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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笑着点了点头,道:“褚大人!那李义府所言,半句不差,下官确实代圣上赦免了刘仁轨的谋反大罪!”
褚遂良闻言,顿时一阵跌足,气道:“你唉!此事这该如何是好啊!”
杜睿一笑,道:“褚大人!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现在便是顿足捶胸的后悔,也是无用!该如何,便如何吧!”
褚遂良见杜睿简直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气道:“你说的倒是轻巧,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犯下的可是木屋君主的犯上之罪,你这罪责,就是砍了你的脑袋都不为过,承明!老夫知道你不是个没分寸的,为何此事却做的如此荒唐!”
杜睿见褚遂良是真心为自己着急,便将昨日自己的一些考虑又说了一遍,长叹一声道:“褚大人!那个时节,我又能如何!若不能劝其回心转意,到时候刀兵骤起,损害的终归是大唐的国力!我又岂能眼睁睁的坐视不理!”
褚遂良闻言,也不禁觉得杜睿说得有理,可是这件事如今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可不是杜睿一个解释就能揭过去的,而且这几日褚遂良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李承乾对杜睿已经有了些猜忌,就好像当年的太宗皇帝一样。
“此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老夫只是担心,万一你再次去朝的话,朝堂之上,便要失一栋梁了!承明!待会儿圣上定然会问起,到时候,你只需真心悔过就是,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杜睿闻言,连声应下,心中却在想:即便是能留在长安又能如何,信任已经没有了,做起事来束手束脚,还不如就此离去的好。
承天门被缓缓开启,杜睿站在褚遂良的身后走了进去,他如今没有正职,只能算得上是勋贵,自然要站在文臣一列,只不过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上朝了。
皇宫之内,李承乾此刻也在纠结着,他已经知道杜睿来了,如今恐怕已经到了麟德殿,到时候他又该如何说。
“圣上!该上朝了!”侯义小声提醒道。
李承乾微微皱眉,道:“知道了!”
圣驾到了麟德殿,李承乾一眼就看见了褚遂良身后的杜睿,见杜睿此刻还是一副坦然的模样,他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他们二人就在杜睿的府上纵谈世事,两人推心置腹,全无半点儿禁忌,李承乾也曾发过誓,一旦他登基称帝的话,要和杜睿做一对天下少有的君臣,要给予杜睿最大的信任,可是现在呢?猜忌已经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想要消除的话,岂是那么容易的。
杜睿也感觉到了李承乾的目光,顺着看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一刻,李承乾的心里充满了悔意,甚至都不敢和杜睿对视一眼。
“圣驾临朝,百官参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杜睿跟着众臣一起跪倒,口称万岁。
李承乾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抬手,虚扶了一下,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万岁!”
众臣方一起身,李承乾便看向了杜睿,深吸了一口气道:“宋国公杜睿!”
杜睿知道该来的已经来了,出班而立,躬身道:“臣杜睿在!恭听圣训!”
杜睿如此不卑不亢,往当中一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让李承乾都不禁有些疑惑,难道那李义府当真是胡言乱语,诋毁杜睿的?
“杜爱卿!今日人言,倭州都护府的刘仁轨意图谋反,而你却知情不报,私纵刘仁轨,朕本带不信,不过如今长安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朕总归要给世人一个交代,朕知你一向做事有分寸,今日便当这满朝文武的面,朕许你自辩!”
李承乾虽然这样说,可是杜睿心中却是一阵苦笑,如果当真信任他的话,又何必在大朝之时,让他自什么辩,说起来,还不是心里本身就对他有所猜疑了。
杜睿倒也没觉得如何,既然心都已经冷了,说得再多又如何,只见杜睿躬身一礼,道:“圣上所言,确有此事!”
这件事杜睿担下了,满朝文武顿时一片惊愕,褚遂良更是头疼的闭上了眼睛,他原本是要让杜睿当庭请罪的,谁想到杜睿居然就这么坦然的应下了。
李承乾也是面色微变,他的心中虽然对杜睿已经有了猜忌,可是就在方才,他也希望李义府所说的并没有发生,可是万万没想到杜睿居然连分辨都没有,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哦!你说那全都是真的!杜承明!难到你不知道谋反大逆乃是株连九族的罪名,你身为朝廷命官,当知法度,你居然隐瞒不报,纵容叛逆!你知罪吗?”
杜睿此刻的心里已经无悲无喜,原以为生逢明主,他能在这永徽一朝大战拳脚,将大唐在贞观之治的基础上,推向更高峰,现在看起来,他还是太天真了,人力不敌天数,皇帝终究是个皇帝,皇帝要考虑的是整个帝国,似他这般行事,自然难以被帝王容忍。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般田地,纵然分辨又能如何:“臣杜睿知罪,然刘仁轨人才难得,如今已经幡然悔悟,还请圣上念在其往日的功劳,多加宽宥,此事臣一力承担!”
李承乾闻言,心中更是恼怒,如果杜睿能言辞恳切的请罪,他或许还能饶过杜睿,可是如今杜睿居然就这般言语,在他看来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李承乾如何不怒。
“好!既然你认罪了,大理寺正卿何在?”
大理寺正卿杜养盛乃是杜睿的弟子,见状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褚遂良见李承乾动了真怒,虽然生气杜睿不识时务,却也不能眼看着李承乾当真处置了杜睿,忙道:“圣上!臣有一言!”
李承乾冷哼一声,道:“说!”
褚遂良忙道:“圣上!先帝驾崩之时,向臣与杜大人托孤,曾有圣谕,杜睿此人不可谏,不可罪,杜睿行事虽然狂悖忘形,犯有欺君之罪,然先帝圣谕在,圣上不可违背了先帝之意。”
李承乾闻言,这才想起来确有其事,看着杜睿,心中不禁又是一软,他又何尝当真想要处置了杜睿,只是杜睿这个臣子如此强势,他实在是不放心了。
沉吟了一阵,道:“好!朕不罪你,杜承明!你”
杜睿没等李承乾说完,便道:“圣上!臣自吐蕃归来,身体多有不适,恳请圣上准臣还乡!”
杜睿说着,将一道奏本双手托着,递了出去。
第二十章 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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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杜睿自幼失孤,少有教养,生性狂悖,行事疏狂,赖先帝不弃,授臣以大事,臣深感皇恩浩荡,无日不殚精竭虑,唯恐不能报皇恩于万一。先帝驾崩,责臣以托孤之重,臣虽不才,唯有结草衔环以报臣生逢盛世,得遇明君,圣上不以臣粗鄙,以国事所托,然臣未能体及圣上皇恩,以致大错,自感无颜列班于朝堂之上,今特请辞,臣杜睿拜上!”
李承乾看过杜睿的这份辞呈,不禁心中也是一阵凄凄,他知道杜睿这个时候辞官,是不想他难看,毕竟杜睿对大唐的功绩是谁也抹杀不了的,而李承乾毕竟还没有太宗那般威势,若是冒冒然将杜睿贬谪的话,难免会引起天下的非议,杜睿主动请辞还乡,分明就是在顾全着他的体面。
李承乾手里紧紧的攥着杜睿的辞呈,看着杜睿一脸平淡,恭顺的站在御阶之下,有心挽留,可是话到嘴边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褚遂良在一旁见杜睿居然主动请辞,更是一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中不由得阵阵感叹,事情终究是到了这一步。
再看看李承乾,褚遂良心中长叹一声:李家父子,两代君王,当真亏欠杜睿太多了!
李承乾过了好半天才道:“杜睿!你”
杜睿突然出言打断了李承乾的话,道:“圣上!臣还有一个请求,请圣上恩准臣说出来!”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走,其言也善!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好!你尽管说吧!若是不违反朝廷法度的,朕自当恩准!”
“谢圣上!”杜睿称谢过后,便言道,“刘仁轨虽起反心,然其人才难得,大唐接下来的战略主要着重于海外,凡事都有用刘仁轨之处,还请圣上念在刘仁轨真心悔过,遣子来朝的份上,能将其宽宥!”
杜睿居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刘仁轨求情,李承乾闻言也不禁楞住了,要知道刘仁轨犯下的可是谋逆大罪,这等罪名不要说杀头了,就是诛灭九族都不为过,可是如今杜睿言辞恳切的请求,一时间,李承乾也不好当即反对。
褚遂良见李承乾不说话,咬了咬牙,道:“圣上!虽说刘仁轨谋反,可是依臣看来,其反迹并未明显,最多也就是心怀怨言,况且其后剿灭倭人叛军,刘仁轨也是立下了大功的!还请圣上原谅其一时糊涂,准其戴罪立功!”
李承乾见褚遂良都出来求情了,自然更加不好驳斥,要知道杜睿和褚遂良可是太宗皇帝留给他的两大托孤臣子之首,万一褚遂良也心灰意冷,请辞的话,朝中可就乱套了。
思虑了一番,最终李承乾还是点下了头,道:“既然如此,便夺其爵位,准其暂代倭州都护府都督一职,让他戴罪立功去吧!”
杜睿见李承乾答应了,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对着李承乾躬身一礼,道:“臣代刘仁轨谢过圣上,圣上!臣今日归去,深恐再无相见之日,臣万望圣上保重龙体,臣!告辞了!”
杜睿说完,撩朝服跪倒在地,对着李承乾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而后将自己的朝冠取下,放在手边,起身扬长而去。
李承乾在御阶上看着,突然之间,他意识到如果杜睿当真就这么走了的话,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心中油油的一阵不舍,想要出言挽留,可是方才话都已经说得绝了,如今再挽留的话,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摆,一想到此处,伸出去的手又慢慢的垂下了。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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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承天门,杜睿深吸了一口气,虽说如今无官一身轻了,可杜睿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惋惜的,他对功名原本就没多大兴趣,要不是太宗父子几次相召,再加上他想要为华夏的繁荣昌盛尽一份心力的话,他早就回杜陵享受清闲去了。
如今这样也好,大唐的方方面面都已经进入了正规,虽说那个逃脱的天草四郎让他感觉有些不安心,可依仗着大唐如今的实力,天草四郎纵然有天大的能耐,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随他去吧!
杜平生正倚着城墙打盹,见杜睿头上光光的走了出来,心里就知道,恐怕自家老爷的官身又丢了,忙走上前来,道:“老爷!这又是怎的了?难不成连新皇帝也容不下咱了!”
杜睿一笑,也不怪杜平生言语粗鄙,道:“如今这样岂不是更好!当今圣上用不到我了,我们一家便回杜陵去享清闲,怎的!?难不成你这厮还留恋长安的花花世界!”
杜平生闻言,一颗脑袋顿时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忙道:“不会!不会!这长安虽好,却也不是久恋之家,要说起来,还是咱杜陵好,山清水秀的,这长安倒是繁华,可想听了鸟叫都听不见,小人早就待得烦闷了!”
杜平生虽然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可依然是一副孩子秉性,杜睿几次为他的婚姻大事操心,可是这混小子,就是不肯答应,还总找借口推脱,说什么,要是成家了家,以后在战场上厮杀都少了几分力气。
杜睿上了马,突然笑着对杜平生道:“二郎!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