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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机,一天的疲倦顷刻扑面而来,文然身上的淡淡清香还残留在我的发梢,伴我一夜安眠。
第二天八九找上门来了,均是苦瓜脸,茄子样,就是一言不发。我拿脚去踹他们,站如松,拿手去撩他们,大西北的白杨——就是不动。我更奇怪了,但是就是没狠的下心去折腾他们,只好柔声细语的问,“两位大爷,我们这儿有牡丹、芍药、桂花、月季,请问你们要找哪几位小姐呀?”
阿九痛苦,“我要你的help!”
八福接话,“我们的论文写不下去了,怎么办?”
我白他一眼,“写不下去关我什么事呀?”
八福义愤,“都是被你和文然甜蜜蜜影响的,害我这几天狂看言情,结果一动笔就是‘analyze true love and sex in human being’(真爱和性的解析),其实我原来的题目是‘analyze teaching and learning in L2’(第二语言教与学解析),这下我可完了,师傅说十一前没有纲要就不给我们放假!”
阿九更郁闷,“都是被老八传染的,我狂看漫画,我现在脑子中还是帅气的网球王子们!好帅呀!”然后又做陶醉状。
两个男生在大家去食堂的路上逼宫,装委屈装可怜,本科小MM纷纷侧目。丢人就算了,还拉我一起丢人,想想我也真丢人,只好勉强答应。
拉他们去图书馆,又是查资料,又是改原稿,还把各样的期刊找出来,帮他们改格式,想架构,师傅一向对他们严格,只有半点马虎不打才能留条小命。
文然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发信息给我说已经到了,我忙得正欢,看看随手就丢一边去了,结果二十分钟后那个男人气势汹汹的声音隔着彼岸传了过来,“宁言,山中无老虎,你猴倒称大王了!”八九忙抢过电话嬉笑赔罪,“小小在帮我们查资料,妹夫你多担待,别气别气!”
心下好笑,只得安慰文然,“那边肠粉不错,可以要加蛋加肉的,一份两片,就当是八九师兄,一次咬一口,嫩滑又爽口,觉得太腻了,弄点酱油和陈醋。香港现在秋老虎,记得要绿豆沙百合冰,就当是我在给您消暑!”他哭笑不得。
就这么忙活了两天,没日没夜的,两位终于蒙混过关交了差,也得到了盼望已久的假期,听八九说十二论文没过,被师傅请回家过十一去了。看着两个得意洋洋的神色,却在暗地里鄙视他们:你们两个现在倒高兴,之前都忘了怎么哭的了!
寻思文然明天才能回来,我已经挖空心思的想怎么给他洗尘了,坐在食堂吃中饭,半天就动了一下筷子,尝几口西红柿汤,哎呀——食之无味呀!
一勺子挖走了土豆中仅有的一块瘦肉,我下巴立刻倒塌在餐桌上,虚弱的喊,“文然哥哥你好丧德呀!我觊觎着块肉很久了都没有下手呀!”
没错,对面就是那个发信息跟我说明天回来的,而现在正坐在我面前,对着不远处八九比划“OK”手势,脸上荡漾着幸福笑容的,眼睛还骨碌碌转,一副“没有想到吧!意外吧!”泼皮相的——文然。
完全没有中饭的欲望了,很想吃烤肉,烤狐狸肉——
狐狸,他绝对是狐狸!
两个人的边城
天空中正飘着细雨,站在跳岩边隔江张望,只见水雾弥漫,隐约中,远处环城绿的群山连绵逶迤,对岸临江黑的木屋和吊脚楼高高低低,一切恍然如梦。
只是我身旁多了一个人,牵着我的手,许我一个天长地久。
凤凰古城北门外沱江河道中的小桥,矮矮的桥墩,尺余宽的木板,宛然伸向对岸。踩着湿润黑亮的木板前行,任凭烟雨迷雾沾湿发梢,听着江水缓缓流淌的声音,感受着脚下的清凉的风,我竟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与从容。
凤凰古城内忧风情万种的老街,长长的,窄窄的。铺在地上的或是红砂石板,或是青石板,踏磨的年月久了,石板已经光滑无棱,细雨飘摇的日子里,石头上的小凹坑积着浅浅的水,人们走过的时候,地上的水洼影影绰绰,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某个瞬间,我看见了自己水洼中的倒影,一个幸福的女孩子,低眉浅笑。
街边的老屋,清一色的青瓦灰砖墙,高高的房顶,雕花的翘檐像鸟儿一样展翅欲飞。老人叼着烟斗坐在半掩的木板门里,带着一脸自在的神情。小狗在巷间跑来跑去,不时被屋檐坠下的大水滴在在头顶,缩缩脖子躲开了。一切都那样的和谐,那样的简单。
和他走完长长的跳岩,走过长长的青石板小巷,我们找到一家客栈。选了三楼临江的小间,房间里白白净净的床铺,天然古朴的木质家具,窗外的风景——虹桥、沱江、远山,只是因为雨雾,一切都在半隐半现之间,显得不那么真实。
看了甚是欢喜,恨不得在床上打两三个滚,文然细细问清楚了周边的位置,开始整理东西。我缠着漂亮的招待姐姐要了一把油纸伞,好奇的东摸摸西瞧瞧,文然看了敲我脑袋,“让你失望了吧!这东西可不能吃的!”
拿了油纸伞,和文然出去吃饭,路上擦肩而过的行人,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旅人,也不时走过缠着包头的苗家妇女,背着当地随处可见的大竹篓。
走在老街,迎面扑来的除了湿润的雨雾还有浓浓的姜糖味。在老街,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姜糖作坊,熬糖的锅就架在店门口。我拉了文然跑过去看完了店里伙计熬糖、拉糖、剪糖的整个过程。心里痒痒的,文然安慰我明天出来逛街时候多买一点带回去。
忽然想起来给他寄去的澳门糖果,拽拽他衣角,“文然,那个糖你有没有收到?”
他愣了一下,然后不解的望着我,“什么东西?”
我黯然,看来还是没有收到,随即掩饰,“没什么,我好饿呀,我们快去吃饭吧!”
他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就是绽放的笑容,眼神里面分明就是邪恶的意味。
凤凰经典的四菜一汤一饭:社饭、血耙鸭、酸辣鱼、糯米酸辣块、蒸腊肉、酸菜豆腐汤。凤凰人在饮食方面十分讲究色香味俱全,以浓溶为宗旨。酸食是苗家人的独特饮食习俗,正合了我的意——无辣无酸不成菜。
我戳着鱼肉,嘴里念叨,“做梦呀!简直就是做梦呀,昨天还在北京今天就跑来了湘西,世界真奇妙呀!”
文然仔细的挑着酸菜,摇头晃脑的附和,“神奇呀!果然神奇,大前天在香港昨天在北京今天又在凤凰,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呀!”
我忍住笑,“谁要绝你路了?”
他挑起一棵酸菜丢到我碗里,吮了一下筷子,“范晨呗!非拉着我回南京。”
我停下筷子,“你不愿意回去?为什么?”
他咬骨头咯吱响,“某人不是要去某地旅游,诚征跟班加龙套一名?”再丢一根小脆骨,嚼的更大声,“你知道吗?范晨回南京其实是去找宁远,但是我估计那俩冤家肯定会碰面!”
我扑哧笑出来,“好呀!马上我打电话去问问宁清,十一过得如何?”转念又说,“文然,不如我们后天直接回南京?你跟范晨联系一下?”
他眼睛贼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好呀!我正要这么跟你提议的,亲爱的,果然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唔!”
一块腊肉直接塞到他的嘴里,结果他咬住筷子,得意的吮了一口,才喜滋滋的埋头吃饭,剩下我不知道是接着吃还是换一双筷子。
黄昏时候,店外的红灯笼一个个都亮了起来,老街因此增添了一抹亮色。很喜欢那些大红的圆灯笼,在青砖灰瓦之间显得那样的妖娆,却又不失沉甸甸的沧桑感,是两种迥异气质的完美结合。
沱江边上酒吧很多,晚上和文然无事可做,就躲进了吊脚楼上的小酒吧。
十一期间,酒吧生意甚好,形形色色的游人出入,在这样古朴的地方寻找现代都市的气息。和文然一起进去,果然众女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我不爽!非常不爽!
借着酒吧昏暗的灯光,透过层层窗格,错落斑驳,更显得这厮的卓尔不凡,随意的白衬衫,若隐若现细致的锁骨,细雨打湿的头发,顺贴的伏在额前,被风吹起来,露出漂亮的大眼睛,鼻梁挺拔,他冲着老板笑,小虎牙平添可爱和顽皮。
点了一杯Glen Fiddich给他,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如果哪个女的看着你的眼神异常的话,你可千万别喝她买给你的酒哦!”
他一把把我腰搂住,顽笑,“是呀!除了你买的,都不喝!不过我只觉得你现在看我眼神异常唉!”
继续和他耳语,“发现没有,我们左边那个女的一直看着你,虎视眈眈,野心勃勃!”
他握住我腰的手紧了紧,“看见没有,吧台上那个穿格子衣服的男人从刚进来的时候就盯着你,怎么?不要跟我解释一下?”
我挣脱,他不放,继续“嘿嘿”,再挣扎,他勒的更紧,笑得更嚣张,忽然他手机响了,我松一口气,他蹭蹭我的脸颊,“范晨电话,我去接!”
静静的看着周围人,随便翻看留言本上的片言只语,也有画的很可爱的漫画,很多人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写出自己的心情或是留下不能说出的秘密。
一页一页的翻看,女孩子的字迹清秀——“下一个地方叫永远,什么是永远,依然行走,只是与时间反了方向”,签名是只龅牙兔子;男孩子的狂草——“Emily,I am missing you”,坦率直接。翻着翻着,看到一个Hello Kitty的画像,手上还抓着一条鱼,心下觉得好笑——世界上怕就是这只猫不吃鱼吧?签名是“ment vous appelezvous,Kitty?”(Kitty你叫什么名字?)笑笑,继续翻到下一页。
还没翻完,文然就回来了,告诉我后天范晨去机场接我们,我点点头,继续看留言本。他好奇,凑过来看,忽然诗性大发,抓起笔写道,“厚德载物,自强不息!”我愣了半天,提笔写下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他笑起来,解释道,“我是这个意思!”于是提笔在两句话下面签上我们的法文名。
忽然领悟,这个男人是在教我不曾思考过的真理。
两人就这么胡闹到深夜,走在老街上,又见红灯笼喜气的光弥散在雨雾中,借酒壮胆,跳起来去抓,文然站在后面冷不丁的抱我起来,我欢笑着伸手去扯流苏,震落了灯笼上的水滴,洒了我们俩一身。
回到客栈,玩累了一天,基本上是洗澡后就倒在了床上,神志已枕于江水之上,脑中一片空白,却仍然清醒。
恍惚中,闻到文然身上熟悉的香味,淡淡的好似夜来香,香气缓缓的流淌,像浅浅清清的沱江一样。忽然觉得香甜的气息在我额前萦绕,羽毛般的轻触落在我的眼角,心念一动,似曾相识的感觉。
淅淅簌簌的,如同点滴的雨雾一般,只能感觉到却不能抓住,执意的眯起眼睛,想要挽留无法掌握的柔情,下一秒冰凉的手指划过我的嘴唇,我喉咙哽咽只能轻喘一声,那个带着清雅香气却是致命蛊惑的男人轻轻的喟叹,“言言,你的嘴唇好美!”
随即又是他的轻笑,眼睛里闪着灼灼的情意,却有几分戏谑和嘲弄,“知道你没睡着,所以……”忽然他手臂猛的一带,我牢牢的被他锁进怀里。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由浅啄及深吻,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我们的呼吸越来越重。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昏沉中凭生出些怒气,不过片刻就被那缱绻挑逗的舌头撩得南北不分软在他怀里,全身酥麻,只有唇舌间柔软缠绵的火燎。深沉又滚烫的呼吸,沿着嘴唇一路向下,他俯在我颈肩,气息不稳,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