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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过了凌晨一点,工人使用的升降梯已经关闭了。阡稚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走着,准备从走廊另一端的楼梯下去。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人影从对面走廊里飞快地闪过,进入了其中一个车间。
阡稚微微一愣,但她并没有时间考虑太多,三楼楼梯口的电子门很快就要封闭了,如果再迟一些,她会被堵到这里。
她下了楼,打起精神在食堂吃了半碗冷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
房间里的灯光十分昏暗。大部分女工已经睡着了,因为劳动强度太大,她们几乎没有聊天的精力气。还有些人躺在床上发呆,她们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阡稚爬上床,脱下工作服盖在身上,尽管工作服上总有一股讨厌的金属味,但总能替她抵挡一丝寒气。她的肺时好时坏,每到清早和傍晚都咳嗽得厉害。
她在躺下之前向下看了看,苏小珍的床和前几晚一样空着。她立刻联想到刚才那道神秘的人影,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三楼楼梯的电子门这时应该关上了,正式开工前不会打开。除非苏小珍能开启那道电子门,否则无法在凌晨四点之前赶回来。可是这几天,苏小珍都是和她们一个时间起床的。
李梅偏过头看着阡稚,目光不知怎么有些呆滞。她的头发剪短了,参差不齐地堆在脑后。
“大力在哪儿呢?他是不是死了?”她悄悄地问。
大力是她的男朋友。
“你别担心,他一定还活着。”阡稚轻声安慰着她,她看出她的精神状态很差。
李梅翻了个身,又对另一面的女工悄悄地问:“大力在哪儿呢?他是不是死了?”
那个女工没有回答,睡得很沉的样子。
几分钟之后,随着一声短促的电子提示声,灯光完全熄灭了
凌晨四点,在旁莉的呵斥声中,女工们无精打采地下了床,用水桶中浑浊的冷水草草梳洗着。苏小珍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瓶护肤霜和一面镜子,旁若无人地涂抹。旁莉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快又飘开了,一副懒得理睬的轻蔑神气。李梅顶着乱蓬蓬的短发,并不梳理一下,只是惊若寒蝉地看着门口。
不一会儿,乔瑞来了,他别有深意的目光先在已经整理好的苏小珍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到李梅身上,他皱了皱眉,似乎对她邋遢的样子有些厌恶,最后,他看了看阡稚。这个女人很漂亮,几乎是这里所有女工中最漂亮的一个,但是她太瘦了,身材还停留在发育不良的少女阶段。
乔瑞让阡稚觉得恶心,她略微洗了洗脸就匆匆走了出去。
乔瑞盯着阡稚的背影,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然后他扭头冲李梅招了招手。“你过来。”
李梅浑身颤抖着,求救似地回向四周望了望,周围的女工纷纷别开脸,神情既狼狈又恐惧。她们虽然不清楚李梅要遭遇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旁莉抓住李梅的衣领拖到门口。
“几个人要用货?”旁莉问。
“五个。”乔瑞说。
“每人出50自由币。”他补充了一下。
“哪个车间的?不会走漏风声吧?”旁莉问。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完全不同于平时的张狂之态。
“那些情感人没那个胆量,你知道,如果被发现他们会被处死。”乔瑞说。
“要不要给她洗洗?她太脏了,简直象头猪。”
“没这个必要,看她的样子,也只能再用十几次了。”
李梅抖得更加剧烈,她忽然大声说:“我不……”
没等她喊出来,旁莉猛然打了她几个耳光,凶狠地说:“再叫我就把你从楼梯上扔下去。”
李梅被带走了。除了苏小珍,大家都异常沉默。
苏小珍抖了抖外套,边穿边用命令的口吻说:“怎么,都不想工作啦?他妈的一个比一个懒。”
一个十七、八岁年纪、圆脸庞的女工低声嘀咕着:“她算老几啊,牛哄哄的。”
旁边的人悄悄捅了这个女工一下,“常丽丽,别说了,小心被她听见。”
除了几个围在苏小珍身边,脸上露出讨好神色的女工外,其余女工都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门,她们似乎对苏小珍很不满,但是又不愿意招惹她。
下午一点左右,阡稚离开车间去吃午饭。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放弃了升降梯,穿过走廊走到昨晚那个车间附近。车间的门上挂着一个写着“严禁进入”字样的牌子。
她正准备走到跟前看看,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旁莉推搡着一个女工走了上来。那女工个子不高,衣服上沾满了机油,她忽然抬起头向那个车间看了一眼,蓬乱的短发下露出一张绝望的苍白清秀的脸孔。
旁莉并不理她,上前敲了敲那个车间的门,隔了几秒,门被打开了,里面传来乔瑞的声音,“巡逻队的人走了?”
旁莉说:“早上差点被他们撞见,该死的。”
她把女工推进门,回头看了看,然后砰地关上门。
隔了很久,旁莉把那个垂死的女工拖了出来。她们走后,车间里又出来五个男工,男工顺着北面的走廊悄悄地走了,神色间带着一份意犹未尽的兴奋。最后乔瑞也从车间里走了出来,他锁上门,吹着口哨下了楼梯。
等一切重新恢复平静,阡稚从藏身的地方直起腰,脸色一片煞白。她慢慢转过身,接着立刻浑身一僵。
老车间长苦扎尔站在后面,满脸震惊。
他原本是想监视阡稚的——他注意到她没有乘升降梯。老头儿悄悄跟着阡稚,结果发现她果然没有从楼梯下去,而是试图靠近那个已经停产了几个月的车间。他正要阻止她,却看到旁莉带着一个女工进了那个车间。就是再卤莽的人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头,于是他在阡稚后面藏了起来。
此刻老头儿的内心深处受到了极大的煎熬,觉得旁莉和乔瑞的做法十分丢他们智能人的脸。他怒气冲冲地转身向自己的车间方向走去。
阡稚惊鄂地站在原地,她本以为车间长为了同类的利益会杀了她灭口。她不知道车间长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是现在吃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即使再不情愿,她也要赶回车间干活。
阡稚回到车间,发现车间长并不在,她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工具开始打磨金离子。几分钟后,车间长进来了,他看了阡稚一眼,目光有些不自然,但依然是气势汹汹的,似乎在警告阡稚,如果她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他就扭断她的脖子。
这天晚上意外地没有加班,阡稚匆匆回到宿舍,宿舍里只有两个人。她抬头看了看,果然见李梅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禁闭双目,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了。
常丽丽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摆弄着一根半尺长的铁棍。
“你在做什么?”阡稚问。
常丽丽头也不抬,“做防身武器。”
阡稚微微一愣。
常丽丽用嘴朝李梅的方向努了努,“看见她没有?我劝你也弄一根。”
阡稚心里一惊,沉默不语。
常丽丽小声说:“你不知道吗?她被人那个了。”她把嘴凑到阡稚耳边:“旁莉总把她带出去,每次回来她都这副样子,而且,”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刚才看到她下面流血了,很吓人。”
阡稚的心里一阵阵发苦,低声对常丽丽说:“这个东西别带在身上了,被智能人发现了可能会有麻烦。”
常丽丽撇了撇嘴:“我藏在身上,他们发现不了的。再说了,不带着才危险呢。”
当天半夜,一男一女两条人影从三楼溜下来,两人在二楼楼梯口分开后,那个女的悄悄走向女工宿舍。推开房门后,她旋亮了手中的电筒,向一张一层床铺走去,忽然,她停下脚步,抬头向上看去。在她头顶的那张床铺上,一个圆脸的女工睡得正熟,腰间露出一小截深灰色的铁棍。
第二天中午,常丽丽的死讯传来了。智能人给她的罪名是携带武器并试图暴力反抗。
第三天,阡稚被强行调到一个相对比较轻松的车间。
在这以后,每隔几天就有一个女工被乔瑞以检查身上是否携带武器的理由带走,有几个人再也没有回来过,其余回来的人也象少了半条命。
一个月后,阡稚在宿舍里被几个女工截住。
“你出卖了常丽丽?”身材高大的女工用可怕的眼神怒视着她。
“不是我。”阡稚说。不过她知道这样的解释没有用。常丽丽刚死她就被调转了车间,而且这段时间她也并没有被乔瑞带走过。
“不是你?”另一个女工神色狂乱地喊道,“那天晚上常丽丽告诉我,她把带着武器的事告诉了你,结果她第二天就出事了。你害了常丽丽,害了我们,我们和你究竟有什么仇?你这个坏女人,你不得好死。”
“我……”阡稚刚说一个字就被人打断。
“如果不是你干的,旁莉为什么要给你调车间?乔瑞为什么不检查你?你把你的同胞出卖给那些智能人,你知道他们是怎样对我们的吗?他们逼着我们去……那几个没回来的人,她们被折磨死啦,她们死得惨……”
阡稚并没有听完这句话,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她脸上,她的头被打得歪在一边,耳边嗡嗡作响。高大的女人抓住她,象一只老鹰抓住一只纤弱的鸟儿,将她的头用力撞向床柱,“砰”的一声,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淌下来,周围的女工一拥而上,将她困在中间,发疯般撕打着。
李梅用瘦弱的手臂支撑起身体半坐起来,她呆呆地看着下面,双眼大睁,神色惊恐。
苏小珍远远躲在一边,目光闪烁不定。她仿佛也被这种场面吓到了。但是不一会儿,她也冲了过去,用蛮力拨开人群挤了进去,一脚踢中阡稚胸口,嘴里狠狠地骂道:“敢出卖我们,你去死吧!”
、第四章 谁在出卖
闻声而来的旁莉制止了这场骚乱,刚才还凶悍异常的女工们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四下散去。她们知道旁莉可以毫无忌惮地将她们杀死。
旁莉看了眼阡稚,她正蜷缩着躺在地上,衣服皱成一团。
“情感人,你立刻去医务室,这一身的血真叫人恶心。”旁莉厌恶地皱起眉。
阡稚吃力地爬起来,慢慢向外走去,血模糊了她的面孔。
医务室的门开着,里面一个二十几岁的相貌英俊的年轻人正在整理柜子里的医疗用品,是医务室的华霖医生。这位医生和别的智能人不太一样,无论对待谁都和颜悦色的。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动了他,他的目光转向门口。
他将阡稚带进医务室。
“受伤了?”
“一点小伤。”阡稚微微低下头,她的耳朵依然在嗡嗡做响,头很晕。
“伤口不太大,不过要缝上才行。”华霖检查了她的伤口。
“好的。”
“有点疼,你忍一忍。”他温和地说,动手准备缝合伤口用的东西。
“好的。”阡稚用手背擦了擦沾到睫毛上的血。
她的伤口从额头左侧到右眼上方,看起来十分狰狞。
华霖医生将阡稚的伤口缝合并包扎好,然后他轻轻扶起她的头,用酒精棉擦拭着遮盖住她面孔的血迹。擦到一半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望着眼前女孩儿的脸孔微微发怔。即使现在看上去很狼狈,但这张脸依然给人一种十分清新纯洁的感觉。
“是旁莉他们打的吗?”几秒钟后,他从失神中清醒过来,继续手上的动作。
阡稚摇了摇头,“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床栏。”
华霖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但并没有揭穿她。
“医生,巡逻队的人要来检查我们的工作是么?”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一直在等着巡逻队的到来。
“对,就在明天上午,不过你不用担心,还是象往常一样工作就行了,他们不会随便找工人的麻烦。”华霖的话带有几分安慰的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