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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嬷嬷听着没头没脑的,担心地看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俞锦妍连连点着头,一把拉过了她:“嬷嬷,我想到了个好主意……”
俞锦妍又去看了莫含章,自打上次沈氏闹过之后,她就很注意不再天天来看她,以免沈氏真恼了刻意刁难他——还是那句话,她不在意莫含章是生是死,但他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能出事。
好在现在有赵嬷嬷时时向她汇报孩子的动态,她也就能暂时放下心了。
看见她来,莫含章并不高兴,冷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俞锦妍知道,他并不高兴自己把秦雪送到偏屋去住,还削减人手,处罚她抄经思过。说起来,男人女人的思维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在俞锦妍眼底,恶心下作的下药手段,在莫含章这里,好像就是打破个茶杯的小错,说两句就完了,很不必小题大做。俞锦妍猜度着,怕是男人在里头享尽了好处,根本不觉得这种事不对吧。
尤其人对秦雪还有感情在,可不是嫌自己下手重了?!
俞锦妍现在恶心死了秦雪,看到莫含章这番姿态,能高兴就怪了,他口气不好,她也跟着寒声道:“我来看我的孩子,怎么,难道我还不能来了?”
莫含章鼻音哼了一声,往那椅子上一躺,露出稍稍有些隆起了的腹部,对着她一抬下巴:“你不是要看孩子?看吧!”说完,把眼珠子撇向了一边,脸上也尽是不耐烦的样子。
赵嬷嬷拿了茶进来,看见莫含章这样,眼底划过不快,笑着给俞锦妍上茶,似真似假地嗔着莫含章:“太太你这是做什么,大爷事务繁忙还记得来看您跟小主子,这是心里惦记你们呢,您也不说对大爷关心关心,怎么还这个样子。”不等莫含章说话,又对俞锦妍笑道,“大爷放心,孩子一切都好。”
莫含章还是那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嘴脸,俞锦妍心里窝火,示意赵嬷嬷等人出去,板着脸问莫含章:“你就那么舍不得你那小妾?我对你够客气了,你的那秦雪敢对我下药,怎么,我罚她抄经你还不满意了?!莫含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这些日子,我忍你还少了?为了这么点小事,你还真跟打算跟我撕破脸吗?”
莫含章却半步不肯退,嘲讽道:“你忍我?你怎么不说,我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忍你够多了?莫含章,你当我傻子啊,你对我客气,难道真只是为了孩子?你敢说,你不是想从我嘴里套出点几年之后朝廷里都发生什么事?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看俞锦妍静默不说话,莫含章嗤笑一声,“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我要你照顾好我家人,大家彼此交易,各不相欠,你对我客气,我也对你客气,这挺好的。俞锦妍,是你吃饱了撑的,雪儿做什么了,不就是下了那么点药吗,你也没吃亏啊,用得着发那么大脾气?那么久的时间了,她一个弱女子,住在那么偏僻的屋子,身边也没人伺候,我敢打赌,她的吃喝用的,现在怕连个丫头都比不上了吧?!”
俞锦妍依旧静默不语。
莫含章就喷口气讥嘲道:“俞锦妍,你别当我傻子,我再怎么不懂后宅事务,你们女人的这些把戏,我还是知道一点的。怎么着,后面是不是再打算让人去羞辱雪儿,糟践她啊?是啊,她是还好好呆在府里,可日子却生不如死!俞锦妍,你好手段啊,到时候,把人作践死了,回头在我这里,还说自己已经宽宏大量,没把人赶出府去,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再在我这里讨好?呸!蛇蝎妇人!”
俞锦妍听到这里,不怒反笑,视线与他相对,意味不明地问道:“我蛇蝎妇人?那你的意思是,你的雪儿,就是那纯良无比的了?”
莫含章斩钉截铁:“不管怎么样,肯定比你好!”
话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俞锦妍临走的时候,只是瞟了他一眼,淡淡扔下一句:“你可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别后悔!
一甩衣袖,转身就走。莫含章在后面看也不看,低声骂了句晦气,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此后两天,莫家风平浪静,因为沈氏莫含章俞锦妍几个心情都不好,府里的气氛是凝滞般的静谧,下人安分守己,主子各做各事,整个莫府,平静地,颇有些暴风雨来临来的沉重。
这天早上,舒月朝突然有些发烧,她们的儿子莫钰早起来就说不舒服,下人一看他身上,却是起了点点的红点,立马叫了大夫过来看,大夫一搭脉,脸色瞬时就变了。
“这、这是天花啊!”
整个莫家,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第六十四章
舒月朝开始不舒服的时候并没当回事,只当是寻常风寒,头微微发昏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叫人熬了姜茶上来,热乎乎喝了,睡了个大汗淋漓,想着该好了吧,谁知一早上醒来,非但没觉得舒坦些,浑身上下倒像是劳累了一天似的,软绵绵没力气,额头跟火烧一样,手一探,可不得了,滚滚烫的,可是发烧了。
下人见她脸色苍白,也跟着一探,发烧了!这还了得?忙叫人去请大夫。舒月朝这时还能笑话两句贴身丫头嬷嬷太大惊小怪,谁知道笑声还没落地呢,她儿子那边就给出了事。
丫头急匆匆过来说,她的孩子莫钰,也发起了烧,身上还出现了一粒粒的包,孩子现在直喊难受不舒服,抓着身上的皮肤喊痒呢。
舒月朝当时听着腿都软了,得亏是躺在床上,一下瘫在床上,才没摔出个什么好歹来,却是吓得脸色发白眼睛发直,掀开被子就要去看孩子,一边怒喝着:“一群废物,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钰儿不舒服,你们怎么现在才发现?”
丫头婆子忙忙拿了衣服首饰过来给她穿戴,舒月朝自己也跟着一起动手,头发没怎么梳,随便插了跟簪子,就急匆匆去了莫钰的屋子。
莫钰现在年纪还小,就住在舒月朝莫飞景院子正屋后面的抱厦里,舒月朝跌跌撞撞冲进去时,他的奶娘云嬷嬷正坐在床边看着他抹眼泪,舒月朝上前一把推开了她,瞧了莫钰红彤彤的小脸蛋,眼眶一下红了,手往前轻轻触碰了孩子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心都快要碎了。
莫钰此刻还醒着,看着母亲来,嘟着嘴道:“母亲,我好痒啊,好难受。”
舒月朝忙忙问道:“好孩子,没事啊,一会儿大夫过来,我让他给你开药,喝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说话间,手探了他额头,掌心的温度叫她止不住心惊肉跳,这可烧得厉害呢。
年幼的孩子不懂事,根本不知道母亲的担心,听说要喝药,皱着眉就不乐意,哼哼哧哧地摇着头闹:“不嘛不嘛,我不要喝药,好苦的呢……”
舒月朝强压着担心道:“怕喝药?怕喝药你还生病?你啊,是不是又去贪玩没穿多衣服,吃太多凉的东西了?现在风寒发烧,不喝药怎么行?!”
莫钰自小被宠惯了,哪听得进舒月朝这般说,捏着小拳头就哭闹起来:“不嘛不嘛,我就不要喝药,我不喝苦药……”小嗓子又尖又厉,高声叫喊起来,刺得人耳朵都疼了。
舒月朝来了气,高高抬起了手,啪的一下,到得莫钰身上减轻了大半力道,还是打出了一声响,气道:“你个不听话的孩子,不喝药?不喝药你就等着一直病都不好,然后发烧把你脑子烧坏掉变成个傻子,不喝药你!”
孩子再小也知道傻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莫钰是既不想做傻子,也不想喝药,被母亲这么一威胁,又难过又委屈,忙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扯着嗓子哇一声大哭了起来:“呜……我不喝药,我不喝药嘛,我也不要变傻子,不要……”
舒月朝膝下唯有此一子,那是她安身立命最大的依仗,说是心头肉也不为过,再怎么装着疾言厉色,孩子真一哭,她立马束手投降,此刻也不例外,见莫钰闹得狠了,脸上的冰霜瞬间消融,一边苦口婆心劝道:“好孩子好孩子,你不喝药病就不会好啊……这么样,到时候我让厨房给你做你爱吃的点心糖过来给你,你吃完药,就可以吃糖了,好不好?!”
莫钰哪里肯依?厨房里做的点心和糖,他不喝药也能吃到,那他为什么还要去喝那苦苦的药?不管舒月朝怎么说,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去。
舒月朝被他闹得都没了法子,只能摸着他的脑袋,故作凶狠:“你这破孩子……”
正闹得慌呢,大夫来了,是府里常请来看的肖大夫,舒月朝惦记这孩子,让先给孩子看看:“可能是着凉了,我摸着发烧烧得挺厉害。”说着,舒月朝恶狠狠看了云嬷嬷和伺候莫钰的几个丫头,没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肖大夫开始还笑盈盈的,对着看到他把一张肥嘟嘟的小脸都挤皱巴的莫钰说笑了几句,哄得孩子乖乖把手伸了出来,还给夸了两句:“小少爷真聪明。”下一刻,意识到自己摸出了什么脉象,肖大夫还挂在脸上的笑意登时全变成了惊骇,一把站了起来,蹬蹬蹬退了好几步,连坐的凳子也给带的翻倒了,指着还自懵懂的孩子,哆哆嗦嗦道:“这、这是天花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满屋子的人都给吓呆了。
舒月朝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即扯着嗓子尖利叫道:“你胡说什么你这个庸医,你居然敢说我孩子得了天花?”张牙舞爪的,似乎就要扑过来生撕了肖大夫一样。
满屋子的丫头婆子这才都回过神来,忙忙上前拦住了舒月朝。云嬷嬷颤抖着声音,哆嗦问道:“大夫,你是不是诊错了?我们哥儿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得天花呢?”
肖大夫哪容得人怀疑自己的医术,虽然惊慌失措,还是板起脸怒道:“老夫行医数十年,什么病症没见过?天花这种重疾,老夫还能给诊断错了?你们要不信,只管去请别的大夫来看!”一边指着床上懵懵懂懂全然不知情况严重的莫钰,“孩子如今发烧难受,可就是得了天花后的一个显昭。你们只管找人再来给他看,要是老夫诊错了,老夫日后,且再不行医就是!”
话说得这么绝,可见是铁板钉钉了。
舒月朝身子一软,真真恨不能昏过去算了。
丫头忙忙扶住她,手碰到她不正常偏高的肌肤才猛然想起件事,惊呼道:“大夫,你来给我们太太看看,她也发烧了呢。”
肖大夫吃了一惊,上来给数月之后手上垫了块帕子,一探脉,脸色沉重地对着众人摇摇头:“二太太这,也是得了天花了。”
众人心中虽隐隐有些猜度,可真从肖大夫口里听到肯定的答案,止不住都是倒抽口凉气,而舒月朝此刻,已是整个人都傻了。
这般大事,谁都不敢隐瞒,下人很快各自分开去给沈氏俞锦妍等人报信,不多久,除了去衙门办差的俞锦妍还在路上没回来,沈氏莫飞景莫含章全都过了来,一进门,沈氏就大哭起来:“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我们府里,竟会有这般的事发生?我可怜的钰儿啊,我可怜的媳妇诶!”只是脚步却在离舒月朝莫钰等人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只肯在远处打量莫钰的脸色,却不肯近走上前去查看。
防的什么,舒月朝心知肚明,暗自冷笑连连,亏得她平日装作多疼爱莫钰的样子,这临到危难,可不是原形毕露了,说到底,还是怕被传染上呢!
莫飞景身为在场唯一成年男丁,自觉该撑起场面,忙打断了沈氏哀戚地哭嚎,对着肖大夫勉强扯了扯嘴角,问道:“大夫,我不是怀疑您的医术,可您真确定是天花吗?”焦急地解释,“我们府里,像来很注意的,平日也供奉了痘诊娘娘,府里从没有发生过天花这种事……怎么我的妻儿,会无端端的,就给染上这病了呢?”
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