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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感动不已,陡然泪下,“可是……可是,妖是不能生育的。”
脸边的胸膛传来一声闷笑,“罢了,传宗接代的任务就交给韶禾罢,他反正也逍遥许久了。”
闻言我不禁破涕为笑,连连称是,但是心里却起了不良的心思。
何谓不良的心思?便是让那牡丹堕胎,其实也不算不良罢?她逆天而行,得寸进尺,想一想,到底谁者愈加不良?
我不仅要她堕胎,还要她将身子还我,滚回她的汴州牡丹花海。
这下也好,我不用去九天之上求转生石,只需将我们之前用的那块给誉尹便可。
戌时。
“晚上我须得进宫拜见皇上,得委屈你独自待些时辰了。”
饭罢,苏奕安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屏风后换衣服。
我闻言便随他步进去,在衣柜里给他挑了一件玄色长衫,面圣,固然要端庄。
“一路小心,我等你回来。”低头为他系带时,一个轻浅的吻落在我颈项间。
我的眼却闪烁着,骤然难过得不能自已——我为奕安留的身子,这辈子,只有他一人能看的身子,如今……
“夙儿,我知你心中难过,但只要我俩相爱,便无需计较身子的事了。”他说着,将我轻轻拥入怀。
我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待苏奕安前脚踏上了马车我后脚便攀上屋檐,往蔺长欢在京中的府邸步去。
雨后的空气湿润,带着夏至的荷花香。
又是傍水的宅子,蔺长欢似乎格外偏爱傍水的宅子。
我翻过墙围,脚步轻得似无。
我将身子隐在假山后,看着屋里认认真真缝制幼儿衣衫的牡丹,一边缝着,却一边落泪,在她的身旁,没有一个服侍的婢女,蔺长欢也不知所踪,明摆着,就是在候着我。
估计,连求饶的戏词都备好了,流多少泪,也掂量好了罢?
可惜,我不是大善人,不是妈祖,也不是菩萨,而是一名俗人。
我扯下脸上的面纱,将面纱收进袖口中,走了出去。
“牡丹,别来无恙。”我抱手走向那个一心一意期待爱子出生的女人,看着她惊得手中的衣物嗒啦掉落,我笑得一脸无辜。
“大神,如今得空到首府来玩,何不通报一下,我好叫人招待您。”牡丹镇定自若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到一边,提壶为我泡茶。
我端起杯子轻尝一口,唯觉索然无味。
也是,妖的味蕾不及凡人,而如今,我厌倦当妖了呢。
“这肚子,看起来也有五个月了呢,我看看,是男孩罢?”我却答非所问,闪身到她身前,将纤纤玉手放置于她隆起的腹上。
一个小小的动作惊得她腾地起身,蓦地跪在我的脚边。
“大神,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别伤害孩子”她紧紧攥住我的裙脚,哭的梨花带雨,那张本属于我的脸,楚楚动人。
真是丢尽我的脸,我李凡夙何时对人这般低声下气?
良久,我微微一笑,暗中使劲将脚从她手里挪开,“你可还记得你当初答应我什么?”
“完,完璧归赵……”最终,她挫败地倒在绣花地毯上,眼泪似自九天灌下的瀑布,源源不绝。
“你说,是要我亲自动手呢,还是自己解决好的呢?”我屈腿蹲下,凑到她的耳边,吐气如丝。
“不,不要,求求你……”她单手捂着隆起的肚子,匍匐在地上,泪如雨下,希望博得我的同情。
可是,我最讨厌不遵守诺言的人了,譬如,眼前这位。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否则,你就提前将身体还予我。”我朝她皮笑肉不笑道。
“不,我不要”她迅速回道,执拗得不可一世,一挥手将眼前的茶盏推倒。
杯子,在精美的毯子上滚动着,泡茶的开水,在毯子上冒着一丝热气。
“由不得,你不答应”我蹲下身子,只手握住她的脖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她被我掐得满脸通红,一口气堵在喉中,顿时两眼翻白。
“说,你应不应,否则你就得死。反正,于我而言,当妖,也未尝不可。”许久,我看她已是将死之际,终是将手松开。
“李凡夙……你好狠”她终于还是放弃,爬到放着针线的榻边,盯着那上方的衣物半晌,继而捧在手上,用脸颊摩挲着,忽然间放声大哭起来。
“是我对不起你,是娘不好……”看她那般啊,哭得人神共愤,天崩地裂。
我无视她的恸情,转身一拂袖,将身子隐入了黑暗中。
春夏交织的夜风伴着荷花的气息。
“许久不见,为何不来与我打个招呼?”蓦地,低沉而戏谑的嗓音冷冰冰地自我身后响起。
我闻之浑身一颤。这声音实在过于熟悉,在某段日子里曾是我的梦魇。
我沉默了半晌,空气有片刻的凝固。
尔后,我佯装无所耳闻,脚一迈开,便准备若无其事的离开此地。
“李凡夙,我在同你说话呢。”眨眼间,蔺长欢已经闪身挡在我的跟前,八尺男儿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说是望,只因我俩身上始终有一道鸿沟。
“公子,你可是要追究下午的事情?”我莞尔一笑,决定死撑到底。
“夙儿,这半年你同那苏尘必定是郎情蜜意。”蔺长欢抱手站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公子,下午那什么祈愿结本姑娘没买,若是还要,明天还可以去拿。”我说着,绕开他朝前走去。
“李凡夙,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离开我,你可知我有多想你?!”那人忍无可忍吼出那么一句话,猝不及防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的跟前。
扑脸的鼻息未至我的脸上,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怒从中来,抬手挥了他一巴掌,“本姑娘不是你说的什么李凡夙一干人等,别以为你位高权重,便可以污辱本姑娘”
当下,那人的表情在黑暗中阴晴不定,四周的气息因为我们的对峙而处于低温。
蔺长欢,如今我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凡夙,你可以死了那条心
“哼…你大可继续装傻充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乖乖回到我的身边。”呵,那人开始大言不惭了呢!
我面色铁青,转身迅速离开。
雨后的夜色这般,月光明媚,月光下的人心怀鬼胎。
蔺长欢,不过你怎么威吓我,我李凡夙绝不会变更我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九、秋榃
二十九、秋榃
“昨晚的密报称,东南部的旱灾已持续7月之久……”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木地板上阳光已向西挪了一寸,苏奕安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
“赈款呢?”其实,当今圣上荒废政事多年,许多仁人志士大多心中不满。这次的旱灾便极有可能是导火线,一旦点燃,便一发不可收拾。
“蔺长欢布下眼线明劫暗吞,吃了不少。十万两的银子到了沧州只剩下八千两。”
“陛下亦是,莫可奈何么?”八千两这未免太夸张。
我将泡过的茶叶倒入痰盂,斜眼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整日沉迷于琴棋书画,不理会朝事,只道让我们苏家处理。”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的身边,将我紧紧从背后抱住,手中茶壶的盖子,莫名地落到地上,硬是碎成了两半。
昨天下过雨,今天的空气便不一样了。清澈的阳光投射入窗,透得本以为应该很黑的苏奕安的发丝有点发褐。
轻轻垂落在我的胸前。
“我们,要分开了么?”我微微地颤了一下,一颗泪自眼角划下。
“一切都还得按部就班。”他的声音轻轻地落在我耳膜上,在我的心底荡起一层层涟漪,似秋日里的湖光山色,温润如玉。
“待我将这边的事处理完,便去找你,可好?”我放下茶壶,转身回抱他。
“好。”他的身子灼烫,僵硬着,我手里攥着他勾云锦服的衣角,心里思量着,这应是最后一次分开了罢……
苏奕安孝顺,父命难违,苏奕安忠心,皇命难拒。他几乎要将上半生付诸于这个日益萎缩萧条的王朝。
他终于要光明正大从政了,按部就班,莫不是在军营里从一个炊兵做起?
不过,我笃信着,以苏奕安的身手与智谋,这些,不在话下罢?
可是……
不想和你分开……
这几天苏奕安忙得不可开交,便是昨晚,也是累得澡也没洗便躺下了。我自然没有过问他的事,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眼中的忧虑更胜从前。
早上看到他泛红血丝的眼,便心疼得不能自已。
但,我亦无法过问什么。这本该是男人的骄傲,我只要提醒他及时用餐,及时添衣,便够了罢?
想着,我随意挑了一件雪色的长裙,便往王府走去。
我想见见秋榃。
“你同你家小姐说,‘楚汉相争。’ ”作客瑞王府的门槛真是高,解释许久那门僮硬是不给我进去,无法,只好说下提示性的字眼。
转生石的咒语是让我不能说出真实身份,否则我也想摇身一变化作李凡夙走进去。
一言既出,门僮见我实在执拗,只好不情不愿地进去通报。
这会儿空隙间,我颇有回味地抬头打量门上那块烫金的御赐门匾,在此之前,我亦是瑞王府的常客呢。
当年因为斗蛐蛐而不打不相识的我们,变成了交心的闺中密友。
不知道,秋榃能否一眼便认出我?
“这该打的夙儿,自从嫁入蔺家至今未曾前来看过我,真是气煞我也”人未走到我眼前,嘴巴已经骂骂咧咧地叫开从门外传来。
“夙……”来人未完全喊出我的名字,在我起身望向她时却将“儿”字咽入了喉中。
我只觉脸上一凉,面纱便被扯了下来。
性情火辣的秋榃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眼里的失望遮住我的视线,但随即懒洋洋地走到一旁的红木椅上,“看你这身打扮也不似丫鬟,说什么楚汉相争,可能又是从哪里听来的罢。你可是和夙儿有什么干系?”
秋榃将话说得如同连珠炮弹,似不是十分友好呢。
“一年来你的脾性也并没有长进多少呢。”我莞尔一笑,不忘照老样子对她冷嘲热讽一般,亦懒散地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夺过她欲端起的茶杯,自己先二话不说地咕噜咕噜地喝完一整杯碧螺春。
“大胆刁民,竟在王爷府中撒野”见状,秋榃身后的婢女先声示人,不悦地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秋榃却只是蹙了眉看我。
我抬眼剜了那个不知轻重的婢女一眼,看着秋榃姣好的面容,朱唇轻启,“至今思项羽,”
“不肯过江东……”对方还不犹豫的接出下句,怔愣地看着我,“这么牛饮喝茶的,这么肆无忌惮的……”
“秋榃。”
“夙儿”
不必多言,我们立马起身相拥而泣。
“该打的夙儿,你这一年都跑去哪里了,怎么变成这般模样,蔺长欢即将迎娶的又是什么妖孽?”
面对这一连串发问,除了第一个问题之外,没有一个是我能够解答的,只好将往事絮絮道来。
“……”
“我就知道你不会嫁给那个两面三刀的家伙,那他府邸里的是谁?”秋榃郡主在此刻表现出她一个军事家天性,好奇。
“这件事密而不宣,难以言传,总之,日后你会清楚的。”我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那我去问蔺府里的李凡夙。”秋榃心急如焚便要起身出门,被我匆匆拉住,“不用了,我们两个都没办法告诉你的。”
“为什么?”郡主一脸天真地看着我。
“因为……”我指了指自己紧闭的嘴唇,对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用笔写”秋榃果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二话不说便将我拉了出去,直往她的书房走去。
身后刚才教训我的婢女满脸羞赧地跟了上来。
不过一会儿功夫,她便在一间房前停下,推开门拉着我走了进去。
偌大的作案上摆满了《战国》,《兵家》,《天问》,《神谋》等诸如此类杂七杂八,遍及古今中外各个大家呕心沥血所著出的阴谋论和兵法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