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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山民听着诸葛亮口中绘声绘色描绘出的宏图霸业,心中也颇为激动,只是庞山民心中清楚,这一切的前提皆要建立在庞统一战全功,定下西凉局势,刘备自起兵至今,运道向来不错,便是太史慈亦可于青州乱战,大败郭嘉,若天水联军兵败,想要再寻良机,一举将刘备歼灭,便是难了。
这天下诸事,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别看荆襄如今可以强盛兵威,震慑中原,江东,这皆是建立在荆襄军马,东征西讨难逢一败的基础之上,如若此番败与刘备,曹操,孙权二人,又怎会放过这打击荆襄的大好良机?
二人正商议间,又有士卒来报,言天水军报送上,庞山民闻言,不禁对诸葛亮笑道:“看来士元比之先前倒是谨慎不少,知道与孔明一道,商议行事了。”
诸葛亮闻言,微微一笑道:“亮可不比士元才华,只是小心惯了,于天水运筹帷幄,士元足矣,亮无非是于残枝末节提点一下士元,应当注意之事。”
“细节决定成败。”
庞山民口中喃喃,说罢便打开信笺,与诸葛亮看过之后,二人面上神情,尽皆愕然。
半晌之后,庞山民才回过神来,一脸讶异之色道:“刘备欲俯首称臣?这是开什么玩笑?!”
“兄长勿要忘却,这刘备于乱世存活至今,便是依仗着这般能屈能伸的本事,昔日刘备曾为公孙瓒,袁绍,曹操等人帐下,如今这昔日旧主,多已覆灭,便是曹操,亦遭刘备背叛,兄长万万不可相信此人之言!”诸葛亮说罢,眉头却紧紧纠结,显然刘备信上所言,令他心中亦颇为为难。
庞山民也压根没有收降刘备的打算,虽与刘备并无国仇,却有家恨,庞山民最先想到的便是若收降刘备,日后如何与貂蝉,玲儿二人相处?且正如诸葛亮所言,刘备此番投诚,显然是惧怕天水联军,兵势强盛,这般迫不得已的举动,其中又能有多少诚意?
只是庞山民与诸葛亮二人心中顾忌的是,如若不接受刘备请降一事,荆襄军中将士会如何作想?且日后孙,曹两家诸侯中,再有人想要依附荆襄,岂不会因此前车之鉴,心有忌惮?
半晌之后,庞山民不禁轻叹一声道:“这刘备倒是又给庞某,出一难题,正如孔明所言,刘备请降之事,庞某本就不欲应允,可是庞某却甚喜刘备军中,却有元直,子龙等人……且一旦刘备请降遭拒,这天下人又当如何看待庞某仁政?世间百姓多厌恶刀兵之祸,若庞某一意孤行,便是占下长安,怕是于长安百姓心中,庞某与之前马腾,曹操等强占长安之人,别无二致了吧。”
诸葛亮闻言,皱眉许久,半晌之后,忽眼前一亮,道:“兄长怕是忘了,之前刘备于荆襄之时,兄长是如何毁这刘备的民望的?”
庞山民闻诸葛亮之言,豁然开朗,只是稍加思索,便摇了摇头道:“襄阳毁刘备名望之事,乃是庞某于荆襄经营日久,广得百姓信任,可长安终究为刘备治下,长安百姓之中,何人识得庞某?便是庞某直言相告长安百姓心中顾忌,又有谁肯轻信庞某肺腑之言?”
“昔日兄长将刘备反复无常的嘴脸,告知荆襄,如今便将其这般嘴脸,告知天下!”诸葛亮闻言笑道:“至于长安百姓那边,若闻往来长安的各地人士流言蜚语,岂不会同之前荆襄一样,人云亦云?”诸葛亮说罢,一脸郑重道:“且之前与曹操两家罢兵,兄长与这曹操,倒是有些善缘,如今正是借势之时,若当今天子,对刘备心中嫌恶,这皇叔大人,又当如何自处?”
说到此处,诸葛亮不禁笑道:“这刘备可立世至今,皆因其乃汉室宗亲,可兄长莫要忘记,如今宗室之人,除曹操所挟天子外,景升,季玉皆在荆襄,若汉家宗室昭告天下,刘备这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孝景皇帝玄孙乃欺世盗名之辈,不知皇叔大人,又当如何自处!”
庞山民闻言,愕然半晌,不禁大笑,对诸葛亮道:“孔明,此计可过于阴损了些,虽然如今无人知晓,刘备此人身世如何,可若圣上改口,言及刘备皇叔之位,乃是之前宗室谬误,却有伤圣上颜面。”
“天下何人不知,如今丞相之言,便是圣上之言,且如果圣上言及昔日送上族谱之人,是得了刘备贿赂,这刘备怕是更要声名狼藉!”说到此处,诸葛亮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对庞山民道:“曹操那边,对亮之算计,应当乐见其成,之前刘备连破两关之事,曹操必然也要与之清算,顺水推舟的帮衬兄长一回,也有助于两家顺利履行罢兵一事,只是亮却不知,这刘备闻此噩耗,会不会当场拔剑自刎……”
长安,太守府中。
自庞统至天水屯兵之后,各路探马便有回报,言这荆襄,西川军马已源源不断的前往天水,天水一城,兵威之盛,世所罕见,且得知其大军统率,乃庞山民族弟庞士元后,刘备闻之,心中更是惊惧不已。
徐庶与庞统相交日久,每每言及庞统,眉宇之间多一筹莫展之色,如今庞统统辖大军,震慑雍凉,便是徐庶也与刘备直言相告,若堂堂一战,长安军马难有胜机。
连破两关之喜,须臾之间,便消失殆尽,刘备已召关羽,张飞二人星夜赶至长安,与二人相见之后,刘备心中仍忐忑不已,关张二人虽万人敌,可便是当真能够以一敌万,长安军马面对庞统大军,守御城池,仍捉襟见肘,又将安定城中赵云军马,悉数召回,刘备便与徐庶商议起献城投降之事。
于乱世辗转十余载的刘备比之旁人更加懂得,成就大事的首要前提,便是保全性命,韩信都可受跨下之辱,些许耻辱便能活命,刘备自然乐得为之。
且投降一事,做得多了,也轻车熟路。
刘备将这般想法,告知徐庶之后,徐庶却心中暗道,皇叔此番投诚,倒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之前于荆襄之时,庞山民便莫名其妙的对刘备忌惮不已,如今庞山民盛极一时,又岂会轻易接受刘备的投降?况且早先刘备被庞山民赶离荆襄,便言及刘备之前于各家诸侯间辗转之事,如此看来,若想让庞山民接受刘备的投降,千难万难。
只是对于此事,刘备却比徐庶乐观许多,刘备一直以为,他这大汉皇叔名望,对于庞山民行诸侯之事,用处不小,若刘备再归襄阳,汉家宗室除天子外,皆于庞山民麾下,且刘表,刘璋二人于荆襄,西川二地经营十余年,门生故吏颇多,若得此二人相助,有朝一日也大有机会将庞山民取而代之。
比之于长安过着日日惊惧的日子,倒不如委屈一下,在那个荆襄年轻后生面前恭顺一些,又能如何?
且庞山民对关羽,张飞,赵云这等世之虎将,心中仰慕,于日后荆襄开疆拓土有大作用,如此雄厚的筹码放在庞山民面前,以庞山民之智,又怎会置若罔闻?
徐庶被刘备劝过之后,心思亦有动摇,比之刘备的一味乐观不同,徐庶于西凉这般时日,也有些怀念之前书院与卧龙,凤雏等至交好友,坐而论道的日子了,之前徐庶早有机会,入庞山民麾下,只是徐庶固执,偏偏投效刘备,如今与刘备相处日久,徐庶虽然对刘备忠诚,一如既往,可是心中却也不得不承认,庞山民做主荆襄后,其麾下百姓,受益颇多。
且近些时日,徐庶心中更多的会思索之前庞山民所言,当忠于大汉刘氏基业,还是忠于大汉百姓?
只可惜至今未止,徐庶心中仍难有所得……自西汉董仲舒后,便有三纲五常之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庞山民貌似对儒家至理,甚为藐视,虽汉末乱世,可在徐庶看来,若庞山民可为刘氏所用,便可制衡曹操,以其才华,及如今荆襄的强盛实力,便是迎回天子,光复大汉荣光,亦大有希望。
而庞山民却早早便身为人主,质刘表,刘璋于襄阳,显然已早有打算,将刘氏取而代之,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这庞山民既然不愿为大汉之臣,究其本质,亦是乱臣贼子。
徐庶堂堂七尺男儿,又岂会寻此乱臣贼子侍之?
可徐庶心中却也疑惑,庞统乃庞山民族弟,悉心帮扶庞山民倒也罢了,可诸葛亮,石韬,孟建等人,为何也心甘情愿,奉庞山民为主?莫非这书院同窗们如今皆以作乱臣贼子为荣?
“到底孰是孰非?”徐庶发现,当刘备欲投诚荆襄之时,徐庶心中长久以来,坚定不已的信念,似乎也有所松动了,看着高堂之上,仪表堂堂的刘备,徐庶心中,越发的苦楚起来……而许都城中,却不似长安这般风声鹤唳,自与荆襄两家罢兵之后,汝南军马频频调离,倒是让阴霾了许久的许都城中百姓,心中安定不少,近些时日,随着更多荆襄商贾的入驻,许都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景象。
此时相府之中,曹操又召群臣议事。
只是曹操与诸人商议的并不是复征青州一事,而是看着案几上那封荆襄送来的庞山民手书,大笑不已。
郭嘉,贾诩等曹营重臣,见曹操喜形于色,亦心中好奇,自与荆襄两家罢兵之后,丞相心情虽是不错,却少有如当下这般失态的举动,待曹操命诸人看过信后,郭嘉,贾诩二人面上,皆哭笑不得。
如此阴损的计策,明显不似庞山民的手笔,于荆襄之中,也唯有庞统可设此计谋,只是庞统如今却在天水,莫非荆襄谋臣,又添一强者?
此计欲使刘备民望毁于一旦,若如信上庞山民所言,曹操依计而行,这庞统便是不谴军马,兵进长安,长安士卒也怕是无心戍守了,这纵横天下十余年的刘备,及至此时,却忽然成了沽名钓誉,心怀叵测的乱臣贼子,不知其还有何面目,存于世间。
曹操见一众谋士,神情复杂,不禁笑道:“曹某之前怎未想到,对付刘备,还有如此办法。”
“此计一出,无论成与不成,刘备与庞山民必不死不休……”郭嘉闻曹操之言,不禁笑道:“若刘备早知,投诚荆襄会换来如此‘厚待’,怕是早就打定心思,与庞山民决一死战了!”
贾诩闻言,亦出言笑道:“闻此计策,贾某‘毒士’之名,亦当退位让贤,荆襄此计,实在是太过阴损,只是依丞相之见,会不会帮荆襄一把,顺水推舟?”
“他刘玄德也有今天,若其之前老老实实的苟活长安,曹某也就不与他计较,可刘备趁江东作乱青州之时,连破潼关,函谷关两道关隘,长安兵马还敢遥遥虎视洛阳,曹某亦当予其报答,若不落井下石,倒有些对不住玄德了!”曹操说罢,朗声笑道:“且曹某对那庞山民感官,尚算不错,罢兵之事,荆襄行事亦颇合曹某心意,既然如此,曹某当于天子面前,尽言此事。”
“只是丞相可否想过,若荆襄再得雍凉,其辖下土地,环绕中原,由南至北,日后可出数路大军,犯我中原!”郭嘉说罢,曹操微微一愣继而皱眉道:“可这两家罢兵时日尚短,若曹某不随这庞山民心意,其心怀怨愤,复添汝南之兵,曹某又当,如何应对?”
曹操说罢,郭嘉轻叹一声,心中暗道:丞相又岂会看不清楚当下局势?只是于臣属面前,不愿提及荆襄强盛罢了。
如今荆襄之强,与之前河北袁绍,不可同日而语,昔日袁绍强大,只因其兵多将广,然而军中谋主,并不同心,且河北物产,又怎可比现下荆襄这般富甲天下?
便是郭嘉也不得不承认,荆襄如今难寻漏洞。
“丞相可促成此事,只是贾某以为,与此同时,亦要让那荆襄,付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