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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瓷,你不懂!”皇上慢慢地坐回龙椅上,支着额头,冰凉的手指让他欲裂的头颅从悲伤中醒来,“我不相信水木,我要见他,马上!我要知道,水儿到底怎么死的,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葬身望夫崖底,所有的一切我都要亲眼看着他才能相信,我倒要看他如何编出那些话来!”烦乱的帝王连“朕”都不屑用了,那黑暗后的光明若隐若现,让他清晰地感受着那种诱惑,无法舍弃。二十几年的心结,纠结在五脏六腑,是锥心的恨还是刻骨的爱,他自己早已无法分清!
应沐瓷这才松了口气,皇上只要不是愤怒,只要不把那怒火蔓延到应家身上,只要不加到静王身上,他还能求什么呢?他不知道那二十多年的纠缠到底为何,却清楚父亲临去前那一袭话,让他知道眼前这个权势滔天冷酷无情的帝王,当年曾是何等恨那个叫应沐水的女子。或许那刻骨的恨正是那绝望的爱带来的,谁又能知道?
静王府,静王坐在暖炕上,一人扒拉着棋盘,旁边坐着莺歌支颌看着,一双桃花般机灵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怔怔地瞅着静王,另一边燕舞安静地绣着一件披肩。
“王爷,水姑娘来了。”
“什么?”静王推开棋盘,跳下来,“快请。”
“王爷!”大朱犹豫着,跟着静王身后向那梅园而去。
“怎么了大朱?”静王并没有止步,大踏步走向静园,多日不见清儿,这些日子她定是焦灼不安吧?
“水公子的情绪似乎不对。”
“情绪不对?”静王怔了一下,转而一笑,“那也应该的,这些日子,父皇雷厉风行,查了许多水家商铺,她怎能宽心呢?”
大朱犹豫了一下,并未再说,而是向后一挥手,几个人影消失在院内。
走到梅园月东门口,静王看了一眼那粉垣墙壁,皱眉道:“把人都撤了,大朱,在王府,你这样紧张干什么?”
“可是王爷,属下不放心水姑娘!她,她今日很奇怪,而且着女装的!”大朱一向谨慎有余,对水清扬的身份怀疑已不是第一天,而且今日她说见的水清扬,完全没有平时的冷静沉稳,面色苍白,眼带仓皇。
“清儿着女装?”静王显然不在状况,欣喜一笑,挥手沉声道,“都退下!”
几条红色影子从梅林跃出,转而消失。
“你也在这里等着吧!”不容置疑的口吻让大朱犹豫着,到底守在门口,一回身就看见莺歌笑盈盈地拉着燕舞出现,大朱心神一动,走过去,道:“两位姑娘去给王爷端些茶水吧。”
莺歌顿时笑靥如花,她本就是要去那梅林看看那让王爷眉开眼笑的水姑娘是何等模样,正想着怎么打发这个冷面侍卫,倒不想大朱先开口了。
梅林深处,水清扬站在一株老梅树下,那横斜的梅影,沁人心脾的梅香,都无法让她安静。一袭秋水长裙,月白细袄,挽起的乌发,云鬓高耸,额前垂着几丝调皮的碎发,整个影子似仙似幻,站在梅影花间,说不出的雅静艳丽。一阵北风而来,吹起一片裙角飞扬,瘦弱的肩膀微缩了缩,足可盈握的纤腰束着长长的丝带,随风起舞,飘飘欲仙。静王远远地看着那抹影子,顿时觉得心跳漏了几拍。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水清扬着女装,却是如此的脱俗绝尘,就跟她整个人一般,是那秋水,是那白云,是心底那朵高山雪莲,缓缓淌过心间的暖意浓情,让他渐渐痴迷。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绝尘,这样的让他心动,他该如何把握这得失瞬间?
水清扬缓缓转身,看着林径那头那挺拔的身躯,带着笑意的眼眸如山似海,她顿时觉得心口又一阵疼,闭上眼睛,沉淀着心底的别样的情绪。睁眼间那人已在面前,那熟悉的带着魔力的声音穿透心间每一寸,“清儿,是你么?我还以为是仙子驾临梅林了呢!”
依旧是那片光华,滟潋的湖光山色,平湖秋雁的干净利落,大漠落日的壮观绝丽,春雷初乍的片刻惊心,在水清扬心底泛滥成河,凝固成冰。
水清扬缓缓开口,“王爷,记得我说过,无月阁之人,杀手无人能识,更无人知道藏在何处。今日失手,明日重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出现在王爷身边,或朋友,或故人,或仆人,或路人,一切皆有可能。王爷记得么?”水清扬脸色恢复了平静,机械地重复着那斧平的话。
静王心口一跳,看着水清扬,脸色也凝重起来,惊疑道:“清儿,你怎么了?”
水清扬却嫣然一笑,那笑容若花落草间,如晨露微颤,让静王的心又颤抖了一下,低首垂眉,抬首间已是绝望满面,寒光骤现,静王的右胸前已经多了一把清光闪闪的利剑,“他们说,我就是那最后一个杀手,王爷,如今该相信了吧?”淡淡的声音里挡不住那绝望的余音,“他们说杀了你,就是我一生活着的目的,所以我杀你来了。”剑已入两分,一丝鲜红的血如同那红色罂粟一点点染红了那华贵的白衫,渲染成红色的花朵,绽着妖冶的笑容。
静王眼眸收紧,却笑了,“清儿,你要杀我?哈哈,我说过,若有一天我负了你,你尽可拿着剑刺入墨秋这里。”他居然抓着剑尖,向胸口又刺了一点,“这里有我跳动的心脏。”沉稳的笑容里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也带着一丝难言的心伤。
“啊?”一声轻呼从身后传来。
静王剑眉一凝,道:“谁?出来!”
莺歌燕舞颤抖着捂着樱唇从梅树后走了出来,苍白的脸色,惊恐的眼,望着这一剑两人。
水清扬怔怔地看着那个面色沉稳,似山坚毅不动的男子,手里的剑一阵阵的颤抖,就如同她的心,死寂般,她的眼睛再没有其他,只有那张挂着熟悉笑容的脸,只有那把闪着寒光的剑,即使突然出现的莺歌燕舞都没让她动一下眼眸。明亮的眼早已雾蒙一片,看不清世事,看不懂世界,看不清自己。
静王的手依旧握着剑尖上,沉沉的黑眸带着疑惑和伤痛看着那个似水晶娃娃般一碰就碎的女子,是心疼是痛心是惊讶是愤怒他已经分不清楚。
“放下剑!”梅林四处粉垣之上凭空多了许多的利箭,箭在弦上,千钧一发,已慢慢靠近的大朱小朱,红衣的内侍,紧张地看着这边。
水清扬凄然一笑,眼角那滴清泪飘然而落,“王爷,就让清儿跟你一起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可好?”绝望已经不是这一刻,或许从昨夜,昨夜那凄厉的带着血的陵墓前就已经形成。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死或生,对她似乎都没有了意义。
“清儿,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静王握着剑尖,另一只手挥着身后,“任何人都不许动!退下!”
“王爷!”大朱惊恐地叫。
“退下!”静王严厉地怒喝,那自有的威严气势让那些支着利箭的弓箭手都不禁犹豫了。
水清扬的手愈发的抖了,她依旧僵硬地握着剑,不肯松懈,眼神却已经飘远,不知道该投向何方,母亲,清儿今日你可看到了?你为何要生下我,让我受如此的煎熬?
凌厉的箭风突然从墙上传来,静王来不及阻止,水清扬不想躲避,那箭就那样突然的从空而将,只是没有人想到不是向那个执着剑的刺客水清扬,而是直入静王背后。大朱扑了过来,小朱挥手扔出剑刺向那突然出箭的侍卫。但没有人能阻止那即将刺入的利箭。
一道红影在最后的时刻抱住了静王,趴在他的后背上,那箭不偏不倚直入心脏,再无犹豫。
“啊!”凄厉的惨叫顿时发出。
“住手,不许放箭!”喝声同时响起。
水清扬的剑落到地上,身形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没有人能阻止这样的结果。那放冷箭的人瞬间便被小朱斩杀,水清扬倒下的那刻,脖子上已经多了数把冰冷的长剑。静王转身抱住身后那道已经血染成河的红影,燕舞扑了过来,同时抱住了那不顾一切扑向静王后背的莺歌。
莺歌依旧挂着平时美艳娇憨的笑容,一只小手微微抬起,血染的衣衫已分不清是颜色还是血色,“爷,对我妹……妹……好……”最后那只举起的手终于没有抚上那让她睡梦中都无法忘怀的俊朗面孔,她带着微笑带着满足在她一生沉迷的男人的怀抱里,很快止住了呼吸。
“不!”静王抱着莺歌惊恐地叫了一声,“莺歌,莺歌,你醒醒!”静王抱起那抹失却了所有生机的娇躯,“太医,快!太医!”
四十七、别有幽情暗恨生
静王捂着隐隐作痛的右胸站在题着“静园”二字的大门外,绰约的山茶花俏皮地从墙头探出一枝,艳花绿叶,说不出的妩媚仙姿。静王站了很久,不知道是伤口疼痛还是心在疼痛,看着莺歌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看着燕舞那无语凝噎的凄然面孔,看着水清扬似失却了生命的瓷娃娃任由他抱进这座从来都是封闭着的静园,看着她无神的眼睛似失却灵魂,他的心更疼了。
不管他怎样的不敢相信,他怎样的相信她,她还是来了,带着她的利剑,带着绝望的笑,将剑放在他的胸口,说:“我来杀你。”
但他还是不相信,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看到了爱恋,看到了不舍,是谁对她做了什么?是谁让她完全变了个人?短短的几天,无月阁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也无法相信。
“爷!”小朱骤然出现,慌张的脸色告诉静王又出事了。
“宁王今日去西苑看望皇后娘娘,在路上遇到狙杀。但突然有大队大内高手的出现,救了宁王。”
静王冷冷一笑,莫测的冷酷的笑,让小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无月阁终于要行动了!本王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下一步要干什么!”经过感情的洗礼后的静王平静了一下心情,向来的他都是果决冷静冷酷的,只有对水清扬一事上,一直犹豫不决。如今,水清扬已在他手中,他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谁敢伤害他,谁敢伤害清儿,他都绝不会放过。
“进宫!”
明正殿里,明昌帝听着内侍大臣赵千的汇报。
“无月阁!”皇上慢慢地吐出这两个字,“无月?哈哈,有意思,没想到倒是故人重来啊。”皇上沉吟了一下,脸上涌上一股残酷的笑容,“让人收紧线索,那些监视着的官员,一举一动全部要汇报上来!”
“是!”赵千退了下去。
“来人,传九城巡防张贵!兵部尚书王紫岩!”
一道道命令层层下传,京城各处弥漫着一层紧张的气氛,巡防加强,北方军营急调三千兵勇驻守九城各处。
“水木可有消息?”
“没有!他似乎凭空消失,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但应该还在京城。”应沐瓷的额头上涌起一层冷汗。想着那日的情景他都又开始后怕,他带着皇上去了那关押水木的寓所,因未定案不能入狱,又因水木身份特殊,应沐瓷只将他关在刑部大堂的后院一处。
但他们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沉沉入睡的守卫,和一个浅色的包裹。那包裹似有了很多年份,应沐瓷当时看着皇上缓缓打开,除了一身残旧的女子衣物和一身婴儿小衣,再无其他。当时,皇上的脸色就变了。自那时起,皇上一句话都不曾说,只有那泛白的指节透露着皇上那心中翻腾的思绪。没有人知道皇上看着那些东西的想法,应沐瓷不知道也不敢想。
“他那儿子呢?”
“在静王府。”
“秋儿什么时候这般仁慈了,倒把刺客放在府里了。”皇上沉吟着,“也好,我倒要看看水木是不是要将他的儿子弃之不顾。”
“对了,那孩子多大年纪?”皇上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大约二十岁,臣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