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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一边说一边看何清晖打球,却见他竟然打丢一颗位置很好的黑球,不竟奇怪,他可很少有这样的失误;再看旁边袁明月因为何清晖丢球,脸上出现的兴奋表情,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禁叹道,果然一物降一物。
何清晖放下球杆,拿起桌上盘子里的白毛巾擦了擦手,拿起一块西瓜,对袁明月说:“该你打。”
球局进入关键时刻,袁明月摩拳擦掌一番,最近跟何清晖打球,她总能胜个一局两局,所以信心十足。待她打进一球,何清晖才跟杨慎说:“再去仔细查何心武遇到山洪滑坡前后的所有事情,越细越好。”
杨慎看何清晖为让袁明月打球不分心,故意放慢说事情的节奏,真是煞费苦心,他答何清晖的话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遇上何心武是叶圣非算好的,因为他肯定早就在王心悠的嘴里听说过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再加上月坛改造项目当时闹的那么大,他作为百年以前的员工,不可能不关心。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是我觉得根本不重要。无论是谁,跟了老爷子,就只能听他的。所以,最重要还是要搞清楚老爷子想干嘛。”
何清晖看袁明月一头汗,拿了巾帕递给她说:“擦擦汗,吃了西瓜再打。”又说:“叶圣非不是袁明俊,他居然能够在拿走不属于他的五百万之后,还能好好的在四川拜了几个月的佛,又恰好能够搭上何心武,说明这个人不是一般的狡猾。你之前跟他那么亲密,难道不了解?”
袁明月接了帕子在额头上拂了拂,发现何清晖正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最后一句话是在问她,忙说:“他这个人是很聪明,他刚做销售员几个月,就因为在一个项目推介会上代替生病的组长做推介而获得我爸的赏识,后来的销售额也一直很惊人,升的很快,不到三年就从普通销售员做到副主管。”
何清晖听袁明月说叶圣非“聪明”,忽然就觉得很刺耳,他冷不丁的问:“他是怎么追到你的?”
袁明月还在他们讨论的问题里没出来,听到何清晖这么问,也完全没觉得有问题,她靠在球台上实话实说道:“有一次我过生日,他召集全公司同事给我开趴,然后当众表白,我就答应了。”
何清晖已经吃完西瓜,把西瓜皮往旁边盘子一扔,“幼稚!”
袁明月见刚才还说的好好的,现在却无缘无故又来评判别人,她回说:“不还有人为了你专门去学烧菜,做作!”
杨慎不禁又开始头疼,想说你们要想在一起就直接说,整天这样无谓斗嘴耽误正事儿算什么。他用手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说:“清晖,你说的我会去查。另外,嫂子,令尊让你探老爷子的口风,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袁明月说:“我打算去见老爷子一次。”
何清晖抬头看她,眼睛一瞪,“你去见他干什么?”
袁明月手托着下巴,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因为月坛改造项目的事情得罪了他,我去道歉。求他这次无论有什么打算,都能够高抬贵手,放过百年。”她当然并不真的是这么想的,这不过是表面策略罢了,她真实的意图自然是去探听何心武到底想做什么,道歉是借口也是引子。
杨慎说:“聪明!”
何清晖厉声说:“不准去!”
袁明月早知道他会反对,说:“虽然我只见过他几次,但是也知道他对我印象不错。是你爱跟他作对而已,我跟你不一样,为了百年,我什么都做的出来。”她还在为王心悠的事情生气,故意把话说的狠起来。
何清晖的心一沉,他早知道她是自私的,却没想到她尽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他瞬间觉得被刺伤,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试图去理解和考虑过你的感受,你还在为她纠结什么呢。他站起来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说着走出游戏室。
袁明月原以为他会继续训斥或者挖苦她,没想到他尽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她坐在那里看着他的挺直的背影,又想起那天晚上他给她买冰沙的情形,她的心也沉了下来,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呢?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甚至不顾自己危险去救明朗,她不是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他能对另外一个女人和颜悦色,对她却总是冷口冷面?
何清晖回到书房,心内郁结。这些年来,他的生活不过就是賺钱,不停完善他心里那个计划,无论对谁,都已经很少动情。可是最近,却因为袁明月,频频被情绪影响,失去控制。他不能再这样,想着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打开电脑,开始看欧洲股市,可是那些数字无论如何进不到心里去。
正在这时,电话短信提示响起来,他打开一看,是王心悠发过来,很长的一段话写着:“清晖哥,我在四川的时候,有一次听喇嘛念经,我听那声音悦耳使人心静,就问那些学佛的年轻人,他们念的是什么,他告诉我是心经。我又问他心经讲的是什么?他说是告诫人们,不要为欲所苦。”
何清晖盯着“为欲所苦”四字出神半天,觉得整个说到他的心里去,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禁疑惑,王心悠为什么要给他发这样一条短信,他忙把电话打过去问:“心悠,你没事吧?”
只听王心悠:“我没事。”听出声音里有一些高兴。
何清晖放下心来,柔声说:“那怎么给我发那样的短信?”
王心悠说:“我就是忽然想告诉你这件事。放心吧,我没什么。”
何清晖也想她不过是想与他分享自己的感受罢了,就像袁明朗有一回跟袁明月说:“姐,我今天陪女朋友去了一趟天文馆,在里面听解说,你知道吗?在太阳系中太阳的直径就是地球的109倍;而银河系的直径是太阳系的7000多亿倍;你知道那样的图例画下来,如果银河系是一个西瓜那么大,太阳系不过就是一粒尘埃,而地球,更是尘埃中的尘埃;我当时就在想,那我们算什么呢,简直渺小都说不上,什么都不是。所以,看看我们的生活,无论争什么,都显得那么没意义。”
袁明月当时说什么?她笑说:“就别为你的懒惰找借口了!”她当然会这么说,只看眼前的女人。
王心悠在电话那边半天没听见何清晖说话,连叫两声:“清晖哥,清晖哥。”
何清晖回过神来说:“我在。”
王心悠说:“我有个朋友是京剧演员,最近正在演《梁祝》,给了我几张票。我想请你和嫂子周六一起去看一场,你看行吗?”
何清晖的母亲爱听京剧,他小时候也跟着听过,不能说没有兴趣;何况既然是王心悠邀请,他也不忍心拒绝,他说:“好的,我会跟明月说。”
王心悠又问:“清晖哥,我们以前一起听过一次梁祝音乐会,你还记得吗?”
何清晖想了一会儿,他与王心悠认识多年,一起做的事情也是数不胜数,有很多都忘得差不多了,他老实说:“我不记得了。”
王心悠说:“哦,没事。那我们周六见吧。”
何清晖答应,然后与她道别挂了电话。
***
因为何清晖反对,袁明月便在犹豫要不要去找何心武,谁知她还没犹豫出结果来,何心武的秘书就给她打电话,“小何太太,何先生让您有空上来找他一趟。”袁明月不禁失笑,何心武身边的人真是训练有素,所有称呼一丝不乱,家里人叫她“少奶奶”,公司的人叫她“小何太太”。
袁明月上去武鑫大厦顶层,秘书亲自领她进办公室。何心武看到她非常高兴,从大大的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招呼她坐,说:“明月,好久不见你了!”
袁明月叫:“何先生!”
何心武招呼她在办公室中间的沙发椅上落座,脸沉下来说:“嗯?总是叫何先生,叫一句爸爸有那么难?”
对于以前的袁明月来说当然没那么难,可是现在即使何清晖不在身边,她也想着要顾及他的感受,她知道何清晖肯定不愿意她那么叫,就只笑笑,没有回答何心武的话。
何心武见这情形,倒也没有太过要求,只是问:“你跟清晖最近还好吗?”像一个真正关心后辈的长辈。
袁明月倒不想跟他扯太多,直接就说:“何先生,上一回月坛改造项目,百年最后介入成功,纯粹是因为侥幸,如果当时有什么得罪之处,我今天在这里给您赔罪了。可是现在,您找来叶圣非……”
何心武不等她说完,起身去办公桌前按电话免提说:“怎么不拿茶水进来!”说完回来重新坐下,对着袁明月摆了摆手说:“你继续说。”
袁明月知道他故意这样,是为了给她施压,不过她原也不是为了让他接受道歉而来,所以并没有乱了阵脚。她说:“我想您应该也知道叶圣非以前跟百年和我的关系,现在您让他回来,负责百年和成发的合作,我想知道您的本意是什么?”
正在这时,秘书端茶进来,何心武招呼说:“尝尝这茶,比你们年轻人的咖啡好喝。”
袁明月见他岔开话题,倒也不着急,端起玻璃杯看了看,只见茶色清幽,不用特意去闻,鼻边已经有一股子淡淡的苦甜的香味,是上等绿茶特有的,她抿了一口说:“应该是碧螺春。”
何心武哈哈大笑,“原来明月也喝茶!”
袁明月说:“上次陪清晖去苏州,喝过几次。”
何心武一愣说:“你们去过苏州?”
袁明月大叫不好,说漏嘴了,那次是蜜月旅行,人人以为他们去的是夏威夷。她连忙不动声色说:“嗯,上个月去的。”
何心武那种张扬的气焰忽然下去了不少,他说:“没错了,上个月是阿紫的生日。”声音竟突然低了几度,不太像他。
袁明月听到“阿紫”的名字,是完全陌生的,也不知道上个月有谁过生日,但是她早就注意到何清晖好像特别中意紫色,便猜到这应该就是他妈妈的名字了,她没有说话,一来不了解,说多错多;二来何心武陷入情绪实在难得,当然不要打破才好。
然而不过几秒钟,何心武又恢复他的惯常腔调说:“清晖最近在忙什么?”
袁明月说:“都是晖达的事。”
何心武“哼”了一声,“在查叶圣非?”
袁明月不置可否。
何心武见这个小丫头果然有耐心,时刻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与她闲话半天终于要进入正题,站起来走向自己办公桌前坐下,不复刚才的故作和蔼,而换做一脸冷酷的说:“我让叶圣非去负责百年和成发的合作,当然是因为他了解百年,能给我提供更多的机会来搞垮百年。”
他说出这样的话,袁明月并没有很意外,毕竟在知道叶圣非是何心武派来的那一刻,她已经预料到这样一种可能。她也站起来,走到何心武的桌前,与她面对,丝毫不回避他的目光,“您为什么要那么做?”
何心武往椅子上一靠,说:“小明月,我很喜欢你,你的背景和性格都很适合做我何家的儿媳妇。现在我跟你说实话:我这么做,无非是想逼清晖认输,让他回到武鑫来,好好做他的武鑫接班人。如果你能答应我,说服清晖,让他回来,我保证不让任何人动百年,而且还会帮助百年扩大业务。”
袁明月愣住,只是这样?他要把武鑫集团给何清晖,那何清晖为什么还要跟他作对?她想起杨慎说的话,应该是因为何清晖的妈妈;何心武看她愣住,以为她动心,继续说:“明月,只要你帮我,我保证不亏待你,到时候不要说百年的董事,武鑫也可以给你留个董事席位。”
袁明月反应过来,立即说:“我不能答应你。”
何心武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雪茄,用一把金色的手柄式雪茄剪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