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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又是下弦月,这是她最喜欢的月!」洛森叹息的说。
「噢,喜欢这种月?不吉利啊!这是分离的月,只有相思的人才会喜欢这样的月。」老吉吹出一口烟圈,「所以嘛,我也喜欢这个月!」
「嘿,这就是同是天崖人。」洛森笑说,「是不是不再喜欢这样的月,她就可以回来我身边?」
「不是。命运的事啊,谁知道?」老吉感慨的说,「我老了,时间都留下来惩罚自己,这是我应得的。可是,小老板你很年轻啊,何必那麽执著?既然男未婚女未嫁,听老吉说,你就去找她,否则,你只会让柏小姐对你抱著空的希望,那多残忍?」
「我没看见我已在想辨法送她走了吗?」洛森苦恼地说,「她从读书的时候就缠著我,我说尽了拒绝的话了,什麽难听的话也说过了,她仍然不肯走,我也没办法。」
「唉,她对你那麽死心塌地,你竟无动於中,真佩服!」老吉叹了一声,「虽然她满刁蛮的,可是也算得上是个漂亮姑娘啊,你如此冷漠,她也太可怜了!」
「我若可怜她,谁来可怜我?因为她爱我,又痴心,我便要爱她?那麽,我爱的那个又如何?要我放弃自己的爱吗?」洛森坚持的说,「所有人都为安琪想,谁去为瑰若想?」
「哦,原来你的妹子叫瑰若?很好的名字啊!」老吉笑说,「看来你的痴心程度不下於柏小姐!」
「老吉,你这笑话不好笑!」洛森自己却笑了。
「小老板,难道找不到她,你就一世也不要女人?那也很痛苦啊!尤其在寂寞难奈的时候,一个人真的很苦啊。」老吉邪邪的笑说,「你就不想找柏小姐代替一下?我想她很乐意呢!」
「嘿,你这老混蛋,」洛森骂说,「我不是这样的人!」
「噢,你不是这样的人,那麽,为什麽柏小姐硬是骂著说要你负责任?」老吉大笑起来,洛森却无话可说了。
「唉,这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不说了!」洛森拖著脚步,倦极的走回房间。清冷的下弦月叫他一直想起跟瑰若一起的日子──她托著尖巧的下巴赏月的侧脸是那麽的标致;她又试过在夏兰最爱的阳台上,一面唱著Moonlight Shadow,一面跳她自编的舞步,她是如此的多才又完美!
「我怎麽可以不爱你?我怎麽可以忘了你?」他对著凄美的月亮说。瑰若在月下的舞影一再浮在他的眼前,那一身柔美的线条总叫人看得喉咙乾涸,她却一点不知道自己的美丽是如何的吸引人,却还要天真地问他──「你为什麽总是要这麽看著我?我有什麽不妥当了吗?」
他不禁笑起来。那是什麽时候的事?他已记不起来了,那彷佛已是很遥远的记忆,瑰若已在他的生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要算是他人生里最悲惨的事。他却不知道相比起瑰若的经历,他所谓的悲惨也只不过是皮毛而已。
很多次,他也有回去找瑰若的冲动,可是,自己明显地是被瑰若甩了,不是吗?难道他仍要不要脸地去求她不要离开他吗?瑰若是不能愿谅自己跟安琪的事吧!这错误叫他无地自容,但那个晚上的事,那段重要又可耻的记忆却彷佛被人抽起来了一样,他就是怎麽努力也没法想起来,而他的自尊心又不容许自己向知情人求证,太丢面了!他也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向瑰若解释。
男人也总是有弱点啊,即使他有多英明,洛森就是自尊心太强了。在他遇上失败的时候,他总是躲起来,直至他认为可以反败为胜之时,他便会来个绝地反击。他一直在等候这个时刻,可是,他愈来愈觉得绝望,因为所有人也不给他翻身的机会,包括瑰若,她竟是对自己最严苛的一个!
「唉,为什麽男人总是会干错事?」他痛恨地骂自己,嫌恶自己的低俗,「为什麽我会干出这种事?真丢脸!但,难道我们就真的这样完了?」
他站在房门,握住门把,头重重的靠在门板上,心想,「孤单!一个人的房间,谁可以一直这麽忍受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推开了门,不料,房间内竟然有人正在等著他呢!
32。1浴缸里的女人
月光从窗子照进房间,正好照出洛森生活里的孤清,他轻叹一声,疲惫地扔下身上的一切走进浴室。
每到寂寞难耐的晚上,永远守候你、忠心於你的,就是浴室里的热水浴,只有那一缸热水与光滑滑的肥皂天天与你相伴、永不离弃你,这是洛森这两年来飘泊生活的心得。
然而,当他走进浴室时,他不禁惊讶,浴缸内竟躺著另一人,他不禁生气,他的浴室竟也背叛他,它竟然被人抢了!而那人竟无耻地一直瞪眼看著他,而且一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在干什麽?」他大声骂说,「柏安琪,这是我的房间,这是我的浴缸,你走错地方了,快滚!」
「我才没有走错地方!我就是在此等你的!」安琪得意地说,「我就是来看你还可以躲到哪?」
安琪一下子从充满泡泡的水中弹起身来,她一身的皮肤跟泡沫一样白,洛森这时才尴尬地扯来一条毛巾把自己的下方遮蔽,安琪却咭咭的笑起来。
「怎麽啦,需要怕羞吗?我们是夫妇嘛!」安琪白晢的弧形从流走的泡沫中完全显示出来,洛森看了也不由得一震,事实上,安琪也的确是位很不错的美人儿,这是任何男人也会认同的,否则想当年他也不会追求她,即使那只是小时候的某个夏天的事,这却一直让安琪对他死心眼地爱著。
「你又想耍什麽花样了,柏小姐?」洛森无奈地说,眼睛却又舍不得合上。
「没什麽,只是你说过你忘了那晚的事,所以,我就是来给你恢复记忆的。」她从浴缸走来,带著一身香气,洛森彷佛真的记起些什麽来了。
他像傻瓜一样任安琪拉著一起走进浴缸,那一池水唦的涨起又泻了一地,在此缺水的大漠,那真是如何奢侈的事来?可是,洛森的脑袋却空荡荡的什麽也没有,因为安琪软软地靠过来直把他弄得心神分散了。
她的脸贴近来,两手紧紧的扣住他,女生柔软的心怀似池水般推向他,洛森有飘浮在云间的梦幻感。
「那天我们也一起在浴池里玩,你一定记不起了吧?」安琪伏在他的肩膀,尖指轻轻扫过他发端的细毛,洛森大口的呼吸著,阵阵的香气,叫他更进一步的掉进梦里。
「之後,你抱起我,还不断地亲我……」安琪说得不清不错却充满暗示。
「我真的那麽?」洛森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清醒起来,说,「可是,我总觉得那晚,跟我在一起的……怎麽,真的好像不是你啊!」
「洛森!」她难过地说,「是的,你那天根本以为我是另一人,所以,你的记忆才那麽模糊,你真是……太过份了!」
「我以为你是别人?」洛森疑惑了。
「你一直都以为我是连瑰若,岂有此理!我已在你耳边说了很多次,我是安琪,可是你偏偏就是拼命喊著那女人的名字,你想想啊,我究竟有多痛苦?」安琪忍不住心中的怨恨,是真的哭了。
「有这样的事?」他仍在努力地追想,却什麽也记不起。
「你告诉我啊,我柏安琪究竟有什麽比不上那女人?」她那怨怼的眼睛竟带著半点温柔,她拉住他的两手,让他捧住自己的脸,哀求似的说,「我不漂亮吗?告诉我啊!」
「你很漂亮,真的。」洛森也不得不承认,尤其此刻的安琪也真够娇美,足叫任何男人的心也振动。
「那麽,你为什麽就是不肯忘记她?你要知道,那晚上跟你一起的人,是我啊!」她说得像真话一样呢。
「我知,但,这不是主要的问题。」他无奈极了,「问题是我爱的人是……」
「不要说,我不想听。」她仍是那麽要强,却说,「你跟我来啊!」
「又干什麽?」洛森不愿意离开浴缸,因为这儿的水至少可助他保持足够的清醒。
可是,安琪就是要拉著他走,她誓要完成早在两年前已安排的剧码,那夜的戏本来就是由她自导自演的,却竟再次被瑰若抢了女主角的位置,就像小时候一样,那女人总是要把她的风头夺走,而且还要装出无辜的样子!安琪一辈子也不会愿谅那女人,那个总是要跟她争的下人。
「你合上眼啊!」安琪忽地的温柔让洛森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感觉是来自那个没法记起的一夜吗?他疑惑地任安琪牵著鼻子走。
「我不管你以为我是谁?但,你一定要记住此刻,记往我们在一起过,我们曾经是那麽快乐地在一起。」安琪让他安躺著,她的声音似风一样吹袭他的脑海、他的记忆、他的每一条神经。
「安琪,你……」他仍然想问清楚那夜的事,「究竟那晚……」
「不要说话,好吗?」安琪在他的耳边说,「合上眼,我不管你想像著我是谁,我不理,你只管想像著我是她吧,不要紧,但不要告诉我。」
32。2浴缸里的女人
她忍受住无限的妒意与痛苦,她不想再去介怀,毕竟那女人早已在洛森的生活里消失掉,现在她只要等待时间之神的帮助,她知道总有一天,洛森会忘掉那女人,总有一天他的心会回来,他会再爱上自己。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尽量地让他快乐,取悦他,使他再也不怀疑那个晚上的事,她现在就要为他把虚假的记忆变为事实,那麽,她的心会好过一点,至少她没有说谎,她真的曾经成为瑰若的替身,即使这叫她的恨意更无从诉,她却可以得到洛森的爱,这也是值得的。
「可是,你不是瑰若。」他强迫自己清醒,过去两年他也无法愿谅自己的丑恶,那痛苦每天都在提醒他不要再犯错,此刻的安琪却再来考验他,直叫他生气了。
「你又在喊她的名字,就像那天一样。为什麽你就要如此狠心待我?」安琪的声音带著泪声,他睁开眼来却被她阻止了,「不,不要张开眼!」
「安琪,你……」他想说,却被安琪阻止了,她只管亲他,让他不能说话。他感到那一身的曲线紧贴而来,那种软棉棉的触感足叫他痒痒的。
「不要紧,不要紧。森,就让我代替她,就让我代替她!」洛森从未听过安琪如此幽怨的话音,心里不禁生出一阵的歉疚。
「你就想像著你抱著的是瑰若吧。」她拉著他的手游走在自己的心怀,「合上你的眼,这是瑰若,你一直挂念的女人。」
她用心地吻他,唇片轻轻印下如雨般散落,湿了他的脸、湿了他的额、湿了他宽厚的肩,他的喉咙却乾涸得紧要。
「你现在手里握著的是瑰若啊,你喜欢吗?」她低声地在他耳边说。他的十指不舍地收紧,胸膛却开始有呼吸的困难,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喜欢,瑰若!」瑰若的脸、瑰若那身漂亮的曲线已清晰地浮在他紧合的眼睛里,他的两臂猛力收紧,把那想像中的瑰若紧紧的抱住,「瑰若,我好想你!」
安琪听了,心里眼里都是泪,她不想再听见那女人的名字,她要让他的嘴里也只有柏安琪。
洛森被想像里的瑰若迷倒了,不料,一阵香软的触感扫过他的唇边叫他实在难以忍耐,他粗鲁地拉住了她,不让她溜走。他品尝著那一身的香味,脑内浮起那夜的一些残缺的记忆,一种疯狂的状态,他兴奋得血液沸腾,却忽然傅来了瑰若的尖叫声,他耳根彷佛被插了一刀似的,使他立即睁开眼来。
眼前的再也不瑰若,却是安琪,他再次看见自己的丑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