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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崩溃了,歌里唱: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想紧紧抱你一下可以吗,在你怀里的不会再是我,我就要嫁给别人了。从此以后我就不会再回头了,别人永远都是我的屋顶了,这一切不都是你说要给我的,等的人是你我却要嫁给别人了。有一天想起我你会放心吗,爱情不是我努力就可以得到的,真的……
铺天盖地的悲伤咆哮着将她淹没,她觉得今天来唱歌根本就是个错误:情歌那么多,或许早该知道每首歌都是一道疤,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压根没有痊愈。
她站起身,压住眼底那些马上就要涌出来的液体,快步往洗手间走,连海平随即跟上,直到目送她走进去,他才收住脚步,倚在走廊的墙边等。
走廊里还回荡着若有若无的歌声: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连海平瞪一眼天花板,心想最好余乐乐听不见,又无奈地叹口气。
181
余乐乐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躲进洗手间哭一场,却在看见庄悦薇的一瞬间把所有想哭的情绪都吓没了。
洗手台前,庄悦薇也有点意外,但很快就喜上眉梢:“老师!”
余乐乐笑着点点头:“来唱歌?”
庄悦薇也不避讳:“和孟小羽一起,我们在2105。”
余乐乐愣一愣:“我在你隔壁。”
“真的?”庄悦薇很兴奋:“到我们这边来吧!”
“你们都唱什么歌,”余乐乐笑:“不是英文歌吧?这个我可唱不来。”
“他唱中文歌,”庄悦薇笑得很开心:“可是许多我不会唱。”
又哀求:“老师你来我们这边玩。”
余乐乐想了想,答应。
一起出门,迎面撞上连海平,余乐乐怔一下,隐约明白他跟出来的用意,只能用眼神表达一下感激,然后介绍:“我学生,庄悦薇。”
还没等介绍连海平,庄悦薇一脸兴奋的表情:“你是老师的男朋友?”
余乐乐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
倒是连海平处变不惊,看着庄悦薇笑:“我是男的不假,也是她朋友。”
看着庄悦薇满脸的激动与好奇,余乐乐笑着对连海平说:“我去他们那边坐一会,稍晚点回去找你们。”
连海平耸耸肩,看着庄悦薇:“如果你不怕魔音贯耳,就去听你老师唱歌好了。”
庄悦薇对成语一窍不通,纳闷地问:“魔罐?那是什么?变魔术的么?”
连海平瞪着庄悦薇看,余乐乐哈哈大笑。
余乐乐进屋时吓了孟小羽一大跳,他的两条腿搭在茶几上,看见余乐乐时险些把一罐啤酒踢倒了:“你——”
“你该说‘老师好’,”余乐乐拍孟小羽的脑袋一下:“小孩子还喝酒?”
“老师,我16岁了好不好,法律上说这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孟小羽显摆。
“哦,我差点忘了,你妈是律师,”余乐乐在旁边坐下,顺手接过话筒,指挥孟小羽:“点歌的,伺候。”
孟小羽认命地坐到电脑前,扭头问:“唱什么?”
“什么喜庆唱什么,”余乐乐偏要跟自己赌气:“热闹的、欢快的、发泄情绪的。”
孟小羽一边点歌一边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失恋了吧?”
余乐乐抓起一颗开心果扔过去,正中孟小羽头顶:“做人要厚道!”
一边庄悦薇高兴地爆料:“我看到老师的男朋友了,在隔壁。”
她伸出胳膊比划:“这么高,很帅。”
孟小羽不相信地看看余乐乐:“真的假的?”
正说话,音乐起,余乐乐一看歌名,哭笑不得:《嘻唰唰》!
看出余乐乐的表情很怪,孟小羽赶紧解释:“这个喜庆!”
余乐乐一咬牙:“行!你陪我一起唱!”
孟小羽撇撇嘴,万般不情愿地拽过话筒:“你不会五音不全吧?”
余乐乐不理他,意气风发地吼: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一边心里想:这都是什么破词儿?
可是又赞叹:果然有些歌就是为了发泄用的啊!
孟小羽被余乐乐的气势震慑住了,偷偷给庄悦薇打手势:“她和男朋友吵架了?”
庄悦薇挤眉弄眼:“不知道。”
孟小羽摇摇头,叹口气,拿起话筒也开始吼,庄悦薇在一边拿着各种道具手舞足蹈地当啦啦队,气氛很快变得热烈起来,余乐乐觉得心底的郁闷也在一点点化解。
轮到庄悦薇唱歌的时候,孟小羽大着嗓门问:“老师你还不回隔壁啊?”
余乐乐狠狠拍孟小羽一下:“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走?”
孟小羽嬉皮笑脸:“KTV里哪需要电灯泡啊!”
“错,”余乐乐看着孟小羽笑:“我不是电灯泡,我是蜡烛。‘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说的就是蜡烛——我这样的蜡烛!”
她很坚决:“我偏不走,我就坐在这里,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孟小羽绝望地拍拍头:“我早该知道你是与众不同的。”
余乐乐得意地伸出手到孟小羽面前晃:“才发现?这就是标准的‘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孟小羽无语了。
余乐乐笑了,她觉得和孟小羽一起犯贫很快乐——孟小羽是她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那类男生,他们有一点点调皮、有一点点痞气,可是却自然、随兴。与他斗智斗勇的过程似乎可以加速剥掉自己身上那个沉重而忧伤的壳,从而变得轻盈起来。
似乎从KTV里的偶遇之后,孟小羽和余乐乐之间形成了某种很有趣的默契——余乐乐下班的时候常看见孟小羽半坐在自行车上等庄悦薇,看见余乐乐走出来就两指并拢到额边挥一下;上课时他依然不听课,不过不再半路脱逃,而是很安静地呼呼大睡;偶尔也很给面子地交作业,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大部分是照抄别人的。
就连程楷都说:“要求不要太高,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余乐乐还是有点遗憾:“他这样,将来就算出国了,会不会还是混日子?”
“有人混日子也饿不死,有人不混也照样饿着,”程楷摇摇头:“小师妹你已经很敬业了。”
是这样么?余乐乐反问自己,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只是从那以后和庄悦薇接触的机会似乎更多了一些,庄悦薇认定了“这个老师很可亲”,常常隔三差五找余乐乐聊天。渐渐,余乐乐知道了庄悦薇的父母在美国也算是成功人士,家境优越。因为父亲到这边的大学交流访学,一家人才回到了阔别十几年的家乡。
“你和孟小羽在一起,你妈妈赞成么?”余乐乐还是很好奇。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庄悦薇很纳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余乐乐心里涌出苦涩的羡慕。
“什么时候回美国?”余乐乐觉得这个句子很怪异:明明中国才是故乡,美国却是眼前这个小女孩生于斯长于斯的家。
“大概还有几个月,爸爸这边的工作结束就可以回去。”她眉开眼笑。
余乐乐微笑:“将来如果有机会,或许我会考虑去那里看看。”
“真的?!”庄悦薇很开心:“旅游?还是定居?”
余乐乐突然有些许发愣:其实自己并不喜欢在那里定居,可是,如果只是旅游,擦肩而过的隐痛是不是还不如从此之后永不相见?
周四余乐乐没课,被拖回学校参加组织生活。几个师弟师妹要入党,学生党支部正经八百地开会,余乐乐这会算是“老资格”了,不怎么说话,坐在后排座位上看着窗外发呆。
会议间歇,一群师弟师妹围住因为即将毕业而越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兄师姐们聊天,佟丁丁问余乐乐:“师姐你去哪里工作?”
师弟陈舫拍佟丁丁一下:“师姐不是要去实验中学了么?你白痴啊?”
两个人开始打闹。余乐乐看着他们笑,这时徐茵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捅捅余乐乐,小声说:“连海平放弃省大的复试了,你知道不?”
“什么?”余乐乐迷糊了一下子:“为什么放弃?”
“为什么,”徐茵笑:“大概是要立志扎根咱这海边小城吧。”
“可是他读完研究生还可以回来啊!”余乐乐有点着急。
“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说话一向没什么用,”她拍拍余乐乐肩膀:“你自己去问他吧。”
余乐乐猛地站起身,四下里转头都看不见连海平,徐茵叹口气,拽拽余乐乐:“他今天面试,请假没来开会。”
“面试?”余乐乐不明白。
“余乐乐!”徐茵忍无可忍:“你这个小白眼狼,他为你做了多少事,怎么从来不见你关心他?”
“他也没告诉我什么啊!”余乐乐很无辜。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问。”徐茵打抱不平。
余乐乐呆住了。
过一会,她拽拽徐茵的衣袖,小声问:“面试什么?”
徐茵有气无力:“他报考了团市委的公务员,笔试通过了,今天面试。”
“他什么时候考公务员了?我怎么都不知道。”余乐乐很惊讶。
徐茵彻底无语了,拂袖而去。余乐乐坐在窗口继续发呆,过一会看看表,上午10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考场里,想打电话又不敢,终于还是拿出手机发条短信:祝你成功。
182
中午12点,连海平终于回复了短信,两个字:谢谢。
余乐乐回拨,还没等连海平说话,已经噼里啪啦吼出去:“连海平你疯了?别人想考省大的研究生都考不上,你好不容易过了初试还不知道珍惜?你干吗不去参加复试?你这人还有没有点责任心啊?你有没有征求过家里人的意见啊,怎么能凡事只考虑自己呢!要我是你爸我非揍死你不可!”
听听那边没有回音,余乐乐没好气:“说话!别装死!”
“咳!”有人清了清嗓子,道:“你找海平啊?”
“轰隆”一声,余乐乐凶神恶煞的脸孔顿时灰飞烟灭,声音立即开始哆嗦:“对不起……那个,我找连海平,他在家吗?”
“他在洗澡,”那声音顿了顿:“过一会让他给你回电话?”
“哦,好,谢谢。”余乐乐收线,满头冷汗。
终于等到连海平打电话过来,余乐乐忐忑地先问一句:“你是连海平?”
连海平哈哈大笑:“不是我是谁?你刚才跟我爷爷说什么了,怎么他的眼神那么怪?”
余乐乐欲哭无泪:“被你害死了,我的淑女形象啊,全完了!”
“你做什么了?”连海平纳闷。
余乐乐简明扼要地叙述了自己的遭遇,连海平笑得喘不过气。过好一会,余乐乐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所在,气呼呼地问:“你干吗不去参加研究生复试?”
“不想去了。”连海平轻描淡写。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如果是我,我会很珍惜的,”余乐乐心疼那次难得的面试机会,觉得自己的心果然都快要滴出血来了,咬牙切齿:“真是任性!绝交!我不认识你!”
连海平很无奈:“到底谁任性啊?我这也是三思而后行好不好?”
“哦,原来你也思考过啊!”余乐乐没好气。
“真的,不骗你,天不助我,我也没办法,”他顿了顿:“今天就是研究生复试的日子。”
余乐乐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