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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地方是事务所附近的一家小饭馆,赵子墨很狗腿地把点菜单交给顾城歌:“极品,你点你点。”点完了好揭密。
然而顾城歌点完菜后,手机却响了,听谈话的内容大概是某个案子的当事人,赵子墨只能郁闷地喝白开水,喝完后无聊地转着玻璃杯。
菜上来后,顾城歌还在电话中,只做个手势示意她先吃,赵子墨默默地吃红烧鱼,把香菜一点一点挑出来,吃回蜗肉就把大蒜苗和胡萝卜剔出来。
顾城歌终于结束了电话,赵子墨立刻露出清妩明媚的笑容:“极品,快跟我讲讲……”
顾城歌拿起筷子看她一眼,利落地打断:“吃饭不准说话!”
赵子墨委屈地瘪嘴嘀咕:“跟我老爸一个样,臭规矩忒多……”在食堂吃饭的那些日子,她已经被训过好几回了,没办法,因为有一次讲得眉飞色舞,结果一个不慎噎着了,从此跟他一起吃饭绝对不能开口讲话,否则一定被训……
不讲就不讲吧,大不了用饭堵住嘴,她默默地扒饭,默默地挑香菜,默默地剔除大蒜和胡萝卜……
顾城歌扫一眼她弃在碟盘里堆成小山的香菜、大蒜和胡萝卜,皱了皱眉又忍不住:“不准挑食。”
这极品是怎么回事,每次吃个饭都管东管西的,前段时间在食堂吃,都不知道念过她多少回了。
赵子墨无辜地看向他:“这些东西很难吃的好不好,味道也怪怪的。”
顾城歌轻皱眉:“大蒜杀菌……”
赵子墨顶嘴:“可它吃得满嘴都是臭味。”
顾城歌:“胡萝卜补充维生素。”
赵子墨:“我又不是兔子,兔子才吃胡萝卜,胡萝卜就是很难吃嘛!”
顾城歌不理会她抗议的眼神,继续说,“香菜可以美容。”
赵子墨终于顶撞得没脾气了,咬着筷子加速眼睛眨动的频率装可爱:“极品……你真的觉得,我还需要美容吗?”
她这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这一张脸上那么细腻红润的肌肤……
伸去碗里夹菜的手顿了顿,顾城歌忍不住莞尔,眼里都是无奈的笑意:“行啊,每次都是你有理,有你当黄脸婆的一天。”
半抬眸看着她不满地噘起嘴,眼里的笑意更深,端碗递过去:“不吃的都挑到我碗里,浪费可耻!”
赵子墨立即把胡萝卜、香菜和大蒜通通都夹到他碗里,甚至还报复性地把原本挑在碟子里的也夹了去,嘴里还念念有词:“让你补充维生素,让你美容,让你嘴臭……”居然说她会变成黄脸婆……
于是在顾城歌的禁言下,一顿饭吃完了,赵子墨还是没能听到齐磊过去的故事,出了饭馆后,顾城歌又忙碌地接起了电话。
赵子墨心痒痒的却无可奈何,目光乱晃着看沿路的车辆,回事务所需要横穿马路,正要穿过去,手臂忽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往后一扯,她险险地靠进身后人的怀里,一辆小轿车险险地掠过她飞扬的围巾。
头顶传来极品的低吼:“走路不要心猿意马!”
赵子墨转回身,满脸的不服气:“我哪有,明明是那司机看到我心猿意马错把油门当刹车。”
顾城歌皱起眉:“你又知道了,还可以再自恋一点儿,对面红灯了你没看到!”
赵子墨扫一眼已由红灯变成绿灯的对面,立刻噘了嘴:“哪有,明明是绿灯!”
这一瞬间,顾城歌觉得很气人,可又忍不住想笑,这个小女子,居然跟他顶嘴顶得不亦乐乎。
趁着绿灯通行时间,他牵住她的手,一路步履从容穿过马路,赵子墨只感觉冰冷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裹住,他的手指有些粗砺,却有灼热的温度充斥在掌心与指缝间,慢慢地形成一股微弱的电流,透过手臂的经络直达心脏。
忽然想起曾经做过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梦,极品在梦里的语气极为冷冽,他说:“要么,一开始就不要牵我的手,既然牵了,就别想再放开,生同床,死同穴——”
心里蓦地闪过一丝慌张,刚要挣脱,顾城歌已松开她的手:“以后过马路注意一点!”
赵子墨勾了勾被他触碰过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这可是她的初牵呢,以前跟萧楚衍都只会牵对方的手腕……
不对,找他冒充男朋友应付周岱的那个雨天,是她主动牵了极品的,而且,牵的是他的手掌……那才是她第一次与男生牵手。
赵子墨纠结地蹲到了地上。
她牵他的手,他牵她的手,怎么就觉得是一件再自然不过,一如水到渠成的事呢。
顾城歌走了两步才发现赵子墨已经原地蹲下,他立即返回,伸手提了提裤管,皱眉蹲到她面前。
“阿墨,怎么了?”被他训得觉得委屈了?
赵子墨:“……”
顾城歌不解地看着她,她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时而迷惘,时而莫名其妙,忽然又托起下巴一丝不苟地盯着他,显然,不太像受了委屈……
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不知道又幻想到了什么。
有了“小绵羊事件”的经验,他得坚决将她的幻想扼杀在萌芽状态,以便制止她回魂后语出惊人,于是他果断地拍了一下她的头。
赵子墨果然立刻回神,不满地摸着被拍过的地方,满脸的委屈:“极品你拍我头干什么?”
顾城歌微微眯了眯眼:“你蹲在地上想什么?”
轰地一下,赵子墨只觉得气血直往头顶冲去,一瞬间就面带红潮,迅速弥漫至耳后根。
这一系列的反应疑似被捉奸……
她其实只是在想和极品牵手的微妙感觉……
顾城歌奇怪地盯着她。
赵子墨几乎恼羞成怒地瞪回去。
顾城歌更觉莫名其妙了。
寒风呼啸的街道,行人稀稀落落,顾城歌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冒,居然就这样和她蹲在地上讲话,然后还大眼瞪小眼。
顾城歌何时是这样一种形象来着。
他站起来,顺带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提起来,如墨般浓黑的双眸审视着她。
这种明明平静无波的眼神,赵子墨仍觉得太有压迫感,实话是不能说的,于是只能委委屈屈地旧事重提以转移注意力:“极品,你到底知不知道齐磊以前的事?”
顾城歌顿时哭笑不得:原来在为这事生闷气……
所谓 Q J
关于齐磊的事,顾城歌是略知一二的。
五年前的盛夏,齐磊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国家最高学府清大的录取通知书,一夜之间成了他们那座小镇里腾云而起的金凤凰,鲜花、掌声、荣耀……装载了满身。
因齐家贫困,众多乡亲便在庆贺宴上以凑份子的形式捐赠了不少钱,同时镇长及乡亲们都承诺,齐磊每年的费用将由他们共同承担。
然而庆贺宴的第二天,齐磊被发现与镇长年仅十三岁的幼女赤身裸体共睡一床,且姿势极为亲密,因有数人亲眼目睹,任齐磊怎么解释,□幼女的大罪都当场一捶定音,他瞬间由期待值极高的优秀少年沦落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那一段时间,小孩子会跟在他身后又跳又笑地叫着“□犯”,大人们则严加勒令自家的女儿离他远一点,为防出事,年幼的女孩子出出入入都必须有大人陪同。
甚至,他的家人都一致被唾弃,甚至被人指着鼻子、戳着脊梁骨大肆辱骂,他的母亲不堪受辱,跳河自杀。
与此同时,庆贺宴上凑份子的钱,都集体被拿了回去,后来他自然没能上成清大,在母亲生前一位至交好友的帮助下进入枫大,并且弃理从文,学了法律……
顾城歌简单地说了他所知道的,“本不该置喙齐磊的私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的那位舍友应该更清楚。”
因为之前姜姜的一席话已经给赵子墨打过预防针,听完后她已经不怎么惊讶,只是:“姜姜真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么?”
顾城歌:“或许只是误会一场。”
去年盛夏,齐磊生日,被灌得烂醉如泥,散场后,顾城歌负责送他回住处,酒醉的他情绪失控,长期压抑在心底的苦闷毫无征兆地倾诉了出来。
那是顾城歌第一次看到一个成年男人毫无顾忌地泪流满面,他愤慨,他悲痛,他埋怨,那个叫做姜姒嫄的小女孩,他又爱又恨。
他恨得咬牙切齿:“我明明没有把她怎么样,她怎么可以在事发后躲起来,为我辩解一句都不肯!”
他爱得无可奈何:“我怎么能怪她呢,她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我已经来不及等她长大……”
很久以后赵子墨才从姜姜以及齐磊那里知道,果真只是误会一场。
那一晚的庆贺宴结束后,姜姜的继母大约为了父亲捐多了钱而吵起来,她劝了一句,被继母骂得狗血淋头,委屈的她睡不着,为保耳根清静,就偷偷溜了出去,经过村里那棵古老的榕树,她遇到了齐磊。
齐磊在月色轻盈的榕树下乘凉,庆贺宴上喝了不少酒,有些醺的醉意,但因为太过高兴,精神依然振奋,姜姜坐在他身边后,就关不住嘴讲起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抱负。
姜姜从小爱跟在齐磊身后,两人关系极为亲厚,一直坐到零点,她不愿回家面对继母那张尖酸的嘴脸,就央求齐磊收留她。
齐磊家穷,屋子既小又少,但十三岁的姜姜还只是个完全没有开始发育的小破孩,齐磊也没有避嫌,毕竟从小两人同床共枕的次数多了去了。
盛夏炎热,家里又无降暑的设备,齐磊半夜迷糊起来冲了凉后,早已忘记床上还躺着一个小女孩,不着寸缕倒头便睡,因为酒精的作用,他睡得很深沉。
姜姜穿着爸爸陈旧的T恤当睡裙,半梦半醒中以为是在自己家,迷迷糊糊就把T恤卷了起来,从小睡相差的她翻来覆去,最后吊在齐磊脖子上,把他当成家里那只大尾熊抱枕。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姜姜的父亲才发现她不在家,于是四处找人,挨家挨户正要去齐家,适逢早起的几位叔伯婶姆亦去齐家帮忙“双抢”,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看到这改变齐磊一生命运轨迹的画面。
齐磊不着寸缕,一条长腿压在姜姜腰上,姜姜枕在他臂弯,内裤后面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嫣红。
十三岁的姜姜在尖叫和嘈杂声中迷糊醒来,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说齐磊□了她,但看到内裤上一大片泛着腥味的血迹,已经吓坏了,父亲抱起她就走,等她明白那是她的初潮,她已经被送去了嫁到邻省的姨妈家。
暑假结束再回来,齐妈妈已经跳河自杀,而齐磊也已远走他乡,她为他分辩、解释,都已于事无补……
倒霉的墨
后来姜姜和齐磊到底怎样,赵子墨不得而知,只知道齐磊在事务所经常与何必峥嘻笑怒骂、插科打诨不亦乐乎,他现在的女朋友也偶尔会过来与他一起吃午饭。
而姜姜再也没有掉过眼泪,恢复了以往的笑颜,赵子墨想关心关心她,她只是避开或者转移话题,唯有一次,她笑嘻嘻地唱一首悲伤情歌。
“……你的选择没有错,我欠你的太多,受伤的心找不到解药,怎么愈合;你的选择躲不过,泪水的折磨,宁愿解脱一个人,独自漂泊……”
赵子墨几乎以为她和齐磊已经没戏,可姜姜仍然经常与之见面,她也看见过几次齐磊开着极品的车送姜姜回学校。
这样看不到质变的状态,赵子墨打算暂停关注这两人,本来嘛,她只经历过一次似是而非的暗恋,这方便实在没什么经验,何况这段时间她特别忙。
何齐城律师事务所的概况已了解并拍摄完毕,目前她的主要任务是跟拍顾大律师处理案件的全过程,包括调查取证以及他在法庭上舌灿莲花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