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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立马笑道:“东哥,人来了。”只见这人身后还跟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长得倒是俊秀,只是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被叫做‘东哥’的男人扔了麦克风,走到沙发中央坐下,大爷似的靠着,两臂张开,上下牙来回搓了搓,挑衅地看着他们。
“阿辉,叫人!”被胳膊肘捣了几下,高瘦的男人才好似回过神,抬头笑了笑:“东哥。”声音不像本地人,也不是标准的普通话,怪腔怪调的。
东哥的脸色这才放晴,说了声“坐”,便搂过身边的女人甜蜜地对唱起来。
沙发上的男男女女识相地让开一个座位,离东哥不远不近,亲疏立显。
旁边一个哥们把果盘掷了过来,在桌上轻轻砸了一声:“吃。”阿辉便拿起一个橘子,低着头慢慢将橘皮撕开,剥去,一一撕掉白白的橘络,掰开一瓣吃了起来。
一首广岛之恋唱完,东哥把话筒扔给了其他人,这才看向阿辉这边:“阿辉?”
阿辉抬头:“东哥。”
东哥一副大家长的架势,手肘支在膝盖上,笑着问他:“感觉怎么样?”
阿辉扯了扯嘴角,好像有些尴尬:“挺好的。”
旁边刚才领他来的那人接话道:“东哥,阿辉他老爹是香港的,不过据说人不行,酗酒打女人,他妈被打得没办法才带他逃回内地,他没念过几天书,但人不错,够狠。”
东哥揉了下怀里女人的胸,冷冷瞥他一眼:“用你说?”
那人一愣,讪讪地闭嘴了。
东哥上下打量了阿辉几眼,扔了个葡萄在嘴里:“以前日子苦,没关系,以后跟了我,保你老母和你生活不用愁。”
阿辉笑了笑:“东哥说的是。”
东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撂下一句“好好干。”便又转头找麦克风唱歌去了。
周围的人纷纷围过来道:“跟着东哥混,你小子好命”“以后发了别忘了兄弟们啊”
阿辉一一应下,笑容中带着青涩,与黑帮老大手下刚刚晋升的小弟别无二致。
凌晨一点,包厢里的人大多喝得大醉,几名小弟扶着醉醺醺的东哥上了车,剩下的人打着舌头喊“东哥再见”,也晃晃悠悠地往家走。
夜风冷得彻骨,阿辉裹了裹身上的夹克,正准备回家,却猛地被拍肩。
他刚回头,整个人就被推着连退几步到巷口的阴影下,后背嘭地撞在墙上,留着板寸的男人一脸戾气,揪着他的领子压低声音道:“你来干什么!”
黄家辉咳了几声,笑道:“谢了啊,刚才没拆穿我。”
阿犯仍抵着他的喉咙,逼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黄家辉微微偏过头去:“你猜呢。”
阿犯松开揪着他领子的手:“我警告你,刚才不拆穿你是不想我也受连累,你最好滚远点,不然下次就没这么好命!”说完他就走了,黄家辉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走?哪儿那么容易,路还长着呢。
黄家辉是卧底,他刚从部队出来还没分配工作,是卧底的最佳人选,所以很快便了解了这宗毒品交易案的来龙去脉,被下放到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来。
他没想到能遇到余秋范,这下事情可复杂了。
东哥是当地毒品交易的一个小头目,货供得很零散,大多是一些三流明星和散客,黄家辉这次来就是为了搜集证据,找到他的货源,他顺利地被线人推举给东哥,接下来的事,就要耗时间了。
期间他要与这伙人建立充分的信任,不会与同事进行任何联系,这和高级线人是一样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启用。
阿犯是东哥手下小弟的小弟,地位不算高不算低,但东哥干的事他多少了解一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他不掺和,混口饭而已,却不料看到了熟悉的条子。
两人互相试探着,黄家辉不确定阿犯会不会告发他,而阿犯同样担心这个看起来很二的差佬会不会连累自己,所以各自按兵不动。
这个东哥为人很谨慎,每次出货拿货都只带亲信去,黄家辉刚加入几个月,混不到那份上,跟着看看场子也就够了,他与阿犯并不能经常见到,也就各自不打扰。
这天是帮派例行一聚,人都喝得大醉,黄家辉喝了不少,脑子里发晕,在回家的巷子里慢慢走。
他在这附近租了个五十平米的小房子,条件差得一塌糊涂,回都不想回。酒喝得有些麻木,动作比平时要迟缓,但脸上看来还是清醒的。
行到路口,几个大排档还有人,他不想回家,便在外面耗时间,索性去吃碗面。
点了面,还没上来,黄家辉撑着脑袋支在桌上,努力想把脑中的晕眩和疼痛驱逐出去,无意中看到了隔壁桌的父子。
阿犯其实早就看到他了,不过看醉得大发,也没心理他,点了面和余小强一起吃。
黄家辉可能真是喝大了,面上来拿着筷子吃了没两口,胃里泛恶心,勉强走到巷口弯下腰,吐得一塌糊涂。
阿犯本来不想理他,但被他吐的声音给恶心得够呛,撂了筷子转头一看,黄家辉连站都站不住了,扶着墙就要往下跪。
他跑过去把人架起来,心道这个死娘娘腔,给他买了瓶水漱口,人家倒好,捧着水蹲那儿不起来了。
阿犯气得踹了墙一脚,等着余小强吃完,让小孩自己背着书包,他架着死娘娘腔,一路往回走。
黄家辉醒来的时候不住呻吟一声,头疼地快死了,他忍了半天,禁不住哑着嗓子低吼一声,蜷成团抱着不动了。
一杯水顺势泼过来,准准得砸在黄家辉侧脸上,他睁了睁眼,嘶声道:“干屁啊。”
阿犯把买的油条豆浆扔在餐桌上,踹他一脚:“起!”
黄家辉扶着脑袋坐起来,昨晚的事记起大半:“你把我送回来的啊。”
阿犯:“放屁,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他妈是谁家!”
黄家辉闻言还真睁开眯成一条缝儿的眼睛四周扫视一下,不是自己那五十平米的破烂房子,不,这比自己那小房子还乱。
“醒了没?清醒了就滚蛋。”
黄家辉坐在床上苦着一张脸发了半天愣,蹦出来俩字:“饿了。”
阿犯真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死娘娘腔的。
吐得发疼的胃在热豆浆的滋润下总算好受了一些,黄家辉往四周扫了一眼:“小强呢?”
阿犯不耐烦道:“上学去了。”
黄家辉慢悠悠地喝了口豆浆:“我说,你可真行啊,混社会还敢带着儿子。”
阿犯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发狠。
黄家辉触到他那眼神,当下一愣:“别啊,我可不会打你儿子的主意,我的意思是,你就给他这么个环境?”
阿犯嘲他:“那给他什么环境,老爸酗酒,老妈被家暴?”
黄家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队长给编的,还行吧。”
想到陆繁,阿犯皱了下眉,低头喝豆浆。
黄家辉看他不高兴,就没把话题继续下去,耸耸肩,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油炸的味儿霎时顺着食道窜进胃里。
“操,不行……”黄家辉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就冲到卫生间里了。
阿犯听着厕所里的动静,又嚼了两口嘴里的东西,低咒一句:“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说完撂下半根油条往厕所里走。
“怎么?看您这是有动静啊。”阿犯倚在门口嘲道。
“操,我说,看着人吐有意思么?”黄家辉在吐的间隙,按着胃回了一句。
“你还能不能行?”阿犯皱皱眉问道。
黄家辉又吐了一会,去水龙头下漱口:“不行也得行啊,爷玩儿的就是命。”
阿犯嗤了一声,提醒道:“冲冲就行了,别灌凉水,小心到时候死我这儿。”
“嗯。”黄家辉应了一声,撑着洗手台缓过劲,就着手边挂着的毛巾擦了把脸。
“那是我的毛巾。”阿犯不悦道。
黄家辉放下毛巾走出来,笑了笑:“怎么,您还是大家闺秀啊?”
阿犯就是那么一说,倒也不在意:“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
“往这看。”黄家辉指了指自己的脸“洗面奶洗出来的。”
阿犯随便看了一眼“哟,还真挺嫩。”
黄家辉跟着他回到餐桌上,继续喝豆浆,他抿了抿嘴,这豆浆还真比自己用豆浆机做出来的好喝,啧,人这还是用豆浆粉泡出来的,连豆渣都不用滤。
俩人解决完早饭,按理说黄家辉应该回自己家了,可他就是没回,赖在阿犯家看他给余小强做盒饭。
阿犯赶不走他,只能让他在一边打下手,切切菜。
别说,这小子刀工一流,阿犯也是这几年才开始自己做饭,水平也就是个家常的标准,刀工就更别提多烂了,这下他的手艺加上黄家辉的刀工,最后摆在饭盒里的东西总算象模象样了。
黑社会白天一般没什么事,阿犯去给余小强送午餐,黄家辉也跟着。
中午,大多数小孩儿都在食堂吃,余小强慌慌忙忙跑到校门口,从铁栏杆里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拿饭盒,旁边还有俩小孩等着和他一起去食堂。
阿犯摸了把小孩的西瓜头,扯起嘴角笑了笑。
余小强抱着饭盒喊了句:“老爸再见。”
阿犯挥挥手:“去吧去吧。”
余小强又喊:“黄叔叔再见。”
“哎,小强再见。”黄家辉笑眯眯地插着口袋回道。
仨小孩往食堂跑去,阿犯踹他一脚:“应得真好听嘿。”
黄家辉曲了下腿,躲开:“你怎么还踹上瘾了。”
俩人就一直这么晃荡到五六点,去到舞厅。
一个小弟跑过来在黄家辉耳边低声道:“东哥喊你去见人。”
黄家辉心下一沉,东哥这是真要把他当做自己人了,他不动声色地看了阿犯一眼,跟着这小弟从狂欢的人群中传过去,进到包厢。
包厢里果然不是一般人,黄家辉一一看过,发现几个熟脸,是他们局里的重点观察对象。
东哥招呼他过去,和其他大佬介绍了一句,继续笑呵呵地与他们喝酒。
在中国,大多数生意都是喝出来的,这里也不例外,但几个大佬表面看似哥俩好,心里却都算计,谁也不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的,所以酒是要喝,而且要多喝,但不能真醉。
黄家辉荣幸地成为了挡酒了那个,倒不是他替东哥喝,而是岔开一些火力。
胃里火烧火燎的同时,耳朵灵敏地捕捉着信息,他暗暗想,千万不能醉,千万不能醉……然后脑袋里就嗡嗡地什么也听不清了,他去卫生间吐了会,出来就散场了,东哥把人都送出去,脸上看不出喜怒。
黄家辉还想跟着打探点情况,从拥挤的过道挤过去,小姐身上的劣质香水熏得他直晕,喉咙里一阵腥甜,脚下一软,跪了下去。
阿辉以前的老大,东哥手下的得力干将说他这场酒喝得值,东哥终于把他调到了身边,让他养好病就过去。
彼时黄家辉刚从医院里出来,他只住了一天,吊了瓶水止血,然后就回家窝着了。
他被告知这消息的时候想——快了。
阿犯来看他,嘴角始终挂着冷冷的笑。
黄家辉抱着被子陷在枕头里看他:“您能给病人一个好脸不?”
阿犯看了他一会,神情复杂地说了句“找死”转身就走。
黄家辉愣了半天,慢慢闭上眼睛。
一个星期后他果然站在了东哥身边,不久便跟着他进货,联系,混得风生水起。
黄家辉越来越兴奋,但越到这种时候,他拼命地克制住自己,第一次拨通了在他心里牢牢记了一年的号码……
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救援来得迟了一点,他已经暴露了。
那天他还不知道晚上就是终结的时间,他乐颠颠儿地跑去阿犯家,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