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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录-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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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奕安一默,随即开解道,“大抵不是如此的。洛府的千金,总该比一般女子强些。”
“但愿如此罢。”我看向底下,卖唱女唱一首《蝶恋花》:
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长水又断,潇潇微雨闻孤馆。
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好一个东莱不似蓬莱远。到如今,人心已远,又该拿什么来比。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四、欢喜

收到誉尹的信时,已是午时过后。他说他已找到同云止可匹配的义肢。我顿时喜出望外,心情好了自然便想通了许多事。
譬如,牡丹跑了,再捉便是。再譬如,秋榃害我,死不了便无视之了。
我到了医馆,一路兴冲冲穿廊走道,终于到了他休憩的院落里。
见到他时,他正执笔作画,行云流水,隐约是个清丽佳人跃然纸上。
螓首微侧,眉眼如丝,朱唇微抿,白衣胜雪,青丝及腰。一手撑头,一手拈花细嗅,歪坐在石案边上,女子唇边挂着漫不经心,微带戏谑的笑意。
怪哉,美女图无非是伊人树下欢笑,酒盏边起舞,亦或是端坐着笑得端庄。这女子倒是笑得不阴不阳。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的怎么看怎么眼熟呢。
云止在片刻后终于在女子花鞋边勾勒出一二落花,才算是完成,落了笔。
尔后,提起画,打量着,眼睛不曾眨一下,像是陷入了沉思。
云止一向是个难懂的人,他这般睹画思事,眉眼间的轻愁,教他比往常愈加莫测。
良久,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你……在作甚么?”
跟前的人闻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手上的画飘啊飘,落在我脚边。我一哂,将画拿起来递给他,调笑道,“可是有欢喜的女子?唔……这女子看着心思可不简单,恐怕不好到手哦!”
他看着我傻了眼,半晌,接过画,垂眼讷讷道,“的确是很难到手。”
我看着他愈发忧愁的眼色,顿觉有什么事教我遗忘了去。
那天晚上……
我抚着下巴,顿时一惊。那啥,似乎被亲了来着?
最近烦心事儿多,一时不察,倒教我忘了这么一桩可大可小的事儿。
端看他大抵忘了自己酒后乱性的事,我自然不会去对他多加提点了。
“一直想问你,为何那天来了个男子,那男子又唤你叫夙儿,你难道,不是叫牡丹么?”他将画铺开来,让它风干。
那天?是在城门出事的时候么?
我想了想,斟酌道,“那位是同我有婚约的人。我的小名确是叫素儿没错,因着我自小喜穿素色衣裳。”
这个解释大抵是有理有据的。
“你今日怎的没带面纱?”他蓦地转移话题,抬眼打量我,继而垂首讷讷,“竟真是一模一样……”
“什么?”发觉今日同他说话有些累,我只好转移话题,“前日你说想寻个可信的大夫给你治腿,我……”
“前日?治腿……?”云止闻言恍被雷击,打断我,“我何时说过?”
“前几日我找你喝酒,你无意中说的,我便记下了。”我睁眼说瞎话,一板一眼。
他闻言脸上顿时两块酡红,“我果真这么说了?还说了甚么?”
我摆首,“没了,之后你便睡着了,故而我深信你是酒后吐了真言。那大夫只有晚上有空,所以咱们用饭后便赶紧走罢。”
言罢,他终于松口气,却又涩然道,“一双断腿,如何能治?”
我见状一哂,宽慰他,“这便不需要你考虑了,偶尔当当病人,听从医嘱,个中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这倒是一番高见。”他端给我一杯温茶,一脸“虽然不信,不能扫兴”的做派。
我想着他能长成这样的风貌实属不易,还能这么敷衍我,本姑娘也就忍了。
大抵他是出于同行,觉得治不了,便也觉得一般人治不了。诚然,一般人治不了,但誉尹是一般人么?
和誉尹约的是晡时后。
在兜率宫门口停下时,云止震惊了,“这不是国师的府邸么?”
“是啊,怎么了?”我推着他从兜率宫后院进去。
一路上鸟语花香,云止唧唧歪歪了许久,看我不理他,便不再多言。
式神骆斐在门口等候,负责领路。
云止在进了誉尹的地下室后便不知去向。然则在我见了誉尹之后,直觉应该不知去向的是我。
“我不是什么大罗神仙,既是接腿,自然要找凡人的腿。”誉尹站在密室里,跟前十几张冰榻皆躺着与云止年龄相符的青年,青年一个个面露死相。
“牡丹,快来瞧瞧。这些可花了我不少心思。”誉尹走过来要请我。
我连忙缩在一边,“你你你……挑罢,我便不过去了,看着胆寒。”
誉尹撑首,“这些都是近来阳寿甫尽的青年男子,腿脚无一不健硕。”
“是是是,我客气,你随意啊,呵呵……”自从上次在凤祁山上造了杀孽,我再不想看到什么死人,实在是阿弥陀佛。
骆斐生的小家碧玉,眉眼是极温情脉脉的。只是也许因着物种差异,她面上除了冷淡,冷淡,还是冷淡。
半晌,我因话题挑的不好,骆斐瞧着并没有搭理我之意,我正欲打退堂鼓,她却开口了,“诚然,是极好的。”
言罢,她望着室外的邈邈宇宙,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我深知有什么八卦非打听不可,但碍于誉尹出来得太早,我的胃口被吊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
只好苦着脸,问候一番,“誉公子,个把时辰不见,更添英姿呐。辛苦了,怎么样,还顺利么?”
誉尹闻言颔首,“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这种事不可为外人知,彼时你也无需告诉他委曲。”
“这自然。然则他记不得了么?”我怪道。
“这个么……”誉尹看了我一眼,妩媚一笑,“我前日学了个修正术,稍稍试了试,端看他造化,彼时兴许会记得。”
我受教地点点头,觉得誉尹的造化堪称神作,篡改记忆,约摸是桩有违常理的功夫。
于是拧眉问他,“这么做,不怕忤逆天理么?”
“怕?”他挑眉看我,而后瞥了一本正经的骆斐一眼,“唔……如今也不差这点了,你不必多虑。”
我闻言,端觉得誉尹那一暼挺有深意,顿了顿,誉尹瞧我还兀自费解着,手里捏个诀,一张灵符从天而降,我伸手接住。
“约摸那块石头你将要还我了,彼时若有麻烦,不妨点燃此符,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我颔首道声谢,“这个事儿我现在也没谱儿,有点棘手,不过到时必定少不了你来助力。”
誉尹应了声,随即抬首抚了抚眼角,“时辰不早,本公子也要歇下了,你自便罢。”
我颔首,又被骆斐带出了兜率宫。走近早已备好的马车,抬手掀开帘子一瞧,云止躺在里面,睡颜很是安详。
“上次山上的那位……是姑娘的心上人么?”清清冷冷的嗓音。
我讶异回头,一只脚还搭在踏箱上。略微回忆了“那座山”,于是讷讷点头。
她见状垂首,“真好。我也想……”这话说得有点儿消沉,简直言无尽意也无穷。
半晌,我道,“既是欢喜他,为何不放手一搏?”
那人闻言一惊,不可思议般看着我,尔后她摇摇头,“不可能的,我永远也无法超越她,我只是一个式神……”

回去时,便见苏尘站在院子里的水池前,桂华洒满一地,池中的鲤鱼摆尾,身上落了点点银辉。
良久,苏奕安似不知我的到来,没有反应。
我想他大抵在思索些甚么。
“夙儿,你回来了。”苏奕安低低开口,转身,含笑看我。
“你怎么了,白日便见不着你。我只好自己找找乐子。”我心虚地说着,慢慢挪过去。
“圣上今日召我进宫,大意是,我们的婚事要缓一缓了。”那人抬手抚摸我头顶,口气很惋惜。
“这不打紧的,我们都还年青。毕竟圣上少不了你这只臂膀。”我垂眼,目光投向水池,说不恼怒是假的。
“那么你呢,莫非你少的了我?”苏奕安抬起我的脸,逼我看向他。
他的目光凝着在我脸上,紧紧的。
我闻言蹙眉,“……你怎么了?”
“你先回答我,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可有可无?”仔细一看,大抵是在夜里站的久了,他的鬓角凝了些露珠。
我抬手将露珠拭去,随即抱住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天底下,只有你一直站在我身边。奕安,谁教你说这些丧气话的?”
“只是觉得我俩近来不太亲切……”奕安埋首在我颈项之间,语气淡淡。
“什么话,明明我昨夜才亲过你……”我不乐意地嘀咕。
“什么?”苏奕安正身看我。
“没什么。”我气定神闲看他。
半晌,他拉我坐在池沿,居高临下看着我,道,“圣旨下来了,我需得去边境数月,那一带来了一个有为的将军。朝中无人,只好我亲自上马了。”
脑中闪过一个俊逸的面孔——记得相府原来有位常客,是朝中的顾将军。顾家四代为将,乃将门世家。门中英才不可胜数,怎么就要苏奕安上场呢?
我于是疑惑问道,“顾翔顾将军年轻有为,如今正当壮年,如何不让他出征?”
此言不假,苏奕安闻言轻声叹息,“想来你离开相府时日已久,不知朝中之事。”他说着走到我身边,来回踱了几步,方才道,“顾将军固然忠勇无双,可惜近几年受贿甚密,日前教那蔺长欢捅了出来。顾家虽说清廉的多,只是东窗事发,犯的是诛九族的大过,怕没个几年是无法振作了。”
蔺长欢果然狠。
“那么陆家呢?”我追问。
“陆老爷子重病缠身,膝下也仅有一女,想来也是有心无力。”顿了顿,他坐下来,“皇帝近来广招天下能人,是让苏家借此机会入军中。此ii次我领兵出征将士多有微词,不过打着长辈的旗号好办事,无论古今,众人看中的都是血统。”
我闻言看向他,原本清俊的脸如今愈发棱角分明,没有昔日的柔和。只是神情仍有几分自在。
我说,“奕安,我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高考结束,oh~yeah!
、四十五、若兰
四十五、若兰
怀安二年秋,苏奕安已从军两月。
与此同时,三年一度的仕女秋招紧跟四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之后大张旗鼓地筹备着。国师掐指一算呐,今年是个好年咧,适合开枝散叶啊。真不知誉尹是要雪中送炭还是要落井下石。不过事已至此,再怎么阻止亦是徒然。可怜了苏奕安要给阮泫那无能的皇帝卖命。
皇榜贴了满大街,家中子息薄弱的都人心惶惶,生怕将女儿送去了便生死不定。
我只叹乱世之际,一番秋招后就是乱世之末了罢?国之将亡,皇帝依旧不忘寻花问柳。连皇帝都在帮蔺长欢,真是令人莫可奈何。
彼时我坐在里屋,看云止面上含笑,面如春风,我咂咂嘴,啧啧!
美男子笑起来病人就算患的是绝症都要好了一半了罢?
我暗道“如云止”真是个好名字,更没想到当日我顺道救下的一个人今日竟救了数以千计的人。
我摇摇头,暗自感慨不已。
正胡思乱想着却见多日不见的翡瑟神色匆匆地步入医馆,娴熟地往药庄走去。之前见过的,翡瑟嘛,若兰的贴身丫鬟,若兰嘛,李府的大小姐。
我狐疑地偷偷探出头,用眼风巡视了一番问诊室一旁的药庄,数个排队拿药的人里面,恰见她站的正是最最阴暗的角落,馆里的小厮与他似是相熟,爽朗道,“今日怎不是你主子来拿的药,平日里不是她最亲力亲为的么?”
翡瑟笑一声,熟练清点药包,讥讽道,“近日当家的休沐,小主子正禁足呢。”
小厮闻言不疑有他,道,“这般那街角的秀才怕是要叨念得紧了。”
翡瑟闻言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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