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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点点头,“的确有些色差,我这就叫人销毁。”
阡稚忍不住问,“为什么要销毁?”
琳琳头也不回地接了一句,“这里的规定,次品一律销毁。”
如此昂贵的东西说销毁就销毁了,阡稚为此郁闷了半天。她不能去质问她们,“外面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你们却这样浪费?”他们也是按规定办事。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是智能人,现在情感人所遭遇的不幸他们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当阡稚问禹邢次品能否不销毁的时候,禹邢立即否定,“残次品绝对不能留下来,否则留到市面上会很麻烦。”
“你们当然不心疼,反正这些都是用你们抢来的东西做的,一分钱本钱也不用花。”
禹邢怔了怔。
“我们有多少人吃不饱饭,没有住的地方,甚至连生命都无法保障,随时会被你们杀掉。”她喘了口气,愤愤地盯着他,“也对,你们把我们的命都看得一文不值,何况是一些‘残次品’。”
禹邢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温柔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在那个设计室工作?”
阡稚退后一步,避开了他。
、第二十六章
她受的委屈,智能人对地球人的伤害,甚至是她对于自己移情别恋的内疚。这些日夜折磨着她的负面情绪,此时都莫名其妙地爆发出来。
“你不喜欢就换个地方。饿了吧?我们去吃饭。”禹邢耐心地哄着她。
她气冲冲地转过身,“我先回去了。”
禹邢快走几步拦住她,她向左走他就向左,她向右他也向右。她向后退,他伸臂紧紧抱住了她。
“放开我,我讨厌你。”阡稚用力推开他,口不则言。
禹邢脸色一变,垂下长睫,微微抿住唇。
阡稚立刻后悔了。
缄默良久,阡稚慢吞吞地走到禹邢身边,握住他的手,隔了几秒,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你刚才说的是真心话?”
“不……不是的。”阡稚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半晌,禹邢反手回握住她的手,轻叹一声,“以后不要那么说了。”
阡稚点点头,只觉心乱如麻。
“我们去吃饭吧,想吃什么?”禹邢牵着她走到车门边。
“什么都可以。”阡稚随后应付,其实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吃饭。
飞车在一个农家小院般的院落前停下,阡稚随着禹邢推开小院的木门,原本栖在门口的一群鸡鸭惊叫着散了开去。阡稚看到院子左侧墙边搭着一架木梯,梯子从上到下挂满了暗绿色的干豆角和鲜红的干辣椒。院子正中是三间瓦房,中间那间的房门大开着,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婶端着簸箕站在门口择米。看见他们进来,他急忙迎了上去。禹邢和他聊了几句后带着阡稚来到里屋。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也很暖和,炕上铺着厚厚的青色床单,地上靠墙整齐地放着五、六个木椅,椅子旁边立着一张更大的方桌,暗红色的衣架支在屋角。
阡稚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里给她的感觉很亲切,很温暖。
等她看够了,才想起一个问题,难道禹邢也喜欢这种地方?
禹邢脱下自己的大衣,然后接过阡稚的外套,一起挂在衣架上。
大婶端着茶盘走进来,将茶盘放在桌上,里面装着一壶热茶,两只茶杯和几盘点心,“先吃些点心吧,菜马上就好。”
阡稚自觉自动地准备去帮忙,正想跟出去,禹邢拉住她,“你去哪儿?”
“去帮忙呀。
“不用你帮。”他拉着她坐在身边,递给她一只茶杯,“喝口茶。”
禹邢看着阡稚喝了口茶,掰了块点心递过去,“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阡稚伸手去接,禹邢却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这只手,仍把点心送到她唇边,含笑的眼睛微微弯起,眉梢眼底都是温柔。
阡稚有些招架不住,脸立刻红了,心怦怦乱跳,连吃到嘴里的点心都没尝出什么味道。禹邢凝视她片刻,侧过头,飞快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阡稚呆了一呆,脸更红了,急忙端起茶杯喝茶。茶喝得见了底,见禹邢一手支在桌上,撑着下颌,秀美的双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阡稚急忙转移视线,盯着墙上的挂钟,“都快六点了啊。”
过了几分钟,她偷偷回头看了禹邢一眼,结果发现他仍是那个姿势。
她撑不住了,“你看什么?”
“看你。”他实话实说。
“我有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他点点头。
阡稚正觉得有些受伤,又听见他说:“可是我喜欢。”
她一愣神的功夫,他已伸臂揽住她的腰,把她抱到腿上。她激灵一下,猛地推开他站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禹邢漫不经心地向椅子上一靠,“怕被别人看见?我们那天骑马的时候我搂着你已经有人看见了,你怕什么?”
阡稚一阵尴尬,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很有忍耐力,很温柔内敛,可有时却又十分蛮横放肆。
“胡说,哪有人看见你搂着……”她的话停在半路,瞪着他,然后迅速跑了出去。
禹邢坐在原处,慢慢斟了杯酒。
这时大婶端着菜走进来,阡稚拿着碗筷走在后面,紧紧抿着嘴唇,看也不看他一眼。
没多长时间菜上得七七八八了,小屋里重又只剩他们两人。
禹邢把酒递给阡稚,又给她夹了一堆的菜,“你喜欢吃这个,多吃点。”
阡稚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禹邢笑而不答,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敲桌子,“该你了。”见阡稚没理解他的意思,补充了一句,“该你给我倒酒夹菜了。”
阡稚“哼”了一声,“是你自愿的,我又没强迫你。”
禹邢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阡稚拿起筷子吃菜,吃了一会儿,见禹邢自己斟了酒。他喝酒的速度并不快,可只是一味喝酒,并不吃东西,看起来心不在焉。傍晚柔和的阳光从窗玻璃透进来,衬得他的眼波格外美丽,却也格外冷清。
阡稚看了他几次,取过他的碗开始夹菜,“这就生气了啊?”
禹邢微微有些吃惊,接着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并不解释,只是放下酒杯,看着她忙来忙去。
阡稚把碗端给他,小声说:“快吃吧。”
禹邢接过碗放在一边,顺势拉住她,低头吻上她的唇。
就在这时,屋门忽然被推开,很快又被关上。
禹邢的唇抵着她柔软的唇瓣,喃呢着说:“这回真的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她想转开脸,但他固执地扶着她的头,不让她动。
“阡阡,你在怕什么?”
“我为什么要害怕?”她的声音隐隐发抖。
“真的不怕?”
“我们不行。”她挣扎了半晌才说,感觉扶在自己头上的手一僵。
良久,禹邢放开她,右手握在她身后的椅背后,冷淡地问:“什么意思,是我亲你不行还是我们在一起不行?”
阡稚作不得声,她也不知道怎么把话说到这个地步。
“那你跟我出来做什么?怎么不拒绝我?”他慢慢地问,握住椅背的右手关节处因过分用力显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阡稚无法去正视他,她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说:“你在说什么?疯了吗?快跟他解释清楚,你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你忘不掉你受的那些屈辱,忘不掉他是个智能人。你问问自己,真的舍得离开他?你现在一天看不见他都觉得难受。”她几乎就要立刻屈从于这种声音,但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了,“他是侵略者中的一员,你如果和他在一起,就是个彻底的背叛者。趁现在这个机会,和他了断,不要再心存幻想,想想那些死去的人们和正在受苦的人们,屈服于自己的欲望,你不觉得羞愧吗?”
后面的声音渐渐占了上风,阡稚缓缓垂下眼帘, “对不起,我和你在一起只是玩玩儿,我并不喜欢你。”
身后的椅背咔嚓一声,她吓了一跳,蓦地抬起头。禹邢的脸色一片苍白,额前碎发下颤动的睫毛如同受伤的蝶翅。伴随着这道断裂声,他猛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阡稚失力地伏在桌上。
暮色笼罩着四周,有人走进这间小屋,点亮了灯。
阡稚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仰起脸,茫然地看着那人,半天才认出是那位大婶。
“啊,天晚了,我得走了。”她低声说。
她走出院门,大婶从后面追上来,把一团柔软的东西塞到她手里,“姑娘,衣服。”
阡稚把那团衣服抱在怀里,也不道谢,迷迷糊糊地继续向前走。
天色越来越暗,她缓缓在路边坐下,低头看看手中的衣服,这才发现除了她的外套还有禹邢的大衣。她把他的大衣抱在怀里,轻闻着大衣上他残留的气息。
从此以后,他大概再也不愿见他了,一想到这个,心就痛得快要死掉。
她这是在做什么呢?本来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吃饭,她为什么要那样说呢?哪怕再迟一天,再多看他一天也好啊。
她把脸埋在大衣里,泪水瞬间便湿透了他的衣襟。
“哭得这么惨,让我猜猜,让我猜猜,是被你男人给甩了?”
小个子的绿眼棕发男人从黑暗的角落里显出身形,笑声拖得尖尖的,古怪而又令人反感。
阡稚透过泪眼,迟钝地看着他。
“女的都他妈的那么贱。”这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摇摇摆摆地走到她面前,脸颊因为什么阴险的念头扭曲得变了形。
麻木的神经终于意识到危险,阡稚起身向四周看了看,黑暗中又有几个男人从不同的方向朝这边走来。
“靠,上次没烧死她,还得让哥们儿费二遍事。”另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冲地上吞了口吐沫。
“乔瑞派你们来的?”阡稚问,一边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他妈的还敢问?你得罪了什么人不知道?”小个子男人阴沉沉地说。
“乔瑞养的狗还真不少。”阡稚鄙夷地说。
“骂谁呢?”鸭舌帽的男人一脚揣在阡稚肚子上。
阡稚倒在地上,身体因剧痛缩成一团。
小个子男人蹲□,“你男人要杀我们,也不看看我们是谁?别人害怕他,大爷我可不怕他,我现在就要把你切成碎片。”
他从怀里掏出尖刀,阴沉的双眼透出一种可怕的残忍的光。
阡稚紧紧抱着那件大衣,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会不得好死的。”
“别跟她费话,快结果了她,小心一会巡逻队的人过来。”
戴鸭舌帽的男人抡起手中的铁锤凶狠地砸了下去。
黑夜中亮光一闪,戴鸭舌帽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嚎,翻倒在地上疯狂地翻滚着。他的右臂连同手中的铁锤竟凭空消失了,空气中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肉体被焚烧的味道。
刺目的亮光再次一闪,小个子男人同样发出一声惨叫翻滚在地,他的右臂也消失了。
其余的人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着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象是见到了魔鬼。
身材修长英挺、面容极为美丽的男子缓缓走过来,他的左手微微垂着,修长优美的手指勾着一把乌黑的烟盒大小的激光枪。寒冷的深秋之夜,他身上的白色衬衫象一枚苍白的花瓣,描摹着死亡的恐怖气息。
阡稚怔忪地望着他,这样的他看起来无比陌生,陌生到令她怀疑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觉。
禹邢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挣扎惨呼的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小个子颤栗着爬到他脚下,抱住他的靴子。
“饶命,饶了我……”他用嘶哑的嗓子断断续续地叫着。
禹邢笑了笑,忽然抓住他的两条腿。
绝丽的脸完全被阴影挡住了,只剩下一片骇人的黑暗。随着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惨叫声,那个小个子男人被生生撕成两半。
阡稚的血液刹时变得冰凉,猛然晕了过去。
昏迷中,她感觉自己在冰凉的液体上漂浮着,那是种鲜红的、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