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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公子,给这位神仙似的姐姐买花吗?”
秦苍莞尔,很是愉悦地把花篮里那一大捧茉莉全拿出来,放在鼻端闻。
女孩儿顿时乖巧地道,“我们冠香园的茉莉最香了,爹爹上最好的肥,有很多人都要我们的茉莉去熏衣。”
秦苍笑着把茉莉交给夏心夜,然后他发现,自己没带钱。
他出门从来不带钱。即便看上了什么东西,自有随从帮他付。可如今没随从,他买束花,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大老远去安平王府去拿那几文钱吧。
七八岁的小女孩儿,仰头甜甜笑着,等着他付钱。
秦苍略低了头,凑在夏心夜耳边道,“我没带钱。你有吗?”
他吐字间的呼吸在她耳边,有些热有些痒,夏心夜轻轻应了一声,褪了自己发间的珠簪递到小女孩儿手上,小女孩儿下意识退了一步,不敢接。
夏心夜道,“姐姐没装钱,用簪子换你的花,行吗?”
小女孩儿望了一眼珠簪,怯怯地,不言语。那表情是想要,但怕其贵重,又不敢要。
夏心夜将珠簪交给她,小姑娘捧在手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珠簪,半晌抬头对夏心夜小声道,“可是那么点花,不值这么多钱。”
夏心夜笑道,“姐姐愿意换,就跟姐姐换了吧,好吗?”
小女孩儿使劲点了点头,表情很是欣喜快活,夏心夜拿着花起身,小女孩儿犹自仰着头望着她。
秦苍牵了夏心夜向前走,漫天玫瑰色的彩云让整个街巷沐浴在一片紫粉当中,日出扶桑,光芒万丈。
襟怀的花葱郁芳香,犹带着清晨的露水。秦苍掐了一枝并蒂茉莉,连同青碧的叶,簪在夏心夜的发间,抚着她的脸笑道,“回头我赔卿的簪子。”
夏心夜道,“王爷的赏赐,奴婢再怎么也用不完。能用一粒珍珠,搏王爷随性一笑,也是好的。”
街上行人寥落,秦苍牵着夏心夜信步慢走,路旁垂柳浓荫,在霞光中如同被洒了金。秦苍看着夏心夜的面容略显憔悴,柔声道,“卿困倦了是吗?”
夏心夜说不要紧,却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秦苍一把横抱起,她紧紧抓着秦苍的袖子惊呼道,“王爷,不行啊!”
秦苍笑语,“我是抱着你回府,又不是想当街纵欲,卿怕什么,喊不行!”
夏心夜的脸红了,缓缓松开秦苍的袖子,小声央求道,“王爷放下我吧,奴婢能走。”
秦苍道,“可是我现在就想抱着你,招摇过市。”
秦苍旁若无人地横抱着他的鬼妾穿过街市,径直进了王府竹林深处,置放夏心夜于他日常沐浴的清泉边上,夏心夜仓皇道,“王爷,奴婢不敢!”
秦苍轻解她的衣裳,夏心夜伸手拦住,清亮的晨光照着秦苍的半边脸,秦苍笑道,“卿和我,何必拘礼。”
清风摇曳日影,竹影在褪去的衣衫上斑驳可爱,夏心夜羞涩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秦苍近身吻她的唇,抱起她放入清泉之中。
泉水清泠,微微的寒,并不是传言中冷如冰雪。肌肤很快适应了泉水的温度,秦苍温热的大手,撩水为她洗发。
夏心夜轻轻躲避道,“奴婢不敢劳驾王爷。”
秦苍在她后颈掐了一把,笑道,“我要洗便洗,多什么嘴!”
他的手劲柔而适中,在她的湿发间穿梭揉搓出皂角细细的泡沫,然后按着她的肩,散发撩水,任长发水草般在水中漂,细细的泡沫遂顺水漂流,泉水复归洁净。
秦苍要她静静泡着,取来梳篦为夏心夜梳发,夏心夜低眉顺眼,侧首轻轻一回眸,咬唇道,“王爷,被人知道王爷为奴婢做这些事,奴婢便别想活了。”
秦苍掬着她的长发,湿淋淋从水里捞出来,拧着,顺势盘于脑后,用一大枝茉莉花别住,在后面道,“我想为谁做什么,便做什么,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何况卿便好像是午夜昙花,转眼谢了,又何必在乎那些缛节虚礼。”
夏心夜无言,泉水浸透肌肤,于清凉中渐渐泛起淡淡的暖热。竹林清幽,鸟鸣啾啾,日光半洒半漏。
秦苍取了一件自己替换的衣服将夏心夜裹上,夏心夜低头谢过秦苍,目光清润,双颊浅粉。秦苍深笑着看她,又一把横抱起来向房中走去,清风拂面,竹枝牵衣,一只黄鹂“唧”一声从眼前飞去了。
用过早餐后秦苍去洗浴,夏心夜睡意已沉的时候,一个微凉的躯体滑进被窝,将她拥入怀里,她温顺地唤声王爷,一双清凉的唇瓣吻住她的唇,她隐约听到那个男人的叹息。
她闭目佯睡,双目微湿。蜷缩在他有力的臂弯里,她知道,此刻肉体相拥的温暖,抵不住,即将到来的死难与离散。
她是他唯一的鬼妾,动摇不了他,杀了她也是好的。即便他桀骜不驯不可一世,但也不会为了个和死尸相同用处的鬼妾和朝廷翻脸,她不用等到三月而亡,必遭杀戮。
一下午,书房院落里,秦苍侧躺着和夏心夜下棋,夏心夜连输了三局,手心被他打得麻酥酥的又痛又痒。秦苍噙了一口夏心夜递过来的茶,笑语道,“卿的棋艺不见长进,明天,我叫人备个戒尺来。”
夏心夜嫣然道,“下棋风雅事,奴婢心思浅,做不来深谋远虑,谋篇布局,怕是王爷打,也打不过来。”
秦苍道,“我们起来散散步去,这趴了大半日,不但屁股疼,腰也跟着疼了。”
夏心夜起身扶他,秦苍半搂半靠着,与她携手在花园里走,日余半竿,阳光开始泛红,洒在郁郁葱葱的花草上。
卫襄快步走过来,见了夏心夜,有几分迟疑,秦苍上前几步道,“怎么了?”
卫襄与他耳语几句,秦苍蹙眉,转首道,“心夜,你先回房去。”
看着夏心夜告退走远,秦苍冷然道,“上书要诛杀妖孽,那我这个蓄养妖孽的王爷,杀不杀?”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吧,怎么说呢,是一个转折,原来秦苍是怀疑夏心夜的身份,如今对手要除掉夏心夜用以打击他。两个人心知肚明,有了微妙的变化~
第十八章 花间事
卫襄道,“王爷,我们怎么做。”
秦苍敛了冷色,顺势半倚在一棵花树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一身黑衣衬着满树繁花,夕阳如泼墨,那男人美艳得有几分惊心动魄。
苍劲白皙的手,随意地折了个花枝,花瓣经历断裂的摇晃,扑簌簌地洒落在他的衣襟上。
卫襄沉默半晌,他主子举手投足的松散慵懒,对这事,似乎不经心?
秦苍扯落着花,随手将花枝扔在地上,低头闻手上花瓣的香,轻笑道,“一国之君,动辄迷信妖鬼,要知道上之所好,下必甚焉,这种伎俩,王仲卓和齐王想得出,他,却不一定那么做。”
卫襄道,“王爷,祭花上他们输了棋,就更容不得您身边有女人了。夏姑娘刚一来,他们就想着怎么除了去,这回,怕是要下死手了。”
秦苍半思量,如怒的斜阳似血,正在漫天溅放。
风吹乱了他的发,秦苍沉吟半晌,盯着地上自己长长的影子,开口道,“卫襄,他们再敢闹,你让孟小显,去捉妖。”
“是!”卫襄应着,偷偷含笑,却并没有离去。秦苍看他一眼,哼笑道,“你笑什么呢,怎么了,爷我就不能找他了?”
卫襄道,“能。属下告退。”他走了几步复停住,“对了王爷,林大小姐奉太子之命给您送药看伤来了。”
秦苍浓眉微蹙,“在哪儿?”
卫襄道,“刚还在前厅,这会儿怕早到了后花园了。”
“妖怪!”
夏心夜在花园小径上走,被一朵红芍药稳稳地砸中额头,抬头一看,那位大小姐林依正坐在一棵老槐树干上晃荡着腿,一眨眼跳下来,拍拍手玩着自己的小辫子,绕着夏心夜转着圈看,停住脚推了夏心夜一把,昂着头笑道,“原来妖怪就长这个样啊!也没有三头六臂嘛,是怎么害人呢!”
夏心夜被推得趔趄一步,站定垂头行礼道,“奴婢见过太子妃。”
林依扫兴地撅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没趣啊!真想不明白二叔怎么会对你那么好!”话一说完,她自己马上就笑了,“因为是个活的嘛,物依稀为贵,再怎么不中用,也比那些死尸好多了,二叔饥不择食,新鲜几天而已!”她这样说着,“嗤嗤”地笑起来,像是发现了很好玩的事情。
夏心夜轻轻地躲开她,想继续向前走,林依蛮横地一伸胳膊拦住,昂头对她道,“我告诉你,你马上就快死了!满京城的人都说你是妖精,要吸食男人精血,人人自危,好些个人都上书要皇上杀了你呢!”
通红的夕阳照着林依俏生生娇美的面容,稚嫩,嚣张而生动。夏心夜嫣然看了她一眼,半垂首道,“太子妃,请您让奴婢过去。”
林依勃然怒,狠狠推了她一把,大声道,“你不是妖怪吗!来无影去无踪,有□术的吗!你飞过去啊!有本事别怕我啊!”
夏心夜摔倒在花丛里,被刺玫刺伤了手,血珠一粒粒冒出来,林依看她吃痛的样子,便开心地银铃般大笑起来!
她扬声道,“竟有这么不中用的妖精,装的吧!你有本事勾引我二叔,那就有本事别被我欺负啊!哼!我二叔什么时候对鬼妾好过,你有什么了不起!死到临头,还不是叫人绑了你带着到刑场去杀!”
夏心夜痛得咬紧下唇,眼圈红了。
林依笑着从身旁噜了一串花,伸手扬出去,远远看见秦苍一身黑衣从花木里走过来,当下清脆地唤声“二叔”,蹦蹦跳跳迎上去。
夏心夜爬起来,低着头仓皇往前走,被秦苍从后面一声“卿站住”喊住,当下收敛了痛色,垂首笑着等秦苍走过来。
林依拉着秦苍的胳膊要给秦苍看脉,秦苍道,“我这么大一个王府,就算人少了点,也不至于连个棒伤也看不了,那几下打,我也没放在心上,用不着劳驾你林大小姐!”
林依道,“太子哥哥吩咐了,一定要给二叔看脉才行!二叔身边那个妖女,谁知道会不会害二叔身体!”
秦苍黑下脸道,“我再听你胡说!”
林依撅着嘴道,“她本来就古怪!您什么时候宠过一个鬼妾,为什么偏偏就宠她!定是她用了什么妖法迷惑二叔!”
秦苍定住脚,严厉的目光轻轻往林依脸上一扫,吓得林依顿时噤声,低头规规矩矩站在他身边。秦苍见她老实了,遂继续向前走,林依忙不及跟着,央求道,“二叔,让我看看您的脉吧!”
来到夏心夜处,夏心夜见过秦苍,低头在一旁温顺地莞尔不语。她掩着伤,秦苍一眼也没看出不妥,但转而看见她衣襟上有零星血迹,不由皱眉道,“怎么了?”
拉过夏心夜的手,看见斑斑的血痕,秦苍一边弯腰细心检查有没有刺留在肉里,一边对林依道,“依儿,去那边,柳树上,替二叔找个棍子来,粗点的,快去。”
林依愣了下神,狐疑道,“二叔要棍子干什么!”
秦苍头也不抬话语温柔,“她老是惹你生气是吧,二叔替你教训她一顿,去,拿去。”说着用力地挤了下夏心夜的伤口,拔去刺,擦掉血,吹了吹,柔声问夏心夜,“很疼吗?”
林依后退一步,看着阵势不对,结结巴巴道,“二,二叔……”
秦苍也不看她,说道,“就是欠教训了是吧,你不是带棒伤药来了吗,现在正好用上。”
那棍子怎么看怎么像是用来打自己的!林依后退几步,一转身拔腿就跑,秦苍在身后训斥道,“以后再敢到我府上撒野,我就把你打出去!”
看着林依一溜烟没了踪影,夏心夜婉然笑,眸光潋滟。秦苍道,“被人欺负了,还笑得出!”
夏心夜道,“林姑娘没心眼,还问王爷要棍子干什么。”
秦苍一把横抱起她,笑道,“那傻丫头,还以为不打到她身上她便不知道呢!”
斜阳淡了,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