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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地一声闷响。秦梓儿内心灵台处一阵悸动,麻痒动撼摇震……任她无上通明之心,也控制不住这些百味杂阵的震动,似乎有一金杵在她心内正不停地敲打着。
此为六动。世界六动,人心六动。
泰梓儿一声清鸣,整个人的身体飘到了湖中心的半空中,淡青色地衣裳在夜风中拂动着。
如果她不用本身修为抵抗,或许无害,但她用道诀生抗,便触发了六动神通。
湖水大震,在她的脚尖下很奇异地拱起,就像是一波清水泓成的水丘。book。waptx。
水丘之中,红点白腹的美丽鱼儿轻轻游动。十分安乐,似乎感觉到什么。
泰梓儿闭目抵抗着水丘的吸力和身周的压力。不知抵抗了多久,终于渐渐不支。
……
……
哗……落水之声起,泰梓儿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往水下沉去,长长的睫毛合着,似乎十分安详。
“阿弥陀佛。”
不知为何,那僧人去而复返。满面慈祥望着湖中心缓缓沉入水中的女子,右手轻轻一招。
无由的力量悄无声息探入水中,湿漉漉的泰梓儿被捞了起来,像被一只无形地大手抓着,缓缓送到了湖岸旁。
僧人不再看她一眼,复又抬步举步,一步便是半湖,一步便是数山,佛步点点。往省城方向踏去。
背着和尚逃命的易天行自然不知道泰梓儿帮自己拖了敌人一段时间,如果早知道泰梓儿隐在鄱阳湖畔,他一定会告试泰梓儿千万千万不要做什么。
就算泰梓儿是道门不世出地天才。是踏上仙路的奇女子,是人间的半仙。天下书库
但她试图对抗的,是佛座身边胁侍,无上之威的大势至菩萨。
没有人能与这位菩萨的神通正面相抗,猴儿或许能。
……
……
天边泛起鱼肚白,易天行背着叶相僧已经跑到了省城边上,他的视力极好,远远可以看见省城高楼地轮廓,知道约摸还有一会儿功夫就到,不由怪叫一声,喜出望外。
他的脚步虽然没有办法再提高速度,但看个人的心情不一样了,背着人跑也不再觉得累了。
他回省城很多次,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次一样高兴。
师傅在省城,菩萨在俺肩……坏菩萨在追俺……
唉呀呀,这人生实在是太刺激了些。
易天行背着叶相僧,腾不出手来抹自己感动的眼泪珠子,哇哇乱叫着往省城狂奔。
奈何只奔了一二三步,易天行忽然咒骂了一声,绝望地望着前路,停住了脚步。
叶相僧伏在他的身上,手里攥着书包的带子,幽幽叹息道:“还是没他快。” book。waptx。
易天行眼睛里闪过一丝狞色,咒骂道:“没见过这菩萨,怎么死追人?都不嫌烦的?”
他眼睛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看见身周山色比较熟悉,急忙奔了过去,朝着某处乱石堆里便钻了进去。
……
……
大势至菩萨化作的僧人,这个时候正在省城外围的某处山头等着。
太阳渐渐从地青线下头挣了出来,金红地晨光照拂在他的脸上,寻常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童子果然一如千年前那般……”
他微微笑着,自言自语道。
易天行地气息忽然间不见了。
消失的地方在省城外围一个山谷里。
他抬步,便欲往那山谷里去,忽然间,他缓缓转过身来,对着省城那方合什行了一礼。
“大圣今日起的早。”天下书库
老猴戾气十足的声音在大势至菩萨的头顶炸开:“你追俺徒儿,俺家不早点起床,你这个作长辈的就要欺负后辈了!”
大势至菩萨微微一笑应道:“我此次下凡又不是寻童子晦气。”
“理理。”老猴的声音开始耍起赖来,很明显地。他这时候出不来,只好拖一拖,“我说菩萨,咱们也是五百年没见了。你好不容易下次凡,怎的来省城找俺家玩耍玩耍?恁没心思啊。”
大势至菩萨笑道:“你这老东西,被佛祖前后关了一千年,还是没点儿佛样儿。我来人间为何,你应该知道才是。”
老猴仍是那四个字。
“不理不理!”
你家和须弥山的破事和俺家没关系……休得欺了俺徒弟!”老猴破口骂道:“你们这些贼和尚,都是什么好鸟,佛祖是个混俅!你供的那佛更是个破烂玩意!”
大势至菩萨面上显出一丝自在神情,迅而却是回复平静,微微一笑,便往山下走去。
老猴以无上神通在他头顶逼出地话语。仍然在不依不饶地骂着,大势至菩萨全装作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将污言秽语尽当作了虔诚敬佛之语。
“别走啊你!”
“你再走,俺就骂你妈了!” book。waptx。
“你当俺家不知道你妈是谁?尼摩太子!你要敢动俺徒儿一根汗毛,俺家日后定要砸烂净土!”
……
……
省城归元寺,后圆茅舍。
老猴骂累了,揪开酒瓶子。灌了一口蒙塔榭,咂巴咂巴薄薄嘴皮子痛骂道:“看老子出不去,居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欺负俺徒儿!”
大势至菩萨自然是不会进省城的。
老猴却又出不去。
世道变了,一代英雄人物,如今也只能在这数丈见方的小茅舍里过过嘴瘾,着实悲哀。
他走到茅舍门口,挽挽毛臂上的袈裟,吼道:“妈的人呢?”
归元寺的徒子徒孙们听着老祖宗今天居然不避人言,堂堂正正地骂起人来了。知道肯定出了大事儿,吓得一个个屁滚尿流地跑进了后圆,跪在地上听老祖宗发号施仓。
有的和尚正在刷牙。满嘴白沫子,有的和尚正在洗脸,脸上湿答答的,有的刚醒,眼屎还挂在眼角,众僧都被老祖宗一声吼赶到圆里,都来不及收拾,看着狼狈不堪。
“苦脸和尚去了没有?”老祖宗地声音在后圆里嗡嗡响起。天下书库
斌苦的二徒儿俯地道:“禀老祖宗,住持昨夜已经去了,只是不知道护法和师兄打哪条道回来,所以知能能接着。”
“要你们准备地粪便准备好了没有?”
“昨夜就备好了。”
“如果有人要杀那叶相和尚,你们怎么做?”
众僧大义凛然道:“我们把刀子横自己脖子上,告诉那人,如果要杀大师兄,我们就陪大师兄一起死。”
“刀呢?”老祖宗骂道。
归元寺里哪有这多刀,众僧纷纷从怀里,从裤子里取出各式水果刀,菜刀,西瓜刀……林林总总,式样各异,好在众僧还算“得道之人”,像杀猪刀,牛刀这种沾着血腥的物事是没有的。
“狠着了,横脖子的时候小心点,别真的捅下去。”老祖宗对着满地跪着的僧人们骂道:“捅下去要死人的,俺家现在又不能去找阎王爷讨交情!”
“好,出发!”
老祖宗发下第一命令,众僧领命而去。
后圆里回复安静,良久后,茅舍里传出老猴嘿嘿地阴笑。book。waptx。
“大势至啊,你当年就喜欢干净,又喜欢装慈悲……哼!俺家虽然出不去,你也别想想干啥就干啥!”
墨水湖畔,小书店里。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学,娘儿母子俩人都不用上学,所以正在床上赖着做美梦。
忽然间,蕾蕾睁开了眼睛,黑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同一时间,正抱着她胳膊流口水的小易朱也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小易朱大大的黑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怒意:“妈,真正的麻烦来了!”
邹蕾蕾傻呼呼的嗯了一声,接着便是一声惊呼:“你抱我去哪儿?”
……
……
小易朱把蕾蕾妈的腿抱着,像个小西瓜一样,咯噔咯噔就往书店外面跑,他如今不过六七岁模样,一小胖墩儿,抱着邹蕾蕾却是轻松的很,看着十分好笑。
“这是去哪儿啊?”邹蕾蕾惊叫道:“我还穿着睡衣!”
小易朱来不及回答她,把她扛着就跑,与易天行一样,也是善跑的主儿,过片刻功夫,一道灰龙便钻进了归元寺地后圆。
“师公,妈交给你,我先去了。”天下书库
小易朱把一脸糊涂的邹蕾蕾搁在茅舍前头的石阶上,又从邹蕾蕾手上取下金戒指,用天火一炼,迅即掌握了控制权。
锃地一声脆响,金戒迅即化为一根细细的金棒。
小易朱扭着胖胖的小屁股跨腿坐上金棒,细声细气喊道:“金棒,飞!”
……
……
金棒尚未起飞,小易朱的屁股已然一麻,他随手摸到自己胖胖的屁股上时,金棒已经化为一道金流,飞到了省城的高空之上。book。waptx。
手指摸着那根粗砺硌手的猴毛,小易朱鄙夷道:“尽气师公,这点儿东西能管啥用?”
……
……
大咧咧的邹蕾蕾摸摸脑袋,忽然想起今天还没有梳头,那此时的头发一定是乱蓬蓬的像话,赶紧往茅舍里走,推开木门。
“师傅,你这儿有没有镜子?”
第五部焚城 第二十章 大逃杀(上)1/3(朱雀记)
进得茅舍,映入邹蕾蕾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满身儒雅之气的清瞿老者。
老者温和一笑,轻声道:“蕾蕾你来啦?为师此处并无梳妆之明镜。” book。waptx。
此话何其雅也,此人何其雅也。
邹蕾蕾挠挠头上的乱发,睡眼腥松,无力地垂下脑袋,咕哝道:“师傅,不用每次我进来,你都要变成教授的样子,很累的。”
老者严肃认真说道:“非也非也,为师一向如此。”他轻捋长须,飘然若仙,悠悠道:“通古今之变,度千载之劫,年岁大了,居移体,养移气,本来面目便成了如此儒雅,与七十二般变化无关。”
……
……
这一家子牛人都有些怪癖,怪癖体现在老祖宗方面便是:每次邹蕾蕾进归元寺后茅舍,老猴总会穿上最好的衣裳,幻成最德高望重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老同志见儿媳妇时常有的毛病。
蕾蕾打了个呵欠,捂着自己的嘴含糊清道:“师傅,好象出大事儿了,你还有心情玩这些啊?”
“猴先生’嘻嘻笑道:“你这丫头不也无所谓嘛。”
“无所谓能怎么办?”邹蕾蕾放下手来,脸上浮现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天天打架,我又帮不上忙,如果老在家里泪流满面,又没什么用处。反而要害更多人来担心我照顾我。”
猴先生正色道:“邹丫头这话在情在理。”斟酌少许又道:………若他死了,你也不要太难过。”天下书库
“嗯?”
老猴想扮年高德劭的长者,总觉得有些别扭,说出来宽慰地话也恁不吉利。恁没水准。
……
……
邹蕾蕾瞪大了眼睛,忽然用极轻微的声音,极快速的语速咒骂道:“敢死?他死了我就改嫁!”
一片极荒诞的沉默加上老猴忸捏不安地抱歉。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蕾蕾终于忍不住问了,眼眶微红,泄露了自己青日里遮掩的极好的担心,“成天这么凶险,这日子没法过了。”
“没什么。”老猴摆摆手,豪气干云,“来了一碟小菜。”
“冬菜来了,客官请慢用。”易天行背着叶相僧一边在黑黝黝的地道里钻着。一边咒骂道:“那个不知轻重的破师傅肯定会这么说,他也不想想。一个大菩萨下凡,他能当小菜看,可我看着就像红烧狮子头,荤腥的狠,块头又大,怎么咽得下去?” book。waptx。
叶相僧俯在他身上呵呵笑着,间或一侧头。躲开迎面而来的地道中突起的石块。
这地道在省城周边贺家湾旁,正是当年易天行夜探六处的那个晚上挖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晃两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