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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好好休息一天了。”秦秣眼睛闪亮,为他高兴。
方澈不紧不慢的道:“我明天还跟你一起上课,上课开小差,真是最有意思的休闲方式。”
秦秣被他这句话个气着,嘴角一撇道:“你这话最好蹩脚你老师听到。”
“她不是已经听到了吗?”
“什么?”秦秣思绪一转,才反应过来,方澈这意思是,秦秣就是他的老师。
“还笑话我?”秦秣恍然,正要想个法子反击回去,忽然听到台上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
“没错,就是我们文学院一年级的秦秣同学,她很早就应邀,决定要为大家弹奏一曲古琴。秦同学技艺高超,大家为她鼓掌吧!”说话的是张馨灵,她站在小舞台上,手持话筒,灯光映得她笑容灿烂。而她从台上望到秦秣,表情是十足的自信。
秦秣心里头的怒意在瞬间腾起,犹如大浪涛涌,一波一波冲刷入她四肢百骸,她将眼睛眯起,看那台上张馨灵的意思分明是赌她敢不敢于大庭广众之下说一声“不”!
台下有人认出了秦秣,然后那人带头呼哨:“秦秣!快上台喽!”
许多目光落到秦秣身上,人们又起哄:“上台!快点!快点!上台……”
卷四:千山万水一线间 二十五回:风临
东方红广场上,胡哨声一声比一声高。
灯光照得这一片小世界璀璨共阴影斑驳,秦秣抬眼去看那舞台正中的张馨灵,就见她满脸都是自信飞扬。
秦秣静静站立,也不说话,只是隔着人群与张馨灵对视,等她表情渐渐僵住,视线都似乎在灯光下模糊的时候,才淡淡一笑,不轻不重地道:“我去取琴。”
广场上的哄闹声很大,秦秣说话又没带麦,自然是只有近处几人才能听清。她又转头对方澈说:“在这里等等我。”
方澈点点头,目送她大步离去,然后将视线转向台上,若有所思。
舞台上的张馨灵愣住了,她只看到秦秣转身就走,却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有人就高声叫了起来:“怎么走啦?”
然后才有人传话:“没有啦,秦秣说她去取琴!”
这声音一直传到台上的张馨灵耳中,她肩膀微不可查地往下一垮,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笑容。在张馨灵看来,秦秣一直都是个老好人,她平常照顾钱晓,细致唠叨得像个老妈子,就是对其他人,也向来都是谦和且好说话的。
“我就说嘛,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就不信你好意思拒绝!”她侧头笑了笑,才又拿起话筒以主持人的架势向台下宣布了一遍秦秣稍晚上台的消息。
舞台上有轮转着唱歌跳舞,摸约二十分钟以后,秦秣抱琴的身影才沿着一条小道珊珊而来。她换了一身衣服,上身是纯白的大翻领长呢绒风衣,一双袖口翻着雪白的毛绒,有深青色的腰带相束,在这冬日里分毫不显臃肿,直如凌风绽放的雪莲。
她打扮的近乎古典,脚下是深青色中跟短靴,步行之间潇洒优雅,倒像极了书卷之中翩然而来的古代女诗人。这样的气质,很容易就让人在潜意识里将她那只是普通清秀的五官一再美化,为这一刻风采心折。
但秦秣却没有如众人所期待的那样走上舞台,她迎向了静立在广场边沿的房产,走到他近前,对他盈盈一笑道:“房产,这一曲只送给你。”
方澈静立如雪崖,目光转动时眼睛明亮得好像溪水照月。他有些惊喜,微一点头,脸上便露出一个仿佛有烛光跳动的温暖笑容。
秦秣拂开风衣下摆,席地坐下。她盘膝架琴,也不管周围的纷纷议论,只当那些嘈杂不存在,好像自己是坐在月明风清山野静寂之地。
流水般的琴声便在深山小涧之中淌出,平静祥和,细腻之时仿佛便是温酒玉壶之间细细洒出的一条酒线。大梦千年,而今欢悦,这一壶醇酒从泥土之中透入黄泉,埋葬了无数光阴故事,也只等这一刻相遇。
周围纷乱的声音渐渐消停,任命屏息静听这一段仿佛来自天外,又自然而然低吟子而变得琴语,几乎各自落入不同世界。
舞台上的歌声不知何时也已停下,只有这缕琴声不需任何扩音设备,也无需昭告宣扬,便自流泻入各人心魂之中。
琴声如清风拂动少年的一脚,在花开花落之间留余一点隐约馨香,回眸之时便是阳光翻晒过笔墨的味道。天际有一掬云霞缓缓被山岳捧起,然后鸟鸣风动般的笛声在这其间自然滑入,高低相和,渐渐铺开了色彩绚丽的时光画卷。
方澈的大衣口袋很深,他有时候会习惯性地带上一支竹笛,也许不吹,但也许就是等这一缕琴声。
丝竹管弦,金玉轻鸣。
琴声与笛声平静地交相吟哦,缓缓地在时间书卷上落笔,末端是一个微笑。
许久之后,广场上的众人如自梦中初醒,然后有零落的掌声开始带头,眨眼间又带起潮水翻涌般的掌声与欢呼声。
但有人转动目光去寻找弹琴吹笛之人时,却发现那两人影踪杳杳,竟早已在众人不觉间离去。
古琴平和又骄傲,多半时侯都适合独奏。就算偶有能与之相和的乐器,也往往是箫。但方澈吹笛却恰恰能与秦秣的琴声相和,仿佛是打开了一扇阳光明媚的窗口,不需要箫声凄迷,自有笛声清凉。
人们的惊叹与议论声这才响起:“我OUT了!这不是笑傲江湖吗?我居然听到现场版的笑傲江湖啦?”
大学生飞扬跳脱,大家的想象自然是丰富的,当即又有人提出新的观点:“什么笑傲江湖?人家那是笛子不是箫!我看,这是现代版的卓文君与司马相如。”
“呸呸呸!什么司马相如?你那不是咒人家秦秣嘛?司马相如这人多草包,负心汉呢那是!”
“那不就是秦秣和谁谁谁嘛,为毛非得拿古代的这个那个来对比?”
“谁啊那是?那吹笛子的是谁?”
“对啊!以前没见过,神秘人?”
人们八卦的话题便渐渐转移,最后不知道绕到了哪里。而之后的晚会也没多少人再有兴致去看,那晚会前半夜的风头在不知不觉间被人遗忘。
秦秣和房产早走到了宿舍楼那边,房产接到一个电话,青山网络那边临时有急事,他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匆匆送了秦秣回寝室,就快步离开le第二天H大的校园BBS上爆出了好几个帖子都是在议论秦秣昨晚弹琴事件。方澈的身份引发争议,闲的发霉的八卦人士兴致勃勃地对方澈进行了人肉搜索,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此帅哥早就跟文学院的秦同学有故事。
好事者又拉出了珍妮弗和江远寒,顿时一场奇巧诡异的四角恋爱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人给接龙YY了出来。
秦秣上午一二节没课,她也没去看论坛,只是睡了个饱觉,起床后听张馨灵不阴不阳地说:“哎哟,这都成咱们H大知名人士啦!还笑傲江湖呢!听说有些人把笛子当箫,真是好笑。”
秦秣洗漱完后,对张馨灵微微一笑道:“馨灵,我不反驳你。”
她的言下之意是,我昨天不拒绝你,以后也不会拒绝你,因为我会无视你。
张馨灵可猜不到秦秣这含蓄影射之意,她有些不甘地瞪了秦秣一眼,又埋怨:“秣秣,咱们好歹是军训时候锻炼出来的革命友情吧,你昨天不也弹琴了吗?干嘛不上台?”
秦秣只觉得滑稽,这人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问出这样的话来?她真的不知道“尊重”这两个字怎么写?她真以为她能决定别人的一切?友情不是用来挥霍的。
“上课去了,馨灵。这里有包核桃粉,送给你泡着喝。”秦秣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包没开封的核桃粉放到张馨灵桌上,拉起钱晓的手便往门外走去。
走出很远以后,钱晓才疑惑地问:“秣秣,你送馨灵核桃粉做什么?”
秦秣淡淡道:“核桃,给她补补脑。”
“噗!”
钱晓拍着胸口,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她咳嗽了半天,才仿佛发现新大陆般:“秣秣,原来你不是泥捏面做的?你脾气还不小?还会记仇?”
“还好吧,其实我也没做什么。”秦秣转头冲着钱晓呲牙一笑。
钱晓近乎惊恐地说:“秣秣,你居然给我扮鬼脸?”
秦秣欢快的笑了起来。
方澈一早发短信给秦秣,说他假期被取消一半,暂时不能陪秦秣上课了。
下课之后,秦秣却遭到了班上同学的围攻。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紧盯着她,众八卦党言语犀利,嗖嗖攻击。
“快交代吧!秦秣,什么时候有的奸情?你们还玩行为艺术?”
秦秣囧了:“那就叫行为艺术?”
“嘿嘿,你承认有奸情啦?那江远寒怎么办?我们可是看到喽,他那天对你的那个表白可是闪闪亮亮,比你昨天还行为艺术啊!”
秦秣还没说话,钱晓却偷偷摸摸地从围观的八卦众之间挤了出去,快手快脚逃之夭夭。
“你们无视我吧……”秦秣左右张望,也想逃跑。
“不行!”邵元拍起了惊堂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文学院的姑娘居然自动外销了,你要是不给交代清楚,叫我们广大男同胞情何以堪?”
秦秣扑哧一笑,看着自己班上这个初见憨厚腼腆,实则阳光外向的小个子团支书,说出一句雷得大众外焦里嫩的话:“阿元,我发现你真的是太可爱啦!”
在一片焦糊当中,秦秣扒开挡路的几个挺尸众,一个加速就往食堂跑去。
其实她没说错,在她看来,不止是邵元可爱,钱晓更可爱,她那班上大多数的同学在很多时候都是很可爱的。
比如那个喜欢坐后排,在下课的时候表演吐烟圈,然后一看到老师进教室就慌慌张张把烟头往自己手背上按得袁昊;再比如那个总是踩着点上晚自习,大多数时候睡眼惺忪,但只要有人谈到电影明星就生龙活虎口若悬河的许小雪;还有那个喜欢书法,上课都要铺着毛边纸偷偷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练字的姚思思……
他们年轻,充满朝气,秦秣若是愿意微笑看他们,他们自然也会回以微笑。
有时候善意需要发掘,生活是阳光还是阴暗但看你眼睛看到什么。
下午第七节快上课的时候方澈却打来电话,问清楚秦秣的教室在哪里后,他几转就出现在秦秣面前。
教室里发出连片惊叹声,绯闻男主角自动献身,八卦党们再次蠢蠢欲动。
方澈走到第三排秦秣座位,向邵元道:“同学,麻烦让让,谢谢。”他笑得灿烂,邵元看得都呆了呆,才一边让开座位,一边又紧盯着他。那眼神,像是要把方澈给解剖了。
方澈无视掉邵元的“X、Y、Z”射线,转头看向秦秣,唇角上斜:“昨天说的话,总算还是能实现了,我陪你上课顺便开开小差。”
秦秣将手伸出去,不知怎么,又想揉方澈的头发。方澈却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困得很,想睡觉,好不好?”
秦秣听了方澈的声音,正觉得耳朵都在发痒,一转念又看到他眼圈底下淡淡青黑,心中便是微惊:“你睡眠不足?那还不赶紧补眠?”
“那我睡了。”方澈声音低下来,带点笑意。他将手肘往桌子上一横,便趴着睡了起来。
秦秣心里头微酸,想要去拉他,又怕打扰到他。
“他……”旁边站着的邵元伸手指着方澈,憋了好一会,终于蹦出话来:“有没有搞错,这个人真的是昨天吹笛子的那个?怎么跟个睡神似的,秣秣,他、他、他什么意思?”
秦秣好笑的瞪了邵元一眼:“睡觉的意思,怎么?不让人睡?“
邵元抬着的那只手抽了抽,嘀咕道:“我被打败了……”他揉着自己的手腕,低头又往后面重新找齐了座位。
这次上古代文史科的还是那位博士师兄,他在上课的时候好几次都将目光落到了趴着睡觉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