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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兰生方一见她的泪意,吓得一时忘形,双手一下子握住了襄铃双肩,忙不迭地高声劝慰了起来:“怎么可能!襄铃是最好的姑娘啊,最温婉、最娇俏、最可爱、最……最漂亮,呃呃,最最善良了,一点都不坏,一点都不,真的!!”他瞪着双眼这样忽然大呼小叫起来,弄得襄铃不禁一阵惊愕,呆呆地睁大一双妩媚的眼睛,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被心上姑娘这双要命的眼睛一望,方兰生只觉得两边脸颊上忽的烧了起来。这才意识到什么,忙把手缩了回来,一时僵住,好像从生下来到这个世上,就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连“阿弥陀佛”四个字怎么念都忘了个干净。
这个时候,菩萨自是不会来拯救他的,总是絮絮叨叨的圣人也不见了踪影。蓦地,将他从前所未有的困厄中救出来的,却是一瞬低低的笑声。
襄铃就在他的眼前,扑哧笑了出来。那是真正的破涕为笑,两只眼睛里盈盈的水光还没褪尽,却看得出她是真的轻松了下来。
“笨冬瓜。”襄铃笑着,跳了起来,“这肉包子挺好吃的,以后……还能吃到吗?”
“能!随时都能!什么时候想吃,跟我说一声,说一声就好!”方兰生如蒙大赦地跳起来,一下子又激动兴奋,只觉得那姑娘一笑一垂首间,天地大开,光明顿降,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起来。
“这就是情……情之所至的神奇吗……”他陶醉得一时痴了,自己心里乱七八糟地遐想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眼前所见原来并非幻象,更不是什么情动引起的奇迹。
是天真的亮了。
安陆县这座宁静而美妙的小城,太阳就这么静悄悄地跳出来,好像跟人们藏猫猫似的,慵闲却调皮。
天亮之际,百里屠苏下榻的客房中,幽蓝色的光芒突然灭了。这光亮连续两天两夜映照着那扇窗,一刻也不曾断绝,此时骤然熄灭,方兰生与襄铃两人饶是刚刚还在言笑之中,却也不禁双双一怔,同时将目光向着那客房转了过去。
担忧之色才上眉梢,却见那房间的门被从里面推了开来,身材高挑、一身红裙的红玉,搀扶着风晴雪慢慢地走出来。风晴雪似乎很累很累,一手搭着红玉的肩膀,深深垂着头,都看不见她的脸孔;才勉强地走了两步,她却身子一个下沉,整个人好像昏软了似的倒了下去。方兰生和襄铃都不禁一惊,叫着奔上前来,幸而红玉好像对风晴雪的状况早有预料似的,一下抄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稳稳地横抱起来。
“怎么了!”方兰生奔到近前,“别是一个还没醒,这个又昏了!”
“放心,晴雪并无大碍,只是这两日两夜以来,劳累太过,这会儿禁不住,睡过去了。”红玉淡定地言道,“这么多个时辰连续运功渡气,就算是修道有成的仙人……”她无意提到仙人二字,忽地顿了顿,转而接着言道:“也难免要伤损精神。晴雪妹子这样一个年轻女孩,虽是自小修为,但毕竟功力不深,竟能如此坚持,倒真叫人感叹她是个奇人,更佩服她的意志,尤其是对百里公子的这份用心呢。”
这番话说下来,方才刚刚宽解了些的襄铃,淡淡愁色却又不禁笼上了眉梢。红玉那双清澈洞察的眼睛扫见了她微微变化的表情,心下似有所思,却未说破。倒是方兰生焦急的话语,紧跟着打破了这一瞬的沉默:“那木头脸呢?到底怎么样了?”这只平日最爱找碴儿较劲的猴儿这时不禁向房中张望着,口中不觉问道。
红玉轻轻摇头,转又微微一笑:“幸得晴雪妹子这两日的工夫。百里公子他体内煞气虽难以驱散,却已暂时平复,料来短时之间不会再侵蚀他心智,伤他身体。此刻人犹在昏迷着,唉,猴儿……”她忽地唤了方兰生一声,“下厨你不是很拿手吗?不如趁此时去借用一下客栈的厨房。百里公子已昏迷两日,稍后醒转,必定饥饿,你去弄些什么好物来,正好填他肚腹。”
“什……什么!我、我才不给他做呢!”方兰生听得这话,一下子收回了目光,在红玉面前跳起脚来。
红玉却只笑笑,绕开他,抱着熟睡的风晴雪,往百里屠苏隔壁的客房而去。
“喂!你……”方兰生还想说什么,却已无言,蓦地想起什么,转头看去,却见方才还静静站在大树下的襄铃,不知什么时候竟也没了踪影。他一个人站了片刻,搓了搓手,嘟囔两句,忽的四下里寻摸,口中叫道:“周大厨,周、周大厨!你在哪儿?小生……小生还要再借一下贵店的厨房啊!”
安陆,晨
似还在梦中,血雾弥漫,不见天日,那个邪煞却透着解脱的声音响在耳边。
“战得痛快!本座输了!小子,那些杂碎值得你拼到这个地步?!你可莫要后悔!”
“我的朋友……你要杀他们,我只有杀你。”
“真是情深义重!但愿他们永远别背叛你,永远把你当朋友,而不是一个怪物!不然你可要落得和本座一样,日日夜夜饮恨无边!小子,本座命不久矣,只等这口气散了……最后便送你件宝贝,接好!”
一个紫黑色的光球飞至百里屠苏额前消散,“唔!!何物妖邪?!”
“妖邪?不识好歹!本座内丹,多少修行之人求而不得!此物不但助你功力长进,日后修炼更是事半功倍!还不谢过本座?!”
“收走!我无须这东西!”
“融进去了,再取不出来,还要告诉你,它也会令你体内煞力增长,越发难以控制!可惜本座无法亲眼见你发狂而死、众叛亲离的那一天,可惜!小子,死前就好好享受你所得到的力量吧!哈哈哈哈……”
那声音渐渐消逝,可自己身上升腾的紫黑火焰却越燃越盛——“啊!!!”
静默之中,耳边传来悠远宁谧的歌声,像是林间精灵的吟唱,像是清风流水温柔拂过,像是坠入无间地狱的途中,半空中伸出一只雪白的手,将人轻轻地托起。
像是漆黑永夜中,残存的一点光。
“歌……声……是谁……”
“晴雪……在唱歌……”
“我不会输……”
“狼妖,无论生死……休想我会输你!”
“百里公子,你终于醒了啊。”女子低柔的声音,温然问候,仿若隔世一般遥远,在黑暗退去、光明入眼的那一霎,直入耳边。
百里屠苏失神的双眼直望着半空,仍是茫然了好一刻,忽而意识一醒。
是红玉?他动了动手腕,撑起自己的身子,身体荡过一波如同碎裂般的剧烈酸痛。他未曾多顾,径直坐了起来,转头看向床边坐着的红衣女子。
一声明亮的鸣叫,身材肥壮的海东青突然扑棱着翅膀飞落到他的身边,开心地跳了两跳。
“阿……翔?”百里屠苏张开干裂的唇,说出一番生死梦魇之后的第一句话。海东青给予了欢快的回复,又是两声表示亲昵的低鸣。
“公子这一梦,很长、很辛苦吧。”红玉独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面带微笑,语声柔和,“直到方才一刻,公子仍在梦呓,始终不停地说着‘休想’、‘我绝不会输你’……想来与那狼妖移入公子体内的邪物对抗,必是无法想见之艰难困苦。”
听得此言,百里屠苏一怔,眼神中闪出警惕之色,同时一只酸痛的手,不禁立时抚上了自己胸口。
“妖气似已融入经络。”红玉言道,眉梢不禁一丝悲戚,“公子凭一己意念克制于它,不惜一身伤痛,着实令人敬佩。但那邪物也确实厉害,只恐日后公子身上之不明煞气,更会为它所激引,将来的日子,苦痛尚多。”
百里屠苏闻得此话,默默不语,将抚住胸间的手放下。细细体察,来自噬月玄帝的内丹之力确实已潜伏在自己体内,不知为何,竟暂时收敛了魔性烈焰,变得较为安静。饶是如此,经络间犹能感觉到阵阵灼烧,隐隐发作;仿佛那颗历经恨火烧炼的狼心,随时都会冲破这具本已被煞气缠磨的身体,烧尽整个世界,也烧尽他百里屠苏的灵魂。
正邪之界,存乎一心,凶险万丈。这条路,当真是越走越艰难。
“那狼妖……”好半晌的沉默,百里屠苏艰涩地开口问道。
红玉不待他说完,已自会意地答道:“公子放心,那狼妖确已死了。诸人均安然无恙。”
这句“安然无恙”,当真是百里屠苏未尝问出口,却在心里最牵挂的答案。听得此语,他苍白的脸上,神色似也一时轻松了许多。
“眼下,我们安身在铁柱观北面的安陆,此处是客栈。常言‘大隐隐于市’,料想天墉城的人若要寻你晦气,于闹市中也须有所顾忌。”红玉接着言道,提起天墉城,特意放慢了一点语速。
百里屠苏抬起眼睛:“师兄他们……”
“走了,走得一干二净。不过,可没说不再来。”红玉微笑。
百里屠苏点了点头:“我记得,从水底出来,意识全无……后来,发生何事?”
红玉言道:“我与猴儿……便是兰生,赶到那会儿,铁柱观禁地已是塌了。天墉城的人想将你带走,我们自然不让。观主感激你斩杀狼妖,除去大患,也不肯相帮天墉城,那些人只得走了。说起来,还多亏你这海东青聪明。当初在甘泉村,它见你们几人被带走,大概便偷偷跟着,到铁柱观后竟又回头来寻我与猴儿。好在我俩仍在村子附近,未去得太远,便一同赶去铁柱观里,接应上了你们一行。”
百里屠苏闻听,不禁又起了一层忧色:“未去得太远?那么你们二位……可有救回欧阳先生?”
红玉摇了摇头:“追丢了。倒是小瞧了青玉坛的弟子,他们在村外还埋伏有接应之人,身法均是诡秘莫测。我们追去没多久,便失了他们的踪影,只好暂时放下欧阳公子,先来顾及百里公子你们的安危。”
百里屠苏的眉不禁蹙了起来,满面忧色道:“这却糟糕。”
“百里公子莫要焦急。关于玉横与青玉坛一事,我已听猴儿说过了。想那雷严既是要威逼少恭为其所用,那么纵使少恭落入他手,他也定不会轻易伤他。”
“那要寻回先生,岂非全无线索?”百里屠苏哪里能不焦急,又欠身问道。
“公子静养为先,切莫过于担心,料想少恭暂无性命之忧。过几日我们便起程去衡山,寻一寻青玉坛所在,这修仙门派多半有些隐蔽之法,说不得得费些工夫。”红玉出言宽慰,一边已有了主意。
听得这样明白的话,百里屠苏也心下稍定了些,只是垂首思忖,一双长眉凝了起来,“红玉姑娘屡次仗义出手,不知……”
红玉嫣然一笑:“一再碰上,也算有缘分了。猴儿已盘问了我许久,只是我的来处,并不便与大家知会。若是几位信我,我便与大家同行,若能找回玉横,也算功德一件,若是不信……”
百里屠苏摇摇头,他从初见红玉之时,便觉得此女并非妖邪,反倒带着一缕熟悉的凛然剑意。若她不愿说,那便罢了吧。百里屠苏刚欲说些什么,客房的门却忽然开了。
“哈?木头脸醒了!”方兰生的声音当先飞入,人也快步奔进来,身后跟着默然垂首的襄铃。
“猴儿才来,怎么要你办个事儿慢慢吞吞,半点也不见利落?”红玉笑而言道。
“你这女妖,干吗总叫我猴儿?把本少爷当跑腿的使唤,还嫌这嫌那!古人说得太对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方兰生一边口舌不让于人,一边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热粥,妥当地轻放在客房的桌上。
红玉一指那粥:“我估摸着百里公子也该醒了,便让猴儿去弄些米粥来,公子好歹要进食一点。”
百里屠苏见了,却只哑哑地说了四个字:“并无胃口。”
“什么?!”方兰生喊道,“死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