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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已经挖掘了壕沟,布置了拒马,还设立了十几处火力可以交叉策应的土木工事。山顶是观察所和一个半永久性的大据点。是十七旅工兵营一个连三天来的杰作。
四门才添购的七十五毫米施奈德山炮开始急速的发射了,每分钟八发的超高射速将一线的拒马整个犁了一遍。在营出发阵地的两侧,六架重机关枪的侧射火力也在喷射着火雨。营火力建制内的四门八十毫米一二式迫击炮也发出了沉闷的炮弹喷吐的声音。
迫击炮弹高高的划出了一道道的抛物线,最后砸进战壕里面,激起烟柱和泥土。旁边还有参谋军官在雨辰解说:“标准的营攻击前火力准备,条令规定的是从旅属炮兵营加强部分火力,加伤团建制和营建制内的火器编成,准备期间发射2/3个基数的弹药,先在火力上压倒敌人……”
他看了雨辰一眼,发现他只是专心的看着火力展示的场面。偶有爆炸溅起的沙土硝烟被风吹到他们站的位置来,他还是一动不动。
“……蒋教育长强调的就是,攻击作战当中,必须将自己能使用的火力手段尽可能的使用上去。一次冲锋就可以完全击破对手。相持、对峙还有反复的进攻,只会挫伤队伍的锐气……”
演习的营已经发起了冲锋,在火力的掩护下渐渐靠近了弹幕前。带队冲锋的军官发射了两发信号弹,所有火力顿时就开始了延伸射击,随着一声呐喊,几百个士兵分成三波多队,涌上了没有人在那里抵抗的阵地。动作都敏捷得很,带头的军官已经冲上了最顶峰的阵地。雨辰清楚的看见他后面跟着的几个士兵手里的黄色炸药块,每个炸药块还在外面绑着一颗民元式手榴弹。
随着几声震天的爆响声,山顶的大据点覆盖的木料被炸得满天乱飞。接着就是一面旗帜开始在山顶招展了。
雨辰放下望远镜,满意的嗯了一声:“念荪,演习得不错!火力掩护和步兵跟进结合得很紧密。你看到没有,最近的时候冲到离炮弹炸点五十米开外了。大家还没停住脚步,就是表明对随伴炮兵相信得很么……传令下去,一营今天晚上犒赏加菜!”
身边的护兵帮他掸着身上的灰土,雨辰满意的搓着手,身边的人都满脸的喜色。吴采也在旁边微笑道:“师属十二门一百零五毫米大炮,旅属十二门山炮,团属四门山炮。加上营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师长是想把咱们第9师武装到牙齿啊……就是不知道咱们辎重部队能不能跟得上,过些日子,还要筹划一下整师的拉练演习才知道呢。”
雨辰笑笑,打仗打后勤的道理他当然是懂得的,不过现在第9师的火力已经超过了北洋精锐的几倍以上,辎重部队也相应增加了。有这么一支部队摆在手里。做什么事情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身边的张志鹤道:“钝初先生的花车什么时候到?我这个样子去见他可不成,是不是要赶紧回署里换衣服了?”
张志鹤看看怀表,点头道:“钝初先生的花车应该是下午五点到,师长这个时候望回赶,正来得及。”
雨辰笑笑,招呼大家回去。自己才安静了没多久日子,宋教仁就巴巴的打来电报,说有事情要和他面谈。这些日子里,各方面来到徐州的代表可真不少,江西李烈钧的代表来得最早。因为南京留守即将结束,南方已经没有了一个同盟会的总机关可以应对北方中央。李烈钧的意思就是苏、皖、赣三省联合起来,作为一个团体来应对局势。态度还很是殷切呢。
浙江朱瑞也有代表过来,自从雨辰在苏南停止了军事行动。浙江和江北军的局势大为缓和。浙江北方有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两面威胁着,也不得不来示好。而且浙江现在也仿效江北的形式在推行地方自治,作为可以自固权势地位的张本。两处之间,很有些打得火热的意思。
就算广东,因为雨辰手中始终在养着一个姚雨平师。也很担心雨辰到底对广东是什么打算,是不是等着时机变动,就有拥姚在广东上台的意思?这些日子也有代表长驻徐州,和雨辰商谈接姚雨平师回粤改编的事情。
甚至就连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的湖南、广西、四川的各路代表都纷纷的来到徐州,在这里或长驻或者临时联络。都很有拉拢的意思。雨辰心下明白,这些借着革命起家的各省头面人物,都是不想放弃自己权位的,而同在南方,和中央很是对抗过几次的雨辰,就成了被他们推在前面的挡箭牌。要是雨辰和中央对抗获得胜利,他们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划境自保,要是不然,到时在落井下石一下,倒也是很便宜的事情。
对于自己站在风口浪尖之上,雨辰倒也没有特别不满意的地步。
“奏乐!欢迎宋先生!”
这天晚上,江北巡阅使的官署里灯火辉煌。雨辰和麾下的军官文官们都服装整齐,满面堆笑的站在门口,就连李媛也换了一身漂亮的小旗袍,满面兴奋的站在雨辰身边。她可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面呢。
接宋教仁的汽车转过了一个完,开到了江北巡阅使官署的门口。军乐队奏乐的声音更加的激昂了起来。雨辰亲自走到车门旁边替宋教仁打开车门。看他躬身钻出来,自己发口令道:“敬礼!”满场的军官都哗的一声整齐立正,扬手敬礼。只有李章云站在那里,叼着雪茄似乎微微的哼了一声。
宋教仁忙不迭的握住了雨辰的手:“雨司令,这个可当不得啊!孙先生或者能接受如此待遇,兄弟不过是未来国民党帐下的一介小卒子。怎么能用这种仪式迎接?太过了,太过了!”
雨辰笑着牵着这个当时才三十一岁,但是已经名满天下。被成为是民国第一流的政党政治家的人手:“从名义上来说,钝初兄将来定是国会第一大党的重要人物。未来领导组阁也未可知。我不过是一任地方官吏,一介武夫而已……再说了,就论年纪的话,钝初先生也长我七岁,这样的迎接谁说钝初先生当不得?”
两人都哈哈大笑,宛若老友般携手进了巡阅使署的花厅,后面的军官僚佐簇拥着他们,欢声笑语的就朝前涌动。进了署内花厅一看,早摆好了十几桌酒席。雨辰拉着宋教仁坐到主桌主位上面,自己陪在他身边坐下,微一点头示意。所有自己的属下都整齐的就位坐下,只有宋教仁带的一些随员,还在四处的找位置呢。
宋教仁微笑道:“久闻将军在江北,以自治对民众,对自己属下的僚佐却是行军令统驭。今日一见,果然是号令整齐啊。”
雨辰哈哈一笑:“雨某可不敢这么对待参加江北建设的仁人志士们!在座的多是从我苏沪革命军系统出来的老部下。有些先生清介,一心只做事,不应酬。雨某也不敢相强。在自己的部队里,雨某是号令严肃。在政务上,却是人云亦云的时候多呢。”
他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大声祝酒:“今天这场宴席。是兄弟我自己的薪水拿出来操办的,可不是开支的公费!钝初先生全国伟人,兄弟也不敢拿寻常酬酢手段来坏了钝初先生的名声。在此一杯水酒,先预祝钝初先生毁党造党成功,为我民国开完善政党政治之新天!”
顿时满座欢腾,推杯换盏起来。宋教仁看雨辰把他抬到这么高一个位置,没有办法,只好和雨辰连干三杯。不过雨辰喝的都是副官在身边倒的水罢了。李章云冷冷的看着桌上这么热闹的局面,低低哼了一声:“这个雨辰,又不知道在打宋教仁什么主意了……”
酒席是尽欢而散,宋教仁脚步有些踉跄,雨辰和张志鹤从两边扶着他,几个手下要赶过来搭手,雨辰都让他们退了下去。雨辰问道:“钝初先生,要不要先扶您上车?”
宋教仁吐了一口酒气,自己站直了身子:“雨将军,这点酒还不碍事。咱们就在这花园走走谈谈吧。有些事情,久矣想和您交流一下了。”
两人不要从人跟随,慢慢的在巡阅使署内的花园散步。雨辰对花园的陈设布置很不上心,平时都是李媛在打理这些事情。突然在夜晚这样一散步,也觉得花园里暗香浮动,月色沁人。
宋教仁叹了口气:“江北如此兴盛的局面,想将军的雄心,不是安于一地吧。”
雨辰被宋教仁的话说得一愣,转过脸去看着他,他却是满脸的真诚。眼睛因为醉酒而略微有些潮湿。
“雨将军,我们中国,是再也打不得仗了!国家元气,已经衰微到了极点!现在好容易有了一个统一的政府,好容易有了一个咱们打下来的民国。但是中央威权实施不到地方。中央首脑和各级官吏也得不到有效的制衡。要再打起仗来,稍微有点规模的民国更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他语气有些激动:“我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将来是个什么样的局势。如果兄弟我再不做点什么,这民国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约法被破坏无遗,大总统独断专行,南北兵戎相见。各地军阀林立,百姓民不聊生……这个关键的转折关头,大家就要拿出开诚布公的胸襟出来,不要以枪杆子说话,而是要以国事为重!”
雨辰在心里面苦笑,这宋教仁明着是说国事,其实是在劝谏自己呢。意思就是自己不要横兵江北了,不要以手头的实力来对抗要胁中央了。服从大局,服从中央命令,配合他搞好什么政党政治。
虽然知道他的想法很脱离了现在的实际,袁世凯就绝不会容许有一个碍住他手脚的国会和内阁对他进行牵制。但是宋教仁的这种单纯的理想还是让他有些感动。这个人物,可是中国难得的政治家,难道就让他这样死去?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逆转这个事实,而且现在宋教仁的心思完全在他的事业上,劝也劝不回来。
果然最后宋教仁说到了正题,他定定的看着雨辰:“雨将军,你无论如何也是同盟会出身的人物。这次兄弟志在毁党造党。也希望将军能助我一臂之力!将军辖下两省地盘。论起未来国会大选的议员数字,也颇不在少数。希望将军能协助兄弟,说服两省素有名望之士,作为国民党的议员参加竞选!我与将军约定,兄弟一定竭尽所能,让我党成为国会第一大党,能够正式组阁。到时将军也放弃江北的半独立局面,兄弟一定举将军为民国陆军部长。咱们一一同建立起一个完善没好的新民国如何?”
雨辰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宋教仁伸出来的手。终于他微微一笑,也将手伸了出来:“好,诚如钝初兄所言,这个约定,咱们就算成交了……”
他又沉吟了一下,慨然道:“钝初兄想来还是要在苏皖两省活动些时日吧,兄弟一共提供一切方便,让钝初兄能大展胸中所才,江北地方自治的政治局面,问题还很多很多。关于这方面的制度完善,兄弟也厚颜请钝初兄多指点指点。如何?”
宋教仁嘿嘿的笑了:“雨将军果然是传闻中那样的不肯吃亏啊,我也学你一句话,成交!”
宋教仁被属下送走很久了,雨辰还在花园里低回不已。和宋教仁的约定,他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在这个政治局面里,只有实力,才是双方对等合作交换利益的基础,而宋教仁却不具备这个实力。但是他的名义和创下来的局面,却是未尝不可利用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嘲笑了自己一下,现在可是什么事情,自己都先想到能有什么好处呢。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还没有决断下来,就是明年三月份的刺宋事件,他救还是不救?
第三十三章 联邦党
在徐州运河码头上,驰来了两三匹快马。在这个已经渐渐要走出晚春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