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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碎纸撕得很碎,却没有烧毁,仿佛故意等人来看到一些讯息,边境,漠国,草原,尊敬,百年之好,理解……阴炙瞳孔一缩,手心燃起一抹殷红跳跃的火焰,顺着指尖蔓延到书桌上,却极其有灵性的只是烧掉那些废纸,没有伤其他东西一分一毫。
母亲要动手了吗?
就着书桌边的太师椅坐下,因为天气转冷,椅子上布了一层纯黑的动物皮毛,不一会便有了些微的暖意,阴炙想象着之前的人,坐在这上面的动作,姿势,双手摸索着椅子扶手上的某一处,可能习惯性会摸的地方。
阴炙站起身,走去书房旁边的卧榻上,顺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本来是随意看着打发这无聊时间,没想到这随手一摸,等在卧榻上躺好后,放到眼前。
愣了愣便有点啼笑皆非,那古黄的书的封面上,赫然印着两个端端正正,显得十分严谨的字眼——男策。
刚想把书放回去,门外传来敲门声,门本来就是打开的,阴炙把那男策放下,随意看过去,是几个下人,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恭敬的垂头唤着,“管家吩咐奴才送来膳食,说是王爷估计要天黑才能返回,您用完餐可以随意离开。”
“天黑?”阴炙敛了眉,随即看着四周,这书房也没有什么能用餐的好地,遂摆摆手,“送去沙园,我一会过去。”
“沙园那边管家已吩咐送了过去,四世女您看?”
“也一并拿过去就是,啰嗦什么。”阴炙眼角流露几丝不耐,那下人立刻一个哆嗦,“是。”
眼看一堆人又浩浩荡荡往来的方向而去,阴炙看了看偌大的书架,拿起手边的男策,随手塞了进去。
书房在前院,一般是不允许男子来的地儿,哪怕王君也是如此,故而阴炙一进后院,便被拦住,是青蓝轩的下人,恭恭敬敬弯腰,“王君请四世女过去。”
“带路。”早想到这一出,阴炙也没什么太奇怪的,示意的下人前行,青蓝轩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哪怕已近深秋,枯叶飞飞,早有准备的万千枫叶红似火,围在山间房屋周围,风景如画如痴如醉的让人依然觉得是自己不小心步入了世外桃源。
只可惜!阴炙看着四周,颇有感叹,人在世外,心在尘。
几个下人正往里布餐,端着银镶边的盘子来来往往,每一个一袭绿衣,如同人间仙境的使者,悄声无息。
踏入了,似乎离开了尘世,进入了画家的画境,偶尔几片枯叶飞舞,打在其他的叶子上,两两相撞的细微声响,才带来那么一抹人间气息。
“四世女。”
“四世女。”
……一一见礼,阴炙恍如未闻,想着自己母亲当年也真是大手笔,外面的声响,让屋子里头的人按耐不住,匆匆推了门出来,见到她时,顿如繁花盛开。
“世女?非儿见过世女。”
沈非匆匆行礼,在打开的门后,隐约的看见一袭华丽长裙,顺着长裙而上,人的脸部被屏风掩去,沈非相比穿的朴素,普普通通的白衣,脸上简易芙蓉初妆,一只碧绿金丝缕飞翅簪束起一头长发,倒衬得原本小家碧绿似的人儿,多了几抹仙子般的灵气起来。
“怎么在这?”
一怔神间,话便出了口,眼见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沈非笑容僵硬,呆呆望着她,阴炙才觉得话有不妥,这不是说小家伙因为自己会过来,赶紧跑来这边特意迎接的嘛!
“我叫他过来的,他父亲已经好的差不多,整天没事,你爹我就小小安排了一下,让人过来陪我,有问题吗?”
乔孜出现在门口,拉开呆愣的沈非,轻瞟了阴炙一眼,“还愣在门外干嘛!不进来?”
“父亲平日一个人无趣,少言自然不好多说,有非儿陪着做个伴也好。”
阴炙哪能有什么意见,乔孜是王府的男主人,她身为还没有在外立业的女儿,后院的男人自然也该的乔孜安排。
进了屋,乔孜便放开了沈非的手,该而把阴炙拉着坐下,“你啊!也知道你爹无趣,怎么就不见你多回来陪陪,前段日子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对了,当时和你商量的事,如今考虑的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已经知道妖纪扮作她,来府里玩了几日,做了什么,根本不是飘瀮有资格干涉的,她也就没有得到具体的情报,如今给乔孜提出来……果真见乔孜古怪的打量了她一眼,“才多久,就忘了这么干净,说起来,你那段日子说要娶那个叫迷情的孩子,还说给人家正君之位——”
“可别怪你爹我没提醒你,那个孩子承担不起这个位置,你把他推上去,只会害了他。”
“恩,明白,然后了。”看了父亲横眉竖目,言辞严厉的模样,阴炙还真有点膈应,回答的话也就漫不经心,问妖纪,妖纪当然那样说,那个孩子不知道像了谁去了。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想起那个男人,皇室的背后,是他在做乱吗?
国师千梓画又是?
阴炙想的一团乱,忍不住摇摇头,猛然乔孜一拍桌子,“你年纪也不小了,不管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回来了,还得为你现在这个身份负责。”
顿了顿,又勉强温柔的补了句,“这段时间,尽量少出去。”乔孜的眼神很凌厉,阴炙突然一撇嘴,声音小了下来,“是那边,给了父亲压力。”
“你——”
乔孜顿时站起来,气息起伏颇大,吓得站在他身后侍立,如同小厮的沈非好大一跳,沈非后退几步,看着阴炙的眼神十分委屈,而又悲哀。
阴炙眯了眯眼,“父亲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不然让女儿一直憋在府里……”
“我们还能害你。”乔孜瞪了她一眼,但始终声音还是软下来,示意屋内的下人,连同沈非离去,他才语气无力的告诉阴炙。
“云起山大批长老入宫,圣子下山,我们的探子只得到很快太女登基的事,便死掉了一大批传信的人,那个女人已经在为她的女儿的登基,布置万全之策了。”
有价值的事情
“你觉得,什么时候,会对王爷动手,今天王爷入宫,就是因为实在不敢再随意动用探子,现在局势还算稳定,王爷的处境还算安全。”乔孜说到这里,免不得话语里对阴慕华,有着那么一丝淡淡担忧。
不管最开始他们俩人的结合,包含了多少利益,风风雨雨在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磐石也该产生了感情。
随即乔孜看着阴炙,十分无奈,“有一部分不动王爷的原因,就是你这个最大的变数,年底不知道会出什么大动静,总之必定步步小心。”
“尤其是我?”阴炙接口,“皇室对母亲下手之前,会先除了我。”
阴炙悠悠得出答案,“怕涟夷这个变数才对,云起山看西秋那块地,不爽很久了。”
西秋这么多年那么嚣张,其实一百年前,从罂粟的动荡开始,云起山就开始了对涟夷的铲除,只可惜好不容易,看罂粟快要坚持不住了,又来了一个鸳鸯血境,来了一个自己。
阴炙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唯一和自己有名分,呆在一起最久的男人。
皇宫深处,某个正在储凤宫养胎的男人,心头一阵悸动。
他看着远处,一种莫名的吸引,传来,呼唤着他。
“梓画?”
——悸动破灭。
阴炙送劳累的父亲睡了,一出门,沈非出了狼窝,又入虎穴,此刻正胆战心惊的站在阿婆身边,阴炙笑着走过去,把自己的男人领过来,塞到身后,“阿婆还有事?”
“皇宫夜宴,王爷今晚回不来。”阿婆皱起眉头,看了眼山腰上的房屋,“让王君做好心理准备。”
阴炙笑容一僵,“爹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是吗?”阿婆挑眉,和蔼的笑脸上硬生生扯出一抹阴森,转而又笑容灿烂,“回去后看看园中的公子们吧!王君这几日太过劳累,四世女要么多多过来陪着,要么,也让王君多休息会,这段日子,都年底了,就别再弄什么幺蛾子了。”
“少言明白。”阴炙点点头,仔细琢磨阿婆这一段话,在阿婆示意下,渐渐离去。
青蓝轩这回,四周已经是暗潮涌动。
沈非跟着阴炙,亦步亦趋,脸上似乎受惊不轻,紧紧拉着阴炙的手,“我,世女?非儿?”
“要说什么?”阴炙语气很温柔,听得沈非的眼泪立刻哗啦啦直流,“没有,只是,非儿好想世女,非儿,非儿好怕世女不要非儿。”
沈非越说越伤心,到最后泣不成声,成功让拉着人的阴炙受到万人瞩目。
“好了,哭成这样,是想让明天早上,府里每一个人都知道本世女欺负你?”阴炙说得十分玩笑,可沈非听起来却当了真,赶忙用另一只手把眼泪擦掉。
“是,是世女说的?”他的声音弱弱的。
阴炙一膈应,得!妖纪是觉得自己可以随意下凡溜达,很了不起吗?
回了上界,她第一个把这不孝顺的女儿打残了。
“我之前说了什么?”她温柔的转身,挑起沈非头间一缕发丝,看着小家伙脸红的很,想到某一幕,又哭的稀里哗啦,“非儿不会了。”
“非儿不会再去打扰迷情公子,非儿会听话。”他抽抽搭搭。
阴炙掩下心间的冲动,摸了摸小家伙的头,“乖。”
王府很少回来,占地面积又大,回去沙园绰绰有余,但阴炙想了会,却拉过一个下人,“王府的藏书阁在哪?”
下人慌慌张张见礼,指明了路线,阴炙听得晕晕乎乎,干脆让人带路,沈非一时间好奇的也忘了哭,揉着红通通的兔子眼,“世女?”
“猜猜我有什么事?”阴炙想到要做的事,很是来了兴致。
然沈非简单的脑子哪猜的通,摇摇头,十分诚实的答道,“非儿不知道。”
阴炙一笑,走过好几条走廊,穿过好几个花园,路过成片成片假山,隐藏在王府最深处的藏书阁,才出现在了眼底,外边几个打扫的甚至都不认识她,阴炙也不是来显摆威风的,直接吩咐了人进去,取了一本书来。
沈非的脸顿时羞得通红。
阴炙无视他,把书收好,便回去沙园,飘瀮不像迷情,主屋的灯火亮堂堂的,阴炙回来的悄声无息,他也没有出门迎接,待到阴炙送沈非回了南院,就是不一样的待遇。
西鸢穿的特别厚实,跪在前头,阴炙一眼看到他,脑海里立刻闪过回来时阿婆提醒的事情,几步过去,把人扶起来。
两指不露痕迹往人手腕上一搭,清晰的脉动,很明显的生命气息,不禁觉得这天意实在弄人。
想起带来的那几坛春晓,还是留给自己喝吧!虽然这个人的存在对她而言可有可无,不过这天意都如此了,她也不是什么太狠心之人,负下责任也没什么。
西鸢明显已经知道了自己如今的身体,可惜人显得有点不屑,抬起身来时,看着对面的女子异常别扭。
“照顾好自己。”
阴炙与他之间,不管多了什么,现在也是没有太大感情的,淡淡嘱咐了句,就离开了南院。
西鸢的事并没有在王府内传开,毕竟在外人眼中,西鸢还只是个下人,没有任何名分,而阴炙有一种预感,男人都会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西鸢别扭了一阵,转眼对上沈非的视线,不禁啧啧两声,“好酸了。”
一边用手扇扇鼻头,无视他直接进门,让沈非在身后落了个大红脸。
暂住在主屋里的飘瀮,这回倒走了出来,挺有自知之明的摆好姿态,将阴炙迎了进去。
“有什么要说的?”
阴炙坐上床,冷冷看着对面的男子,飘瀮神态似乎非常自然,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