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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蓝幽顿了顿,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嗓音在微微发抖,稳了稳心神,才接着道:“有一段时间宫里好象有点混乱,之后就传出阿尼相助妍贵妃下蛊弑君之事,太庙之前妍妃触狮而亡,阿尼以大逆之罪被打入天牢,属下原以为她定然会设法自救,天牢虽然守卫森严,但以她的蛊术未必不能脱身,因此,便带人埋伏在天牢周围,一则,候她脱身便伺机擒拿,二则,即使她越狱不成,也必然会令守卫有所混乱,我们再趁机潜入将她拿获。”
说到这里,蓝幽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谁知,一连数日,牢中并无异样。属下当时就非常奇怪,因为阿尼绝不是甘于等死之人,可是,行刑之日渐近,她没有理由毫无动作。思前想后,属下还是决心只身夜探天牢看个究竟,没想到,那夜属下刚刚潜入天牢就被人发现,不过,也正是这个人,令属下明白了其实并非阿尼不想逃脱,而是她无法脱身。”
姬伐月再度皱起眉来,但没有说话,只是静待他的下文。
蓝幽垂望向地面的眸中忽然充满了一种困惑和恐惧,犹豫地接着道:“这个人……很奇怪,武功非常高,若非他出手,属下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存在,而且一招之间就险些将属下生擒……”
“一招?”姬伐月挑眉重复了这两个字。
“是。”蓝幽的头又垂得低了一些道:“属下惭愧,不过,此人武功确实非比一般,他用的兵器也很奇特,是一根很细的银丝,一出手就刺穿了属下右肩的锁骨,最可怕的是的,他竟然知道如何阻止属下施蛊……”
“哦?”姬伐月深邃的眼一眯,琥珀色的瞳人里掠过一丝诧异。
蓝幽被他突如其来的语声打断,低着头回道:“是,属下当时就明白了阿尼并非不想逃跑,而是有这样的人在根本就不可能逃跑。”
姬伐月没有再说话,却忽然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蓝幽面前,淡淡地道:“起来。”
从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蓝幽的心就又开始狂跳,姬伐月每走近一步,他的心就加快了几拍——虽然在整个灵教他算是与姬伐月最亲近的人之一,但依然无法窥破他的喜怒——于是,只得小心地站起身来。
蓝幽刚刚站直身体,姬伐月已经动手开始解他的衣带。
蓝幽吃惊地看着教主的动作,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但身体已经恐惧得微微发抖,呼吸简直都要停止了——死绝对不是最能令人恐惧的,灵教有太多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蛊咒,而教主所炼制的蛊要比其他人厉害得多。
打开衣襟,精壮的身躯上右肩锁骨那条深深的伤痕赫然醒目,虽说已时隔近两个月,但却依旧可以看出当时伤势之严重。
“你斩断了自己的锁骨?”姬伐月略有些意外地问。
“是。”蓝幽垂首道:“对方一出手,银丝就圈住了属下的锁骨,属下连砍两刀都不能斩断银丝,因此只能劈开锁骨拔出银丝以免受制于人,好在他的意图似乎只在于生擒,所以并没有下杀手。”
姬伐月若有所思地自语道:“想不到朝廷的禁卫之中竟有如此高手。”——蓝幽的蛊术虽然平平,但身手却是整个灵教之中仅次于姬伐月的,他的一双月牙手刀迅疾奇诡独树一帜,初次交手的人往往防不胜防,却竟然在一招之间就要被逼得自损求全,对手的武功实在是不可想象。
蓝幽凝神细想了一晌,才肯定地道:“依属下愚见,那人应该并非禁卫。”
姬伐月没有应声,眸光却已灼灼地望向他。
蓝幽见他有要听下去的意思,才开口道:“以属下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又受了伤,之所以能全身而退,是因为当时打斗的声音惊动了禁卫,属下原本还在踌躇如何脱身,却不料他好象比属下更不愿意被禁卫发现,因而竟骤然隐遁,这才致使属下得以冲破重围。”蓝幽停了停,见姬伐月沉吟不语,只得接着往下说道:“属下伤势不轻,又怕已暴露行藏,因此才带着手下连夜潜出京城,不想,第二日阿尼就被提前处决了……”
他蓦地收声,因为姬伐月竟然亲自替他整理好衣襟,系好衣带,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去好好休息。”
蓝幽不可置信地怔望着姬伐月——继任三年多,整个灵教的人都知道这位年轻教主的严苛,虽然他被选为教主修习武功的陪练,成为少数的几个与其最亲近的人之一,但是从来也没有因此而受到过任何殊遇,就是这左护法的位置,也是他凭实力取得的,而在姬伐月的治下,没有人是可以办砸差事而逃过惩罚的。因此,这回程的一路他早就想好了各种局面,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责任的人,虽然这次的事情确实有许多蹊跷,但他依然决定面对各种可能的惩处。
只是,眼前的一切却不是蓝幽设想中的任何一种。
不待他回神,姬伐月已经错身而过,缓缓地向着殿外走去,就在他快要走到殿门的时候,愣怔中的蓝幽忽然回身跪倒高唤:“教主!”
姬伐月的脚步一顿。
“属下办事不利,请教主处置。”蓝幽大声说——那一路的恐慌在这一瞬都化作内疚,如果姬伐月在刚才责备他,甚至动手处罚他,他也许不敢稍有怨言,但内心却会坦荡无愧,因为他已为自己的失误付出了代价,虽然不能抵消所犯的错误,却也给了自己和上峰一个交代。
然而,姬伐月非但连一句责怪之辞都没有,却还叮嘱他要好生休息,虽然只是淡漠的随意之言,却足以令他感铭肺腑,此刻,他倒反而更希望能够得到严厉的责备,甚至是残忍的惩罚,这样也比所受到的善待要让他内心舒服得多。
姬伐月没有回头,满意地扬起唇角——驾驭人心,有谁能比他更擅长?——严苛者的宽恕远比慈和者的仁爱要贵重得多,而有时候,获取一个人的忠心无须千恩万金,只要一句简单的话,一个简单的动作,便是任何诱惑所不能动摇的。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有谁是可以一辈子不败、一辈子不错的,只是不能总跌倒在同一个地方,否则,难免会令人失望。”姬伐月淡淡地说完,便缓缓踏入金红的晚霞中——蓝幽是一个值得笼络的人,对于这样的人,他从来不吝惜心思。
第32章 第十一章 莫荆风云涛暗骤(上)
夕阳如酒,红衣醉人。
姬伐月漫步走在金红的暮色之中,他喜欢借走路来梳理思绪,他相信:无论多么遥远的地方,只要他走,就一定可以到,无论多么困难的事情,只要他想,就一定可以成。
阿尼?琥珀色的眸中闪动着讥讽:就算是终年陪他练习蛊术,恐怕也不能揭开这玉蛊的迷团吧?知道了这是反制蛊又如何?以为偷到玉蛊就能挟制他?真是可笑至极!若非玉蛊自会择主而宿他又何必折腾了这三年多还没能练成绝伤神功最后一重?
脚步刚好停在圣女殿门前,姬伐月虽然凝身,但并未扭头去看,眸中悄然掠过一丝不耐:“圣女殿”顾名思义就是圣女们居住的寝殿,事实上所谓的“圣女”,历来都是挑选各地的绝色美女用来侍奉当届的教主,说穿了,这“圣女殿”便如同皇帝的后宫一般。
圣女的数量并无定制,完全根据当届教主的喜好而定,因此,圣女殿最多的时候有住过两百多名女子,以致拥挤不堪,最后只得分散一部分到邻近的凉音殿居住;最少的时候只住了三、四个人,而所有圣女的命运无一例外地都要殉葬当届教主。
如今姬伐月继任教主之位不过三年有余,殿中圣女已达五十余人之多,下人看来不过是教主们耽于淫乐罢了,其实,只有教主们自己心里明白,搜罗圣女的真正目的是要寻找玉蛊属意的宿主,因为绝伤秘笈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择美而幸,云雨之后玉蛊宿之,弑宿主,神功可成。”但事实上除了开教圣主之外,真正练成绝伤神功的,只有姬伐月的师父苍弄尘。
姬伐月微微烦闷地提步向自己的寝殿走去——那五十几名女子他全都试过,但每次玉蛊皆是毫无反应,他曾经很多次地问过苍弄尘:是否只要依法而为即可?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案,至于因何历代教主都未能找到宿主,苍弄尘也只能归结为“缘法”二字。
灵教教主的寝殿原本叫做“忘生殿”,不知是哪一代教主起便改成了“解缘殿”,也不知是否就为解这难得的“缘法”而讨的口彩。
姬伐月信步走进解缘殿的西偏殿,早有侍女恭敬相候,这个西偏殿原本是留作教主临时会见下属们用的,因此面积倒颇为宽敞,只是,他从不喜欢教众接近他的寝殿,又嫌原先的浴所陈旧狭窄,所以接掌之后干脆将这里改成了浴堂。
池子造得并不奢华,却十分宽大,几乎占了整个偏殿一半以上的面积,古朴的青石被参差砌得仿若天然的池塘,四股温热的细流自池塘的四个角落涓涓而下,充满了野趣,这水流引的是莫荆山下的地热泉水,蒸腾弥散的水汽中带着淡淡的硫磺味,姬伐月习惯地深汲一口湿润的空气,缓缓张开双臂任由侍女们替他解下身上的衣衫。
几道羞涩含情的眸光悄悄徘徊在他精壮紧实线条完美的身躯上,姬伐月的皮肤虽然莹白,却并不缺乏阳刚之美,肌肉虽然硕结分明,也并不减少分毫优雅气度,这样的身躯,这样的男子,怎么能不吸引含苞少女的目光?纵然日日相侍,依旧难免将一颗芳心儿失落在这迷人的风情中?
他却只是毫不在意地裸身走向浴池——有些人生来就注定是要受众人瞩目的,他从小就已学会享受这样的感觉,对于女人,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温热的泉水直没到肩膀,天气很热,但是泡到热水里的身躯还是感到毛孔一阵舒松,似是叹息似是呻吟的吐了口气,姬伐月缓缓走向池子的深处。
长方的池子一端的水只及肩,越向里水越深,最深处可直没过顶。
姬伐月阖眸闭气,缓步走到池子的另一端,幽长的黑发在水面上漂浮荡漾,许久,才浮出水面来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喜欢梳髻,总是披散着及腰长发,只系一根酒红的抹额,有时候,就如今日,什么也不戴,慵懒地任乌丝飘舞。
姬伐月惬意地倚到池边,侍女们早已退下——他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有人在侧。
思绪再次回到玉蛊之上,姬伐月不觉又微微蹙起眉,关于玉蛊,其实每一届教主都存在着同样的困惑:修炼玉蛊必须是童子之身,一般由束发之年起开始修炼,炼成的时间因每个人的禀赋而异,有的六、七年可成,有的甚至要十几、二十年方能成型,蛊成之后便开始了漫漫寻找宿主之途,可是,依照绝伤秘笈所描述的练成之后的至高一层境界应是:“无喜无嗔,无欲无情,无灭无伤,形随念至,意同身动,驻颜长生,万邪不入。”但既无生死,那么缘何开教圣主会死?
念及生死,姬伐月疲倦地阖拢深邃的眸:虽然对外宣称苍弄尘是弃凡飞升,但其实只有他清楚——苍弄尘死了,而且是自断经脉而死。
一声浅淡若无的叹息,三年多前那个寂寥的秋夜又历历浮现在姬伐月的眼前:那一夜,月色空明,他亲自陪着苍弄尘走进后山禁地中的历代教主的安灵之所。
看着自小教养自己的师父从容躺入冰棺,沉默了很久的他才终于轻轻地问:“为什么要死?”
苍弄尘的身手姬伐月是亲眼所见,那样惊世骇俗的功力已近半仙之境,决非寻常之人所能企及,而年已近七旬的苍弄尘虽然眉、发如雪,但身姿音容却一如常人的而立壮年之态。
至今他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