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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穿。
那天夜里,月亮挂满半个窗边,麦乐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眼泪在她眼中一遍一遍地湿润,然后干涸,再湿润,再干涸。
第二天是周末,阳光发疯一样照在玻璃窗上,影影暗暗的一路下来,千疮百孔的模样。那天,麦乐一直在抽烟,我的视线中,除了她迷蒙的眼眸就是她吞吐而出的烟圈。一会儿给自己泡一杯很浓的咖啡,一会儿跑下楼去拎一瓶啤酒仰脸而入。
我握住她的手,我说,麦乐,你疯了么?这样做对小孩不好的!
麦乐冲我笑笑,眼睛里透着一份薄凉的悲哀,说,反正是留不住的,就是我再珍惜,也留不住!莫春你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你妈的你还给我在这里唧唧歪歪地提!你真不是好鸟!说完,她继续傻了一样地喃喃,没人管它的死活!没人管它会不会健康!莫春,我留不下它的,莫春……
我眼睁睁地看她这么做,眼睁睁地看着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哭。
他们说,人孤独无助的时候,抱住自己的膝盖,会有抱住整个世界的感觉,当时的麦乐,在试图抱住一个世界么?冰冷的、无助的世界。
半天后,我拉起麦乐。我说,你告诉我,他是谁!我绑了他去跟你领结婚证!就是我剁碎了他也把他剁成一张结婚证!老娘不活了,老娘也要让你把小孩留住!
麦乐抬头看看我,一巴掌推在我脑袋上,说,莫春,你个傻瓜!你真是个傻瓜!天下怎么有你这样的傻瓜!
说完,她就抱着我狠命地哭。
麦乐的不稳定情绪一直持续到中午,在此期间,我一直试图跟她说些什么,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要她好过一些。
我跟她讲纪戎歌和张志创在派出所被莫帆打得满眼青紫。麦乐就张张嘴巴说,哦,可惜了纪戎歌这么好看的男人。
我跟她讲,胡为乐那高挺秀气的鼻子被打折了。我说,真可惜啊,那么好看的一个小男孩。
麦乐眼珠都不眨一下地说,莫春,我觉得胡为乐对你有意思哎。
她这句话直接把我噎死了,我心想,算了,我幸亏没说动物园的那只河马生了一只小河马。那么她肯定也会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地对我说,莫春,我觉得那只小河马是母河马为你而生的。
但是,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掩耳盗铃,胡为乐确实说过:莫春,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欢你。
哦。就当我不知道好了。
最后,说得太累了,我们彼此在阳光下依靠着彼此,安静地坐着。麦乐说,莫春,我饿了。
我就傻乎乎地跑下楼,去餐厅给麦乐挑她喜欢的饭菜。
我一边在路上狂奔,一边心心念念对自己说,莫春,你一定要保护到麦乐,你一定要!
可是,等我拎着热呼呼的饭菜回到寝室,却已寻不见麦乐的影子。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十九、鲜血一样的颜色!
我四处寻找麦乐,我以为她会去酒吧或者歌舞厅放纵自己。但是现在这个时间,中午,这些场所肯定是大门紧闭的。
我给白楚打电话,我一边流泪一边说,我说白楚,我找不到麦乐了!你快来啊。倒不是因为我多么想在白楚面前表现娇弱,而是,麦乐是那个可以让我的心瞬间抽疼的女子。
我以为白楚会说,莫春,你好好找找,我得照顾溪蓝,我离不开。
我都想好了,如果他这样对我说的话,我会直接对他吼,我说,让你的溪蓝见鬼去吧!姑奶奶早就盼望她死了!如果她死了,我就卖身去做道场!
可是,白楚没有拿溪蓝做借口,而是沉了一下声音,问我,麦乐什么时候不见了的?莫春,你现在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你别哭,好不好,别哭。
这是白楚给我的第二次的暖。
第一次,是五年前那副毛皮手套,这个陌生男子给我的最温暖的笑。
奇第二次,是今天。他居然为我的朋友而焦灼,为我的眼泪而担心,他会这样的为我揪心,他说,莫春,你别哭,别哭好不好。
书那么,亲爱的白楚,我是不是可以当做,在你的内心里,始终有那么一个地方,是属于我的,哪怕只有那么小小的一点。就因为这一点点,就可以让我有继续喜欢你的勇气和动力。
白楚出现的时候,我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白楚心疼地看了看我,伸手,试图将我拥入怀里,但是却在手掌落在我肩膀的时候迟疑了。
现在的白楚,是别人的男子。
哪怕他眼底的温柔再浓,脸上心疼的表情再生动,他都是别人的男子,是那个叫做溪蓝的女子的男子,而不是我的,不是喜欢了他这么多年的我的。
白楚轻轻地抬头,擦掉我脸上的泪水,声音有些低沉,他说,莫春,别难过了,我们会找到麦乐的!
可是,我和白楚一直找了一个下午,都不曾见到麦乐的影子。
正当我和白楚陷入迷茫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开始蜷缩,连平常伶俐的大舌头也开始蜷缩,小车男纪戎歌的电话既严肃又活泼地打了进来。
他在电话那端气急败坏地说,于莫春!赶快来将你朋友拖走!这个女孩现在估计是疯了!
我急忙将舌头揪出来拉直了问,纪戎歌,是麦乐么!她现在在哪儿啊?
纪戎歌的声音满是懊恼,说,是她。火凤凰!
我和白楚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飞车火凤凰,我想,纪戎歌怎么就这么神通广大呢?为什么和我有关联的人,他总能第一时间给我报上情报来呢?从莫帆到麦乐。难道他是传说中的未卜先知?
总不可能是他暗恋上我了吧?然后时时刻刻出没在我会出现的地方,只为能见我一面?
灰姑娘的传说不是没有,但是,何以幸运到我头上啊?
我是那种买十个苹果会买到八个烂的一个长虫子另一个不烂不长虫子但却是酸不拉唧的主儿。
白楚在开车,很无意地问了我一句,他说,莫春,那个,纪戎歌是谁?
我就絮絮叨叨给他介绍了半天,还解释了半天。介绍的是这个人是如何的玉树临风、家财万贯;解释的是我是多么的对这样的男人毫无兴趣,我是对我自己最初喜欢的人多么忠贞不渝,就在我差点要说出,这个人就是你白楚的时候,白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医院里的来电,说是溪蓝的病情出现了反复,要家属赶紧回医院。
白楚的手,有些抖动,最后,他重重地合上手机,加快车速,将我送到火凤凰。他说,莫春,咱赶快找到麦乐,我还得回去看溪蓝,她的身体出现了很大的不适……
我暗自窃喜,却也满腹惆怅,我很小声地问,溪蓝不会出事吧?其实别看我低眉顺眼的,其实我巴不得她出事!
哎,我难道果真是这样不可救药的恶毒吗?
白楚看了看我,摇摇头,叹气,不会的!
在火凤凰门前,见到走来走去的纪戎歌的时候,白楚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很轻微的皱,淡淡的,散了开来,无影无痕。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二十、麦乐,下辈子让我做男子,让我来娶你,保护你!(1)
纪戎歌睨着眼睛看了看白楚,下巴微扬,纯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挑剔的光,他很小声地对我笑,呀?这么快,钓到金龟婿了?
我只是惦记着麦乐,所以,也没有来得及问纪戎歌,你这么鄙视这类地方,怎么今天会在这里出现?
我见到麦乐的时候,她正在舞池里热舞,歇斯底里!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烟,酒水淋在她的身上,让她在灯光下看起来像只支离破碎的蝴蝶。
我拉住她,我说,麦乐,你疯了么!你想毁了你的小孩么!
麦乐看看我,脸色苍白得异常,她看看自己的小腹,说,有小孩?在哪里?莫春,你告诉我,它在哪里!说完,她就放肆地笑,酒精的麻痹下她几乎是胡言乱语乱说一气,小孩,已经被我杀死了。莫春,你看看,我的手上面,是不是还有血啊?你看看。
说完,她的身体摇摇欲坠,我下意识地伸手扶她,迷离的灯光之下,我突然发现,她浅蓝色的牛仔裤上布满了可怕的阴影,鲜血的模样,狰狞殷红!
当这片殷红落在纪戎歌和白楚眼中的时候,就像是一道狰狞的伤口一样,令他们的表情深深刺痛了。
尤其是白楚,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泪影。
是不是,搞文艺的男青年,都像白楚这样,如此善感呢?
早知道他如此喜好“支离破碎”或者“伤痕累累”,我干脆跳崖自杀算了,换得他如此回眸如此动容!
纪戎歌上前扶麦乐的时候,看着我望向白楚那幽怨的表情,唇上荡开一丝很不屑的笑,隐隐约约,勾在他诱人的唇角。
二十、麦乐,下辈子让我做男子,让我来娶你,保护你!
麦乐一直安静地躺在医院里,像一只苍白过头的蝴蝶。中午的那场手术后,她摧残自己一样的剧烈运动导致了她的身体大出血。
我就在她的身边,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身体从睡梦中带出来的悸动,还有她跳脱在眼睫毛上的惊恐和不安。
我突然那么心伤。
我竟然一点儿也保护不了她!
我知道,肯定是那个男孩不肯要这个孩子,所以,我的麦乐,也只能在这样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让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和这团血肉生生剥离!
就在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我突然看到麦乐一直凝重的脸上划过一丝笑,那么浅淡,却发自内心。是什么呢?是梦到那个小孩对她笑了么?梦到他有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是梦到他柔软的胎发呢?
那一天,我十九岁,麦乐也十九岁。
那一天,巨大的血滴在我和麦乐的身体上,结痂,生痕,久久难愈。
白楚就在我的身边,我却不能对着他放声的哭泣,我不是溪蓝,我没有这个权力,他也没有这个义务。
我一遍一遍梳理着麦乐绵软的头发,一边自己对自己说话,我说,麦乐,等下辈子,我做男子,让我来娶你,保护你!
麦乐醒来后,白楚已经离开,纪戎歌在我身边像一个卫士一样伫立着,当然,他的眼睛已经由烂桃变成了紫桃,为此,他还特意戴了一副墨镜,来保持自己玉树临风的姿态。
麦乐傻傻地看了他一眼,笑笑,不说话。她又看了看眼睛红红的我,说,莫春,你哭什么哭?老娘我还没死呢!老娘要是真死了,说不定你还得意哪!老娘的那些“存款”可就都成了你的了!
我看着麦乐,故作坚强的麦乐,当着纪戎歌的面,哭得肝肠寸断。
白楚离开前,看了旁边的纪戎歌一眼,眼神之中有些碎冰一样的冷漠。
我的眼睛几乎冒泪了,这一切都掉在了在一边看光景的纪戎歌眼里。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他嘴角那抹不以为意的笑,却飘忽着,游离着。
我傻乎乎地逗麦乐开心,我说,麦乐,你看,白楚在溪蓝重病之时还陪着我,你看,我是不是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日子代替溪蓝成为白夫人啊?说完,我就冲麦乐笑,我知道,这个笑很难看。
果真,麦乐说,莫春,你笑起来跟傻瓜似的。太难看了。
在一旁的纪戎歌突然笑出了声音,说,她本来就是傻瓜,笑起来更傻瓜。鬼都看出来了,那个白楚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还在这里自己骗自己,不可救药!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二十、麦乐,下辈子让我做男子,让我来娶你,保护你!(2)
麦乐看了看纪戎歌,然后嘴巴闭得紧紧的,沉默不语。
我白了纪戎歌一眼,我说,你走!这里不需要你!
纪戎歌仰着脸,几乎是在用鼻孔看我,他说,呵呵,还真没见过莫春你这么过河拆桥的人!需要我的时候,就那么火烧火燎地给我打电话,不需要的时候,就这么无情地一脚把我踹开!他说“需要”两字的时候,故意极其暧昧。
麦乐抬头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