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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晃,都这么大了。
老夫人不由自主的上前,道:“我来吧。都多久了,娘没给你梳过头发。”他身边没断了丫头,可他越大越不喜欢,竟不要她们近身服侍。
也许等娶了媳妇就好了,有人知心有人疼。
她略嫌生疏的替费耀宗束着头发,偶尔有扯到他头皮的时候,费耀宗只是忍着,并不吭声,看着镜子里母亲渐老的容颜,只升腾起一种心酸,同时还有一种责任感。
年少时是母亲替自己承担,自己年长,母亲却老了,再无力像从前一样,那么就由他来替母亲撑一把庇护伞。
费老夫人还要送,费耀宗不让,劝住老夫人道:“娘,儿子大了,又不是出远门,您就别送了。我一直想吃韭菜馅的饺子,娘亲手炸的面条鱼,还有梅菜扣肉……您是不知道,这几个月在外边,吃什么都不惯,竟想着娘的手艺了……”
老夫人明知道他是在故意凑趣,可还是替儿子叫屈,不想委屈了他,就道:“那你早去早回,我都给你备下了,回头等你一回来就开饭。”
费耀宗走了,费老夫人慢慢的回了自己的长青院,丫头们摆上早饭,她却没心思吃,呆坐了半晌,看看时辰,才过了一刻钟。
越加心烦,老夫人索性在屋子里转了转。再看看时辰,比刚才过的还要少。
只身赴险的或许心里没有恐惧,可是被留下来的人,心里的恐惧和担心就要被无形的扩大数倍。因为不知道事情进展的如何,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突发*况,只能无耐的无尽的等待。
老夫人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的,称之为度日如年一点都不过分。她不吃早饭,丫头们只好去请任妈妈。
任妈妈一进屋,老夫人便朝着她道:“你来的正好,陪我去园子里走走。”不由分说,就往外走。
任妈妈有话要说,可是看着多少年不曾在老夫人脸上看到的失态居然出现在老夫人的疲惫神色间,立时心生不忍,便笑着道:“奴婢还想着说到老夫人跟前坐坐,偷会懒,哪知道原来老夫人这才是苦差事,就奴婢这腿脚,真要陪老夫人逛园子,只怕一整天也逛不了半个园子。”
老夫人看一眼任妈**腿,失笑道:“你倒会说俏皮话,这是从哪躲苦差事来?”
任妈妈道:“奴婢是从厨房过来的,那里又是瓜果,又是蔬菜,又是鸡鸭鱼肉,到处都是腥味……”
老夫人眼神亮了下。她真是老糊涂了,耀宗临走时特地嘱咐了说他想吃的几味菜,怎么自己才一转身就给忘的一干二净?
虽说不能亲手替他做菜,但还是能尽点心。手里有事做,时间就会过的快些,也不会担心的坐卧不安了。
老夫人一点任妈妈:“我最恨你这深沉的心思,说话从来都是婉转着来,有话不直说,非要找些名头。不像……”
忽然想起穆妈妈早就人去室空,一时住了嘴,凄凉一笑,道:“倒是我害了你们……”
提起旧事,任妈妈怕老夫人伤心,忙岔话道:“对了,老夫人,刚才奴婢听厨娘说院子里的桂花开了,要不要做些桂花饼?”
老夫人提起了兴致,道:“做,多做些,弄些不同的馅料,酸甜咸几们不同的滋味,到时候大家一块多吃些。我记得每年府里的月饼都是糕点坊的那个如意做的,走亲串友,都说咱们府上的月饼特别好吃,今年就还交给她吧。”
任妈妈应道:“好勒,奴婢这就去办。”
老夫人便道:“我跟你一起去厨房瞧瞧。”
厨房里真是热闹,果然同任妈妈说的并无二致,到处都是瓜果蔬菜、鸡鸭鱼肉,很有过节的气氛。
老夫人坐下来,看着众人各自忙各自的,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些,指挥着小丫头:“把苹果和梨都端来,我亲自削了皮,切成牙,等耀谦和耀宗回来吃。”
小丫头转身飞跑,一会又飞跑回来,手里端着的都又大又圆润的苹果和梨。老夫人一手执刀,一手拿着苹果,细致又快捷的将皮削掉了,将苹果切成月牙状,笑着道:“耀谦最爱吃苹果了,我记得素言也爱吃。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两个好多地方都挺相像的。”
没人接话。
任妈妈低着头,在铜盆的清水里细细致致的洗着苹果和梨。那些原本就是极干净的,她却像是忘了厨娘早就洗过了无数遍,还是坐在小杌子上一个个的洗好,像是抚摸着最爱的丝缎,就是不肯拿出来拭净水珠递给老夫人。
她的眼里只有这些水果,她的耳朵里也只有这泠泠的水声,她的心却被酸涩胀满了。
老夫人这样念念不忘大爷和大少夫人已死的事实,并且因为二爷的归来加重了对他们还活着的热切盼望。她真不敢想,如果血淋淋的事实由二爷带回来时,老夫人该如何自处。
老夫人似乎并不在乎谁接她的话,她削完苹果,为了不偏不向,又拿起一个梨削起皮来,口中还自顾自的唠叨:“耀宗爱吃梨,他喜欢酸的,说也奇怪,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爱吃这些玩意儿呢?”
歪着头想了想,忽然道:“山楂茶,我把这茬忘了,要说这会山楂正是下树的时候……老任啊——”
任妈妈被点到名,慌忙嗯了一声,用湿淋淋的手不着痕迹的按了按眼角,抬起头道:“老夫人,你只管说,我听着呢。”
老夫人道:“你去叫人多淘弄些山楂来,咱也把山楂切成片,回头晾干了,也像素言那样多沏些茶喝。”
任妈妈笑道:“老夫人倒是忘了,咱府里不是有山楂的么,那一棵树结满了红通通的果子,我看前儿个小子打下来足足有几大笸箩呢,若是切成干,指不定还要更多,难不成还不够二爷喝的?”
老夫人摇摇头,又点点头,满面含笑,竟不再继续说下去。
一晃过了午时了,费耀宗还没回来。
老夫人早就从厨房回了长青院,看着满桌子的热菜慢慢的变凉,她的人却已经被担忧、恐惧折磨的成了热炭,似乎再加一点温度,便要跟爆竹般爆发了。
所有人都变的恐慌起来,眼巴巴的盯着门口,期盼着二爷立刻就出现在视线里。她们脸上露出的是太过明显的焦急,甚至比老夫人还要急。
任妈妈就陪在老夫人的旁边,看着她的神情从盼到忧,再到失望,脸上的苍老之色又流露了出来。
任妈妈不忍看着老夫人这般脆弱,便勉强的打着岔:“也许二爷是和万岁爷说话,忘了时间……”
老夫人紧绷着脸,紧抿着唇,无人看见的袖子下紧攥着拳头,不吭声。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脆弱和无望过。
任妈妈一时无语。
她想劝老夫人先吃点,刚好的身子哪经得起这饥一顿饱一顿。也许二爷只是被事情绊住了脚,再晚一刻就会回来了,到时老夫人不是白白的折腾了一回。
想到这,任妈妈便起身挪到桌边,拿起筷子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您等的急,不如先吃着,也许就能把二爷给盼回来了。这是您最爱吃的素三丝……”
任妈妈将菜夹进老夫人的盘子里,轻轻的递到她的身前。
老夫人却豁然伸手一推,道:“我不吃。”
一开口,全是焦急和愤怒,她似乎终于为自己绝望的情绪找到了出口,接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绝望和无助,老夫人猛的一推桌上的碗盏,道:“有什么用?他们是不会回来的了,他们都嫌弃我这个老婆子了。耀谦在梦里跟我说,他为了费家,牺牲的太多,甚至牺牲了他自己……素言跟我说,她从前就一直在折腾,折腾她自己,也折腾着所有人,她累了,她不想后半生继续在这折腾,所以她不会再回来。”
任妈妈听得心惊肉跳,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得到证实。如果大爷和少夫人没死,怎么会给老夫人托梦?这些发自内心,几乎从不轻易对人讲的话,老夫人怎么会凭空杜撰的出来?
老夫人犹不解气,道:“只有耀宗,从前最是不让我省心的孩子,如今总算是懂事了,他才说过要替我承担,要为费家承担的,可是他却食了言,也不肯回来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没良心呢?”
碗盏噼哩啪啦的掉落到地上,饭菜洒了一桌子一地,老夫人忽然崩溃般的号陶大哭起来。
任妈妈支撑着上前,扶着老夫人颤抖的身子,喃喃的说:“不会的,不会的,大爷、二爷、大少夫人都是最孝顺的孩子,怎么会看着您这么饱受煎熬而无动于衷呢?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181、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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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在府里痛哭失声,全神崩溃的时候,费耀宗还立在皇宫乾进殿的外面等候着梁熠的传召。
不管梁熠是不是故意的,总之他叫费耀宗等,费耀宗便没有还口的资格。
费耀宗等了一刻钟,没人理他,就连那些服侍的宫女太监也都不见了,退的远远的。离乾进殿不远,费耀宗甚至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梁熠的人,但是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鸦雀无声的,听不见一点声间,只有风吹动枝叶,奏着秋日里的曲子,欢快的陪着费耀宗。
费耀宗等了一个时辰。
他这会早就意识到梁熠是想搓磨他的锐气。
或许他早就料到费耀宗气势汹汹而来,不管他是不是有资格问罪,一场闹是不可避免的,索性就罚他先站上一个时辰,磨光了他的锐气再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换谁被梁熠无缘无故的晾上一个时辰,心里也会逐渐的不安起来。
费耀宗虽然嘴上说要承担,可是真的面临梁熠给的不冷不热的、不轻不重的这么当头一击,仍然难免心浮气燥。
多少年的天性,让他想转身拂袖,一走子之。
可是他没动,尽量的想象着,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大哥费耀谦,他会如何做,如何说呢?费耀宗第一个映入脑海中的便是大哥那处变不惊的神态。
诚然,他从来都嘲笑大哥的脸堪比铁器等最坚硬的东西,是什么都不能让他动容的,没有感情没有任何情绪的脸。
可这会他却隐隐的有点明白了这样不动声色的原因和必要性。
就像现在,他站在这里时间不短了,宫女太监们慢慢的恢复了常态,不时的往乾进殿里送些水果、茶水、热手巾,到最后梁熠索性传召大臣在乾进殿商议国事。
一进一出,与他擦肩而过,每个人都极周到礼貌的和费耀宗打着招呼。
有认识的,有熟悉的,有交往过密的……
每个人都带着同一张面具:笑脸加同情。
笑脸是礼仪使然,同情是天性使然,可这些对于费耀宗来说都不亚于一把亮嗖嗖锋利的双刃匕首,每问一次,都是在他心上慢绞一回。
关于费家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都知道他此来的目的,就像梁熠从一开始就会料到有这样一幕的一样。
可是他们还是要例行公事般的面上打着招呼,心里却同情一番,只差明着摇头晃脑的点评几句,再拍着费耀宗的肩膀说些肺腑之言,再劝慰几句了。
这种尽乎车轮反复辗轧的同情、安慰,让费耀宗觉得是平生以来的奇耻大辱。他有自尊,费家有自尊,不该受到这样的冷遇。
这样一来,可以证明梁熠做事向来出人意料,不按常理出牌,也就更加没法琢磨他想如何处理费家的心思了。
同时也证明了费耀谦夫妻的死是白白的牺牲,同时牺牲的还有费元雪。
将她嫁给梁轩,是整个家族的事,梁轩被费耀谦亲手斩于马下,也是代表了一个家族的态度,这样的顾全大局,忍辱负重,在梁熠这里不过是一场家庭里的闹剧,怎么能不让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