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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儿,你又何必如此。不要忘了,你不能像你的父亲一般活的那么偏激……不是我不给宝宝给你,只是宝宝她从头至尾,都没有选择过你。”
像他父
亲活的一般偏激,又是这句!
齐攸苦笑地捏了捏几乎被掐裂的拳心,嘴上的笑意只觉得犹似黄连苦涩,就连他最后那一丝尊严都好似在贺英雄的这席话之后打得遍地残伤。
“我知道了,师傅。”
隔了良久,才见到齐攸似是拼尽全力从喉中挤出的一句话。他的喉腔里已经觉显血腥味,连着掐到出血的手中,一样的粘稠湿濡。
“师傅,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如若没了那个人,没了她的笑语,她偶尔的一根筋,她娇甜的声线,还有她有时鼓起脸生气的娇憨。那个他留在这个空洞洞的跌打馆里,大概也只会觉得冷彻寂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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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打馆还是一片静默的安笙,仿佛刚才那一段的插曲并未发生。贺英雄已经熄灯上床,而齐攸却一路失魂落魄,最后走到了贺家欢的门口,犹豫着推门进去。
床上的小人缩成一团,静夜下的睡颜还带着甜腻的笑容,似是沉浸于什么美梦之中。未拉上的粉色窗帘,银白而悠长的月色俏皮地打了进来,洒在她的手上脸上还有那一把油黑发亮的长发上。
床上的贺家欢睡得正香,门边的齐攸只静静地站立瞧着。他眼中的绝望同戾气消失不见了,只余下那罕见的宠溺同温柔。他静静地瞧着,好像多么次,当年那个骄傲着不肯低头的少年一般,站在女孩的门口,久久地伫立。
当年,好似还是贺家欢报考清远附中的那一次。小师妹突然的改变心意,他又气又恼,自尊心让他不想再去理会她,可是心中那颗发芽的种子却始终让他放不下心中的牵挂。他想要见她,想要同她说说话,想要哪怕只是一次短暂温暖的拥抱。
可是不行呀,他放不下他那该死的自尊心与骄傲,所以最后,只是每晚趁她熟睡时候站在门口的瞩望。她的脸,她的笑……他想要见的太多太多,恨不得把她变成小人装进口袋的心情,却只能每夜门前的瞩望代替。
多少年了,他已经记不清,只是当他重拾当年的心事,却发现眼前的一切已经面目全非了。
小师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她坚定地爱着那个人,甚至……甚至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她此时略微隆起的腹部就已经告知一切,是他自己赶得太迟。他一直等一直等,等着她长大,等着她发现自己的心意……却不想只是一夕时间,他才发现她早已长大,而自己,却在等待中错过了她。
他却是迟了。
从第一次初见的四五岁到如今的二十余岁,他等了那么多年,却是迟了。他的爱,来的深沉,说的太迟……所以她已经牵上了别的男人的手,要同那个人生儿育女地活下去了。
就算他不介意,就算如今他说他不介意她有了别人的孩子,
不介意她心中有着谁……可是,就连这样子也不行了。她要嫁给她选择的那个人,她坚定地拉着那个人的手不再会放开。所以他迟了,他等了这么多年,竟是发现自己迟了。
“不是我不给宝宝给你,只是宝宝她从头至尾,都没有选择过你。”
耳边焕然是贺英雄最后的一句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从头至尾,由头到尾,她都没有选择过他。他压抑的挚爱,他心中的煎熬,他放不下的骄傲与说不出口的爱意……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从头至尾,她都没有爱过他。
迟了,也错了。
那么,是要祝福她同那个叫唐翊的人的时候了吗?是要让他彻底忘了她忘了这个叫他伤过痛过欢笑过温暖过的跌打馆了吗?
海阔凭鱼跃,天宽任鸟飞。
一切一切,从五岁到如今的回眸,就要一次性落幕了吧。
再见,吾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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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睡了几个月懒觉的贺家欢却起了个一大早。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口,却瞧见一群师兄围在二师兄的房间门口,叽叽喳喳地不知道议论着什么。
刚想凑着头钻过去,却被八师兄一脸神秘地拉到了角落。视线里,那个整天拿着面镜子孤芳自赏的八师兄今天不知为何地转了性,见他一脸落寞眼眶微红似是要隐隐落泪。见他凑前,小心翼翼地对贺家欢说:
“小师妹,二师兄……二师兄……他留书离馆了!”
“什么?”贺家欢一惊,一把甩开八师兄的手推过人群挤进去二师兄的房间。视线下,那个一向空荡荡的房间,此时显得更空了。
二师兄唯一的几件换洗衣服已经拿走,桌子上的几本书也不翼而飞,只余下床上那叠地整整齐齐的被褥床单。仔细找了几圈,确定是没有发现二师兄的身影,贺家欢有些犹豫地一把跑出了跌打馆的大门。
清晨的日曦下,她想要在那一个有一个陌生而熟悉的身影里找到那个穿着白色背心,白色练武裤的好看却又不爱笑的男人。一圈又一圈,最后只是徒劳。
可她还是不相信,她想着二师兄可能只是出去一会,等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就会回来。就像往常一样,为他做炒河粉炒年糕。贺家欢等呀等,真的等到太阳落山了。那被山幕遮下一边天的日光,就那么,带着隆升的黑暗,一点点地隔绝了人眺望的眼线。
只一刻,贺家欢在已经满眶泪目的视线下,却遥遥看见了那么一回,二师兄去轻院附中接她回家的那一回。
当年那个朝气却故作成熟的少年,他健硕的四肢认真地踏起一辆脚踏车。而后座的少女,略有小心翼翼地面孔却藏着笑,那豆蔻的年华下只能闻到两股年轻的气息。少女有些胆怯地将手放在少年的腰间,似
是不太适应地抱住;而坐在前座的少年,那一贯抿起的薄唇第一次勾出了抹明扬的笑容。
再见了,二师兄。
那个有脾气却对她始终关怀的二师兄,那个每天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饿就会给她做炒年糕炒河粉的二师兄,那个坚定要她考上清则最后没能如愿对她不理不睬的二师兄,那个知道有人欺负她会着急会震怒的二师兄,那个在阿爹的长棍下仍然能坚持要保护住她的二师兄……
再见了,二师兄。
再见了,少年。
再见了,一去不返的青春岁月。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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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跨又是一个月,贺家欢同唐翊的父母总算见了面,经过商议,决定让两个先领证,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办婚礼。
去领证的时候,贺家欢握住那两个花了九块钱领来的红本子,一脸欣喜地拉着唐翊说:
“唐翊,我们在一起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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