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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杰知道他不愿意提这个话题,但此时却不想翻过这页,故意作对似的,不做声。
阿犯看向前面的路,面无表情道:“我看到你来参加我的葬礼了,还有黄娟,没看到小强,挺难受,不过也是为他好。”
余小强懵懂抬头,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李杰突然又有点不忍心:“别说这些事了,我没给小孩说过,你别吓着他。”
阿犯抬手搭在余小强的小肩膀上,笑了笑:“嗯,没事,那就说说这四年。”
李杰原地跳了跳,抬了抬肩上的背包,默声与阿犯前后错了一步的距离,静静地听着。
“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在我妈家门口蹲了一天,直到他们把空的棺材葬了回来,知道这地方再没我的位置,就抢了点钱坐车回家。”
李杰:“抢钱?”
阿犯道:“嗯,挺怂的吧,跟几个高中生斗。”
“回到我之前租的那个屋子,就是和任远他们合租的那个,他们在吃饭,晚上张扬抱着小强睡觉,小强哭得很惨,很心疼,自从我把他从黄娟那儿带出来之后他就没这么哭过了,当时想着冲进去,告诉所有人我没死,但还是没这么做,因为我不能。”
李杰沉默地听着,不想再发表一句感慨。
“之后也就那样,只能坐公车和黑车,不敢让人查身份,买电话卡都是用完就扔,像个垃圾一样躲在停车场里……”
阿犯没继续说下去,李杰也不再追问。
这么对比起来,自己这几年过得幸福多了不是么?虽然现在回想起来荒唐而可笑。
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比如初中时候写下的绝望悲怆的文字,现在看来只是中二的病,那四年平静而欢乐的时光,也在真相被揭开后成了一场闹剧。
“我们要去哪儿?”李杰问。
阿犯没有回头,说:“到了就知道了。”
“到底要找什么?”
“一种可以让我变得正常的药。”
李杰越发糊涂,他想象里的那些神秘药物,应该是被重重高科技机关保护在高楼大厦里的,而来到深山能做什么?采药草?
因为余小强的体力问题,三人总是走走停停,四周杳无人迹,李杰开始每走一阵,就把手机拿出来看信号和电量。
信号有些弱,但总归还是有的。手机买的是品牌机,待机时间倒还可以,三天过去只消耗了百分之二十。
连着走了三天,三人还是不适应炎热的天气,终于改为白天休息,晚上行动。
夜晚天气很凉爽,但也很黑,容易遇袭或掉进陷阱,他们小心地打着电筒,继续往荒凉的地方深入。
李杰从来没有见到阿犯查看地图,因此心里也有些没底,危险倒是再没出现,但退缩的心思也越发强烈。
又是一晚的行进过去,天边微微现出曙光,提了一夜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些,喘了口气,脚下的速度也慢了起来。
等空气微热时,到休息的时候了,支起帐篷,在里面用餐。
已经吃了两天的压缩饼干,苦不堪言,两大桶水省着喝也只剩了一小半,气氛越来越凝重沉郁。
阿犯把压缩饼干给余小强用水泡得软一些,李杰一屁股坐在地上,泄愤似的拿起水猛灌一通,空了的水瓶随手捏扁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阿犯看了李杰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手里的工作。
给余小强把饼干泡好,阿犯走过来拿了袋饼干也开始吃,又扔了一袋给李杰,问道:“你不吃?”
李杰靠着登山包屈膝大爷似的坐着,没接那袋饼干,烦躁地回了句:“没胃口。”
饼干滚落在地上,帐篷内的空气霎时凝滞了。
余小强用手指沾着湿润的饼干末吃,吧唧着嘴转头看。
阿犯沉默地吃压缩饼干,李杰把头偏向一边,唇角微抿,神情中的不耐烦显而易见。
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从李杰的裤子口袋传出来,李杰拿出手机看——【你想知道他/她的手机讯息么,回给这个号码,您的手机将会接收到他/她的任何联络动态。】
李杰:“……”
阿犯皱眉盯着李杰的动作看了一阵,眼神渐渐变了,默不作声地吃完一块饼干,侧身躺了下来。
帐篷外的天气越发闷热难当,空气中夹杂着热浪,扼住呼吸。李杰心中的烦躁更甚,不愿躺下,靠着登山包闭目养神。
中午,荒芜的平原上空无一物,沙子被太阳烤的滚烫,野草蜷曲,一顶帐篷静立在其中。
李杰的呼吸声变得匀速而轻缓,余小强也累得睡了过去。
一只手撑着地起来,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人,森白的手腕探向压向地面的那条腿……
“砰”地一声,黑色连帽衫被踹得飞出两步,李杰倏地站起,怒喝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阿犯一手摁了摁胸口,站起来,微弓着腰,沉默不语。
李杰不知道要说什么,连日来的疲惫和迷茫让他的心情极度败坏,更别说一觉醒来,发现同伴已经探向自己的口袋。
李杰愤怒地拿出口袋里的东西,扬起手喝道:“你要这个东西?手机?!给你,拿去好了,我要走了!”
阿犯低声平静道:“没必要。”
李杰的怒火和烦躁已经达到崩溃的边缘:“什么?!”
阿犯抬头,凌厉的面容在连帽衫下更显阴郁:“没必要把它给我,毁了就行。”
李杰霎时意识到不对劲,他都忘了问,阿犯究竟要拿自己的手机干什么?打电话吗?显然不可能——是为了阻断自己和外界的联系!
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恐惧和不可置信,他努力压了压声音,用平和的语气道:“阿犯,你到底要做什么,告诉我行不行?”
阿犯抬头,眉峰皱起,和李杰对视。
李杰的声音到了最后都带上了一丝恳求,他已经受不了了,这次阿犯的所作所为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余秋范!”
阿犯的眼神中,终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从来没有过同生死,没有共患难,但就是能在四年不见的情况下,一见面能喊出‘阿犯’,给他肩膀轻轻一拳……
四年来,非常人能忍受的折磨和痛苦几乎把这些记忆中的东西磨光了,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
余小强早就被那声巨响惊醒了,惊恐地瞪着眼睛坐在原地。
阿犯缓了口气,身上有什么东西终于卸了下来,他朝余小强道:“没事,继续睡。”
接着走到李杰身边坐下。
李杰仍然站着,看着阿犯一系列的动作,还没反应过来。
阿犯抬手拽了拽,示意他坐下。
李杰立马又怒了,跳脚道:“妈的别拽老子裤子!”
阿犯抬头看他。
李杰没骨气地瞪了瞪眼,破罐破摔地坐了下来。
阿犯道:“别生气了。”
李杰一个哆嗦,恶声恶气:“你他妈的把事都给我交代清楚。”
阿犯笑了笑,靠在烤得很烫的帐篷上:“嗯,我说了,你认真听着。”
李杰轻哼了一声,终于满意了点。
“我要找的是一种鸟,矛隼。”
“什么东西?笋子?能吃么,要制药?”
“……我说了,是一种鸟。”
“什么鸟,还叫个笋子的名儿,听着像竹笋似的,怎么写?”
阿犯愣了愣,拿过李杰的手描了两下,皱眉思索了会,道:“忘了。”
李杰:“……行了你继续说。”
“也叫海东青,古时候是这么叫的,据说是种神鸟,我看过他们的研究资料……”
“意思是,你要把人家当神一样供奉的大鸟煮了吃,你确定不会被揍么?”
“听我说完!”
“哦好你说吧。”
阿犯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才把刚才憋进去的那口缓过来,黑着脸继续道:“鹰一般栖息在悬崖上的夹缝里,我不知道药到底是什么,但研究院的那帮人把鹰作为一种地图上的标记,用来标示这种药的所在。”
李杰似懂非懂的点头,表情凝重了一会,末了抬手狠狠拍上阿犯的脑袋:“早说不就没这多事了,有病,睡觉!”
阿犯:“……”
李杰已经困得不行,刚才那阵发泄消除了他这么多天积压的负面情绪,不到一会,就沉沉睡去。
阿犯凝视着这个背影,片刻后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蹲下,那个直板手机松松地窝在李杰手里……
“爸,你抱着我睡,我睡不着。”
阿犯淡淡地应了一声,重新站起来,揽过余小强在帐篷的另一边躺下,闭目入眠。
第二十九章,神秘队伍
(1)
‘离家第四天’——李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默默地记下几笔,然后继续行进在路上。
余小强的脚磨破皮了,让阿犯背着,趴在阿犯耳边小声地说话:
“爸,我好累。”
“爸,我想回家了。”
阿犯这时平静地问道:“回哪儿?”
余小强抱着阿犯的脖子说:“我们家的大院子。”
阿犯双手背在身后,握住余小强的脚道:“那不是我们家,回去之后,我们另外找个地方。”
余小强的声音更小:“我想回那儿,我想任远叔叔和变态张扬。”
阿犯沉默了一会,开始问小强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小强把能记得清的事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奶声奶气,慢吞吞地吐着字:“……任远叔叔说你去赚钱,回来给我娶漂亮阿姨,对了,漂亮阿姨呢?”
阿犯冷冷地道:“没有。”
李杰在一边听着,连忙帮着圆场道:“我们回去之后,你爸就可以找漂亮阿姨了。”
余小强不屑撇头看他:“才不是,我爸没钱没房,没有阿姨愿意找他。”
李杰:“……”
他噎了一下,小声“切”道:“谁告诉你的?”
余小强趴在阿犯背上懒懒地道:“这是常识,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李杰没法反驳,又出一计,坏笑着道:“小强没有钱,长大也找不到女朋友了。”
阿犯道:“乱说。”
余小强也不着急红眼,仍然慢吞吞道:“不一定啊,如果遇到了一个傻蛋就可以拐过来啊。”
李杰:“什么?”
余小强侧脸贴在阿犯后颈,一脸无辜地看着李杰:“变态张扬说,他就是看中任远叔叔像傻子似的,才找上他,一分钱没用就给娶回家了。”
李杰默默腹诽:死张扬还真是会歪曲事实啊,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承认他自己是下面的那个真有真么难么?鄙视。
前面是一座小山,李杰先几步跃上去,转身再拉阿犯上来,趁着夜色翻过这座山。
阿犯背着余小强,走路就慢了点,李杰先跑到山头,顿时觉得空气也清新不少,举目远眺。
从山顶能看到附近几百米的情况,但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野兽都把气息隐藏了起来,维持了表面的平静。
阿犯随后上来,推了李杰一把道:“快走。”
李杰叫苦地找了条小路,摩拳擦掌地往下跑。
阿犯本来准备跟上,余光却瞄到了一团火光。
那火烧得很隐蔽,就算在山顶,也只能看到反射在树叶上的火光,仔细看去,几个身影在篝火边走来走去,刻意隐蔽行踪的样子。
阿犯还打算下去小心查看一番,不料山下数米处传来一声惨叫。
阿犯:“……”
余小强戳戳他老爸的肩膀,小声道:“刚才,是不是李杰叔叔啊?”
阿犯没答话,只好放弃探究,顺着李杰下山的那条路往下找。
李杰壮烈在一个下坡上,坡比较陡,土又松,一不留神就栽了下来。
阿犯也差点滑了,踩到旁边的树根上保持平衡,确定脚下这具软趴趴的东西是自己的发小无误,于是抬脚踹了两下。
闷闷地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