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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要是个爷们儿,就给老子自己滚进去!”
歪着头眯眼儿抽了一口手里得烟,大长胳膊往陈小生那屋门口儿一甩,那狠戾得眉眼儿一横,吓得过路得人儿不少都绕着走了。
凌犀这人儿子硬,本来就是他们这帮哥们儿的核心人物,从小光股的时候,就都当他是老大,不过他这人也算随和,很少跟他们摆架子,不过真有事儿的时候,他嗷唠一嗓子,对谁都是有一定威吓力的。
这倒是说真的,太久没看过他发脾气,连冷暖都有点儿骨子里发怵,目送皇甫烨在凌犀的威之下进了屋儿,一声儿没吱。
解铃还需系铃人,谁都没道理拦着的。
……
千万别高抬男人,男人也是普通人,一样会因为上厕所没带卫生纸而着急,也一样会因为歉疚灰溜溜的躲起来自欺欺人。
都说人如其名,这话用在皇甫烨上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皇甫这个姓儿听着总有那么几分皇亲国戚的感觉。
也确实,他这个家儿,不算皇亲国戚,算个纨绔子弟绝对是绰绰有余了,他的家世跟自小一块长大的凌犀不一样,要说凌犀他家是钱生权,那皇甫烨的家就是权生钱,他有一个主管工程的副市长的妈妈,还有一个下海承包工程的爸爸,而至于个中原由,在当今的大环境下,也好理解他们家的原始资本是怎么积累的了,虽然不像凌犀他家那种恨不得上厕所都用人民币的款子法儿,但说数钱数到手软也是绰绰有余。
也许是家里尝到了权利的甜头儿,所以皇甫烨从小儿也比别的孩子更懂的自己的路要怎么走。
说俗点儿,念书就是为了考大学,考大学就是为了找个好单位,找个好单位混出来点儿社会地位,那么在他妈退休之后,皇甫家还是红红火火。
所以从小到大,他都是以资有生的姿态,一路骄傲的活着,他家世好,成绩好,业余活动更是擅长一堆,就连他周围的朋友都是各个家世显赫,因为这些都是他有目的交的。
他从小就懂什么样儿的朋友以后对他有帮助,所以也可以说除了那个心思沉的一眼戳穿他的凌犀,也没有一个走进他心里的朋友。
跟自己的哥们儿凌犀那种耍个玩神秘不同,他习惯了跟边的人谈笑风生,无论什么人他样样应对自如,他会刻意的细心设计自己的没一个动作,把自己精心雕琢成人群中的焦点,他清楚的知道这些是他的资本。
他天生有一双不笑尚且含的眼睛,就是这双眼睛让他长大以后成功俘虏了手指加脚趾都数不过来的女人,在女人这块儿,他绝对有资本大放厥词,只要他想,没人能逃的出他的手掌心儿。
然而第一次,当那个他都记不清长相儿的女人拿着个未成年的份证威胁他的时候,他的那股火儿就再也没压下去过。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被的跟她缠在一起,这个女孩儿举止粗俗,挥金如土,贪得无厌又很缠人,她全上下几乎出了那张卸了妆小女孩儿一般纯净的脸和那个少女独有的紧窒的体之外,到处是让他厌恶的缺点。
他养着她,供她挥霍的同时,同时心里也一点点观察着这个女孩儿,他发现她会救一个陌生女人而拚了半条命,也会在仰天立誓要花光他的钱之后偷偷的往他钱包儿里塞钱。
其实他知道,她也不是那么差劲,所以他对她一直狠不下心来,甚至他想过跟她分手的时候给她更多的东西以保她后半生过的无虞。
然而当这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他没想过她会突然摸着肚子告诉他她怀孕了,他当时没有说话,却让她以为是接受了,当她兴奋感动的抱着他的时候,他心里明镜儿的,这个孩子不可能留。
他妈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干这一届,今年市里有一个开发区的大工程,以皇甫家的资金实力是绝对是拿下来也干不下来的,而跟柴家的合伙注资就不一样了,这次的项目几乎动用了皇甫家所有的资金,他知道爸爸是准备在他妈下去之前做一把大的,准备一劳永逸。
所以他和柴清的婚,势必要结,没有什么谁愿不愿意,结成了亲家,两家儿才能放开手去做。
所以他的那个儿子绝对不能要,乔滴滴也必须只是过去,然而当他二叔跟他说这个孩子留不住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亲口告诉她让她去做掉孩子。
接着这件事儿,就一直拖着,虽然他跟所有人都说他不动这个孩子,是因为图一个消停,其实不是,如果只是为了图一个消停,他就不会在家里张罗婚事儿的时候带她去欧洲过他们的最后一段子。
在巴黎的大街上,看着那个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女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怕胎教不好,试着戒掉所有的脏话,有那么一瞬间,皇甫烨竟想着如果这个孩子这么出生,他们三个人就这么在一起也不错。
然而他心里清楚,这些不过就是一瞬间的感觉,一时新鲜而已,乔滴滴这肚子里没半点儿墨的草包姑娘是不会绑住他一辈子的。
所以该来的,还都会来,回国之后,他几次三番想跟她坦白自己的婚期,结果每次看她在那从小到大的摆着他们买回来的名牌婴儿用品,皇甫烨忽然间觉得自己被封喉了。
所以他没说,心里侥幸着慢慢处理,可老天其实就是那么狗血。
他没说,但是她来了,带着他的儿子给了他整个婚礼一个最狗血的祝福。
没人知道,那一刻,玩世不恭半辈子的皇甫烨想砸了后那个布置精良的舞台,每个人都觉得他荒唐,他去觉得谁荒唐?
她来医院的时候,其实二叔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
“烨子,她以后都不能生了。”
“不能生好啊,省得以后再出去骗人~”
“小兔崽子,你他妈良心让狗吃了啊!”
“得了,别说废话了……待会儿闹洞房你来不来?”
“去你妈的!”
……
二叔骂的他狗血喷头,甚至从来不管闲事儿的凌犀都来踹了他两脚,可是他那天结婚,他心好,一样儿睡了新媳妇儿,来来回回睡了好几遍,折腾的厉害的自己都觉得威风。
当他跟哥们儿们解答睡东方美那种大长腿总共分几步儿的时候,他笑的照样儿灿烂。
所以他自己都觉得他还是那个皇甫烨,有房有车有工作,对,现在还有个媳妇儿。
过往种种,譬如昨,他照样儿是他的纨绔子弟,走在大街上一样儿有美女把眼光儿粘他上,他一样很潇洒,晚上睡不着好说,大不了二两白酒,一样倒头就睡。
他把关于乔滴滴这个女人的一切全都丢到脑子后面儿去了,可当他哥们儿对他拳打脚踢之后带到这儿来的时候。
真的站在这个门前,他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中潇洒,他脸上依然扯的出笑,可是他的腿竟像是灌了铅,不敢迈步了。
皇甫烨的人生中,有两次逃避,一次是他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因为没写作业,没脸上学,而第二次,就是现在。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风和丽的。
“喂多了就得撑死~”
近了这间儿不能算病房的休息室,看见那个悠哉的晃悠着小腿儿喂鱼的乔滴滴,皇甫烨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么一句特别恶毒的话。
结果,小手儿一抖,一小袋儿鱼食,像撒方便面料似得都掉进去了。
“哎呀你可真他妈烦人……这下完了……”
跳脚儿的抱怨一下,小女孩儿连头都没回,拿着小漏子着急忙慌的在鱼缸里捞着那些足够能撑死那些鱼好几个来回儿的鱼食。
“一个小姑娘,满嘴脏话,也不嫌磕碜。”
兴许是看她这像没事儿人似的生气,又或者是听她这好久不说的脏话又冒回来了,双手插袋在她后站着,皇甫烨的脸也不好看,嘴也不好听。
他来得路上想过无数次见面儿可能会发生的形,却没想过是这么……自然,如果不是在这间病房里,他会觉得像是在他们两个的家里。
“磕碜值几毛钱呐,这回我也没儿子教了……诶……要不你给我当儿子,我就骂人了,当教你学好了……”
费劲吧啦的捞出来那些鱼食,走到头抽了张湿巾擦擦手又回病上卧着了,乔滴滴还有待客之道的比划了比划储物柜儿那边儿。
“那有水和水果,你姐我这病着呢,恕不招待,自生自灭啊……当然,你要是给我削个苹果,我也安慰的~”
“……好。”
原本皇甫烨真想反唇相讥她不要脸了,可在他瞄见乔滴滴掀开被子时候,那一次褥子上的点点血渍的时候,他轻轻了一声儿,找了把水果刀拣了个不大不小的苹果削了起来。
当然,削苹果这种事儿,皇甫烨这辈子都没做过,看他水晶葱白儿似的修长手指就知道了,这是一双没有做过什么活计的贵的手。
不过这种活儿你要是不追求一皮儿连到底,他也不是那么难,认认真真的削着,居然还真让他学得一皮到底,递给乔滴滴的时候,他还把苹果一分为二,抠出了里面儿的核。
这是一个做事细心的人的习惯,毫无疑问,皇甫烨是一个遇事周到的人。
“真没天理,不只鸟儿语说的好,就连苹果你也削的这么好,谁要当你媳妇儿肯定得让你疯。”
接过苹果,乔滴滴像小流氓似的歪着头儿一边啃着,一边儿颇认真的抱怨着。
“呵……这都什么跟什么……”
被她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逗得一笑,唇角一咧开又收了回来,似乎这屋儿的一股子药味儿提醒着他个笑有些不合时宜。
“……你……还好么?”
沉默了许久,唯一能说的,还是这句,皇甫烨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可也许是他装惯了,久而久之,他已经很难说出重话了。
“当然好~如你所见,减肥成功了~”
是啊,那个时候她每天最多的抱怨就是她水肿的才,扁着嘴儿叫着闹着浮肿了就不漂亮了,其实那时候他心眼儿好的,没直接掘她本来也不是漂亮的那种女人。
而现在,看着她扁平的小肚子……想着她根本不知道一辈子都会扁平的小肚子,皇甫烨有种被封喉的窒息感。
他不想待在这儿了,他想走。
“我手里没什么钱了……还有这点儿,你先留着吧……等年底结息的,我在给你窜点儿。”
从兜里掏出来那张准备了好久的银行卡,皇甫烨放到了柜子上,没看乔滴滴,脚已经旋向门口的方向了。
“……钱省着点儿花,别再指望男人了……没有哪个男人能养你一辈子的……”
停顿了好半天,皇甫烨还是丢下这么一句嘱咐。
“我说皇甫先生,你别学的跟个娘们儿似的,当做一场买卖,咱们都轻松。”
乔滴滴笑的特轻松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张盘踞着一条龙的建行银行卡,晃了晃,当着他的面儿揣到了兜儿里。
是的,她叫的是皇甫先生,不是黄先生,他心里也明镜儿似的,就算她小也不是傻子,叫黄先生那是侣间的亲昵玩笑。
而现在,对于她,他只不过就是皇甫先生,就此陌路。
不想待在这儿,虽然皇甫烨依然潇洒的双手插袋,但脚下的步子确是越走越快,这没有几米的距离像是千山万水那么难以翻越。
就在他走到门口儿的时候,后却还是响起了清亮的女声儿,
“皇甫烨,其实……其实我你,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我你……”
乔滴滴是歌手,她的声音很独特,很好听,然而此刻却像是一把最锋利的蒙古剔刀扎在皇甫烨的心尖儿上,把他隐藏在心里最深的愧疚扎出了个大洞。
“……对不起……对不起……”
即便是道歉,皇甫烨也觉得很苍白,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毁的是她的一生。
“其实你也没什么不对的,只是如果你没有准备给我什么,就不应该让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