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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对这事儿一直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他媳妇儿闹到了夜总会,也不管那包房里十来号人,进屋就来了个驴打滚,嚎啕大哭,把冷暖家的祖坟都快掘出来了,赵厚麟是谭四爷的座上客,内保又没法儿动手清人。
最后还是从来没打过老婆的赵厚麟给她一嘴巴,抽回了家,从此以后,冷暖也再没见过这男的,可她这事儿却让夜总会的姐妹们嘲笑了好久。
后来听别人说,那女的是一个也算挺有社会地位的医院主任,只不过,是精神科的。
冷暖真无心惹这疯子,才一瞄上,就扭头儿要走,不过还是晚一步,被堵住了。
“我说你这女的怎么阴魂不散的!”
“别闹了!刚巧遇上了!”
不想再次在自个儿魂牵梦萦的小姑娘前丢脸,赵厚麟一把扯住胡搅蛮缠的老婆。
“巧遇?哼……糊弄谁呢!一个婊子逛高档男装,想干什么谁不清楚?”
婊子为什么不能逛奢侈品?
单就工资讲,她比他们这些人高的多,那些灰色收入谁赚的都没有道德,他们都有脸站在这,她为什么不?
周围人的眼光都跟播种似的仍在冷暖身上,她不愿意自己耍着猴戏让人看着,压根儿也没搭理她,转身就要走,肩膀却被一股大力缠住了,挣了挣,又被男人掰了回来。
“老舅,来逛街啊。”
本来还怕这个暴脾气闹事儿,结果一开口,冷暖倒还愣了,他舅?
其实赵厚麟还真是凌犀他亲舅,只不过他妈自杀以后,两家闹得非常僵,赵老爷子强行领走了他妈的骨灰后,俩家关系越走越远,近几年都不怎么来往了。
“凌犀,这位是?”
赵厚麟还能故作镇定,可赵夫人像是根本没听出来凌犀压根儿就没搭理她,她现在只想拆了这个小妖精的台!
“我媳妇儿,怎么了?”
歪着头儿,搂着她的手紧得很,眯着眼睛,语气慵懒,漫不经心捧起了冷暖。
凌犀这个人,浑是浑,可该有的原则都有,他的人,关起门来怎么打闹都行,可既然出来了,就是他罩着,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受别人半点委屈。
这事儿他多少都知道点儿,可这是他认识他之前的事儿,他没兴趣也没必要参与,可现在在他眼皮子底下,就不成了。
就算是他舅,也不成。
点了一根烟儿,抽了起来,冷暖忽地觉得这男人的形象忽然高大了起来,凌犀这个男人,有的时候真的是能给女人一种别样儿的安全感,因为这个人是活在规矩外面的。
“呦,你还真好意思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玩玩闹闹的就算了,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往自个儿身上揽。”
赵夫人仗着自己是长辈,什么都敢说,可在凌犀那儿,她真什么也不是。
“不想难堪,说话就注意点儿。”
听这话,凌犀脸儿一冷,黑眸眯成一道缝儿,长吐了口烟儿,夹烟的手指邪肆的比着她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是暴风雨前的那种,冷暖听得出来,他生气了,想这儿是公共场所,对面儿的又是他舅,不想难堪下去,扯了扯凌犀的小臂,想着息事宁人。
这时,心里有点酸的赵厚麟转了话题。
“你妈过一阵儿做15周年……你有时间就……”
“我没时间。”
“凌犀,这么多年过去了,别恨你妈了……”
“我不会回去的。”
……
……
就是这样,这个话题,让大家一拍两撒,赵厚麟走的时候,他也没吱声儿,就一直坐在店里的大沙发上抽着烟,一根儿烟就像是一口气抽完的,歪着头儿,像是陷入什么回忆,以至于烟都抽到了头儿,烫到了手指都浑然不知。
“喂,烟掐了吧。”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孩儿。
女人的心最终都是软的,冷暖伸手把他的烟掐了,又把手覆在他的大手之上拍了拍,试图给他传达一点儿温度。
就是这样的一只小手,把凌犀从那个埋得最深的记忆里拉了出来,两只大手把那小手握住,抬头。
对上那黑眸,竟深邃的夹杂着失落,很沉,很沉,不是那种练达世事的沉着,是那种心沉。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个男人是浮躁的,轻挑的,飞扬跋扈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儿的一个眼神儿,却让她看见了一块石头慢慢的沉入了空荡而死寂的深海。
波澜不惊,却孤独的要命。
孤独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是致命的,直到很久以后凌犀问过她几次,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的脑子里永远都是现在的这个画面。
似乎觉得这样有点矫情,凌犀黑眸慵懒的一转,又是一脸的痞样儿,胡乱的揉揉冷暖的头。
“你跟我那倔劲儿呢,怎么跟别人使不出来了?”
老实说,男人的表情转的太快,以至于让冷暖有点摸不着他的情绪。
“我不想闹事儿……”
她出来卖是求财的,她习惯了不惹事儿,习惯了跟社会擦边儿,习惯了熟视无睹,习惯了置若罔闻。
“记住了,别管是谁,以后人家怎么欺负你,你就怎么给我还回去,出了事儿,我给你兜着,知道么?”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沉的砸到冷暖的心上,别管这个男人是出于什么心思,可听起来却是说不出来的窝心。
“这衣服你穿挺好看的。”
莞尔一笑,冷暖回到了最原始的话题。
“废话,这还用说么?”
忽然的咧嘴一笑,方才带给人窒息般的阴霾感瞬间消散,像没事儿人似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拉着她乐呵呵的买了单。
俩人又逛了几家店,买了点儿东西,凌犀虽然一直都是那副痞样儿,冷暖却也发现,他的烟几乎一下午都没离手。
直到晚上俩人吃过饭之后,冷暖才知道原来凌犀是要出差,走多少天也没定,听到这个消息,她特高兴,觉得自己可自由一段日子了。
凌犀只是给冷暖留了一张卡,告诉她有事儿打电话,或者去找练习,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矫情的话,不过倒是嘱咐了一句,得坚持看医生。
冷暖知道他关心的是他那点事儿,也没搭茬儿,反正轻松一天是一天。
可这事儿吧,就是一波接着一拨,才刚送走凌犀,这边儿就接了一个电话,只听电话里面儿的女声儿火急火燎的。
“冷暖,你快来d9!四爷要废了欢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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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城市的夜晚,阴霾毕露
第一时间赶到了d9,看着夜夜笙歌的金碧辉煌的门口的led上竟滚动着‘停业整顿’四个字,冷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今儿事儿大了。
据刘姐说,因为d9的小姐杀了人的事儿传了出去,最近生意少了不少,其实生意和钱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谭四爷这样的人从不允许谁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怪,可谁都没想到,顺着线儿揪,居然揪出了丁欢。
“欢欢怎么可能是出卖你的人呢!肯定是抓错了!”
一路小跑在长廊的冷暖没去回刘姐的慌乱,因为她自己知道,根本没有抓错。
……
啪!啪!
小舞池的中央,被两个男人架跪在地上的丁欢瘫软着,头发被扯的很乱,被连番猛打的脸红肿不堪,像棵风中败柳一样飘摇,吓得围看的小姐们浑身哆嗦,却没一个敢吱声儿的。
因为,谭四爷在这儿。
“善无主于心者不留,行莫辩于身者不立,既然做了,总要给大家一个解释。”
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端起杯子喝了酒,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杂糅着酒气,却没有丝毫醉意。
扬起剪裁贴身的唐装袖子,随意的摆一摆手,那几个小子接到指示就弹出卡簧刀,按住丁欢的手,就要切下去!
“啊!……不要!……走开!”
被打成一摊烂泥的丁欢死命挣扎,却徒劳无功,一抬眼居然瞄见了门边儿的冷暖,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叫。
“冷暖!救我!”
这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了刚进来的冷暖身上。
“丫头,你来了,过来坐。”
谭四拍了拍身边儿的位子,一脸的和煦,却又很疏离。
所有见过谭四的人都无法把他和这个城市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道大哥联系在一起,不要以为他这般的男人一定是杀气无比,相反的,谭四不但不粗野,反而沉静的就像那杯他从不离手的烈酒。
冷暖觉得,如果说儒商是儒与商的混合体,谭四就是儒黑。
可,儒黑也是黑,不是让百姓予取予求的自选超市。
“四爷,让我动手吧。”
冷暖倏地请求,让丁欢的心咯噔一下瘫在原地。
侧目打量了一些,谭四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
丁欢害的是她,她动手,也合适。
一步步的走到小舞池,接过卡簧刀,半蹲下,看着拆了纱布的丁欢脸又被打的肿起来。
冷暖突然觉得像是不认识这个人,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再见到她。
拿着卡簧比着丁欢的脸,刀背来回的剐蹭着。
“冷……暖……别……”
这一刻,比她一整晚所遭到的打都要疼,她觉得上天就像是设定了程式一般,每次在光鲜的冷暖面前,她总是狼狈的像一条丧家之犬,却又不得不为了活命去求她的怜悯。
“丁欢,你怕么?你有想过,我也会怕么?”
冷暖的声音很轻,让丁欢完全搞不懂她的意思,脸上的刀已经移到了脖子上,凉凉的紧贴着皮肤,她真的怕了,很怕……
“别……别……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垂死前的狡辩,直到冷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儿的说。
“你知道么?在你来之前好久,我的电话就被砸了,除非你早就到了,不然你怎么定位找到我的?”
如果有些事儿非得撕破脸才能认清,那就撕开吧,总比遮遮掩掩的好。
“冷……暖……,对不起……对不起……”
丁欢的眼神迷茫中套着迷茫,特真挚,可冷暖不愿意去信了,也懒得信了。
其实直到丁欢死的那天,冷暖才知道,她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她,丁欢短暂的一辈子,几乎都在跟她斗,冷暖能看透很多人,唯独不知道丁欢在琢磨什么,她帮过她,也害过她,这个女人的一生就像是被天使和魔鬼附体了一般,当然,这些是后话——
“丁欢,我能问你一句为什么么?”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
还记得大一的时候她穷的饥一顿饱一顿,素不相识的丁欢把她原本就不多的伙食分她一半,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冷暖出来坐台,那时候的丁欢,是她的天使。
“呵呵,也许等我死那天,我会告诉你的。”
求人无路,丁欢索性放弃,闭着眼睛瘫趴在地上,哼哼冷笑着。
丁欢没有食言,几年后,直到冷暖亲手弄死她那天,她真的给了她答案。
“就当我冷暖没认识过你,你好自为之吧。”
撂下这话,一刀挥下去,冷暖就在丁欢的小臂上划下了一条十几公分长的血痕,吓得四周的小姐们纷纷倒抽一口气。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她的目的,可谭四能,看似借他的手报复,实际上她是在救她,如果是他的人动手,那几根手指也许现在就不在了。
20几岁的小姑娘,竟如此胆色。
兴许是有些醉了,他突然觉得这丫头那眉眼间的神色像极了那个他记忆深处的女人。
错愕片刻,没人想到谭四忽地起身,朝着那些打手扬扬手,丢下一句话,一行人洋洋洒洒的走了。
“丫头,我谭四欣赏你。”
……
谭四一走,d9的小姐们吓得赶紧把丁欢抬下去,各个看见正在擦着手上血的冷暖,都当她是杀人魔王似的绕着道。
她知道她们在觉得她残忍,不过冷暖做事,向来只求心安理得,她心里有一把尺,她自己有一个度,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