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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里?
等一下。她连忙摸摸自己的头脸。
她的伪装!
她的伪装全被水洗掉了!
光耀灿烂的发丝飘到她鼻子前,仿佛想多事地再提醒她一次。
“哎呀!”凯雅连忙滚开一步,抱着胸脯坐了起来。
真的不见了!污泥,发网,帽子,连她细心涂在衣服上的马粪味都不见了!废话,连衣服都不见了,何况味道?
她盯着自己青葱粉嫩的手臂,摸摸白皙无瑕的脸颊。如果盖林以前见过皇后怎么办?
她警觉地投向他。
盖林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她知道自己有多美吗?
在阳光下的她,有如一尊出水的女神,玉肌娇嫩得似乎碰一下就能掐出水来,澄澈的蓝眸让完美无瑕的脸孔更加耀眼。
尽管两手抱住胸口,却遮不去她的女人味……不,正因为两手紧抱胸口,柔软的酥胸更加偾起,加深了性感的味道。
他撩起一绺飘落在她肩头的金发,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揉搓,她屏住呼吸。
他将发丝拢回她的耳后,指背滑向她的脸颊轻抚,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在他的指背蹭了一蹭。
他的黑眸变深,粗糙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滑上她细致如玉的肩膀。
他的每一丝动作都不含狎昵之意,令她屏息等待他的回应。
“我,没有料到自己会跟一个如此美丽的同伴一起旅行。”
咚,她的心顿时掉回应该在的地方。
太好了,他没有认出她。
他没有见过皇后。
自从五天前的那一劫,他们之间有了微妙的转变。
盖林总是在他以为她没有注意到时偷偷凝视她,等她回过身,他又若无其事继续做他的事。
她偷看他的时间也变多了。
他们就像两块磁铁摆在一起,无可避免地会感觉到对方的牵引力。
生活在一个以男性为主的世界里,凯雅向来对男女关系不在行。她不希望让人以为她获得的一切都是运用女性优势得来的,于是她对男人从来不假辞色。
同袍中若有人对她表露出公事以外的兴趣,她只要以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能让对方打消念头。
她可以面对爆破、攻坚、人质危机、恐怖行动,却不知道如何应付男人。
然后她掉到这个世界来。
她遇到的每个人对她若不是恐惧,就是敬畏,其中,前者恐惧比后者多。唯有他,昂藏七尺,顶天立地,而且有很古怪的幽默感。
这个男人总是在她困难的时候及时出现,然后拯救了她。
或许这真的是个童话故事,英勇的男士总是在拯救落难的女性。
即使如此,他从没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或暗示。这个男人不只侠气,还充满绅士风度。
她该拿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办?凯雅对命运丢给她的试题手足无措。
五天后,他们到达一个矿工小镇。
进镇之前,两人在森林里稍事停留。
这几天他们大都走在森林里,遇到的旅人不多,因此她只穿上男人衣服,戴上帽子。如果中途和其他旅人遭逢,她就把帽子压低走到旁边去,继续伪装成“聋哑人士”,让他去应付。
如今要进到有人烟的地方了,盖林帮她将原有的伪装穿戴回来。
“你的相貌太显眼,看过你的人一定忘不掉,我们得想法子遮一遮才行。”他看着她雪肤花貌说。
那你看过我了,你也忘不掉吗?她捺下反问他的冲动。
她将满头金发绑成瓣子,缚在脑后,再把绑好的瓣子东挑一束、西挑一束地弄乱,然后用一顶帽子罩住。
盖林找来某种植物的叶子,用石头捣烂,将它的汁液涂在她脸上。白皙的皮肤一碰上叶子汁液立刻变成古铜色。
“这种叶子倒挺好用的。”想到可以不必再用污泥涂脸,她松了口气。
须臾间,凯雅又像个落魄潦倒的中年旅人了。
“好了!”盖林把烂叶子往旁边一丢。“这种汁液不防水,所以你要小心,免得被洗掉了。”
一讲到水,五天前的一幕同时浮上两人心头。
“走吧,我们最好在天黑之前进到镇上去。”
凯雅清清喉咙,跳下她坐着的大石头。
皓腕突然被一只大掌拉住。
“等一下,这里还有一点没涂到。”他粗厚的手指轻点在她颈侧的一块肌肤。凯雅的皮肤浮起一层细细的疙瘩。
按在她颈侧的手指一顿,整座森林仿佛跟着一起停顿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屏住气息。
那只按着她颈侧的手移到她脑后,盖林粗犷的脸庞占满了她的视界,一双认真的黑眸直直盯进她心底。
她轻叹一声,闭上眼,他温热的唇覆上她的。
他的舌点开她的唇片,不急不躁,和他粗豪外表全然相反的温存。她张开柔软的唇,迎接他的进入。
然后,她的感官被他占据。
他的呼吸,他的味道,他的精壮,他的结实,他的温柔。
他的舌与她纠结交缠,满满地占据着她,却不给人一丝胁迫的感觉。
第四章
她喜欢他的吻。如果这不是童话,而是爱情故事,她会以为他其实是情场高手,有过许多次机会练习,才会知道如何吻女人……
“你结婚了吗?”她陡然推开他!
盖林眼睛眨了一下,一时间没回过神。
“你结婚了吗?”凯雅紧张地盯着他。
机会,练习,女人。
如果他结婚了怎么办?
盖林顿了一下,眼神可疑地开始飘忽起来。
“你结婚了?”凯雅倒抽一口气,猛然站起来。“老天!我竟然跟一个已婚的男人接吻!我的天!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我碰了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凯,其实……”他清清喉咙。
“其实什么?其实你没结婚?”她停下来,死死盯着他。
盖林的眼光眯了一眯,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就是没有定在她脸上。
“这个问题……其实,情况有一点复杂。”
“这个世界上只有已婚和未婚两种答案而已,有什么好复杂的?”她咄咄逼人地道。
“复杂的地方在于那个女人的状态……”
“我的天哪!真的有个女人,他结婚了,他真的结婚了!”她激动地开始走来走去。
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竟然遇到一个已经结婚的。
这表示他是一个不忠的男人。
这表示他是一个烂男人。
她竟然喜欢上一个烂男人!
“我喜欢上一个烂男人!”
盖林有点傻眼。
不只傻眼,还觉得非常好笑。
原来这就是凯失控的模样啊!怎么……那么可爱?
“嘿!”他连忙拉住团团乱转的她。
“不准!”她回头对他狺狺咧嘴。“不准碰我,不准吻我,不准让我变成狐狸精。我绝对不当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你不会变狐狸精……”他试图解释。
“你是个已婚男人,已婚!所以我就是狐狸精,就会变第三者!”她挥舞双手尖叫。
老天,他还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他连忙捺下笑意,努力安抚她。
“我的状况很复杂,当她和我结婚时,她并不特别想要我……”
“她不想要你,为什么要跟你结婚?”
“这就得问她了。重点是,对你来说,我并不是不自由的男人……”
“为什么你自不自由要对我来说?那如果对其他女人来说呢?你是随时在路上遇见什么女人就调整成什么状态吗?”她连珠炮质问。
盖林搔搔大胡子,努力想该如何说起。
凯雅不给他机会。“我的天,他是个混蛋!我竟然喜欢上一个混蛋,这一定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嘿!”
“你没有‘嘿’我的资格。”凯雅指着他鼻子。“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再碰我,听见没有?我会做完答应帮你的事,然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从此以后你要去跟谁‘调整’都不关我的事丨‘”
她怒气冲冲地走开。
嗯……盖林搔搔大胡子。
好吧,起码她承认她喜欢他。这是好的开始。
他耸了耸肩,大胡子下的嘴角挂着一丝很论谲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跟了上去。
矿工小镇荒凉得超乎她想像。
她曾经到过肯德基州的路易莎镇,或母亲的故乡台湾九份,这些采矿小镇之所以衰颓都是因为采矿业没落,有的小镇干脆转型成观光胜地,另起炉灶。
在冷工业时代的中古世纪,煤矿依然是主要的能源之一,这座矿工小镇会如此冷清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这个镇叫什么名字?”凯雅问身旁的男人。
“矿工小镇。”盖林看她一眼。
“我知道它是矿工小镇,我是问它叫什么名字?”
“‘矿工小镇’。”他白牙一闪,再说一次。
“……”
这座位于幻森林里的矿工小镇,也就一百零一条不长的主街。她一眼可以从街头望到街尾,左右加起来不超过五间的木屋,整个小镇就算看完了。
周围的野生动物相信都比它活络一些。
“这附近的煤矿是在七年前才被发现的。”盖林对她解释道。“有一个旅人无意间跌入一处地缝里,因而发现蕴藏在森林中的丰富矿脉。”
“那他现在应该大发利市了吧?”凯雅猜想。
“他没发财,发现他尸体的人倒是赚了一笔。”他微微一笑。
“……”某个女人继续无言。
“最原始发现的人,在逃得出森林之前,就被魔瘴追上了。”他挑了下眉。
“这里还在幻森林的领域?我们不是已经离开一座森林,走过一个山崖,又进入另一个森林了吗?”她吃了一惊。
“凯,你对地理环境真的很不熟悉呢!”盖林看她一眼。“幻森林位于佛洛蒙、南国、亚维三个王国的交界处,中央被一座峡谷切开,占地极广,如果真的逛深进去,两个月都走不出来。我们之前只是走过中央的那座峡谷而已。”
她堵了一堵。
“后来是谁发现那人的尸体的?”
“史文兄弟。他们发现他手中握着一块原矿,顺着他的轨迹找回去,花了一个星期才找到矿脉。这一带已经是亚维境内,根据亚维律法,所有矿脉都属于国家,但开采权属于第一位发现者。除非他们放弃,才会将开采权卖给下一个人。”
“那,我得说,史文兄弟看起来混不太开呀。”她盯着这座荒凉的小镇,有感而发。
盖林轻笑,从她身旁走过去。
他们进去左手边最大的一间木屋,镇上唯一的酒吧。
酒吧里客人寥寥,酒保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吧台,看见他们进来也不打招呼,只等他们自己开口要饮料。
“师父!”
早已经等在里面的提姆见到他们,欢喜地走了过来,身旁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约翰、强森两兄弟也一起站了起来。
盖林威严地点点头。
“嗨。”凯雅挥挥手打招呼。
“坐。”盖林走过去他们的桌子旁,所有人等他和凯雅坐下了才跟着坐。
“凯,你的表情看起来僵僵的。”提姆细心地道。
“……有吗?”
“刚才的吻大概太刺激了。”盖林慢条斯理地拿过徒弟的啤酒喝了一口。
凯雅的下巴掉下来。
其他三人掉下巴的程度不亚于她,只有始作俑者神色如常。
凯雅迅速给他一个杀人的眼神。
“凯、凯、你、你跟我师父……”提姆指着他们俩,话都说不出来。
“闭嘴!”她瞪那破少年一眼。
提姆的嘴巴立刻闭上。
约翰、强森两兄弟就比较识相,大气不敢吭一声,只敢冲着两人猛瞧。
“你们查到什么?”盖林自在地喝完徒弟的啤酒,对酒保比了下手势。
砰砰砰,几杯啤酒马上推来。
凯雅啜了一口,恶!温的啤酒最是恶心。
“史文不在家。”瘦高的弟弟强森回答。“我们两天前来到镇上,酒保说他已经进森林采矿去了,所以我们没有遇到他的人。”
“我们留了话给他的弟弟杜尔夫,但杜尔夫……你也知道,”提姆耸耸肩。“他的忘性比记性大,脾气又比忘性大,我们也不晓得他会不会把话传到。”
“杜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