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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才有!”
“到!”
“开始吧!”
一个装满了纸条地钢盔送到了这些士兵地面前。
打开纸条。当看到上面什么字也没有。能听到一声如释重负地轻声叹息。
从战争一开始。这些士兵就已经做好了殉国地准备。但只要有生地机会。又有谁愿意去死?
牛易慢慢打开了纸条。他只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苦涩地笑容。然后慢慢地把那张纸条撕得粉碎……
“死”!那张纸条上只有一个字。
他站到了敢死队地队伍里。他扭头看可下。发现小秦就站在他地旁边。牛易忽然露出了笑意。
也许自己和这小子是天生的冤家对头,连抓阄居然也抓到了一起。
六十名敢死队员都被抽出来了,他们的脸上漠然而无奈。
卜建达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大洋:
“弟兄们,这都是你们的,你们能活着下来,拿着这些大洋找婆娘去,死了的。我帮你们送到家里去,让你们地老婆孩子,也能够过上几天舒坦日子!”
牛易忽然张开难听的嗓子叫了出来:
“营座,这些可都是弟兄们的卖命钱,您可不能昧着良心给吞了啊!”
“老子爱钱,但老子不会动兄弟们卖命的钱!”卜建达说着挥了挥手,一大碗一大碗的水酒被端到了敢死队员地面前。
“弟兄们,喝了吧,喝了安心上路吧!”
敢死队队长。一连连长马才有高举起了酒碗,大口大口把酒灌到了肚子里,然后重重把空碗砸到了地上。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只又一只的空碗被砸碎在了地上……
“弟兄们,走啦,上路啦!”
六十一条汉子,六十一名敢死队员,向着一条明知必死,却必须去死的道路上冲了过去……
机枪声声吼叫着,一排敢死队员倒在了地上。
日军的机枪正张着狰狞的血盆大口,无情地吞噬着一条接着一条的生命。
“卧倒!卧倒!”
敢死队员们齐齐趴在了地上,匍匐着慢慢向阵地接近。
子弹不断的在他们身边飞溅起泥土。疯狂的阻挡着他们地前进。
慢慢的接近阵地了,马才有忽然站了起来:
“弟兄们,冲,冲上去!”
所有的敢死队员都站了起来,手中地武器一齐发出了轰鸣。
手榴弹一排排的向着日军扔了过去。
轰隆隆的爆炸声中,兄弟们前赴后继,波浪似的涌了上去。
只穿着白衬衫的马才有冲在了第一个。
他是“三民主义青年军官团”的成员,是才加入没有多久的。
军官在前,士兵在后。随时准备以命殉国,是他们的宗旨。而那雪白的衬衫,就是他们独一无二地标志……
忽然,他的身子换动了一下,但他很快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一团血花从他的白衬衫上迅速向两边渗透。
“冲!弟兄们,冲!”
马才有声嘶力竭地吼道。
又是一排子弹没入了他的身子,马才有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他身子蠕动着,然后开始慢慢继续向前爬行。
还活着,自己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得向前冲锋。
或许老天都已经为他的壮举感动,在四周围飞舞着的子弹。没有一颗再能打到他身上的。
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了,一股青烟从马才有地手上冒了出来,他拉去了手榴弹的弹弦。
然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无数的子弹瞬间全部打中了他。
马才有没有倒下,而是如同一只苍鹰一般飞入了日军的阵地……
“轰”的爆炸声响起,腾空而起的火光中,马才有用自己的生命炸开了一道口子,这里的重机枪瞬间哑火。
马才有,二十六岁,湖南人。二十岁投军,阵亡于太平镇战场,死后追授中校军衔。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他地妻子和一对刚会走路地双胞胎……
就在机枪停止射击的一瞬间,所有地敢死队员一起冲上了阵地。
呼啸声,呐喊声,爆炸声,充斥着这块阵地的每一个角落。
大刀扬起,刺刀闪亮。一个又一个的中**人倒下,一个又一个的日本士兵倒下。
这是小秦一生也都不会忘记的一次战斗。他亲眼看着那些丑陋的日本畜生倒在了自己的刺刀下,又清楚的感觉到被敌人刺刀刺入大腿时的那份疼痛。
他不知道,正在他奋力搏杀的时候,一把日本人的刺刀已经向着他的背后捅来……
“扑”的一声,小秦并没有感到疼痛,当他回过头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死对头牛易正把刺刀从一个日本人的身上拔了出来。
牛易回头对小秦笑了笑,小秦看到了,鲜血正从牛易的心口喷涌而出。
是他,是自己的这个死对头,帮着自己挡住了这致命的一
牛易慢慢地倒下了,他的脸上还挂着那份讥讽的,永远也看不起学生的笑意。
但这个时候的小秦,却一点也不觉得这笑意可恨了。
牛易的眼神越来越暗淡了,他不断大口喘气着:
“***,***东洋人啊,老子,老子要死了啊……”
再也没有一点声音了,牛易死了。
“***,***东洋人啊,老子和你们拼了!”
哀号声从小秦的嘴里吼出,他像一头受伤的雄狮那样,端着刺刀,拖着那条受伤的退王明的向着敌人扑了过去……
点,在敢死队员的前赴后继下,阵地被中**队重新夺回。
阵地上的日军被全部歼灭,而六十一名敢死队员,也仅仅只剩下了十七个……
当卜建达的皮靴踏上这块阵地的时候,他看到,机枪的枪口已经重新掉转对准了日本人的方向。
“***,你们***快点,快点,***东洋人马上要反攻了!”
一个大嗓子在那粗俗的,旁若无人的大叫着。
卜建达的目光向声音发起的地方看了过去,是小秦,那个平日总是温文而雅的小秦。
敢死队中的军官们都阵亡了,身为班长的小秦已经成为了这里的最高长官。
“小秦!”卜建达叫了一声。
“报告长官,阵地已被我敢死队重新夺回!”
看了看一片狼藉的阵地,卜建达微微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忽然停了下来,落到了一具上体上。
他太熟悉这个人了,牛易。
那个最嘴喜欢怪话,但打起仗来却绝不含糊的牛易。
“报告长官,牛易是为了保护我而被日本人刺死的!”
像是看出了卜建达在那想什么,小秦大声回答道。
“既然吃上这碗饭了,就地随时准备着去死。”
卜建达轻轻叹息了声,然后指了指小秦:
“一连连长马才有阵亡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连连长了。我再给你拉一个排上来,你的任务就是坚守住这里!”
“是!坚守这里,直至全军阵亡!”
小秦的回答大声响亮,但却是那样的麻木、冷漠……
在这里,不再需要斯文有礼,不需要多愁善感,在这里,唯一需要的就是冷酷、铁血,唯一需要的就是用你的枪,射死你视线内能够看到的每一个***东洋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七天七夜 (四)
“营座,旅部派来的援兵到了!”
这是最近唯一的好消息了,正在忙碌着指挥布防的卜建达迅速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转载自
现在阵地上实在太需要补充了,各连队减员严重,急需新鲜血液。
但当看到那些援兵的时候,卜建达心里的失望却不是语言可以表达的了。
这些都是什么援兵?甚至卜建达怀疑他们是不是真正的士兵。
最可气的,是居然一个不会超过二十岁的士兵身上,居然还带着一枝笛子。
笛子,卜建达没有看错,的的确确的是一枝笛子。
这支一百多人的“援兵”,完全是由旅部的通信连和军乐排组成。
“军乐排?”卜建达摸着鼻子苦笑了下。
看来旅部真的实在没有人可派了,连军乐排都调了上来,但要他们来做什么?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吹拉弹唱吗?
“营座,请放心吧,我们都会打仗!”
好像看出了卜建达地心思。那个带着笛子地小兵大声说道。
“你。你叫什么名字?”点了点这名士兵。卜建达皱着眉头问道。
“报告长官。范方圆!”
“那个。你们变成特别连。”卜建达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充当预备队。预备队。等需要你们地时候。我会派你们上去地。”
他不相信这些人会打仗。他只乞求不要枪声一响。这些人就跑得无影无踪那就谢天谢地了……
已经是第七天了。
在这,团的两个营已经整整坚持了七天。
部队被打残了,全营还剩下一半人不到,而在他们的阵地前。也同样躺满了日本人的尸体。
各线战场都是如此,顽强而惨烈的阻击着日军的前进,他们地共同目标只有一个:
等待总攻,等待彻底干掉十六师团!
但卜建达所负责的阵地形势却越来越危急了,大量的外线阵地全部落到日军手里。损失的兵源根本无法得到补充,有的阵地上甚至只剩下了几名士兵在那苦苦支撑。
午夜,必须要坚持到午夜。
但以现在地力量,又能不能顶到那个时候?
“营座,营座,真的实在不行了,我连还剩下八个人,八个人,无论如何给我调点兵吧!”
话筒里传来了小秦几乎哀求的声音。
八个人?
八个人在防御着原本该两个排防御的阵地?
但是现在到哪里再去找兵?身边所有能打仗的全部被派出去了。除了那个卜建达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会打仗的特别连。
“营座,调他们上去吧。”
卜建达知道部下说的他们是谁,犹豫了下。终于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接特别连……”
特别连被调上去的时候,正是小秦所防御地阵地打到最危急的时候,一个中队的日军正在向这里发动着一波一波地进攻。
当特别连到达的时候,没有过多的交代。迅速被投入进了阵地。
阵亡的机枪手尸体被挪开了,那些原本应该操持着乐器的手,现在却放到了机枪上。
别样的音乐在这些乐手们的手中被弹奏而起。
“嗒嗒”的机枪声,也许远没有笛子吹奏出来的乐曲好听,但笛子却保卫不了自己地祖国……
但他们终究是乐手,是通信兵。并不是真正的战士。
当日本人这波攻势被打退之后,初次上战场的特别连,竟然阵亡了三十多人。
一个士兵的眼镜掉了,他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那副眼镜,心疼得擦了擦,却发现眼镜的架子掉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戴着眼镜上什么战场。”小秦一边骂着一边接过了眼镜。
草草帮这副眼睛弄了下,看看勉强可以戴了。递给了那人问道:“以前是做什么的?”
“眼镜”戴好了眼镜,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谢谢长官,我以前是个鼓手。”
“鼓手?”小秦一愣,哈哈笑了起来:
“真***的滑稽,弄个鼓手到老子这来,难道指望着敲鼓就把狗日地东洋人吓跑?”
特别连的士兵都皱了皱眉头,这个连长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怎么一张嘴说话的时候那么粗俗?
“连座,我。我给你吹个曲子吧?”范方圆赶紧说道。
“吹?吹个球!老子没这耐心听……”
没有等小秦把话骂完。敌人的炮声一下又响了起来。
“隐蔽,隐蔽!”
士兵们一下卧倒在了地上。但那“眼镜”却还茫然地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隐蔽,卧倒!”
小秦恼怒地大声吼道,但已经来不及了。小秦亲眼看到,“眼镜”被气浪高高的抛到了半空。等他落下的时候,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