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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熙书一说这话,哥几个都觉得这小子有谱了。
“别整这虚头巴脑的,快说!”井运水又拿胳膊肘顶着蓝熙书,蓝熙书哎呦喊疼:“井老大!省点儿劲儿。”
“说说!”王小小也催。
“很简单,刚才的那一队人马说明察台这么快得知消息并做出反应他一定已经驻兵在这附近了。”蓝熙书活动肩膀,费力的把井运水往外挤:“我们不必等哈木这厮了,只要天亮我们顺这队人马的蹄印不难找到察台驻军。”
“对啊!”二虎子插了一句:“不用傻等了。”
“希望风雪不要掩埋了一切。”王小小跺跺脚。
“这也没关系,察台那么多人马不难找到。然后呢?”井运水更关心下一步。
蓝熙书的重点也在下一步:“确定察台驻兵方位,他的兵力我们也要确定个八九不离十,然后做一份呈报,派人火速回去上报!”
蓝熙书说的干净利索,他有他统筹全局的想法在里面,不能等到将阿鲁台兵力部署全部搞清楚再上报了,一个是年关将近,关山路远情报送达颇费时日,皇上也许就等这样的情报决断,一旦延误可能会使情报的珍贵性大打折扣,蓝熙书可是知道深入漠北的不止他们龙门所一支锦衣卫队,让别人捷足先登,那么一切将毫无意义。
“就凭察台驻兵这里,有说服力吗?会不会分量不足遭朝臣非议,难以让人信服。”王小小首先提出质疑。
井运水也有这意思。
“谁都知道察台是阿鲁台的急先锋,深为阿鲁台依仗,这厮一直在斡难河一带驻防,这个时候阿鲁台将他调到距离大明这么近的凉镇附近就很说明用意,我还有一个想法,也许皇上就需要一份这样的情报来做出兵的依据,至于分量稍有不足不是关键,这要看这份呈报怎么写,皇上怎么读了。”
蓝熙书悠悠的说完这番话,心里骤然闪过一线锋芒,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
井运水和王小小忽然都感觉到了朝堂的深不可测,还有蓝熙书心力的深不可测,井运水不得不承认自己某些方面比这小子差远了。
“大家切不要以为我这是谎报军情,那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罪过,事实就是阿鲁台蓄势待发,我们只是提前预警,不存在欺君罔上,大家想想看,如果等我们或者其他锦衣卫掌握了阿鲁台全部的军事动向再向朝廷奏报,关山路远,情报送达说不定阿鲁台已经陈兵关内,我大明边民大受屠害,失了先机,我们九死一生获取的情报意义何在?到时候岂不落个贻误战机?”
“哥几个!我们拎着脑袋挤在这儿,不是探险游历来了!不是到最后只落个增长了见闻,回去跟人海吹你见识过漠北的女人和风雪!”
蓝熙书的弦外之意还有,让别的同行抢了先机,咱们就白忙活了。
蓝熙书的话一下子把哥几个的心胸拉大,谁不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那是假的,谁不想飞黄腾达升官发财那也是假的,蓝熙书赤裸裸的表达了哥几个的心声:兄弟们!我们可别起个大早赶个晚集,让别的锦衣卫捷足先登,到时候后悔去吧!
哥几个的情绪被蓝熙书忽悠的一阵跌宕起伏。
第一百六十六章 顺藤摸瓜
蓝熙书发现哥几个不言语了,自己说了一大通居然没人反应。
“我说!不行算了!”蓝熙书欲擒故纵,他不相信哥几个不为所动。
“三少!有你的!我井老大服了,就这么办了,先摸清了察台的底儿然后呈报上头。”井运水忽然运气,莫名其妙的觉得刚打了气加了油一样。
“我听你们的!”王小小也发言,其他人没发言权干听着。
葛大和耗子不知啥时候挤过来了,大概听明白了。
葛大自我感觉低人一等,别看数他咋呼的欢,其实他内心最虚弱,别玩了半天命,人家升的升了,发了发了,没自己啥事!
葛大也是看眉眼高低的,等三个小头目达成一致了他才弱弱的问一句:“我说三少!到时候你可别落下我。”
葛大就黑上蓝熙书了,也不知怎地他就觉得蓝熙书有前途。
“葛大!只要兄弟发达了,混个锦衣卫不成问题!”井运水跟葛大打哈哈。
葛大不理他,耐着性子巴巴的又问蓝熙书:“我说三少!听到没?”
蓝熙书往前把下巴搭在王小小的肩膀上,葛大的脸黑咕隆咚的凑上来,两个人脸对脸一团模糊:“葛老大!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的,我不能承诺你什么,是兄弟就信我这句话,第二句我不废话!”
“就要你这句话!”葛大干巴脆接话。
在蓝熙书和葛大之间的王小小心里忽然不舒服了一下。
这是最难挨得夜。
天光微微的时候又下雪了,好在风小了,雪不大,洋洋洒洒,老天爷闲着无聊下着玩儿似地。
昨夜那队人马经过的踏痕依稀,哥几个研究了半天人数,昨夜的惊魂都当成了笑谈。
照顾阿来,耗子费了牛劲烧了点儿热水,大家嚼着冻得硬邦邦的熏肉毫无食欲,哥几个心里沉甸甸的,但谁都不表现出来,照样七嘴八舌的胡侃。
顺着马队踏痕哥几个一直向北进发,为了避免遭遇察台的人能够快速转圜撤退,蓝熙书建议尽量走有树木灌木乱石的地方,这样一来顺藤摸瓜的速度慢下来。
跟了大约一百多里路开外,因为雪大了,马队的痕迹淡了,地形出现了多岔路。
马蹄印似乎到处都是,哥几个辨别了半天,不敢贸然决断。
都看着跑来跑去的井运水,井运水跑到前面也没发现什么,他回来,一身白茫茫的焦躁的奔蓝熙书来了:“我说,这里都有人马经过的痕迹,我们偏离了锡拉木伦河,现在的方位我也不确定,你画个道!”
哥几个有一致的看着蓝熙书,凑马过来。
蓝熙书划拉掉斗篷帽子,手指头挠着太阳穴:“我想察台人马众多,他驻兵扎营一定会有所选择,我觉得西北那片丘陵地带适合藏兵,可能性大。”
那就别废话了,井运水打了个手势,他带头鞍蓝熙书的意向向西北。
“看样子这里是巡逻警戒的活动带,大家加快速度过这片开阔带,这样的地形太危险了。”蓝熙书快马加鞭超越了井运水:“井老大!我负责前方,你管右边,王小小负责西边,耗子和葛大断后,二虎子顾着阿来跟上我。”
这回蓝熙书一点不含糊直接安排开了。
井运水首先大声应声答是。
就在他们刚刚进入一片被雪覆盖的灌木丛,一大队人马哈拉哈拉就从后面兜上来了,耗子眼好使,急急示警,蓝熙书招呼大家下马藏匿,葛大和耗子并马事先准备好的破斗篷坠在马尾将他们经过的蹄印模糊。
各自管好自己的马,蓝熙书让大家慢慢向里面紧连的乱石坡靠,这里正常情况下马队不会经过,只要不引起来人的警觉就好,蓝熙书傍着一块巨石,观察退身的路线,顺灌木丛向里沿乱石的西边有一条谷道,虽然看起来不明确,但蓝熙书断定这条不是路的路可以隐蔽的往里,虽然偏差了一点儿,但山地的地形复杂往复,极有可能通达这片丘陵的腹地。
第一百六十七章 跟踪深入
蓝熙书安顿好哥几个,他没怎么担心,他们藏身在乱石后,石间过人高的蒿草雪挂纷披,耗子将马匹聚拢,他们在石间闪目,这样近一里之遥的距离是不会被发现的。
当这队人马的先头进入蓝熙书清晰视野的时候,蓝熙书才看明白后面是长长地载重驼队。
蓝熙书扭脸找井运水,井运水的大黑脸凑上来,左颧骨也不知什么时候擦伤了手指甲大小的一块,鲜肉夺目:“是凉镇的驼队吗?怎么不见古亭客栈和啊巫的人?”
果不其然,来回梭马巡视的守卫人马着装统一,远远地看,灰黑的,毛茸茸的都跟熊瞎子似的,马刀配置,腰间罩甲鲜明。
整队人马包括驼队在内秩序在细密的雪中如一条坚韧潜行的长蛇。
“后面!”蓝熙书靠在边沿刀削的石棱上,整个人笔直的贴着石棱,雪落在脸上额头上,蓝熙书错动眼睛蹙眉想出了神。
驼队的后面一股雪烟慧尾一般越来越快吞噬了驼队,贴地滚动的行云般急速赶超行动迟缓的驼队,押运驼队的卫队纷纷闪避,一慢一快的咬合更衬得后来居上的人马势如破竹,昂扬恢弘。
缓行的人马是造不出这般气势的,这样的速度让哥几个的脊背都僵硬了,一种天生喜欢战斗的亢奋迅速滋生,很有种跃跃欲试与之骠骑的冲动,蓝熙书很快的捻着手指,心里有点儿小小的兴奋被他拿捏被他掌控。
很快,后来居上的人马呼喝打马完全超过了驼队,哥几个看得清楚了,区区百余人马个个如龙,马蹄翻飞激起的飞雪一浪浪叠涌着翻飞的袍裾,健马都在腾云驾雾一样坠入雪意茫茫的山谷。
不见了,不见了,哥几个的心情还没冷下来。
驼队依然,驼队的尾巴也渐渐地渺了。
哥几个都不知道刚才自己到底在兴奋个啥,这种兴奋一旦转换就变成敌对的激情,一直在燃烧。
“我们太走运了吧!”井运水咬着下唇,抹了一把胡茬横生的下巴,左右看了眼蓝熙书和王小小,王小小笑了,小眼睛犀利,蓝熙书笑了,狭长的眼睛精光暴涨。
顺着蓝熙书指点的谷道深入,根本没有路,人手攀岩勉强能过,人马就很费劲了,井运水提议将马匹留在这儿隐藏,派人看守,蓝熙书截然反对,他不能离开自己的杂毛马,在漠北离开马简直就是没了腿脚寸步难行,一旦出现紧急情况那将毫无悬念,别说多了百十人马就会将人踏成肉酱。
其他人根本插不上话,井运水只得顺从蓝熙书的意思,关键时候蓝熙书可是丝毫不做让步的,蓝熙书瞪眼直眉倔强不容置疑的神情会不由自主的让井运水不能坚持己见。
但是时间总会证明蓝熙书是正确的,哥几个吭哧吭哧过了不到五六里,山脚一拐,一丈宽的两山夹道出现在眼前,虽然积雪尺厚,耗子提马趟了一段,发现雪下多是细小的碎石,马是可以平速而过的,牵着马摸索踏石累的一身臭汗的哥几个喜出望外,以马代步惯了的哥几个你若让他步行,那种提不了速的焦躁是可想而知的。
马踏积雪的感觉坚实起来,马蹄刨出乱草,雪比别处要薄了很多,蓝熙书首先停下来,周遭张望,接着翻然下马,灵活的绕过耗子的马屁股,在北岭的脚下观察,蓝熙书选的这一段山体缓坡而且是塌腰最低矮的地方,目测高度也就是五六层楼那么高,没有过度陡峭的岩壁,矮壮的树,丛茎很多,蓬松的雪覆盖看起来不难攀爬。
哥几个除了井运水端坐马上圈马眯眼观望,其余的哥几个都呼啦啦下了马,甚至阿来都下了马跟在二虎子身后跃跃欲试。
蓝熙书转身摆手示意大家在下面稍后,他一个脱兔的转身蹭蹭两步就扣住一根裸露积雪的树根,换手尖牙岩,倒手直上,转眼就到了山岭的半腰,身后的积雪呼啦,跟在后面的王小小偏了一点方向追赶蓝熙书。
别人倒没什么,就在下面干看着,井运水在马上坐不住了,抬腿出溜下马,也紧跟着王小小爬上了岭。
蓝熙书实扑扑的趴在岭上,哥几个抻着脖子后折着脑袋看着,蓝熙书忽然缩下了脑袋,这个机敏的动作让哥几个陡然紧张了起来,差一步之遥就扑到蓝熙书身边的王小小一见马上缓了动作,蓝熙书打了个不要强出头的手势,王小小靠着蓝熙书趴在了雪上。
井运水一直被蓝熙书的手势连连压抑着,他皱紧了眉头,滚了一身的雪和草屑,距离蓝熙书和王小小一丈远的地方蹭着一株矮树顿了一顿,慢慢的平了脸往外探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