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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了个憨傻的女人,结了婚,生了娃,等娃娃长大上中学的时候,文/革也到了。
娃娃袖子上系了个红袖标,成天跟着一帮小娃儿抄家,他和娃儿他妈也说不成,只能由着他去。
终于有一天,娃儿带着同学到家里,一指他的鸟笼,一群小孩儿就拥上来掀了黑布,把大鸟揪出来踩,大鸟的白羽毛上沾上血迹,凶狠地挣扎,他着急地双手乱挥,终于让大鸟有逃生的机会,于是大鸟带着一身血迹狼狈地张开翅膀,飞了。
他爷爷夜里哭得要死,以后的一个多月都浑浑噩噩,无助地很。
此后时间也就抹平了这一切。
直到1997年的时候,老人走得安详,头七那天,家属着黑衣站在山上,坟墓前,寒风凛冽,一只大鸟清啸着展翅飞来,停在老人的墓碑上。
大家惊慌失措地去用衣服拍打它,想把它轰走,只有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眶红了,那是老人的儿子,他认出了这只大鸟。
大鸟一直在老人的坟头待了三天,从此消失不见。
正当我为这个故事感伤时,同学转过头来说:“那时候我爸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大鸟,而是一只老鹰。”
白色的老鹰?怎么可能,我半信半疑,故事的真假在心里也打了折扣。
多年后,我才蓦地想起,白色的鹰莫不是海东青?
一想到那种神圣名贵的品种,不禁打了个寒颤,应该不会吧,可能只是得了白化病的大鸟?算了,没人能够证实的事情,想它做什么呢。
第二十七章,熊出,没注意
车驶过的路越发颠簸,最终弃了车,把药品食物,和一些必须的工具打包装好,阿犯给余小强穿上雨鞋,三人从泥泞中朝更加荒芜的地方进发。
离李杰离开家已经有九个小时,手机再没有响起过,电量还是满格的。
他们都没有说话,不知道阿犯是怎么想的,但李杰一直在反应着昨夜听到的一切。
他的思维在滞涩而缓慢地思考,线索像数个线团一样缠在一起,混乱不堪,而仍然能够辨别,缠绕得最紧密的那一团——陆繁对他实施了那个手术,阻断了他的记忆,把他带到美国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思绪混乱,李杰皱着眉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在泥水和石块中,一个不留意,脚踝就呈九十度崴了一下。
阿犯牵着余小强道:“在想什么?专心点,我可不会背着一个瘸子上山。”
“没事。”李杰跺跺脚,脚踝虽然疼,但没有扭到,不影响走路。
阿犯道:“别一个人想事,容易往死胡同里走,说出来听听。”
李杰挣扎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陆繁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犯看着他笑笑,好像在奇怪李杰怎么还在想这个问题。
李杰不自在道:“就是没想通,你说得太复杂,我也没听懂。”
阿犯不再看李杰,眼神落在前方,声音很冷:“阿杰,他只把你当做容器,一个把他想要的陆一柏带回来的容器,懂么?”
李杰僵硬地扯扯嘴角:“这次明白了。”
一路无话地走着,余小强始终紧紧地握着阿犯的食指,也不插话。
周围尽是小的土堆和山丘,杂草丛生,渐渐地没有路了。
他们像是步入了一个无人侵犯的领地,越过大腿高度的杂草,慢慢朝领地中央靠拢。
不断的行进导致小腿酸痛,余小强抬头道:“爸,我饿了。”
李杰呼口气:“你小子终于说了,我都不敢出声。”
阿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找了块杂草少的地方,把皮夹克铺在地上让余小强坐下,又拿出几个面包。
李杰找遍方圆一公里都没有可以倚靠的地方,只得站着啃面包,咀嚼的间隙随意道:“面包的保质期是多久来着?”
阿犯俯身给余小强打开罐头,一边道:“三四天吧,不过咱们肯定吃不到那时候。”
李杰惊讶:“那么快就能回来?”
阿犯面无表情:“我只买了一天半的,剩下的只有压缩饼干。”
李杰:“……”他几乎可以预见到几天后的惨状。
吃完面包,重新出发,李杰心道这方式也太不健康了,但迫于不能输给自己旁边的这一个半男人,只能强打精神走下去。
烈日当空,一向凉爽的天气也闷热起来,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他就开始满头大汗,再看阿犯,竟然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只是眉头紧皱着。
李杰想到他之前说的不能长时间见阳光的事,问道:“你没事吧。”
阿犯道:“没事。”
李杰担忧地看着他,这么热的天,阿犯依然穿着一身牛仔裤和黑色连帽衫,从头到脚几乎都被衣料包裹着,失败品的痛苦,李杰直到现在才略有体会。
没有头绪地走了整整一天,七点多的时候天黑了,一行人在空地上扎营。
阿犯分配了余小强和李杰去拔附近的杂草,自己则去组装帐篷。
李杰拔了一会草,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凑到阿犯旁边要帮着支帐篷,看了一会安装说明图,又一脸颓丧地回来继续拔草。
八点半,帐篷搭好,李杰抱着余小强兴奋地进了帐篷坐下,让余小强坐在自己身前,阿犯在帐篷周围撒了许多驱虫药才俯身钻进来。
三人坐在空荡荡的帐篷里,大眼瞪小眼。
许久,李杰才道:“阿犯,你确定我们就这么睡么?”
阿犯环视帐篷一圈:“好像是有什么不对劲。”
李杰彻底抑郁:“大哥你没有准备睡袋什么的吗?”
阿犯一手搭在膝上坐着,酷酷地摇头。
最后只能把硬邦邦的旅行包拿来当做枕头,余小强被阿犯搂着睡在胳膊上,还比较幸福。
晚九点整,李杰抱着余小强坐在帐篷边上看星星。
余小强恰当地充当了好奇宝宝的角色:“李杰叔叔,那颗是什么星?”
李杰:“……不知道。”
余小强又指着天空:“那个呢?”
李杰抬头看看:“好像是……北斗星?”
阿犯在他们身后冷冷道:“儿子,不要听他胡说,北斗星是最亮的那个。李杰,不要教坏我儿子。”
余小强窝在李杰身前,睁着大眼睛,白白嫩嫩的小脸和西瓜头看起来更加圆润可爱:“那,那个呢?”
阿犯抬头看。
李杰想开口,迫于阿犯的淫威,偷偷瞄了他一眼,看他一副深沉的神色,心里了然,清清喉咙……
俩大男人齐齐严肃地说了句:“不知道。”
余小强也不再发问了,很乖地靠着李杰的胸膛。
李杰提前几年享受到了父子相处的温情,心里无比满足,直到被蚊子钻到裤腿里,表情霎时尴尬起来,不着痕迹地挠挠。
再挠挠……
然后不得不放弃这片刻的温情时光,回帐篷里找止痒花露水。
十点,除了浑身包裹严实的阿犯,李杰和余小强都挨了蚊子大军的袭击,一大一小缩在帐篷里哀怨地抠红肿的伤口。
阿犯道:“睡觉了。”
李杰把余小强扔给阿犯,拿了蚊不叮在帐篷口仔细地喷了一圈,才安心地拉好帐篷去躺下。
小小的帐篷内弥漫的刺鼻的气味,黑暗中传来阿犯的声音:“李杰,你应该去外面喷。”
李杰捂着鼻子哼了一声,动了动肩膀,调整好一个舒服的睡姿,闭上眼睛。
三人分别睡在帐篷的两边,阿犯和余小强一起,李杰独自一人,双手环胸,身上薄薄的体恤远不足以抵御夜晚的寒冷,但也只能把自己抱得更紧。
深夜,令人作呕的体味闯进来,伴随着大幅度的晃动。
李杰揉揉鼻子,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霎时浑身僵硬。
帐篷被外面不知名的野兽顶得左摇右晃,阿犯也醒了过来,眼神一凛,从背包里拿了刀就要往出冲。
李杰手疾眼快地拦住他,压低声音道:“你就这么出去!”
阿犯:“不能坐以待毙!你保护好小强。”
李杰:“多半是熊,你打得过?!”
阿犯也烦躁不安起来:“那你说怎么办?”
李杰果断道:“装死。”
阿犯:“……你童话看多了。”说完拉开拉链窜了出去。
李杰迅速把帐篷的拉链重新拉上,露出一点缝隙看过去。
天太黑了,只能依稀看到一些黑影,但帐篷的摇晃确实停了。
阿犯采用的是调虎离山战术,本来想要引那头熊离开帐篷,再绕几圈重新回来,不料那熊跑起来很快,发出阵阵咆哮。
李杰简直要像个女人一样尖叫出来,他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扔了出去,那头体型庞大的熊只停顿了几秒,就继续追阿犯。
几个罐头接连被扔出去,后来扔出去的也没了效果。
李杰灵机一动,飞快地翻出手电筒,调到强光,把它尽量扔在那头熊的附近,希望能转移熊的注意力
余小强还没搞清是什么情况,手脚并用地爬到李杰旁边,也向外看,好奇道:“我爸呢?”
话音未落,一声稚嫩的尖叫刺破天空。
李杰怔怔地看向余小强,耳朵被震得嗡嗡的,循着他吓傻了的眼神看去:手电筒是被扔到那头熊的附近了,而此时正好能照到那头熊咆哮的凶狠样子……
他连忙捂住小孩的眼睛,心里也越发惶恐,又朝外看了一眼。
“……”
那熊竟然不再追阿犯,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笨重而轻快地跑了。
轻声安抚着余小强,阿犯又过了五分钟才回来,喘着粗气道:“谢了。”
李杰没好气道:“别谢我,那东西估计是被你儿子一声惨叫给吓跑的。”
阿犯也有些惊魂未定,倚在角落仰头喝下半瓶水,才微微平复了心情,把余小强揽到怀里,声音还有些发颤地笑道:“吓着了?”
余小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死死抱住阿犯继续大声号啕。
阿犯任他哭了一会,才故意吓唬他:“别哭了,小心再把狼引来。”
哭声霎时止住,余小强抬头怯怯地看了阿犯一眼,靠着他的肩膀,强自压抑着极度恐惧遗留下来的哭意,止不住地小声抽噎。
李杰从昨晚开始停滞的思维终于又活动起来,这才想起来,在野外,傍晚是应该留人守夜的,活该他们被熊袭击……
他看了那边相拥的父子一眼,起身拿了打火机和刀出去,从外面拉好拉链。
不一会,帐篷外燃起了篝火,余小强哭得累了渐渐睡去,阿犯搂着他躺下来,沉入梦乡。
翌日,阿犯被一阵响动弄醒,闭着眼睛问道:“几点了?”
李杰正掀开帐篷的帘子进来,一头栽在背包上,奄奄一息道:“五点半,我先睡会,累死了。”
经过昨晚,阿犯也不敢再无人看守的情况下安心待在帐篷里,就接替了李杰的工作,出去继续守在熄灭的火堆旁。
李杰虽然累极,但没有被子还是睡不好,半睁着眼睛不满地朝周围摸索一番,把余小强拽过来,手脚并用的抱着,终于满足地叹息一声,真暖和。
第二十八章,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七点整,三人吃了点东西,收起帐篷,再次踏上征程。
疲于奔命的旅途是枯燥的,何况周围没有任何景色可看,李杰背着双肩大背包,疲惫到了极点,努力抬抬眼皮道:“喂。”
阿犯牵着余小强走,随意道:“什么?”
李杰困得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点什么东西提提神啊,不然爷就要倒在路上壮烈了。”
阿犯:“说什么?”
李杰耷拉着眼皮道:“随便,比如这四年。”
阿犯沉默了一瞬,道:“有什么好说的。”
李杰知道他不愿意提这个话题,但此时却不想翻过这页,故意作对似的,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