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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楚夫人好像被他的淡然刺激到了,脸孔忽然扭曲起来,咬着牙说:“你这该死的孽种,我为什么会生下你!你就像他一样是个强盗!恶魔!我被你们毁了,一辈子都完了!你们还我的蒋郎!我的蒋郎呢?你们把他弄哪去了?你们把我的蒋郎还给我!”
“啪!”
他惊愕地看到,柔弱的楚夫人疯了般抽向公子的左脸,那十三岁的高瘦少年竟似承受不了那一掌似的,倒在了地上,嘴角缓缓流出一丝血,左脸很快红肿了起来。
扇了公子一巴掌后,楚夫人好像泄尽了怒火一样,不再针对公子,而是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眼底满是仇恨。
“姓于的,你永远也得不到……”她一边喃喃地说着什么,一边走出了房间。
当时年仅十岁的他,在楚夫人离开以后,站在公子身边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公子一直没有起身,没了筋骨一样躺在地上,他侧过一边脸贴着冰冷的地面,面对着房门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被阳光照的像是半透明琥珀一样的模子清澈明亮。
风吹得打开的窗扇吱吱呀呀地晃动,公子被血染得红艳的嘴角忽然一勾,像春天刚解冻的溪水一般清冷的笑声洒落一室……
“……武二,武二?”若原唤着他,一脸无奈:“你是发呆呢还是不想回答我?”
“十年了……”
若原好像从他的话中听出一点回忆往事的怅惘,“什么?”
“我已经跟着公子十年了。”
“哦,哦……”若原对这个问题突然没了兴趣,看武二一脸正经的样子就知道他想的和她想的根本不一样。
她站起来端给武二一杯水:“喝点水你就躺下吧,你伤还没好,不宜多说话。”
他默默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微凉的水滋润着喉咙,身上立刻舒服了很多。若原在他躺下后帮他整好被角,才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因为夜凉,所以在膝上搭了一件于安之的披风:“你安心睡吧,我看着你。”若原笑眯眯地说。
不过武二已经闭上了眼睛,并没有接她的话。若原自然地收了脸上的笑,蜷在椅子上借着灯光研究起掌心的纹路。
荷集已经连下了好几场雨,被褥都泛着潮味,若原房中,于安之将被子扯到鼻子下闻了闻,被子还残留着若原留下的温度,却未闻着任何脂粉味,想来两人一路逃到此处,一身狼狈,她确实没机会好好打扮,不过在君地时她似乎也都是素面,配饰也不多,明明是个年轻的貌美女子,怎么会不愿打扮呢?
难道是缺钱?
也是,她身边只有一个下人陪着,在君地的这段时间春意阁也从未传过她与外地有过传信的消息,多半是已无家人了。她一个外地来的独身女子,想来生活不易。
只是每次见她,从未看到她脸上流露出懦弱,相反,她经常笑。
以前遇到她时,她大都会礼貌地冲他笑笑,可是经过这次的遭遇后,他看得出她之前对他的明显的提防,在经过两人困境中的相依相扶后,已经消失了很多。也许只是脸上未表现出来,可表面上她对他却亲近了许多,表情也越来越丰富了。
想到这,于安之想起在陈家时,他因为整日躺在床上而被女主人嫌弃,有一天,被她强塞了一把韭菜。
“整体躺着不动也不行嘛,你也好歹做点事,把这菜给择了吧。”
杀人、下药、谋划、诡计……他会的很多,只有择菜这活,还真没做过。他心中颇为无奈,抬眼却看到若原站在陈家女主人后捂着嘴偷笑,眼睛弯起来,盛满了愉悦的笑意,好像秋阳下的湖泊。
他尚记得那时心头的砰然一动。
年幼时,有一天,母亲又一次拿剑刺伤了父亲。他问父亲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娶了你母亲吗?”当时父亲哈哈大笑起来,把他拉到面前:“安之,你听好了,对喜欢的女人,别顾及太多,抢过来就行了。你看,你母亲虽然恨我,可不还是和我在一起了吗?要是我不争,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那个姓蒋的?你能忍得了心爱的女人被别人抱在怀里?”
他趴在父亲膝上,虽然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感觉,还是摇了摇头。
“所以说,别管你爱的女人心里有谁,直接把她抢回家,牢牢看着,她就是你的了。”
父亲一直很满足,即使母亲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
所以他从未怀疑过父亲的那段话,虽然最后他还是死在了母亲手中,不过他大概还是心满意足了,因为母亲在杀了他之后就自刎了,他将他们埋在了一起,这样,死了之后父亲依然能拥有她。
虽然她恨他。
我不在乎你是否爱我,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一定是我的。
于安之闭着眼睛,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他搭在枕边的手指缠绕着一根长长的发丝,是之前睡在这床的那人留下的。黑发暧昧地攀盘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像附生的蔓草,注定了一生的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呢,对待情敌于安之是不会手软的。
下周三要入V了,这是七君第一次入V,心里很忐忑,不晓得愿意陪七君继续走下去的姑娘有多少呢?
不管怎么说,决意离开的姑娘七君感谢你们看到这里,愿意看下去的姑娘们要相信,随着于安之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故事会越来越精彩的,O(∩_∩)O~
35
35、暗杀未完成 。。。
三天后,武二坚持自己的行动已经没问题了,可以陪他们上路了。
若原对此表示怀疑,他之前还伤得晕倒过去,肯定负了很重的伤,她手上割个小口子还得五六天才能好全呢,他三天里就痊愈了?只不过之前每次换药的时候于安之都把若原赶出去,武二的伤口包扎在厚厚的绷带后面,若原又透不过布料看到他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但是既然是他自己坚持的,到时候疼的又不是她,她便懒得管,可是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的伤要是没好全,不注意保养,伤口发炎反而拖累你家公子哦。”
武二黑眸扫了她一眼,就像看到一片空气一样。若原冲他皱皱鼻子,在一边的于安之笑了笑:“你小看他了。”
若原斜睨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不敢小看他才这么提醒他来着。”
武二淡淡地插嘴:“对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分寸的。”
“是么……”若原有些不信地看着他,这样一副事事不关心的冷清模样,她总怀疑他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的。
既然武二如此坚持,于安之也同意了,若原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打点好行装,正好碰到一队经过荷集的商队,于安之付了些钱,他们便给收拾出一辆马车,车中虽然还堆着一些杂物,不过三个人坐在里面还不算太挤。
几天后,在漫山遍野火红的枫树间开辟的一条细长的小路上,一队人马拉着满车的货物不紧不慢地前进着。队伍末端的一辆马车里,坐着三个沉默的男女,随着马车的晃动,他们不时轻轻地碰到旁边人的肩膀。若原昨晚失眠了,所以现在眼皮一直在打架,武二又是个闷葫芦,只剩下于安之,挑着帘子往外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若原困得差点睡着,脑袋无力地一点一点的,不想这时马车正好压过一个大坑,若原身子跟着左右晃了一下,脑袋正好靠在武二的肩膀上,她迷迷糊糊地只觉得靠着很舒服,蹭了两下,正想就这么睡过去,不想一只大手把她的脑袋给托了起来。
若原迷迷瞪瞪地看着武二,他把她从他身上推开后,就不再理她了,背直直地靠着车厢壁,径自闭目养神。
“小气,马车里这么狭小,体恤一下犯困的人,借我个肩膀不行啊。”
正在若原冲武二瞪眼睛的时候,忽然感到车停了下来,商队里的耗子叔抄着手笑呵呵地站在马车外,对靠着车壁的于安之说:“你们不是要去露州吗?那我们在这个路口就要和你们分开了。”
若原看着商队缩小成路尽头的一个小点,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接下来要用脚一步一步地走到下一个小镇才能休息了。
她紧了紧背上的包裹,扭头看他们两人。
阳光透明没有温度,可目之所及,像燃烧的火焰一样的枫叶却让人心头一暖。一片枫叶晃晃悠悠地从枝头飘下来,于安之手指微动,新买的折扇毫无阻隔地平展开来,轻巧地接住了这片叶子。
他将扇子摊在若原面前,眼中盈盈地都是笑意。
若原被感染得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拈起扇上的红叶。她以前忙于工作,少有时间出去旅游,现在有现世难得一见的秋日美景,还有相处融洽的同伴,姑且将这段路程当做自助游好了。若原心想。
可是两个时辰后,若原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路边除了树还是树,她在心里唾弃着自己的天真,脸上红扑扑的,挂着汗珠,腿像灌了铅一样沉,但走在前面的于安之却毫不显疲态,连身上带伤的武二都比若原的精神好。
终于赶在天黑的时候赶到安镇,若原在客栈大堂的桌前一屁股坐下,一点也不顾及形象地扑在桌面上,哀叹:“累死我了。”
于安之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坐在对面:“晚上用热水泡泡脚。”
武二“啪”地一声将剑放在桌上,在若原左侧坐下。
若原下巴抵着桌子扭头问他:“走了半天你身上的伤没裂吧?”
他取来茶壶倒水,面孔模糊在腾起的袅袅热气后面,淡淡地回答:“没事。”将斟满的茶杯放到于安之面前。于安之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若原猛地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俩。却见于安之翻过他的手,手指按在他的手腕上。他还会把脉?若原有点不可思议盯着于安之,只见他沉吟了一会后,收了认真的神色,从武二腕上收回手,勾唇笑说:“你有点发烧了。”
武二嗯了一声,翻过一只杯子,继续倒水。
“要不要请大夫看看啊?”若原提议。
“睡一觉就好了。”武二把这杯水递给若原,若原道了声谢,捧着茶杯暖手。
于安之在一旁说:“武二习惯这样了,他不是第一次受伤,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了解的。”
这时小二已经把第一盘菜端了上来,若原早就觉得饿了,眼光紧紧地黏在食物上,顺口对武二补充了句:“那你晚上多加层被子吧,要是被冻着就坏了。”
也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若原无心再管,满心都扑在了饭菜上,等小二离开了,若原觉得不至于显得太猴急时,高兴地拿筷子敲了一下桌沿:“开动咯!”
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嚼了两下,若原就皱起了眉,于安之注意到她动作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牙疼。”她苦着脸回答。
“那就要碗粥吧。”
“嗯……”
不过这顿饭,她还是吃了不少的菜,全靠不疼的那边牙工作。
于安之从武二屋中出来时,夜已深沉。他揉了揉额角,和莲舫那边断了几天的消息,他不在,有不少事情都无法做出决策,幸亏武二找到了他们,那边的消息才能传递给他。只是武二那家伙说着说着竟然睡着了,看来烧的厉害了。
他正要开门,忽然有细细的呻吟声传入耳中。
于安之站定侧耳听了会,敲响了若原的门。
若原捂着左脸给他打开门:“怎么了?”
“看你这么晚都没睡,牙疼的厉害?”
“是啊,疼死我了,觉都睡不着,一闭眼就觉得疼得更厉害了。”若原抱怨道:“一刻不停,烦死我了。”
“我来给你看看吧。”
若原想起晚间他给武二把脉的一幕,便欣然请他进了屋。
屋里只点着一盏小油灯,光线幽暗,若原背着于安之端起一口茶,漱了漱,古代生活不方便啊,出门在外又不能早晚各刷一次牙,待会让他闻到口臭可怎么办?
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