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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音这席话非但将杜冰冰镇住,也让我疑窦顿生。杜冰冰金枝玉叶,听闻她自幼在太后膝下长大,深受恩宠,加之如今杜贵妃正蒙圣眷隆恩,便是连正牌公主都要卖她几分薄面。
我早就猜到裴览家世不凡、非富即贵,可他到底要尊贵到何等地步,才能使杜冰冰对他有所畏惧?他从未对我吐露过真实身份,他究竟是谁?
果不其然,杜冰冰静默地审视裴览片刻,忽的脸色大变,颤抖的手将他指着,不敢置信道:“这、这是……”
希音笑,“胡夫人是个明白人,如此甚好。既然胡夫人已然应允,那我们便叨扰了。”语毕,他吩咐道:“于彬,还不快将你家公子抬进去。”
***
希音连夜为裴览疗伤,我本想给他搭个下手,横竖裴览现在生死未卜,我便是睡也睡不安稳。但希音却非要我回房休息,振振有词地说今日又累又惊,还在冷水中泡了那么久,若再不好好休息,极易引致旧伤复发。
事关我的健康,他就变得格外有原则。我拗不过他,只得乖乖回到厢房。
我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在床上摆平,正艰难地酝酿睡意,忽然听得有人敲门。我起身开门,见来人是绿衣姑娘,不由得微微一愣。
她手捧食盒,柔声与我道:“夫人,九……呃,圣僧说您一整天没有用饭,便让奴婢热了碗冰糖燕窝羹送过来,您喝了再睡吧。”她特意加重了“圣僧说”三个字,我不想让她进门也得让她进门了。
清香甘甜的羹汤配以精致口的点心,登时叫我朵颐大开。绿衣姑娘端坐于我身侧,正错也不错地将我望着,良久,清澈灵动的眸中泛出点点晶莹,露出一个似是欣慰似是心酸的笑容。
自打见我第一眼起,她便一个劲地哭,眼泪多得仿佛掉也掉不完。这般如花似玉的貌美姑娘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犹怜。
那么我就跟她商量:“姑娘,你可以别哭了么?”
她忙不迭抹去眼中的泪水,道:“夫人,您离京那日曾对安安说,青城山您去去就回,不过几日的功夫。您还说您舍不得公子,让安安代您好好照顾他。但几个月过去了,您依然没有回来,后来公子派人传话,说您、您……薨了……”
薨了?
裴览竟对旁人说我死了?!
犹记得在锦城初见时,他与希音二人神神叨叨地说什么“以假尸体蒙骗世人”,难不成竟是指的这件事?希音既然知晓内情,为何不对我实话实说,却帮着裴览一起隐瞒于我?
话说回来,裴览为何要让旁人以为我已不在人世?再想到那两拨儿声称奉命取我性命的黑衣人,我不禁深深担忧,我当真仇家多得只能以假死来躲避了吗?
这厢我正满腹狐疑,却听她又道:“安安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夫人了,多谢上苍眷顾,您平安无事,安安这是……喜极而泣啊!安安知道您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没关系,安安和公子会帮您的……”
我静默一瞬,问道:“你家公子情况如何了?”
安安摇头,道:“奴婢不知。”语毕,她垂下眼眸,一手绞着衣裳,表情甚是纠结苦恼。良久,她期期艾艾道:“夫人,安安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都这么问了,定然是觉得当讲的。我遂点了点头,和善地与她道:“你说便是。”
她又开始哭了,“夫人,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公子一直责怪自己没能护您周全。他每日都要来漱玉斋。他望着您从前绣给他的鸳鸯锦不停地叹息,有时一坐便是一整夜,直到天亮时才红着眼睛离开……”
她的这番话教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并不是不知道裴览的用心良苦,我也知道我失踪的这段时日他所承受的折磨。我所受的不过是皮肉之苦,如今已然痊愈,但他却心有惴惴,日夜饱受思念与自责的煎熬,无计消除,无处排遣。
希音曾笑我对于感情之事迟钝得紧,直到经历了今日此劫,我才清楚地意识到我所爱的人是希音。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啧,背了情债的滋味真真不好受。
我搓了搓手,斟酌道:“这个……安安姑娘啊,你看我既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你家公子是谁,不如你劝劝你家公子,抛开过往向前看。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对不对?更何况,我连花都算不上啊!”
孰料,闻言她竟哭得越发伤心起来,由小声啜泣变为嚎啕大哭,眼看就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我顿觉太阳穴给力地跳了两记,一时间颇为头疼。
我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改口问道:“那你能告诉我,我为何会离开裴览独自前往青城山吗?”
“奴婢不能说……”她抽抽嗒嗒道:“公子说,若是夫人有想知道的事,不妨亲自去问他。”
我:“……”
、第三十五章
心中千头万绪;我辗转反侧;整夜难以入眠。一闭上眼,裴览和希音的面庞便在眼前交替出现;挥之不去。
好不容易熬到天际泛白;我便再也躺不住;索性起身洗漱。这厢我将将要翻身下床;抬眼间,赫然发觉安安正趴在我的床畔。她仿佛睡得很沉,清秀的小脸上犹有昨夜的泪痕。我极尽小心地绕开她;不料人品实在紧缺;这厢一只脚刚着地;右手手肘便猛地磕在床栏上。我登时疼得龇牙咧嘴直抽冷气,安安在这惊天动地的动静中终于醒来。
她透着惺忪的睡眼,迷蒙地将我望着,问道:“娘娘,您醒了?”
娘娘?
我蓦然愣住,心中疑窦顿生,问道:“安安,你方才叫我什么?”
她一愣,瞬间便清醒过来,旋即豁地站起身,如梦初醒般的连连摇头,道:“没、没什么……奴婢方才喊您夫人,对,是夫人!”
我盯着她,“不对,我方才明明听见你叫我……娘娘?你实话告诉我,我是谁?”
“奴婢真的没有喊您娘娘,奴婢、奴婢……一定是您刚睡醒,所以听错了!”她拼命压低脑袋,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我,分明是有所隐瞒。“娘娘……啊不,夫人,夫人,奴婢这就去打水给您洗漱梳妆。”说完,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我皱眉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疑惑之感愈发强烈。倘若我没有听错,她方才分明叫我“娘娘”,便是三岁稚童也明白这个称呼所代表的含义。裴乃国姓,太祖裴显之生于草莽,不愤前朝哀帝□虐民,遂揭竿而起,直捣黄龙,代姜立许。裴览身世显赫毋庸置疑,关键在于他姓裴啊!
难不成,他竟是……当今天子吗?
转念一想,我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世人皆知当今圣上已过不惑之年,而裴览则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又三,相差甚远啊甚远。
那他究竟会是谁呢?是王爷?是皇子?还是其他皇亲国戚?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我便该多了解一些皇家的八卦秘闻。
这般一想,我不禁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曾经话本中读到过这么一句话,大约是一位末代皇帝临终遗言,道是“愿生生世世,不复生帝王之家”。自古皇家多是非,宫廷如牢笼,若是我当真随裴览回去,那我下半辈子岂不彻底玩完了……嗯,决不能跟他走!
***
晨风轻抚,天边的朝霞灿若云锦,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荷花香。
一切收拾停当,我打算去探望裴览的伤势,这厢刚踏进后花园,遥遥望见希音和那名叫于彬的侍卫正站在不远处交谈。希音着一袭白衣,身姿颀秀,宛若江南紫竹。晨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这般看去,竟若天神临世。
我快步向他走去,扬声唤道:“圣僧。”
他偏头望我,唇畔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小梅,怎么起得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吗?”由于一夜未眠,那双星眸之中布满血丝,略显苍白的面上依稀有几分疲倦之色。
我说:“我……睡不着。”
希音转而将一张药方交予于彬,叮嘱道:“你尽快将这药方抓来,三碗水煎成一碗喂给他喝,一日三次,晚上我再过来给他施针换药。”
“多谢……圣僧。”于彬接过药方,神色古怪地望了我一眼,扭头离去。
希音疲惫地捏了捏额角,似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携着我朝厢房方向走去。
我打量他的神色,斟酌问道:“裴览的伤势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他?”
不出所料,他挑眉斜睨我,温温凉凉道:“你很关心他?”
“不是……”我干干一笑,道:“那他不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吗?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良心不安啊不安。”
“是吗?”他故意加长尾音,似真似假地问道:“当真只是良心不安吗?”
“那当然了。”我哼唧道:“那时我以为你遭遇不测,感觉了无生趣万念俱灰,就放弃挣扎,任暗流将我冲向礁石。裴览用身体护着我,我怎么推也推不开。但我想寻死是我的事,决计不能拉他做垫背。现在他伤得这么重都是受我连累,我怎么可能安心?”
希音的脸上浮起一丝讶异,仿佛没有料到我会说这番话,旋即便化作欣喜的笑意。
“原来我在你的心中竟是这么重要,我从前一点也不知道。”
我垂眸不语。
他温声笑道:“现在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不感染风寒引致肺热,不日便会醒来。你若想看他,我明日带去你便是。只不过……他的脉象有些奇怪,仿佛与常人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我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我还没找到原因,不过应该与性命无妨。”他停下脚步,伸手替我理了理鬓角的碎发,道:“幸好你昨天处理及时,折骨并没有伤及内脏。裴览自幼习武,身体底子很好,只要好好休养调理,很快便能痊愈。”
我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就好……”
院中的樱花开得正好,团团簇簇,仿若淡粉色的云霞,清丽绝尘。晨风缓过,吹得花瓣款款而落,如漫天花雨。
希音探手将我拥在怀中,语意柔若春水,“昨日我找不到你时又何尝不是心急如焚呢?那种恐惧悲怆之感,甚至比我自己被卷入漩涡之中更加教人绝望。小梅,好不容易让你回到我的身边,我绝不能忍受再次失去你。”
他附在我的耳畔轻声呢喃:“此生此世,我不准你离我而去。就算你厌我弃我,我也绝不会放开你的手。小梅,我爱你。”
湿暖的气息肆意喷在耳畔,惹得我阵阵战栗。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堪堪荡漾了我的心湖,却又灼热似火,教我甘心沉醉其间万劫不复。恍惚间,若有一股甘甜酣畅的清泉自心间流过,流遍我的四肢百骸,从发梢到指间,满满的都是愉悦甜蜜。
我静静靠在他的肩头,淡淡的药香萦上鼻尖。
我多么希望时光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慢到可以让我不再烦恼我是谁、他是谁,不再烦恼我的肩上或许担负着怎样的责任。不管失忆前我与裴览有过怎样的恩怨纠葛,我只知道,此刻我的心里只容得下希音一人。
倘若相逢是有缘,我甘心沉醉其间,倘若相逢是劫数,我也愿意万劫不复。
我环住他精壮的腰肢,坚定地告诉他:“圣僧,我也爱你。”
***
晚饭后,胡元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带回柠果一篮。
对于府里忽然出现的这些不速之客,他仿佛并未感到半分惊讶,只是淡定地听希音说完情况,然后淡定地吩咐管家加派人手照顾裴览。我不由对他肃然起敬,不愧是江南首富,见过大场面的人啊。
管家应声退下,胡元生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复意味不明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