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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站起来,紧张地靠近他,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皱了下眉,本来感到体内发寒,又因为刚刚看到那蛇向若原扑去的时候心急如焚,一时什么都不顾就冲了上去抓住了那蛇,到现在心脏还在猛跳。就在若原发问的时候,一股寒流忽然涌上心脉,他艰难地摇摇头,感到掐着蛇的手都失了力,将那条不断挣扎的蛇扔回坛中,他板着脸还要教训她,却眼前一黑,最后的画面是若原慌张的面容……
风缓缓吹过,少女袖角拂过那把带锈的铜锁。她轻拢了一下头发,低头掏出一串钥匙出来,熟练地拣出一把,插入锁眼。
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响声,锁开了。
白嫩的小手放在门板上,小凤推开门,顿时酒香味涌出。她四下打量了一番,酒坛都还整整齐齐地摞着,想来不会有人认为希鹤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这个侍女保管,更不会有人追着她找到这处地方,于是便安下心来,但还是要确认一下,那晚堂主派去淮岚那里的人竟然莫名不见了,这让他很是恼恨,她这里可不能再出错了……
提起裙摆,小凤向西面走去。看到那个酒坛还安稳地呆在上面,她舒了一口气,又向前走了几步,忽而停下,她眯起眼,手指从身侧的几个坛子上拂过,没有灰尘,有人动过……
“怎么样?”
若原紧张地揪住顾非问道。
他沉吟了一会儿:“不大妙……”
然后任若原再怎么问他,他都不肯再多说。
淮岚在藏酒房中昏过去,就一直没有醒来。若原一时无措,抱着淮岚心悸了一阵才收拾好心情,她将房间整理回原来的样子。从酒坛中扑出来的那条蛇被淮岚给塞了回去,她不敢再动,也没了心思想怎么拿出坛中可能存在的东西。就在她不知如何带淮岚回去时,顾非及时地出现在她面前。
顾非越是不肯告诉她淮岚的状况,若原心底便愈加清楚。坐在床边,她指尖轻触淮岚的脸颊。
不算浓密的睫毛安稳地贴在下眼睑,一颤也不颤。面容安稳,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无魇的睡眠。
若原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头发垂下,挡住了她的侧脸,顾非挠了挠鼻尖,说:“我去找些药。”
可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阳光西斜,淮岚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才将若原惊醒。
他咳得很厉害,紧蹙着眉,脸颊泛上淡淡的血色,身体的震动穿过若原的指尖传到她体内,心都跟着颤了起来。即便是这样,淮岚依旧没有醒。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握着他的手,可是到后面,她能觉得他的手都在抽搐,这下可惊到了她,忽地放开他的手,提高声音喊道:“顾非,顾非!”
空荡荡的屋里自然没有人应。若原并不知道曾在汀息阁中颇有地位的顾非挑了个太巧的时间出门,又给卷入了汀息阁中乱糟糟的内斗中去了。她焦急地站在门口张望,时不时回头看看淮岚,他已经停止了咳嗽,可是忽然安静下来的他更让若原忧心。
天色渐黑,原本这个时候不远处会飘起炊烟,小徒弟们也结束一天的工作学习了,然后就是吃饭的时间,可是今天却格外冷清,偶尔从院门经过的人絮絮低语,步履匆匆,空气中都飘散着不安诡异的气息。
她扯着衣角,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走,最终神色坚定起来,顾非也没了办法,即使他现在回来,也帮不了多少忙,最终还是要靠顾非口中医术惊才绝艳的齐清云。
淮岚等不了了,她不能再拖了。
换了一身深色衣服,扎紧头发,若原握着匕首,站在床前看了一眼淮岚,面容隐在阴影中。
我所求不多,为何偏偏不能如愿?只是我不愿做软弱的人,既已决定相伴相随,你能为我做到的事,我亦能做。
放下床上的帷帘,若原转身步入外面的黑夜。
星星一颗一颗在夜幕上绽出光芒,若原弯下腰悄悄从一户亮着灯的门前走过。经过门时,她听到屋中有窃窃私语,忽然一个男子一声怒喝:“你们竟然对希鹤堂主不忠?!”
“呵……”有人笑了起来。
接着巨大的声响响起,一个男子破门飞出,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墙上。
及时躲在屋子转角处的若原屏住呼吸,看到从屋内相继走出几人,对地上那人一顿暴打,拳脚声不绝于耳。好一会儿才停了手,有人得意道:“看你还得不得意,不过是希鹤手下的狗而已,要不是怕被发现,早就把你个嚣张的家伙给办了!”
他们散去,留下地上鼻青面肿的那人。他痛苦地哼哼着,声音虚弱。
若原静静地看了他几眼,悄无声息地离开。
一路上,若原看到两三次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长期酝酿的矛盾有爆发的前兆,看来于安之开始动手了。她要尽快了。脚下一拐,藏酒房那有些破败的木门就出现在眼前。
白日顾非将若原卸下的锁又给安了上去,这次若原故技重施,顺利地将门打开了。开门的声音在安静的夜中格外清晰,若原打了个寒颤,没有关上门,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她走到那个酒坛前,抱了下来。
她没忘了坛子中的蛇,想来这是小凤放进去的吧。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小心翼翼地将塞子拔出,露出一条小缝,把纸包里的药粉抖了进去。
坛中的蛇一直没有动静,若原按着塞子等了很久,直到觉得顾非给她的毒药应该发挥了药效时,才躲了好远,伸长胳膊慢慢地将坛子打开。
……没有蛇张着獠牙外露的嘴扑出来,若原摸出一颗石子扔进坛子里,还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心。
若原抱住坛子一个翻转,那条死蛇就和里面的液体一起流了出来,同时落地的还有一个木盒。
若原双眼一亮,急忙拿起那个湿漉漉的木盒,打开一看,一溜大小不一的银针插在盒中的布上,看起来似乎和普通的针没有区别,可是仔细看它们的构造,还是有不同的。
想来这就是被小凤藏起来的齐清云的针灸工具了。
若原嘴角上挑,合起盒子。
“你想走?”
若原在面向门口时一顿,不知何时站在那儿的小凤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立刻将匕首握在手中,冷冷地看向小凤:“你知道我会来?”
小凤轻轻笑了一声。两个女子在酒香暗浮的昏暗房中对视,之间有如连着一根绷紧的弦,一触即断。
“公子,婴涧带话来,说易堂主今晚就会行动,这时候暗藏的人手应该都已经开始动手了。他问您还有什么吩咐的。”
武二低头对于安之汇报。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折扇,淡淡应了声:“婴涧知道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暗红屋顶,他无来由地心烦起来。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一如他之前的计划,等到明天,汀息阁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它会成为莲舫最大的助力。而外人眼中的汀息阁只是经历了一场高层换位,绝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很完美。
可是他还是烦躁。
“她去了?”没有转身,他低声问武二。
武二犹豫了一下,心中有些不悦,可还是回答道:“是的,小凤也跟着过去了。”
“她也去了?”他忽然转身看着武二。
武二点头应是,看到
70、相护 。。。
于安之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心和纠结,微微皱了下眉。他以为公子不再将她放在心上了,对她的为难,是出于公子有仇必报的性子。可今天他才迟钝地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公子他,竟然还没放下。
于安之复又望向窗外,好久之后才重新开口。
“过去看看吧。”
武二想跟去,却被于安之派到婴涧那里暗中相助。武二虽不大甘心,还是听从了他的命令。
过去干嘛呢?于安之想告诉自己,他只想看看她会怎么应付小凤,顺便欣赏一下她狼狈的样子,大概这样,会让他觉得舒服些,她既然愿意为别的男人付出,那就让他看看她能做出什么吧。
心中这样想着,他犹不愿正视心中那抹苦涩酸胀的情绪。
直到他看到藏酒房中,被男人反抓双手的若原挣扎不动,被迫迎向小凤的长鞭,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恨她,可他没办法报复她,因为爱比怨恨更根深蒂固。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大结局~
71
71、终 。。。
长鞭迎面而来,手中匕首已经被小凤唤来的男人夺走,可是若原仍死死握着那个木盒,骨节发白。
长鞭卷起的风吹动了鬓发,她闭上眼,仍一心想着如何脱身,小凤只是用鞭子抽她,看来并不想一下子杀死她。对了!怀中尚有一包迷粉,若能利用她的鞭子将纸包打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挺了挺胸,却没等到疼痛,替代鞭风的是身后男人的一声惨叫,若原吃惊地睁开眼,正好看到小凤一脸痛苦地倒退了几步。被鞭子抽破了衣袖的男子捂着胳膊,微皱眉头转过身。
若原顿了一下,向他伸出手,将木盒递给他:“喏,这是你要的东西。”
这一晚发生了很多事情,在汀息阁,这是个无眠的夜晚。
藏酒房中的这点动静微不足道,震撼了整个汀息阁的是希鹤堂主的死亡,而在易堂主微笑着迎接胜利时,他却被挣脱了俘虏的希鹤的手下用刀捅死了。
身为易堂主之下地位和名声都最高的人,婴涧顺理成章地被推荐为汀息阁新的阁主。
曾经的阁主齐清云似乎被众人集体遗忘。但是第二天,他被婴涧带到了若原面前。
于安之实现了他的承诺,可是那晚他并没有接过若原递给他的木盒。
其实这东西对他可有可无,没有它他照样掌控了汀息阁。若原抱着盒子,对他不发一言就离去感到困惑。自从那晚,若原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于安之。
顾非也在第二天回来,气冲冲的模样。他被齐清云的旧部抓住,先是被灌了一堆当初阁主对他如何如何好的言论,然后他们竟然劝他归附新阁主。将他气得不轻。见到正在给淮岚诊脉的齐清云,他一脸意外。
齐清云温温笑着向他点了点头:“顾非,好久不见。”
不得不说,顾非如此推崇齐清云是有理由的,两个月后,淮岚走路就不再需要拐杖。只是齐清云说,他伤了身子底,还需治疗调养一年。
若原提着一篮子鲜红欲滴的樱桃推开院门,一只小黑狗疯狂地摇着尾巴扑了上来,伸着舌头欢快地围着若原打转儿。
若原微笑着用脚尖踢了踢它:“妞妞乖啊~”
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妞妞汪了一声,扭着屁股往院子里跑。
院子里,顾非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院中的桃花已败,一树嫩叶也很有生机。而淮岚就立在树下,手中提剑,另一手扶着树干略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熟悉的场景让若原觉得好像回到了柳宅。
顾非首先看到她,弯着眼睛迎上去:“咦,好新鲜的樱桃,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樱桃了?”他接过篮子,走开,笑说:“我拿去洗洗。”
若原目光从离去的顾非身上移开,转过头,正好和淮岚的目光对上。
阳光透过日渐茂盛的枝叶,斑斑点点投射在他身上,他立在那儿,风骨卓越。若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让顾非去洗樱桃,不怕他偷吃完吗?”
淮岚唇角微勾,走到若原身前。
“他要再敢偷吃,我就告诉齐清云。”齐清云一向是温温的样子,却总能制住顾非,想到顾非在他那里吃鳖的样子,若原更开心了。弯弯的清澈眼眸盛满了阳光,嘴边笑意甜美如蜜。淮岚大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把她拥在了怀里。
若原伸手搂住他的腰,仰头笑嘻嘻地说:“今天街上有个富商认出我了,问我要画呢。”
画……淮岚想起她画的那些美丽却魅惑的图画,时隔多日,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