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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他早就有了媚娘,难道这就不算么?
她早就知道,他不会只有这两个女人,还会有别的,别的……
他还很年轻,生命还很漫长,所以,做为生命中必须的点缀品:女人,他会有许多许多……
费耀谦将头抵在了素言的肩窝。
酸酸麻麻的感觉让素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想哭的冲动,总之很讨厌。
两人的呼吸在妖娆的夜色中交缠在一起,空气中凝结着一种叫作暧昧的气氛。
素言刻意让自己忽略,她很懂得,生命中有许多东西,不是争取就能得到的,所以不如少投入或者不投入感情,免得失去时会伤心。
就像现在,她忽略掉身上的重量,忽略掉这男人身上的叫做忧伤的气息,忽略掉一闪而过的叫做疼痛的感觉。
她甚至笑了笑。
就这样吧,其实挺好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愿意就在这找一隅之地,了此一生。至于她爱的是谁,谁又会不会爱她,不是她能决定和改变的事情。
媚娘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
费耀谦一大早地去了趟窈窕居,没人知道他究竟和媚娘说了些什么,总之他出来后,窈窕居里只剩下了两个守门的婆子,两个大丫鬟。
就像当年素言投缳之际,他震怒将所有人都撵了一样。
没有解释,媚娘以养病为理由被软禁在窈窕居。
素言什么都没问,自那一夜过后,两人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清冷淡漠。费耀谦晚间只沉默的看书,素言又开始做她的针线,两人互不打扰,相安无事。
纳妾的事,是老夫人提出来的。
素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不等老夫人说完,便笑道:“老夫人,都是素言疏忽,早该给大爷再找个人服侍的……”
轻描淡写,算是把这件事一锤定音。
老夫人叹一声,道:“我看你身边的墨儿就很好,开了脸,找个日子……也不用另择屋子,就在歌华院给她找一间清净点的房子,平时还能帮你做做事。”
也就是说,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通房,连个正经姨娘都算不上。
素言并无一点黯淡之意,忙完了老夫人吩咐的事,便回了歌华院,呆坐良久,才抬手对蕙儿道:“去叫墨儿过来吧。”
蕙儿恨的牙根直疼,可是老夫人都发话了,少夫人都无可耐何,她又能怎么样?
到了墨儿的房外,敲开门,见墨儿衣着松散,懒懒的坐在屋里坐针线,蕙儿刻意的上前行了个礼,道:“恭喜,贺喜。”
墨儿忽然抬头,脸色苍白,只显的一双大眼格外的惊悚,她咬了一下唇,问:“是少夫人叫我?”
蕙儿不屑的嗯了一声,道:“请吧,姨娘。”
墨儿的脸蓦然变成了青色,青中透着白,白中透着脆弱,像透明的琉璃,轻轻一击就碎了。
素言默默的喝着茶,听报说是蕙儿和墨儿来了,便抬起头叫她们进来。
眼看着这两个人越来越近,素言却觉得眼前恍恍惚惚的,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墨儿看上去没精打彩的,也并无刻意修饰过,见了素言,规规矩矩的行礼,低头只看着自己的脚尖。
素言叫蕙儿搬了个小杌子,叫墨儿坐了,这才叫蕙儿将人都带下去,屋子里只留了主仆两人。这会特意打量了下墨儿,觉得她的姿色的确是上等。只是,对于费耀谦来说,女人的容貌并不是唯一的条件。
不只对他,别的人也一样,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就可以定下来的事。否则,他不会只要墨儿近身服侍。服侍来服侍去,就服侍到床上了。
素言打点起精神道:“墨儿,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墨儿忽然跪下去,抬起头死死的盯着素言,似有千言万语,出口却只成了一个字:“是。”
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剩下的就容易多了,素言微微笑了笑,不自觉的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脸颊。还好,虽然僵硬,虽然疲惫,但总是心里不是那么难过。她道:“嗯,很好,过一会自有妈妈跟你交待,我便不多说什么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哦,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张口,就改天列个单子也行。”
素言自认很体贴了,既不过于骄横,也不过于怨毒,大方又得体,贤淑的主母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不少字下面该什么了?对,她可以不必做到极致,墨儿该磕头行礼谢恩了。
等了半晌,墨儿却一直没谢恩,只是仰着头,盯着素言看。那张脆弱的面孔,更像是一块玉,即将迸烈的玉,看的人心惊肉跳,仿佛下一刻她便碎了。
可是却没有一滴泪。
素言伸手端起了茶碗。她还是不太习惯做个尽职尽责的当家主母,只能以后慢慢来了,不管怎么样,墨儿的事就到此为止,剩下的,有老夫人呢。
墨儿见她端茶,知道是送的意思,不禁向前膝行半步,似乎要抓住素言的腿。
素言脸上的神情一紧,墨儿便呆滞的停下,嘶声叫道:“我,少夫人,我……”我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素言看墨儿脸上全无一点欣喜,竟然只有焦虑和恐惧,只怕自己给她留的是两面三刀的印象,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命运,是以如此恐惧,便尽量放柔了声调道:“墨儿,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墨儿的泪毫无预警的落下来,道:“我,不愿意。”
素言怔了下,摇了摇头道:“这个,不是你或者我能决定的。”心下却大惊,能服侍费耀谦,难道不是她的梦想吗?即使身份低微,不过是个通房,可未来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墨言的泪流的更急,道:“少夫人,你的大恩大德,墨儿不敢忘,所以,墨儿情愿一死……”不知什么时候,她手里多了一把明亮的剪刀。
一抹疑惑从素言的眉锋上掠过,她淡然的放下茶杯,轻声道:“何必,没有你,也会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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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脉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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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儿呆呆的望着素言,手臂却无力的垂下,她缓缓的低下头,半晌,低低的吐出几个字:“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少夫人说的没错,没有她墨儿,如果大爷想纳妾,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好女子争破了头要往这府里送。
与其送来几个和少夫人不贴心不贴肺,不知根底,又心思占尖的,还不如就是她。好歹她能帮衬着点少夫人。
素言并不知道墨儿打的什么心思,只是看墨儿不再那样决绝,心下松了一口气,至于墨儿是否真心欢喜,她真的爱莫能助。从来都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齐身,现在的她,可不就只能是独善齐身么。
挥手叫墨儿下去,蕙儿上前替她换了热茶,想说什么,见素言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时便没开口。
还是素言回过神,笑道:“什么时辰了?我也该去给老夫人回个话……”
蕙儿很了然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过,上前道:“快午时了,少夫人不如用过午饭再去。况且您这几天吃的少,若是误了饭点,只怕您又不想吃了。对了,刚才老夫人打发任妈妈来了,奴婢琢磨着是来见墨儿的……”
素言只是嗯了一声,低头喝茶。这些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老夫人派了贴身管事妈妈代她行使权利,也算是对她的体贴。
蕙儿吩咐人摆上饭菜,素言净了手,坐到桌前,闻着桌上虾子的腥味,只觉得胃里一阵酸气上涌,险险的吐出来,慌忙丢下筷子,用帕子捂了嘴。
蕙儿大惊失色,端了痰盂过来,问:“少夫人,你怎么了?”
素言眼底闪过一抹惶色,强自将不适咽下去,摆摆手,说:“没事。”心思却在瞬间电转。自她在米素言身上醒过来后,一共来过几回月事了?
恍恍惚惚的,竟然好像只来过一次。她初时也没在意,只当是这米素言年纪尚小……可是现在,怎么会这样?不会这么巧,才和费耀谦春风一度,就珠胎暗结了不少字
素言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就觉得万念俱灰,欲哭无泪。她不要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怀孕生子,更不要这么早就当妈妈,万一难产大出血,这里的医疗条件这么差,她和孩子的小命可就报销了。
就算是保住了孩子,万一她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呢?一个没有娘的孩子,又是一个不受他爹待见的娘生的孩子……下场可以想像。
越想身上越是冷,素言连冷汗都出来了。她深知自己这样悲观,简直就是死路,可是她没办法不想。
如果只是她自己,在费家怎么都好说,若是再拉上一个无辜的孩子,她想自由,没法自由,想要离开,也没法毫无挂碍。
这么一想,素言竟觉得小腹开始绞痛起来。这一痛,痛的素言所有的神志都乱了,她起身,却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慌乱之下推翻了椅子,带翻了桌上的碗盘。
清脆的摔碎声将蕙儿吓的魂飞魄散,她将手中的痰盂失手扔到地下,忙伸手来扶素言。
素言触到蕙儿的手心,只觉得她的手心一片冰凉,又潮腻腻的,像是一条死蛇在她的手指尖上掠过。素言惊叫一声打掉了蕙儿的手,满心作呕的往后退。
这一退,正踩在碎瓷片上,脚心一痛,素言不敢用力,腿一软顺势坐了下去。
任妈妈正带着几个小丫环来给素言请安,忽听得门里稀哩哗拉,接着就是蕙儿的尖叫,吓了一跳,不等人往里报,任妈妈抢上去自己掀开帘子踏了进来。
蕙儿正搀着坐在地上的素言,想要把她扶起来。素言脸色苍白,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竟是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来。
任妈妈忙喝令:“还不快把少夫人搀到床上去,着人去回禀老夫人,快请太医……”
众丫环各行其事,七手八脚的把素言扶起来,任妈妈走近前,伸手握住素言的手,轻声道:“少夫人,少夫人……”
她是经过事的老人家,生怕素言失了魂,是以不敢大声,只想让她自己缓缓回神。
许是因为任妈**声调平稳,也许是因为她的手心温热,又或者是素言想通了什么关节,总之逐渐镇定下来,睁大清亮的眼睛,朝着任妈妈歉然一笑,道:“任妈妈,你来了?蕙儿怎么还不给任妈妈倒茶?”
蕙儿抹着泪应了声是,退了出去。任妈妈松开手,道:“少夫人,你身子不适,奴婢回去禀报老夫人,你今儿就歇一天吧。”
素言却慢慢的坐直身子,道:“瞧妈妈说的,素言哪有那么娇贵了?不过是刚才有点头晕罢了,别让老夫人跟着悬心,我待一会就过去。”
任妈妈也不便再多劝,说了两句宽慰的话就告辞出去。
素言歪在床上,看着蕙儿轻手轻脚的进来,招手示意她近前,红着脸低声问:“蕙儿,我的小日子都在哪几天?”
不问不行,这可是要人命的事。
蕙儿略略思索,说:“奴婢不太清楚,这应该问嫣儿的……”
可嫣儿又不在。
素言点点头,沉默下去。
蕙儿又道:“少夫人也别担心,等太医来了,您再好生生问问就是。”
如今也只能如此。
老夫人来的很快,听说素言三番两次晕倒,心里也着了急,一连声的叫人去请太医,她也放下手头上的事来看素言。
素言精神还好,只是脸色还有点白。老夫人看了又看,这才嗔道:“你这孩子,不舒服只管说,可别硬撑着,大年下的,万一要是累倒了可怎么好?”
素言不说话,只是笑。这会说什么都是错,难不成还要闹的众人都以为是因为给费耀谦纳了姨娘,她心里不服不愤所以病了?
只怕这会就连老夫人和费耀谦都这么想了。
等身边人都退下去时,素言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