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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将回忆反复来回在脑海里品味了几番后,天空已是蒙蒙亮。 我独自到屋外的井里打了水,漱洗了一番。不知为何,这竹林后,仿佛就是一片禁地,除了周徽从无丫鬟家丁来此,而我住在这里,便要事事亲为。也许这依水筑附近有要紧的机关在罢,这么一想,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这日恰是日风晴朗,竹林清荡,飞鸟和鸣。我换上橘色的长裙,裙脚在土地上划过一条微痕,脚边偶有蟋蟀在竹根上跳跃。
等我走到回廊,竟发现一大清早的空无一人。走到厅外,才看到阮荻的人马已跪在堂上守候。 说是人马,准确说只是几个皇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比较主要的是礼部的杜尚书也来了,一干人等,低眉顺目地跪在厅外的门槛边。 我见状心里暗自叫好,恼人的阮荻公主可算不用和我针尖遇麦芒。
但见这礼部尚书,我蓦然想起,这一年一度的仕女秋招,京中四大名媛皆是适龄的。届时若是皇帝想,即使有婚约也会被拉去应招罢?
“怎么才来几天就要走了呢?”苏涵隐一脸惋惜,教外人看不出个真假。
但我想,惋惜许是真的,只因阮荻始终都是她的亲侄女,如何不惋惜呢?
阮荻敛了敛眼皮,笑道,“母后叨念得紧,本宫不得不得速速返回。” 本宫?有意思,不是一直自称荻儿吗?
“尘儿这不是快回来了,公主不等一等?老身思量着,你们兄妹俩还没好好叙过旧呢……”苏涵隐拉着她,随阮荻朝大堂走去。
“……来日总有机会的。”闻言阮荻停下脚底的步伐,沉默半晌后,颇有深意回道。
苏涵隐还欲说些什么,侧头才见到站在厅里帘子旁许久的我,道,“公主便要回宫了,快来同她道别罢。” 我点点头,走向她们。
阮荻转身看我,嫣然一笑,“牡丹,今日一别,本宫还要多谢你这几日的关照。” 我闻言微垂首,表示接受她的谢意,“公主一路顺风。” 今日的阮荻与往日的阮荻有了不同,变得高傲,谨言慎行——与之前我所见的所差无几,也许这不是真正的她,久居皇宫让她习惯掩饰本性了罢?而只有苏奕安,才让她有撒娇的欲望,争夺的欲求。 藏青色的车帘子放下,人已经坐进那辆奢华内敛的马车,于是车便缓缓启程,朝镇上驶去,车轮子轱辘滚过沙地,留下一长串辙痕,最后踏上京途。
回到大厅,苏涵隐挽了我,眉间有浓重的愁色。她身上传来隐隐的乳香与没药的香气,看来是长期有病缠身,才需调制这些熏香调理身子。
“我这把身子骨,余日也不多了。只是看尘儿昨日如此匆忙,我估摸着,这靖朝,怕也如寒风中耸立的死树了。”我扶着她走到大堂,两人各自坐下,她说着,顺势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眼睛看向朝南的大门,有些疲惫的姿态。
我将丫鬟端来的普洱端给她,道,“夫人,政变不至殃及民,依我看,天行有常,若是真命天子,举国百姓许不致沦为死伤饿殍,但,该来的总是崇山峻岭也挡不住的。”我看着青瓷杯上波光粼粼的茶色,心里蓦地感慨万千。 改朝换代历来有之,蔺长欢啊蔺长欢,不知你能否将死伤降至最低?我依稀记得,那日牡丹曾有言之,蔺长欢身上有龙气,若不是天子,身上怎能有龙气?
“牡丹,我料到这应不是你的身体,如今你命途多舛,凡事都该小心点。来日若有变,你当多扶持尘儿,毕竟你们两人是宿世的姻缘。”苏涵隐沉默良久,忽而起身揽着我,轻轻摩挲着我乌丝。
“宿世姻缘?”我不禁再一次怔愣,貌似,大白的爹也曾这么说过。 “嗯,先前有一位高人给予了我看破红尘的能力,但凡是人心,身世我都能一目看穿。即便如此,我得到了不该属于我的能力,将来是要到佛祖身边照顾他的大鹏鸟的,不过细细想来,如何都也算是积德。”苏涵隐拍了拍我的背,唤来她的侍婢,离开之前,她回头朝我慈善地笑。
我直觉,这是最后一次见她了。我握住她的手,希望从她眼里看出什么,但她也只是笑。 苏涵隐终是没告诉我“宿世姻缘”的明细,但我估摸着,总有一天,一切都该水落石出,世人都该有他们的去处才是。
次日午后,我在依水筑小憩。 春风逐渐带了些热气,仔细想想,夏至后便要迎来夏天了。 茫茫然,我察觉有人在凝视我。睁眼看,除苏奕安,再无他人。
“路上没发生什么事吧?”我一愣,惊喜之余,立马起身拉住坐在榻边的他,仔细检视他的手脚,捧起他的脸,不期然看到他脸上的剑伤,一指长的口子,撒上了青色的药粉。我见状遂即眉间一蹙,“谁那么英勇,能伤到你的脸?”
坐在榻边,他脸上黯然,疲惫道,“与蔺长欢交手了一番,他的身手不比我差。”
闻言我怔了怔,下床给他倒了杯水,佯装粲然笑道,“刚回来罢?这么急着找我,怕我跑了不成?”我打趣着,幸好见到了他嘴边的笑意,否则我该胡思乱想了。但看他的反应,恐怕此次的事情是万分棘手的,我想了想,决定不去问他事情的进展如何。
“是呢,怕你嫌我出去久了,不要我了。”言毕,他将水放向一边,伸手将我紧紧抱住,他将头埋进我的怀里,气息和缓,静谧。
“油嘴滑舌的!”我拍他,欲拒还迎的样子让他沉沉笑出声。 因为这是牡丹的身体,于是我们之间仅限于搂搂抱抱。但我似乎希望彼此之间能更进一步。 “一日不见你,我便想得慌,夙儿,你是我这一生的蛊毒,控制着我的四肢百骸。”苏奕安语气低沉,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
他不露声色放开我,端起水,走到桌旁坐下,一饮而尽。
我抬首掩嘴笑,整了整衣襟,坏坏地揶揄道,“我还以为我的夫君一向无欲无求呢。”
这话说得粗浅,苏奕安一听两耳一片通红,也就只对我罢,只对我才会显现他的喜怒哀乐,于我他亦是。
“明日便随我去洛京罢,皇上也许都清楚了。一方面,我想你对京中的盛景还是颇怀念的。”苏奕安起身走到我身边,取过一旁的玉簪,将我过腰的青丝盘起,随后拉着我随他走了出去。 “如此甚好呢,去瞧瞧我那丞相爹。”提起他口里不禁多了些讥讽,大夫人一死,天下太平。 忽然,窗外有翅膀拍打声。 午后的檀木镂空雕窗,一只信鸽腿边绑了卷纸条。
苏奕安走上去取下信,舒展的眉在看到信之后拧上了一个死结。
我不禁紧张起来,坐在一旁静静等他先开口。 半晌,他将纸条搓成了粉末,道,“昨日靖朝国师猝死,誉尹,他于今日行了加冕,成为如今的国师。”
闻言我颤抖了一下,“这国师颇晓得养生,怎可能‘猝死’?”
“是,怎么可能?罢了……这一切皆是必然。”苏奕安走到我身后轻揽住我,柔声道,“夙儿,不怕,凡事有我。”
“嗯。”我点头,转身回抱他。
靖朝建国百余年,社稷宗庙之事从不怠慢,故而宣庙院当职的国师一位显得尤为重要,国师的话在举国之事中举足轻重。若让不忠不义的人夺得其主,甭说尸位素餐此等不足为道之事,就怕那人要惑乱君心……一个蔺长欢已经很令人头疼了,如今又加一誉尹,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这之后,我们再无提蔺长欢蓄谋篡位,誉尹弑师加冕之事,因这话题实在沉重了些,只能待来日细细探讨。
作者有话要说:蔺长欢谋朝篡位的事算是浮出些眉目,接下来韶禾该出场了。有人还记得韶禾吗?
、二十五、韶禾
二十五、韶禾
为了取捷径,马车直达淼州,过了淼州便是洛京了,但还需过了凤逸山才是。想来凤逸山还是娘亲与丞相爹初见的地方,我也算是替他们旧地重游一番。
虽然赶路赶了两天,但我和苏奕安精神状态尚好。
听说淼州變镇是武林人士齐聚之地,五年一度的武举便在此地召开。
淼州与京城虽一山之隔,但因着其是武人之乡,选拔武官的考核便非淼州莫属了。
淼州北临凤逸山,东临缪海,西临丽水中游,可谓易守难攻。但作为洛京都城的军事重镇,一旦被攻下,便可长驱直入,直取靖朝心脏部位。
可笑的是,从淼州入京城,还需走水路,这山路嘛,凤逸山地势险要,若人马以千计,过山可谓天方夜潭。
找好下榻的客栈,我拉着苏奕安出来,却见人群在急速往某个酒楼推移。
见状,苏奕安打开折扇,翩翩然道,“夙儿,看来我们今日有幸目睹今年武举的盛况。”
我闻言两眼一亮,“所以我们也去看看罢?”
“那边人多眼杂,你既是要去,就不要乱跑。”苏奕安不忘叮嘱我一声。
“遵命!”
酒楼大的很,容得下千来人,看来便是建来开大会用的。
里面传来众人的喝彩声。我清冷的性子不禁亦被感染之,拉着苏奕安跑到了人群里看台边盛况。
我们赶上的这一回合是近身肉搏。现下台上上演着一幕高手遇菜鸟的戏码。菜鸟背对着我们,被打得频频后退。
这背影,貌似在哪见过?
甚奇怪的是,菜鸟被打趴下时总是背对着我和苏奕安的这方的,以至于我无法从正面分辨来人是何者。
高手是个长相英俊的男子,眉目寡淡,其擅长拳术,一身练功服纤尘未染,可以料见被打的人连他的指尖大概都没碰过。
这样的功夫怎么参加武举的?
恰在我为高手叫好时,苏奕安身上的寒气已经蔓延至我的身边。回头看他,只见他一脸寒色阴森,眼里犹如在迸发出寒冰利剑,嘴角挂着森冷的笑,周围的群众不禁离苏奕安远了些。
无疑的,苏奕安发怒了有史以来我见过的最强大的怒气。
“奕安,你怎的,干嘛这么寒气森森的看人家比武?”我将他拉近自己,扯了扯他的衣角。
“你瞧台上那是谁?”他皮笑肉不笑,眼里燃烧着一簇怒火。
这世上能使他动怒的,除了我,还有。。。。。。我想着,再回头看向那个被打得满地找牙的菜鸟,他的脸正好面向我们“韶禾?!”我讪讪一笑,韶禾这下凶多吉少了。
虽然没问过苏奕安,但我知道韶禾是苏奕安很重视的弟弟。
“他真是丢尽苏家的脸。”苏奕安转瞬已是面色自然,看着台上的人不温不火地讽刺道。
原来是亲弟弟。
“胜负已分晓!”审判官声如洪雷,响彻酒楼的四面八方,“蒹州慕枫胜”
韶禾已然趴在地上起不了身,高手将他扶起,与他握手,随后有个身着素衫的女子匆匆上台扶他下来。
出门后,韶禾和那女子有说有笑,不时扯到嘴角的伤口还会龇牙咧嘴一番。
直到苏奕安携着我走到面前,韶禾脸色一下子铁青,脸上波涛汹涌,翻云覆雨外带五颜六色,教我这个旁人哭笑不得。
见苏奕安神色肃穆,我连忙收住取笑的神情,敛住上扬的嘴角——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丈夫生气了,妻子怎么可以在一边笑呢?
“哥。。。。。。”韶禾弱弱地躲开苏奕安审视的目光。她身旁的女子单纯可爱,杏眼如水般滋润,红唇如樱桃般粉嫩,倒是鲜见的羞花之貌。此刻她却是茫然不知所以然。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赢武举?”苏奕安开始冷嘲热讽。
韶禾看着好生可怜。
但是兄长训斥弟弟,我好像不是太好插口。
“我只是,只是想锻炼自己。”韶禾拉着女孩撤向路旁,说话明显的底气不足。
“看来我管你管得不够,让你周游各地,还让你到这里找打了。”苏奕安丢下扇子,上前抓住韶禾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