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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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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山庄
十六、山庄
早上起来,晨光熹微,雾气朦胧。大白的口水很有用,奕安已经可以起身走路了,但还需要喝点调理顺气的汤药才是万无一失。
恰是刚过卯时,露水未尽,即使是北方的树林,有些朦胧的雾气在所难免。
我和大白跟在他身后在林子里穿梭,看他安之若素的样子,许是前方就有镇子了。
他走得虽然不急,但时不时震到受伤的身子,便会咳出点血丝。毕竟是学武的人,耐力要强于常人,但看他咳呀咳,却教我揪心的紧。
他离得远,分明是不让我靠近的样子。
我已然习惯了,毕竟这次换的不是面孔,连带身形,五脏六腑和声音统统都不是我的。虽然遭罪,但如果没有换魂估计我现在是没法回北方逍遥的。所以好坏一抵消,便无什么后不后悔的事儿了。
走出林子才知道树林是在山上的。山脚是一个小村子,三十里外那些鳞次栉比的所在应该便是城镇了罢。
我环视一周,南边的山连着这里的,栽满了甲子桃,深处是雄伟的一个山庄式建筑,傍山而建,灰瓦与白墙,成轴线对称而建,美与和相结合的对称,与缤纷的甲子桃相照映,拒人于千里外的漠离,教人近身不得的压迫感让我即使相隔数十里外都可感受到。
原以为苏奕安要下山的,不料他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镀金铜管,隐约有夔龙浮雕。
他走到较空旷处,抬首对着铜管一吹,天空便腾上七色的火光。
片刻后,山下便有一行人上来。
瞧着苏奕安那闲适看他们上山的模样,许是他派来的人。
再看向那座山庄,我隐约想起之前他说过的烟嵋山庄,便觉得真是好巧不巧,大白随便一飞,就飞到人家家门口。
低头便看到大白欢快的模样,敢情它比任何人都是心里有谱的。
从雪山不费吹灰之力来到这个气候正常的地儿,苏奕安淡定接受现实,心里也是有谱的。
我想来想去,唯一云里雾里没谱的就只我一人了。
罢了,如此甚好呢可以待在苏奕安身边,我现下觉得看着他都是莫大的幸福 。
未遇到他时,我只是想着小心过日子,逃离相府,一个人过。
遇到他后,心里开始学会牵挂一个人,连活着都是令人亢奋的事。甚至不惜交换身体,就是想要无牵无挂地在他身边呆上一年。
我自认为不是圣人,我心地不善良,不乐善好施。但凡是人都有爱人的权利,都该有奋斗的目标,去争取才不枉到世间走一遭。
虽然不知前景,不知一年后当是如何,但我也不可能永远当妖怪,不可能替牡丹修仙,只能活在当下了。
这一队几十个人一上来便哗啦啦跪下一片,衣着是统一的黑色,头发皆利落的高高竖起。然而在他们起身后无数目光都粘着在我身上了。
见状我一阵慌乱,仓促躲到苏奕安身后,因那些目光露骨,教我措手不及。
跟前传来一声闷笑,但却为不可觉,只有我和大白能听到。我仔细辨别后,竟是苏奕安在笑。我怔愣了一会儿,狠狠揪住他背上因长途跋涉而微皱的黑色缎料扯了扯以示警告。
苏奕安随后轻咳一声,那些人纷纷惶恐垂下头,随即一个带头的人一脸肃色牵来一匹通体白色,皮毛光滑得发亮的骏马。
马儿几近靠近大白时却顿了顿步子死活不到我们跟前来。
我看向大白,大白摇摇尾巴表示说这匹马有灵性,可以辨认出它,故而怕它。
我恍然大悟,向它眼神示意说,那大白你可要好好安抚它。
大白领意,晃了晃尾巴,走上前对着那匹马低声呜呜着。
白马一见到它略惊恐,尔后听了大白所谓的解释,即将所谓來龙去脉说清楚后,白马哼了哼,左右腿有节奏地踏了踏,分明是愉悦的样子。
众人不明所以,其实大白对它说,“好生招呼那女子,你死后定可成为天庭里的仙马。”白马听到必然乐不可支的。
苏奕安看我们交流,因受伤而苍白的脸上蓦地有了笑意。
我以为他是认出我了,没想到他唤人另配了一匹马,回头对我道,“你可会骑马?”
我闻言讪讪笑着摇摇头。
他闻言只好对领队人道,“周统领,还要劳烦你为这位姑娘牵会儿马了。”
苏奕安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我坐上去。我走到马边,却站在那一动不动。望着有草初生的土地,分明是不愿上马的样子。
蓦地气氛有点诡异起来,那些随从落在我身上的眼光各异——而我只是想尽可能引起他的注意,好让他多多揣度我,发现我就是凡夙罢了。
但见那周统领已走到我跟前拉起马绳,我只好不情不愿一步跨上马背。
原以为可以与他同骑的,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到了巳时才走到甲子桃林里。不到二十里的路程,因为苏奕安这个伤患连带我一个女子,行程便放慢了几成。
我讶异于这些结了果子的甲子桃——不是说六十年结一次果么,倒恰恰给我赶上了。
看着这一棵棵十来尺的甲子桃,阳光照得我十分惬意,已然忘记方才的不快。
大白在前面窜来窜去,看来是十分喜欢这个地方。
苏奕安一身黑色劲装,披着属下给他带来的黑色披风。身下是那匹白色的骏马,两者撞色,稍显突兀,在我看来却是气宇轩昂。
我顿觉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十分正确的话。
由于视角问题,到了山庄附近才知道甲子桃是种在岸上的,进山庄要过水,水里的礁石平整不规则分布,岸与山庄相隔约三百尺。
水深也有数十尺,人和马自然要小心踏上,一个不小心便要摔下去了。
但那些人对此处十分熟悉,他们如履平地,选择性的踏上某块石,马匹都是训练有素的,不过半柱香我们便到了山庄的牌坊前,大理石上书着“烟嵋山庄”四字。
我向四周看了看,傍山而建,带毒的甲子桃,水中的礁石。总觉这里的门道颇多,大抵是易守难攻的地方。
我更觉苏奕安身份叵测了。
牌坊的里边是百来个阶梯的大理石梯,仰头一看,上方的朱漆大门被缓缓拉开,敞开里面宽大的中庭。
一名华服夫人身后领着数十个婢女,在旁人搀扶下缓缓步下来。
苏奕安一拍袖子,便单膝跪下来,“孩儿不孝,那日不告而别,让母亲担心了。”
说话间身后又哗啦啦跪下一片。我一怔,只好从善如流一同福着身子。
“罢了罢了。”来人扶起苏奕安,我挑眼一看,保养甚好,犹可见年轻时风华绝代。
看来苏奕安的容貌承袭于此。
“尘儿,你脸色怎的如此苍白?那些事你不必事事亲为的……”她眼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后,转而挽着苏奕安,语气含怨。
事事亲为?尘儿?
我摹地想起,靖朝开国时有将军苏恒百战不殆,如今太后苏氏乃苏恒爱女,闺名涵漪,太后有一胞姐名为苏涵隐,其夫婿是江湖名剑客誉珏,且入赘苏家。
当朝皇帝继位后苏家不愿再卷入权势纠纷,故退出朝门,后便再无苏家的消息流于街坊中。
苏奕安既是擅长剑术,家底又是如此的摆在眼前,如果他是随母姓,那么……
那么他的姨妈便是当朝太后,当今皇帝便是苏奕安的表兄!
我颇觉我的身形晃了一晃,烟嵋山庄构造内厉其中,苏家现在必定在为皇帝做事,说什么退出官场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我隐约觉得,苏奕安与蔺长欢终有针锋相对的一日。
但是,我既是对苏奕安有情,必定会保苏奕安周全。虽是这样想着,心下却总有忐忑在与我的决心周旋。
这有何好忐忑的?
回过神时苏奕安已经和那位夫人携手步上阶梯。
给我牵马的男子向我作揖,不卑不亢道,“属下周徽,奉少主之命,今日起由属下负责姑娘的衣食住行,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属下必定全力而为。”
我看向他,他自始自终都没拿正眼瞧我,教我看不清他的面貌,但肌肤麦色,八尺男儿,应该也是风度翩翩的。举止端正,礼仪周全,训练有素,想必他是苏奕安的得力助手。
看来苏奕安并没有怠慢我,只是对人亲疏分明,与我刻意保持距离罢了。
我福了福身道,“那么便劳烦周大哥了,这些日子小女子还有赖大哥担待。”
他身形一顿,半晌,道,“姑娘客气了,你且随我来。”
我颔首,唤了大白,随周徽往旁边的偏门走进去。
这恰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好日子。
我想,终有一日,要你苏奕安认出我,非我李凡夙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夫人
十七、夫人
戌时到。
远处的街市灯火尚明,山庄里却是寂静一片。春日一到,候鸟大多返回。我竖耳倾听,山庄的林子此时似乎仍能听到鸟翅扑楞的声响。
抬首是繁星满目,还有暗暗滚动的流云。
我们居住的地方是山庄西边的“依水筑”,主人大抵是在东边了吧。
大白饭足后边径自往自己的暖榻上躺下,看来十分适应这里丰足的生活。
我在屋里绕了一圈,油灯灯影轻曳,将我的身影拉得老长。 
蹲在大白榻前,盯着大白看了会儿,看它的鼻息吹得胡子晃悠不断,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在心里这么数了多遍,最后叹了口气,终觉无趣。
忽听屋外雨打朱窗声,我疑怪,上前几步,将手探出窗外,手心凉凉一片,原是一场迟来的春雨。
我想,这春是真正来了。
坐在红木的圆桌旁始终觉得乏味,我只好起身步出庭院。
身上落了好些水珠,门外周徽竟已备好伞迎接我。
“雨天路滑,不如由属下为姑娘领路可好?”他朝我作了个揖,抬手展开一把浅蓝色的油纸伞,恭恭敬敬地站在我左手边,又道,“姑娘是欲往何处?”
他这是一直守在门外?倒的确是辛苦他了。
但我看他恭敬,也不客气,欢快回道,“去看看你们家少主。”
闻言他身形顿了顿,半晌,道,“姑娘随我往前走……”
我忙跟上。
泥水在匆忙间也在我新换上的襦裙裙角上溅上几点。
苏奕安那方先要步过依水筑门前的鹅卵石小道,我在周徽身旁走得不急不缓,脚上是一双平薄的绣花鞋,雨水将鞋底浸湿,分明是凹凸不平的路,我踏着却无甚知觉,只能借着路上石雕里的油灯看得脚下的分明。
沿着鹅卵石小道进了一片竹林,隐隐传来一阵阵落叶的声音,我抬首看向周徽,“这是怎的?”
他神色严肃,察觉到我的目光后他缓缓道,“少主只要在山庄里,每日都会到竹林里练剑,无论春秋,也无论晴雨,练满三个时辰即止。”
“他这不是负着伤么?”我语毕疾步走向声音源头。
春雨本该润物细无声,现下觉得却砸在我身上生疼。
不就是一场毛毛细雨,可看着苏奕安心里泛起的疼痛那么彻底。不管是习惯还是原则,到底哪一个原因足够他带伤练剑,在竹林里不断飞转,腾起,出剑。。。
乌云聚拢,繁星不再明月却依旧,将他脸上的冷色照得完全,他那如同神祗的五官,合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心底泛起一层层涟漪。
于是,我跑上前,大喊道,“别练了,下雨了!”
他恍若未觉,固执地重复那一招一式,削落多少新生的竹叶。
我眉间已然拢起,我一跃上前,站到他跟前,双手合十,包住了剑尖。
月光投下,似有液体从我手中流下,我却毫无痛觉,只直直望进苏奕安冷然的眼瞳里,他眼睛光芒闪烁着,我看不出他是惊是怒,道,“你伤口该裂开了。”
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的语气,然后看着他骤然将剑插入泥土里,单膝跪下,嘴角有血丝溢出。远处的周徽见状速度飞快地越到我跟前,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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