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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慈低下头,半晌,道:“我决计不会再回清月峰。明慈已死,这世上再没有明慈。”
明雾见她已经成为杂灵根,今晨练剑颇为滞重,似有心事。当下心中酸涩,又想起师父清雾的绝世风华和如仙一般的品质。他道:“能和师兄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么?”
楼上的窗户突然开了,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子突然探出身来,道:“妹,怎么不请客人进来坐一坐?”
明慈抬头看了一眼,复道:“请随我进来吧。这里没有灵泉,所以没有灵茶,请您不要见怪。”
她引着明雾进了屋,明湛已经穿好衣服,下来了。三人坐了一桌。
明慈绷着脸,给两人一人一杯茶。
明雾也不介意,轻声道:“怎么成了杂灵根呢?”
明慈便说是遇到夏家传人,被改变了体质的事情说了。
明雾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你有此等奇遇,既然挺了过来,就算是杂灵根,日后也必定成才的。现在可都好了么?”
明湛道:“不曾见好,隔一阵还要行针。此次赶路回中原,时常半夜心口绞痛。”
闻言,明雾心中又是一番波动,半晌,道:“不如随师兄回山去罢,让士已师叔给你看看。”
明慈道:“我再也不回去了。”
半晌,明雾道:“那在北荒,好么?”
明慈道:“很好。我喜欢北荒。在那儿我有朋友。”
明雾心想,这丫头从小孤苦无依,在掌门那儿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头。大约还是心怀怨恨,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山的。他沉吟了一回,道:“你出嫁之前,吾和你明雨师兄都曾见过明月师弟,见他一表人才,你们又青梅竹马,又听了白绽秋一面之词,便以为你是愿意的。当初只想那淑柔也是个可怜人,活不过多长,便答应你先做小。但不曾想你竟……你大婚当日,出了什么事?”
明慈笑了笑,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我是趁乱,自己跑的。喜袍,也是我自己撕的。那件四爪凤袍实在可笑。”
明雾叹道:“那你怎么不到清雾峰来?”
明慈不吭声。
谈了一个上午,明雾终于确定了,小师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他回孤月山的。想当年他们是以金丹期的修为继任峰主之位,为了守住基业不断的闭关以期提升修为。想来清雨师公当年就是知道会这样,所以才把小师妹托孤给掌门。现在虽然他们师兄弟都已经结成元婴,但看到两位师长唯一的血脉成了这个模样,心中却还是悔恨居多。
第一卷:门派篇 NO。057:变态拷问王
NO。057:变态拷问王
明慈轻声道:“我很好。下了山之后,我过得很好。等我在中原办完事,我就会回北荒去。”
明雾道:“罢,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但在中原,没有任何人能碰你一根毫毛。”
言罢,一滴心血从明雾的额心飞了出来,慢慢地沉入明慈的天庭百汇。明雾道:“若是有难,便叫师兄来。”
明慈有点动容了,修士的心血是十分宝贵的。她若是心怀不轨,在对方闭关期间突然发动心血,挑准时机,要害他走火入魔也是可能的。
最终明湛起来去送明雾,二人走到门口,明雾停了下来,转向他,目中有些审视。那后辈坦然地望了回去。
明雾欣赏他的胆识,道:“好好对她。”
明湛无声地点了头。
等明湛钻到明慈那里,明慈已经趴到床上去发呆。他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心痒痒,道:“我可以上来么?”
明慈果然往旁挪了挪。他在心里叹了一声,还是这么没心眼,看来前两天那件事,果然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一时不知是喜是悲,明湛脱了鞋子爬上床,和她隔着两个人的距离,撑起脑袋看着她。
她道:“我让毕利去查端木城主的下落了。他是你父亲,你打算怎么做?”
他道:“我连端木白都杀了,你说我会怎么样?”
有的时候,这个人其实是冷血得让人心悸的。
他低声道:“父亲又怎么样呢?他就不曾做过好事。我母亲生下我,受了十月怀胎分娩之苦。而他把我扔在柴房里,让我自生自灭。我以他的血统为耻。”
明慈不禁去握他的手:“哥。”
明湛翻了躺了下来,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上,长出一口气,道:“妹,若我知道我娘真的是……那我一定会杀了他。”
在中原,弑父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即使是在崇尚母系的北荒,也是很忌讳的。
明慈有点心理障碍,沉默了一会儿,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把脑袋挨过去一些,抵着他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明湛挪了挪因为过于紧张而有些发麻酸痛的肩膀,勉强笑道:“你先休息。”
说着果然又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夏青无意间路过院子,发现他在浇冷水。冰冷的井水,一桶一桶地往下淋,浑身虬实的肌肉却没有放松,反而有些更紧致的迹象。
大叔抬头看,果然见一小色鬼在窗台上流口水,但她似乎不懂得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道:“你浇再多也没有用,没有听说过么,大热天要喝热水才解渴。”
明湛暴躁地把桶子丢到一边,还狠狠地踹了一脚。
等他把那桶子砸得粉碎,他道:“夏青,你手上,最厉害的清心丸,到什么程度?”
大叔想了想,道:“上古有一种神兽,名叫赤冀,吃了它的肉,会断绝七情六欲。但这种神兽如今已经见不到了。唯有一种它的后裔,名叫螭鱼。我家有一味丹方,便是用这螭鱼的肉做引,做了一种清心丸,名叫忘忧。”
他低声道:“吃了会如何?”
大叔道:“清心凝神,大利修行,别的什么坏念头也没有了,换句话说就是可以断情绝爱。大概可保上个把月。但一个月后,你会头疼一阵子。”
待他拿出来,明湛毫不犹豫就吞了。
夏青笑了一声,道:“好小子,我这药可珍贵,难道你真打算一个月吃一颗?”
明湛偏过头,道:“说罢,什么价?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夏青想了一会儿,道:“罢,自家兄弟,我也不多算你的。你吃的那颗算送你的。我这里还有五颗,每颗五千灵石。就先给你了。你若是吃完了,还可以跟我要。”
明湛毫不犹豫地道:“好。”
顿时大叔无语。
明慈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便也变得心事重重。明湛的心情不好,而且她有感觉,他必定不会对她说半个字。
毕利带回了消息,华颜确实在几十年前曾经进入端木府。这本是毋庸置疑的。但那些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却是很难查清楚。但是毕利带回来一头豹妖。是头妖兽,看年头已近千年。长得气宇轩昂,但眉宇间戾气很盛。
这是头黑豹,名字很没创意,就叫黑风。
黑风本是城千里之外的一山之王,但早已经归隐。他闭关突破时,他妻正产子,后来他感应到劫数,强行破关而出回到洞府,发现他妻已经被人辱杀而死,四个新生孩儿全被掼在地上,活活摔死,小肠内脏流了一地。
这些年黑风一直寻思着要报仇,凭借亡妻身上,那恶人的气味,硬是追到了这孤月城。但他虽修为不低,却还是不能就这样闯入端木府去杀人。
明慈听完毕利的叙述,不由得有些惊讶,转向黑风,道:“你确定,那人是……端木城主?”
黑风阴沉着脸,道:“前些日子我在街上偶然遇到他,他身上还有我亡妻的血印。阿合在死前打入他体内的豹族血印,令他每年都会头痛一次。”
毕利道:“确实有端木城主今年来罹患头风症的消息。”
黑风顿时目眦欲裂:“你们若是能助我杀了那恶人,我愿将山中所有珍宝相送”
明慈站了起来,低声道:“你莫急。最近也不要到处乱窜,先留在我们这里。等我们有了消息,必定第一个告诉你。”
她犹豫了一下。
明湛也站了起来,沉着脸,道:“既然打算合作,那就应该坦诚相待。你无需有顾虑,大不了日后可同我们远走北荒。”
黑风道:“阿合和孩儿们死后,我早已生无可恋,只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能有什么顾虑呢。”
明湛道:“好,光奴,去安排一下客人的住宿。”
光奴道:“是。”
夜里,明慈对明湛道:“哥,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嗯?”
明慈道:“是我师父。听起来,他和你母亲是很相熟的。当年在端木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他必定是知道的。”
孤月山虽然不想和合罕狼族做对,但是私底下却做了不少手脚。端木府好像被护在了一个铁桶里,当年的人都消失无踪,无论如何都半点风声也查不出来。
狼族的耐心令人发指,现在那里还他们带来的随从埋伏着。但是到现在,他们也都没有见过端木城主和端木夫人出府。
明湛似乎有点冷漠,道:“木伯来去无踪,凭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除非他自己愿意出现在我们面前。”
明慈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呢?难道你心里一点疙瘩也没有吗?”
毕竟是父子啊。
明湛对端木城主并没有好感。本来有的那点疙瘩,吃了夏大叔的药之后,早就没有了。他偏过头,望着明慈。见她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不禁也好笑,道:“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有本事他们就一直别出府。”
不出府?当然不可能。
大约一月之后,端木夫人终于挨不住了,出了府来。立刻就被埋伏在端木府外的护卫们捉了回来。明湛不想见她,明慈也兴趣缺缺,最终,夏大叔和雪花殿下磨刀霍霍地上场了。
一大清早就听到下面的尖声惨叫,同时,明慈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她终于忍不住,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谁在烤乳猪”
明湛的房门没动静。
明慈便自己屁颠屁颠地下去观看。越靠近那被作为暂时囚室的屋子,那香味就越浓烈。不停的有女孩子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莫非是大叔和雪花在烤乳猪,不给端木夫人吃,端木夫人才哭成那样?
她巴着窗口从里面一看,结果发现屋子里有好几头巨大的银狼,其中当头一只,最娇小漂亮的,就是雪花殿下。端木夫人和她的几个丫鬟坐在地上,各个吓得痛哭流涕。那香味正是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银狼们正围着她们,垂涎三尺,口水流了一地,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把她们全都吞到肚子里。
突然有人在她背上拍了一下,明慈回过头,发现是夏大叔。
此人满脸诡异的笑容,道:“肚子饿了吧?我给那几个女人灌了蚀香散,现在她们的骨头都在发出这种香味,别说是那几头恶狼,连我都有点受不了了。”
明慈道:“万一雪花她们真的大开杀戒怎么办?”
夏大叔冷笑道:“吃个把人是难免的。那几个女人平日跟着那端木泼贱,没少作威作福,死在这儿也不可惜。”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果然听到一声惨叫。银狼们耐不住诱惑,已经咬死了一个婢女。在端木夫人和众婢面前,惬意地大快朵颐。
端木夫人脸色苍白,但还算保持了仪态。只是她手底下的侍女就不行了,各个鬼哭狼嚎,往窗台上扑,声嘶力竭地叫着救命。雪花她们开了杀戒,很快就放开了嗜血的本性,一下子又扑上去,逮住一个侍女,一口封喉。
明慈有点不忍心了,低声道:“滥杀无辜毕竟不好。”
夏大叔的面容很冷漠,明湛也是一样,听着这惨叫声,还在屋子里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