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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子是正川老头儿提供的,配饰却是苏仟挑的,她把一串珍珠项链戴在沈何夕的脖子上,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么好看的脸型居然不打耳洞。
沈何夕对她的这种男女通吃的欣赏取向已经完全免疫了。
“明天下午一点半你开车带我去个地方吧。”
要不说是莫名其妙就成了好朋友么,虽然都有一层精致皮囊,这俩人的骨子里都有那么一点坏劲儿,沈何夕刚开了个头,苏仟已经知道了尾。
“用不用找人给你撑场子?”
今天才十八岁的女孩儿非常认真地想了想:“不用,带着板凳他们几个就好了。”
“有好吃的(食物)么?”
“未必。”沈何夕对这个名字恶俗的大酒楼的厨子水平不抱什么希望。
“有好看的(热闹)么?”
女孩儿特别淡定地一笑:“那是肯定有的。”
“哎呀,小夕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最近真的是空虚寂寞冷啊。”
苏仟开心地从沈何夕一边的鬓角上起头扎了一个鱼骨辫到另一边。
沈何夕看了一眼自己房里与一年前截然不同的摆设,心里说不出来是怎样复杂的感觉。
有喜悦也有悲伤,有憧憬也有彷徨,现在的美好对照着曾经的孤独和心酸,她知道自己应该更幸福,她已经获得了自己做梦也不敢获得的幸福,可她也注定了永远记得上辈子的一切,在这些幸福里要不动声色地躲避着那些会触及隐痛的人与事。
蚊帐换成了米色的新蚊帐,那个有两个补丁的毛巾被现在已经铺在了小腻歪的窝里,蓝色的凉被叠放在矮炕上,下面是新的床单。
只有红木的机械钟永远咔嚓咔嚓地走着,见证着她走向一个新的未来。
不是一个纠结于是不是厨子的未来,是一个有哥哥、有爷爷、有亲人、有朋友的让她想起来就可以微笑的未来。
掌握在她自己手里的未来。
小寿星果然如苏女神所想的那样惊艳了全场,沈抱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孙女大概过几年也要出嫁了,差点抹出了一把老泪。
今天的菜除了烧茄子都是三个老人做的。
汤汁浓郁的四喜丸子、汤味内藏的清白奶汤、色彩明丽的鲍汁蒸蛋、外形精致讨喜的虾仁酿豆腐、香味诱人的椒盐烤虾、黑黄分明的小米海参盅……这些华夏菜光沈何夕光从外形上就能分辨出哪些是沈抱石做的哪些是徐汉生做的。
还有带着异国风味的石板烤牛尾、三文鱼手卷,这些肯定是正川老爷子做的。
至于那些漂着红油的小凉菜当然是裴板凳孝敬他小师姐的。
外面有海边吹来的清风和草丛里传来的虫鸣,小小的饭馆里开着亮堂堂的灯。
沈何夕坐在人群里,一边是她笑容满面的爷爷一边是她的哥哥。
满桌的菜肴无一不是精品,满桌的人无一不为她开心快乐。
“每吃一口食物都能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这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这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让她想笑又想哭。
*********
又一次失败了,俞正味独自抱着头坐在厨房里。
厨房里还弥散着焗炖牛肉的味道,烤到外层金黄的芝士下面是俞正味用低温法炖煮了两个小时的华夏口味的炖牛肉。
肉足够的软嫩,味道足够的香浓适口,可是不管他怎么搭配这份牛肉的配材和味道的偏重,焗烤过之后的浓郁奶香总是冲淡这种炖牛肉给予人口味上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让人吃过之后既不会怀念也不会觉得难忘。
除了创意本身,这道菜没有任何价值,可是没有价值的创意算得上是创意么?
创意个鬼!
俞正味站起身,把花了他半天的时间做出来的热腾腾一份菜倒进了垃圾桶里。
此时时间已经很晚了,专门负责试吃的黑豆也已经回家了。
“您的菜里,我什么都吃不出来。”
传说中能吃出厨师情感的库克先生这样对他说,语气里有着似有似无的不屑。转头,这位库克先生又对克莱德说:“我还以为您的所有朋友都会像是Cici小姐一样让人充满惊喜。”
简而言之,在库克眼中,他俞正味费尽心思做出来的菜还远远比不上沈何夕那个小丫头。
即使她是出身沈家,即使她是沈抱石的孙女,俞正味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盯着垃圾桶里自己的劳动成果,俞正味以为自己能坚持一辈子的的随波逐流和荒唐度日早已经无影无踪。
库克觉得他对厨艺不够真心。
他真的不热爱厨艺么?
沈何夕说他的菜里没有该有的“野心”。
他是真的对厨艺没有一点的野心么?
如果不是黎家人,他怎么会不能从养父那里学到正宗的华夏菜?
如果不是黎端清,他怎么会在异国他乡飘泊这么多年。
怎么可能不是一无所有,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做出的菜怎么可能不是一无所有。
是谁害的他这样的一无所有。
俞正味把手里的深盘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黎端清,黎端清!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102章 臭鱼烂虾
蜀地自古以来就被誉为天府之国;水土丰饶环境安逸,物质上的丰富也就让蜀地的人们对吃有着格外的讲究和追求。
在上河帮所在的锦城;哪怕只是坐在河边茶楼上搓着麻将摆着龙门的大叔;也能如数家珍一般地说出锦城里大大小小的几十家各有特色的馆子甚至每个馆子里面大厨都有什么拿手菜,他们也都能掰扯一些——而这些不过是这座美食之都里美食文化的冰山一角。
对于这一点;锦城的人们内心是骄傲的;比如年轻的专栏作家陆乔斐。陆乔斐这个人;刨除他被人们评价的“文笔犀利”、“性格不羁”之外,他还有一个不怎么为人所知的属性——资深吃货。
盛夏来临;蜀地的一家报社组织了一些常驻作家到海滨旅游,陆乔斐觉得那个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着风扇的书房也舒畅不了他的写作心情,索性就参加了这次活动。
……简直是噩梦一样的活动!
这个拥有着碧海蓝天的城市在很多内陆人的眼中象征着阳光下的沙滩和盛夏里也清爽畅快的海风;但是没有人告诉他们,尽管海水浴场是美的但是泡在里面洗澡的人能让海水浴场看起来真的像是一锅煮熟的饺子!
在来之前还兴致勃勃买了一条泳裤的陆乔斐感到很心塞。
更心塞的是吃饭的时候。
据说报社给他们开的是午饭一人一百块的标准,一桌坐了十个人,也就是说这个桌上的东西价值一千块。
如果不是对面自己的编辑对自己赔笑还笑的那么可怜,陆乔斐一定已经摔了筷子走人了。
说好的海鲜确实有……是海货有,“鲜”没有!
就算没吃过海里的梭子蟹,陆乔斐还是吃过淡水大闸蟹的,螃蟹到底新鲜不新鲜那是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的,这些打开之后肉质松散汤水寡淡没有鲜味的东西是螃蟹么?那盘放了一堆辣椒,贝壳的口大半都紧闭着打开之后腥气浓重的东西就是栓说中的辣炒蛤蜊?
这是坑爹呢?!
除了这两样令人王二作呕之外,其余的菜也好不到哪里去。
炸蛎黄面粉糊比海蛎子的本体大多了。
大盘的地锅杂鱼里面,同种鱼的长度可以从十五厘米可以陡降到五厘米,这是地锅鱼?这改叫“鱼和它的四世同堂”!
还有中间那盘不知道是什么、据说很贵的深海鱼为什么眼珠子都鼓出来了?
还有……还有这个酒店的恶俗名字,招财大酒楼,真是招财啊,一千块钱就给客人们吃这个?
招的都是黑心财才对!
陆乔斐目光不善地看向单独坐一桌享用小灶的导游,大概这位也是沾了“招财”的光。
“陆哥、陆哥,我晚上请您吃好的,咱别生气,联系这家旅行社的是我们社长的小舅子,您要是闹起来了我回去就……”小编辑看见陆乔斐的脸色越来越差,赶紧跑来央求他一定要忍着。
“呸!这么难吃的东西,狗都忍不了!”
冷不丁听见这句,陆乔斐以为自己真的忍不住把脏话骂出口了,瞅瞅小编辑并没有看向自己,他也顺着看向了一边的散客席。
六人桌上坐了三男两女,说这话的是一个已经拍桌起身的壮汉。
几个鼻孔朝天的服务员刚想呵斥他,看见他那副高壮的身板就把到了嘴边的国骂吞了回去。
“这位先生,您对我们这的菜有什么不满意么?”欺软怕硬的特点在这几个服务员的身上展露无遗。
壮汉没搭话,他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个女孩儿,明显在这五个人中,两个女孩儿是做主的。
其中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儿用筷子懒洋洋地敲了一下餐碟:
“你问错了,我们不是有什么不满意,我们是不管什么都不满意。菜烂到让人连话都不想说,你还指望我满意?”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被她敲着的小碟子就被一根轻飘飘的筷子这么敲碎了。
“你看,连碟子的质量都这么差。”
年轻的女孩儿把盘子敲烂了还一脸控诉的表情。
她旁边坐着的那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儿差点被她这种无耻的语气逗笑了。嗯,没错,这俩顶着美女皮子的砸场子流氓就是沈何夕和苏仟,她们今天来给这个招财大酒楼找不自在来了,结果发现根本就不用找,这个酒楼就是一个标准的糊弄外地游客的地方,东西又贵又难吃。
本来是想踢馆,这回就直接改成砸场子了。
正巧,今天这个大酒楼的老板正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在包厢里吃香的喝辣的,一听说外面有人找事儿,他们呼啦啦地都出来了。
“几位说吧,你们来我们酒楼是干嘛的?”
作为一个外地人,这个老板还是比较“懂事儿”的,来这里开饭店,该拜的都拜了,剩下这些隔三差五出现的“小鬼”,能用小钱打发就打发,如果不能……他们也不是好惹的。
可是偏偏今天遇上的不是为了钱,他们就是来惹事的。
“来吃饭。”女孩儿还很淡定地坐在位置上没动,“就是没想到你们这个饭店卖的不是给人吃的,全是些猫都不吃的臭鱼烂虾。”
陆乔斐听见这句猫都不吃,再想想刚刚那句是狗都忍不了,觉得自己似乎被人骂了猫狗不如。
摸摸鼻子,他继续听着。
听着这个女孩儿鄙薄到骨子里的口气,招财大酒楼的老板脸色越来越难看,刚刚喝酒喝出的红色现在都快憋成紫色了。
“你这是从哪里跑来的小丫头,我开我的店做我的生意,关你什么事儿?”
沈何夕本来只是想来摸摸底,如果这个酒楼的老板是个讲理的,那她就讲讲理就行了,没想到从里到外从人到菜都是这种货色。
那就别怪她左左右右啪啪啪啪了。
“你这个店行不端坐不正,处事儿碍了我的眼,当然就关我的事儿了。太平区所有馆子的脸面都让你这一家给丢尽了。”
这话她居然还是笑着说的。
女孩儿是笑着,这家店的卫老板可就笑不出来了,大厅里还有两个团团队十几桌客人,他们现在全都在听着看着自己的酒楼被人骂成了这样。
左右使了个眼色,既然给脸不要脸了,那就别怪他来硬的。
这时,他身后突然有个男人说:“什么意思?等了半天了我们的菜怎么还没上齐?不是说有招牌饺子么?”
这个出声的人就是陆乔斐,别说这几个人说了他想说而没说的话,光是看这家店的人想对女孩儿动手,陆乔斐就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几个摩拳擦掌准备干架的服务生听见这声都看向他们的老板。
“快点快点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