逃窜,一不小心闯入战局中的人会被于安之的人抓住当做盾牌挡下敌人的攻击,或是被无情的刀剑误刺中,顿时惨叫声四起。
一声声临死之人凄烈的嘶喊声惊得若原不住后退,偷袭的人出现时她就站在于安之不远处,便陷入了混战之中,她眼看着贞王府一个下人在黑暗中辨不清方向,一阵慌乱间从她身边跑过,被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一把抓住推向了正向他攻击的对手。
心跳得很快,若原似乎识得那少年,不是夜宿在于府时为她领路的少年吗?她捂着碰碰乱跳的心口,猫着腰试图从搏杀的圈子中退出去,忽然身边一声闷哼,什么东西打在她的小腿上,绊得她一下摔在了地上,她忙爬起来,手忽然摸到了脚边绊倒她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截断臂!
若原心中一寒,猛地收回手,手忙脚乱地要从地上爬起来……
于安之心中渐沉,这批人比他预想的更强,人数又占了上风,他带来的手下已经开始吃力。于安之被三个人包围着,腰上被刺了一剑,伤痛之下渐渐落入下风。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武二在于安之旁边也被两人缠住,眼看于安之渐渐不支,心中焦躁。眼角注意到一人竟绕到于安之身后一刀砍下!武二大惊!顾不得眼前的敌人,飞身扑去挡住了那一刀。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露出了空门,被对方一剑刺中身体!武二身体一晃差点倒地,被于安之一把拉起。
“公子快走!”武二急急道,手上用力推开了于安之,反身举剑对上那几个黑衣人。
于安之一时不防被武二一掌推到伤口上,疼痛顿时毒蛇般噬咬着大脑,他呼吸一顿,腿一软,就被武二推倒在几米之外,若原正挣扎着起身,背上忽然一沉,低喊了声,就被于安之沉重的身躯重新压倒在地。
若原心里一惊,刚被一截胳膊给绊了现在是又被死人压了吗?此时脑中已经顾不得多想,若原拼了全身的劲想要从那人身下爬出去,却听身上那人闷哼一声,自己坐了起来。若原手忙脚乱跪坐起来,刚抬头,就看到一道剑光从侧面闪了过来!
还未能有反应,若原就觉得被一股力一扯,身体歪向一旁,几乎是同时胳膊上就传来剧烈的疼痛,若原猛抽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辈子都没这么疼过,大脑几乎无法运转。
于安之被武二推开后,仰面摔倒在若原身上,感到被他压倒在身下的人蠕动着,他喘了一口气,用剑插在地上撑着坐起来,立刻被一边的黑衣人发现,那人一刀抹在和他纠缠的于府下人脖子上,举刀向他砍了过来。于安之来不及抵抗,连忙扯过身旁之人挡下了一刀,同时挥剑横扫那人下盘。
那人一时不慎被于安之砍伤小腿摔倒在地,被他一剑插入腹中,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就没了气息。
于安之这才有功夫回头看了一眼被他当做挡箭牌的人,她捂着胳膊,瘫坐在地上。
是她?于安之犹豫了一下,伸手拽着她的胳膊拉起她冲了出去。偷袭者见于安之逃了出去,忙要去追,却被于府众人拼死拦住,待解决了这些人之后,于安之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厮杀结束了,月亮这才又冒出了头,照亮了草原上的一地横尸,偷袭的黑衣人只余一半,提刀横剑立在遍地尸体中。
“头儿,被那人跑了,怎么办?”
领头的人立在于府的马车顶上眺望远处,思索了一会,断然道:“不必追了,以后还有机会!”
若原被于安之拽着跌跌撞撞跑了一段,渐渐恢复了神智。这时两人已经将混战的双方远远抛在了身后,兵器碰撞声夹杂在梭梭草声中缥缈如雾,她借着月色看清了拉着她的人的脸,虽然被溅了一脸的鲜血,可是他线条明朗的侧脸她是不会认错的。
此时于安之紧抿着嘴,专注地看着前方,腰上虽有伤,脚下的步子却迈得很急,他的另一只手上提着剑,一路滴着血,沾在衣襟上,斑斑点点。
若原收回视线,胳膊上的阵阵疼痛提醒着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这疼痛的来源,不可掉以轻心!
不知跑了多久,于安之一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粗喘不已。若原捂着胳膊从他身边退后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于安之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翻身坐在地上,低头将腰间被划破的衣服破口撕开,一边说:“要不是你恰好在我旁边,又替我挡了一刀,你以为我会带你闯出来?”
说到替他挡了一刀的事,若原心中便忿忿不平:“谁要替你挡刀?早知道就远远的躲开你了!鬼才要你带我出来!”
她觉得胳膊上的神经都要烧断了,何曾尝过这样的皮肉之苦?于是口气冲得很。
于安之脸上却没有表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红布塞子,将药粉洒在腰上的伤口上,一副毫不在意的口吻道:“你现在就可以远远的躲开我。”
靠!若原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她的包裹落在马车上,现在又身处这陌生的草原中,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若原沉默下来,心烦意乱地站在原地,丑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事发时太过混乱,她根本没看到丑奴的身影,如今她也无计可施,现在的于安之褪去了以往风流公子的外壳,虽然看起来依旧不怎么可靠,她也只能选择和他待在一起,其他的至少也要走出这片草原才能再做打算。
于安之脱了内衫,用剑割成条状当做绷带缠在腰上,若原看到他的上身分布着许多浅淡的白色伤疤,背上有一道极长的疤痕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部,掩藏在绷带中。
看着看着,若原就忘了胸中一腔郁闷,他的腰好细啊……胳膊上的肌肉线条也很漂亮,唔,低头时从背部到脖颈的曲线很流畅,下次画那个动作的时候可以这样处理嘛……
若原看着他发愣,于安之缠好了绷带,抬眸,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若原眨巴眨巴眼睛,已全无气愤之色了。
于安之眼光从她脸上滑过,注意到她的衣袖已经被血浸湿,抬手将瓷瓶扔给她。
若原手忙脚乱接到手中,瓷瓶冰凉细腻的触感让她心中最后一抹郁结之气消散成空,于安之将外衣披回身上,头也不抬地说道:“自己上药。”
若原的胳膊被削掉了一块肉,一片嫩肉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整个胳膊都被染红了,若原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从眼角余光中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