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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妈在贾家住了几天,便又带着孩子回去了。走时薛蟠看上了王仁房里的不少玩意儿,死活要带回家去。王仁辛辛苦苦做的东西,怎么会他要就让拿走,只在屋里就闹了起来。薛蟠又小得多,最后招的大人偏心也多些,就把王仁房里的东西拿走了大半。
因着这事,王仁闷声了好一阵子,在家不说不讲。赵芷涵知道他心里委屈,不过去他院里,找他谈了心说:“做哥哥的要让着做弟弟的,不是么?咱们管不到别人,只管得到自己,那么自己放大度一些,这事儿岂不是他高兴你高兴的喜事?”
“不问就取,不给生抢,这是哪家教出来的规矩?姑妈心慈不教他,老太太和太太也还偏心他,硬是叫他把我那些东西拿走了。那东西若是钱买的倒没什么,那是我费了多少功夫做的,就这么被他拿去了。薛蟠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拿去了能撑得三天么?一天不到就捣鼓坏了,他若是珍视的,我愿意送他。就这几天,在我屋里就弄坏了好几样东西。太太,我心里不舒服。”
赵芷涵嘴角含笑,这么一段时间下来,王仁确实变了好多。她看着王仁,只道:“你也知道蟠儿不是咱们家的孩子,而是你姑妈家的。他来咱们家,那就是亲戚,咱们能不让着他?我和老太太若是向着你,他们回去怎么说我们呢?你又是个当哥哥的,这委屈便只能你受了。他若是咱们家的孩子,我必是对事不对人的,该教育就教育的。”
王仁叹了口气,“罢了,那些东西我就当练手艺了。太太说的话有道理,我是大哥,理应让着他。他不好是他的事儿,是姑妈没教好。我也不该跟他计较,做与他一样不懂事的事情,浪费了太太对我的管教之心。”
赵芷涵脸上笑意从心,看着他道:“仁儿总算是长大了。”王仁嘿嘿一笑,被夸得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这般又过了些日子,赵芷涵离生产的日子也越来越近。王子腾在外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多半都是在家陪着赵芷涵。赵芷涵一边感受着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一边心里忐忑不断增加,心情也逐渐抑郁起来。
最常有的表现就是,情绪一直很低落眉梢从不抬一下。平日里也开始丢三落四,总有种失魂落魄的症状,同时,也是越来越懒怠出去活动,成日天就是窝在自己的房中,最多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王子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找了大夫也没法子。赵芷涵则幽幽看着他,开口道:“我想我是得了产前忧郁症了。”
王子腾听不懂,只道:“什么叫产前忧郁症?”
赵芷涵还是看着他,“就是我这样的,高兴不起来。”
“咱们就要有孩子了,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赵芷涵咬了一下唇,仰起脸,四十五角仰望天空,淡淡道:“据说生孩子是世间最疼的事情,不是还有人说生孩子就是走趟鬼门关么?我若是进了那鬼门关出不来了……”
赵芷涵还没说完,就被王子腾捂住了嘴,道:“呸呸呸,你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这么不吉利的话怎么能说?咱又不是没生过孩子,还怕什么?”
赵芷涵眼神平视,转过头来看着王子腾,眼泪“啪啪”地就掉下来了。王子腾见她突然又哭了,忙地伸手去帮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道:“这又是怎么的了?一会忧郁一会哭的。”
赵芷涵一哭就委屈,一委屈就哽咽了,一边哽咽非还要说话道:“老爷,我害怕。”
“有我在呢,怕什么啊?不就是生个孩子嘛,看把你吓的。”王子腾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
赵芷涵却还是哭,“我就是怕,万一我没出生出来死了呢?”这古代生产不顺又不能剖腹产。王子腾没法把她搂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道:“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生孩子多简单的一件事,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赵芷涵趴在他怀里,“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会陪着我么?”
王子腾怔了一下,怔了很久。赵芷涵从他怀里又爬出来,泪眼肿肿地看着他问:“怎么?你不会?”
王子腾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不忍,又把她揽进怀里,“会会会,只要你能安心生下孩子,只要母子平安,叫我做什么都行。”
赵芷涵此时已属于情绪控制理智的阶段,综合表现就像个神经病,说不好一句话整个人就能完全情绪崩溃。她趴在王子腾怀里,突然听得王熙仪嘻嘻笑着道:“太太这是怎么了?比我还像个小孩儿,还要老爷哄着。”
赵芷涵听见声音,忙从王子腾怀里钻出来,便见得王熙仪正站在两人面前,还有凤姐儿,两人脸上都带着奇怪的笑容。赵芷涵看着两个人,稳了一下情绪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偷听什么?凤丫头快把她带走。”
凤姐儿拉了一下王熙仪,就把她拖走了。王熙仪一边被拖着走,一边扭着头,“太太,你要是不高兴我这儿有糖,给你吃一些心情就好了。”
赵芷涵脸上尴尬,回头发现王子腾正在笑。她锤了一下王子腾的胸口,微恼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说罢,就起了身往屋里去了。
王子腾默默地看了一下天,然后起身跟上去,“夫人,等我。”
赵芷涵生产的时候天气已有些暖意,那日她感受到剧烈痛感之后便安置在了床上。红依急忙忙地叫了稳婆,又是烧了一大锅开水。赵芷涵因为疼痛而心有恐惧,只一直叫着王子腾。心里也只想着,王子腾说过要陪她生孩子的,这时候怎么能叫她一个人受这种苦呢。
红依见赵芷涵叫王子腾叫得声声心切,就急忙叫了小丫鬟到前头去寻他。吴氏先来到了赵芷涵的院子,王子腾随后就到了。两人来到产房外面,王子腾听到赵芷涵叫自己,夺步就要进去。吴氏一把拉住他,“你这是做什么,男子不能进产房,你这是疯了?”
王子腾脸上表情焦急,回头看着吴氏道:“老太太,我不进去,只怕不好。即便一切顺利,我怕事后她也会怪我。”
吴氏冷笑了一下,“生孩子能是多大的事儿,又不是没生过?什么叫她会怪你,你让她怪一个给我看看。自古来没有男子进产房的,那是个污秽之地,你这尊贵之躯如何能进去?”
王子腾一边听着赵芷涵在屋里的声音,一边看着吴氏的脸,十分为难。父母命不可违,可妻子和孩子的命,那也是无价的呀。他一想起来临产前赵芷涵那些失魂落魄,没有安全感没有依靠的状态,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一般。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不知道自己承不承受得住。
若是他不进去,赵芷涵一个人面对一生中如此痛苦的时刻,答应陪她一起面对的人却没兑现诺言,她心里是不是会有很大落差。这些,都是王子腾在想的。和赵芷涵在一起这么久,他不知不觉变了很多,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封建二老爷了。
“老太太,夫人现在很害怕,这恐怕是她这辈子最需要我的时刻了。”王子腾表情略有些哀求地看着吴氏。
吴氏气鼓着脸,眼神死盯住王子腾,“今儿你要是进去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生孩子是她做女人的事情,与你何干?再痛苦,都得自己承受!”
☆、34
第三十四章
王子腾看着吴氏丝毫不示弱的脸,心头为难更重。此时,屋内猛地又传出赵芷涵一声痛苦的嘶叫,敲在他耳膜上。王子腾心里猛地一紧,他活了这小半辈子,也从没这么不安心这么紧张过。
只稍片刻,王子腾深吸口了口气,看向吴氏道:“老太太,今儿恕儿子不孝了。”说罢,头也不回就钻房里去了。此时也是没人敢拦,吴氏眼睁睁看他进了产房,心里又急又怒,一口气上不来就翻了白眼晕了。
一旁的丫头手快地扶住了她,皱眉叫了声:“老太太,你怎么样?”却见吴氏没了反应,忙又叫其他丫鬟叫大夫,又找了些婆子把吴氏给抬回去。大夫把下脉来,不过是老症候,又发病了而已。
那边王子腾进了产房,赵芷涵见了他跟见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死抓住他的手,满眼是泪艰难道:“你来了。”
“嗯,我来了。”王子腾另一只手也抓住赵芷涵的手,看着她满头汗满脸泪的模样,心里只紧疼得厉害。他这一辈子没见过女人生孩子,哪知道生一个孩子竟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虽也知道生孩子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却是没直观见过这种痛苦的。
王子腾抓着赵芷涵的手,看着她眉心拧成了一个结,一声声的喊叫就在自己耳边,自己也莫名湿了眼眶。赵芷涵一开始说怕,他其实是不懂的。到如今,总算明白了赵芷涵在怕什么,而他,竟也在心里莫名害怕了起来。
赵芷涵疼到极致,便抓了王子腾的手咬进了嘴里。齿尖扎进皮肉,几乎是没有意识的,赵芷涵把王子腾的手腕咬了个鲜血四溢。王子腾却是咬紧了自己的牙,闷哼一声再没出过一声。等“哇”地一声婴儿哭,赵芷涵齿下都没松劲,半晌才慢慢放开了王子腾的手腕。
嘴里有浓重的鲜血味也来不及感受出来,赵芷涵轻翻了几下眼皮,一口长气没出完,便晕了过去。稳婆那边剪了孩子脐带,包在了襁褓里就往王子腾面前送,并笑着道:“老爷,快看看,是个哥儿。”
王子腾抓着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孩子,急道:“你快看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要叫大夫?”
稳婆倒是头一次见不急着抱孩子却急着管大人的男人,她也只好把孩子交给奶娘抱了,去到赵芷涵旁边。见赵芷涵是被疼昏过去了,就伸手掐了几下赵芷涵的人中。赵芷涵动了一下眉心,疼得“呻/吟”出声,又醒了过来。
那稳婆方回身讨笑看着王子腾道:“老爷,太太醒了,母子平安。”
王子腾忙过去,又抓住赵芷涵的手,欣喜着道:“你听到了没有?母子平安。”
“谢谢你……”赵芷涵耷拉着眼皮转头看向王子腾,嘴唇微颤,声细如蚊蝇道:“陪我……”
王子腾心头一酸,柔声道:“你是我的夫人,我不陪你谁陪你?”
赵芷涵嘴角微翘,也再说不出话,就闭上眼睛睡了。王子腾本要在房里一直陪着赵芷涵,却有丫头来叫她,说是老太太吴氏晕倒了。王子腾脑子“嗡”地响了一声,自古忠孝难两全,只没想到孝不与忠相撞,也有难两全的时候。
王子腾急忙忙跑到吴氏房里的时候,吴氏已经醒了过来。大夫留了药方抓了药,又有丫鬟已经把药煎上了。吴氏说话不利索,也不张口,只挥着手赶王子腾出去。王子腾却是坐在她床前,低头诚声道:“老太太,我知道自古来有种男人不能进产房的说法。我也知我是犯了忌了,才会把您气成这样。今儿我也不奢求老太太能原谅我,儿子只希望您能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切莫把自己气坏了。”
吴氏呼吸不稳,猛出了口气,又要背过气去。一旁的丫鬟看着着急,只对王子腾说:“老爷,你赶紧出去罢。老太太现今这个样子,哪里还能听得下你这些话?你说了也是白说的,徒叫老太太气上加气罢了。”
王子腾噤声,只还是坐着,半晌方才站起身来又说了句:“老太太,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儿。”见着吴氏表情松了下来,王子腾才出了屋子,又忙不迭地往赵芷涵那边去了。
此时,王家的一众下人却是嘴唇牙齿地忙开了。一个大户人家,谁见过这般情形的?忙的不是老太太不是太太,倒是做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