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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握住鼠标,灵活地操作。
……
做这些的时候,白露感觉自己已不是自己,像是被什么人附了体一样,尽管身体虚弱无力,脑中却一片清明,清晰地发出每一道指令,有条不紊地进行。
窗外不时传来露露的叫声,还有楼下的周姐和屋顶的程彧偶尔一两句对话。
只是,那些声音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听起来遥远而飘渺。
文件太多,一列一列,密密麻麻。
来不及看内容,只能根据近日恶补的企业经营方面的常识,和对财经知识的了解,来判断哪些是她需要的。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
屏幕上的复制任务一点一点进展着。
胃里又涌动了几下。
白露抬手捂住嘴,手指冰冷,不由地闭了闭眼,深深地吸气。
除了那天与那位陈副局长达成的协议,她也很想知道,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昨天的那家会所,从服务员对话可猜个大概,无非是官商勾结,做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虽然听不到谈话内容,但这个线索已经足够,具体侦查工作是那些专业人士的任务。
营救任务颇棘手,露露爬的位置不上不下,程彧小心地沿着屋脊一点点下移,时不时还被露露下滑的动作和尖叫吓一吓。
好在他心理素质过硬,平时也勤于锻炼身手够矫健,经过一番努力,他的手终于触及到露露的身体,他温和地发令:“露露,来,爬到爸爸手上来。”
露露已经吓得丢了三魂五魄,全身的毛根根竖起,狼狈十足,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探出爪子,费力地抓住他手臂,然后颤巍巍地一寸寸攀爬。
最后,伏在他肩头,死死地抱住。
程彧松了一口气,连说了两声“乖”。
然后深吸口气,沿原路返回。
仍是丝毫不能掉以轻心,否则摔下去的就不只是一只猫了。
虽说摔不死人,可是骨折的话也够丢人。
露露吓坏了。尽管已脱离危险,还是不肯从程彧身上下来,四只爪子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拉都拉不开。
他好笑又心疼,“小混蛋,让你乱跑,知道怕了吧?”
“以后要少吃多运动。”
温言软语地哄了好半天,肥猫身上的白毛渐渐倒伏,爪子也略有松动。
安抚完露露,程彧洗了手,换了身衣服,路过主卧时停下,轻轻推开门。
然后看到白露站在门口一米处,脸色煞白。
他眉头一蹙,“又吐了?”
白露抖着唇,不看他,摇头,然后又点头
他握住她右手,手指冰凉,不由心疼道,“让你受苦了。”然后又低声说:“就生这一个,以后我一定注意防护。”
白露手微微一抖,没说话。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撩动着他心头最柔软的部分,情不自禁地揽她入怀,柔声问,“饿了吧?让周姐给你做点吃的,想吃什么?”
他的声音越温柔,白露越觉得冷,止不住地全身战栗。
不由伸手环住他的腰,他的腰身精壮有韧度,仿佛蕴含着无限力量,让人感觉踏实。她把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只有这样才能忽略自己胸口那狂乱的搏动。
程彧讶异于她的主动,但据他所知,孕妇在激素的作用下会变得情绪化,他收紧手臂,暗暗地想,单就这一方面的变化来说,他喜欢。
两人无声地相拥了一会儿,程彧问:“要不再躺会儿?等饭做好了叫你。”
白露在他胸前点头。
他打横抱起她,轻轻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又忍不住亲了她额头一下,才放心地离开。
直到房门关上,白露才呼出一口气。
就差一点点。
如果他刚才拉起的是她的左手,就会发现她紧握着的一枚粉色的U盘。
如果他再早回来半分钟,就会看见她慌张地从他书房跑出。
如果他直接回书房,电脑屏保都来不及出现……
平静中过了几日。
这天下午,小天和小雪竟再次登门。
程彧也在家,正陪着白露一起看孕妇课程的录像。
肥猫窝在脚边地毯上呼呼大睡,话说自打白露怀孕,它也隔三差五地做检查,避免出现危害孕妇和胎儿的寄生虫或细菌。按照程彧的意思,干脆把它送走一段时间,可白露上网做了认真研究,觉得没必要这么不近人情。
两人身上都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不知有意无意,男人身上的灰色系和女人的粉色系看起来很搭调,明明年龄气质相差许多的两人,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和谐。
小雪一进门便被眼前情形刺痛眼睛,随即垂下视线。
程彧神色如常,招呼他们坐,周姐送上水果茶点。
白露也很热情,自上闹翻后,她们就没通过电话,但她依然通过小天得知了小雪的近况,知道她目前在启程旗下某楼盘售楼处工作。
提到来意时,小天脸上浮现出一丝别扭。
小雪开口道:“是我的主意,咱家出事了。”
白露心中一惊,紧张地问:“家里怎么了,爸妈生病了?”
小雪凉凉地接了句:“你多久没往家里打电话了?”
白露不由心虚,自从怀孕后她还真是不太敢跟父母联络,每次都简短几句草草了事,总觉得隔着电话线他们都能看到自己的日益隆起的肚子。
小天接过,“是这样,前阵子来了一伙人,说咱家房子占了他们的祖宅地,还拿出来一份地契文书之类的东西。爸说确实有这么一说,那家人解放前是咱们那的大地主,文/革期间被批斗呆不下去了,刚好咱爷爷以前给他家做长工,拖欠了十来年的工钱,就用老宅子抵了……现在,那家人的后代在南方做生意发了财,突然回来要重建祖宅,供奉宗族牌位。”
程彧听到这里问,“他们怎么个要法儿?”
“用钱买,只给不到一万块。”白雪说,“我们家前后好几亩地呢,那点钱买个旧房子都不够,再说凭什么让我们搬走。”
白露心中同意,他们家若说还有什么好东西,也就是这片宅基地了,当初有风水先生评价过这是块宝地,大门正对着一道山脉,呈卧龙形。后来家里连出两个大学生,也有人归功于此。
她问:“村里乡里都不管吗?”
小雪哼了一声,“那些人什么时候指望得上,一心忙着搂钱,谁有钱谁是大爷。”
小天也附和:“这家人要在乡里投资建一个工厂。这种财神爷,他们溜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老百姓得罪他们,爸妈找了几次他们只答应给咱补贴一点。”
白露皱眉,简直欺人太甚。可是在她老家,这似乎已是常情。越是贫困地区,越是弥漫各种不公和黑暗。
程彧安静地听完,只说了一句:“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小雪眼里难掩崇拜之色,小天脸色则有些复杂,视线瞥向自家二姐。
白露不语,本/能的排斥这种所谓的援手,可她也无法坐视自家被人欺负,甚至被拆了房子让年迈的父母流离失所。
程彧则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你现在这种情况,别担心这些,这都是小事。”
让他们一家人一筹莫展的,在他这里只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白露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唯有沉默。
送走那对姐弟后,程彧问:“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白露抬起头,看着他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对付这种人,讲道理肯定没用。”
“用钱吗?”白露盯着他的眼睛问。
程彧嗤笑,“用钱,只会把他们的胃口惯得更大。”
见她眼里流露出紧张神色,他安抚道:“就是吓唬他们一下,让他们死了这条心。”他轻描淡写地说完,拿起遥控器调大音量:“来,咱继续。”
白露坐下后,仍是心不在焉,他搂着她的肩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给你家人惹麻烦,更不会给自己惹麻烦,我让小童亲自过去一趟,他……”他顿一顿,笑笑说:“他比较擅长这个。”
可是听了这句,白露却想到另外两件事。
最初,她被绑架,被人拿着刀威胁……
还有小天,被无辜设计,受了足足四天的惊吓……
电视里医生耐心地讲解着各种注意事项,身旁那个人显然已投入进去,白露虽盯着屏幕,却久久也无法专注其中。不由暗暗叹气,他们之间,他们之间,终究是隔了太多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明晚,八点左右,左右~
、42
将钥匙插/进锁孔时;白露有瞬间的犹豫,可下一秒就果断地深入;扭转。
咔嚓一声轻响,门锁打开。
推门进去;这里跟上次来时一样,入目的是一片安静祥和的白。
之前冒险从那人电脑里拷贝的资料;经过她的初步排查;所有账目和合同都是近几年的;据那些人说;近几年他的公司经营还算规范,而他的违法行为主要集中在资本原始积累时期。
然后;她想到了这个公寓,他说过,他是五年前才搬离这里。
而且,这是对他有特殊意义的地方。
人在专注于一件事情时,往往会呈现出一种痴迷甚至偏执,而眼前这个任务,无论事件本身还是它的道德属性,更能激发人的冒险和探究欲,再加上一点孕妇独有的神经质,白露觉得自己现在俨如大侦探附体。
和上次一样,还是一眼看到墙上的照片,那个女人,她还不知道名字的温婉女人,仿佛正在静静地看着她。
白露心中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抬脚上楼。
……
几个小时过去,白露额头已沁出一层汗。
绾在脑后的头发落下几缕,挡在眼前,也顾不上理会。
凭着对那个人一知半解的揣摩,以及她自己的直觉,她一上来就直奔书房,开始了地毯式搜索。
然后,当她移走书架上三分之一的书时,在墙壁上发现一个暗格,推开后,里面有一个金属材质的箱子。
箱子漆黑,半尺宽高,一尺来长,跟她的鞋盒差不多大小。
这应该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白露捧出箱子放在地板上,下一秒又皱眉——因为看到了密码锁。
八位数的滑轮锁。
她输入他的生日,不对。
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是不对。
她叹气,跟他房里电脑一样,这两个都不对,可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如果把箱子直接上缴就不用烦恼了,可这个念头立即被否决。
最后,她咬咬唇,又输入一串数字——
然后,竟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咔哒响。
白露来不及惊讶自己误打误撞的“成功”,就已被里面内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里面密密麻麻地码着一盒盒磁带,一张张光盘,数只牛皮纸信封,以及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她抱起箱子走到隔壁,这是一间影音室,有一套功能齐全的多媒体设备。
她从最右侧抽出一盒磁带,又见上面贴了一张小纸条,用黑笔写了一串数字和字母。数字是日期,字母,无从猜想。
她找到放磁带的位置,插/入,然后按下播放键。
磁头转动的沙沙声响起,不久后,传出一道男声……
白露几乎一动未动,听完一整盒磁带,然后默默拔出,放回原位,随即拿起一张DVD放进对应位置。
画面上先后出现一男一女,说了没几句便开始脱衣服,然后……在床上酣战,白花花的肉/体交缠翻滚,不堪入目。
接下来的部分,换了不同场景,内容大同小异,男主角不变,当出现一男两女的荒唐戏码时,白露猛地捂住嘴,奔向卫生间。
吐了个淋漓尽致后,白露仍跪坐在地上,表情呆滞,仿佛仍然无法从那个世界走出来,那个充斥着各种阴暗肮脏和罪恶的世界。
那一段段对话录音里,有她熟悉的声音,也有两个都是陌生的,谈论着或隐晦或明目张胆的交易;那些偷拍的限/制/级画面中,那个一身肥肉的男主角戴上眼镜套上西装后,就摇身一变成兢兢业业的公仆……
她不耻地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蛀虫,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