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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大笑了起来,倒是那正南听出了些什么,看着狄仁杰道:“你的老师莫不是杜承明!”
狄仁杰冷哼道:“我家恩师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直呼的!”
凤铭听到狄仁杰的老师居然是杜睿,微微变了脸色,但是随即冷笑道:“便是那杜睿又如何,如今他虽然贵为国公,却也不过是个闲散之人,我便说他是屠夫,你能将我怎样,告诉你,我可是博陵崔氏的子弟,这位郑正南乃是栄阳郑氏的子弟,也是你这寒贱之人可以招惹的!”
狄仁杰闻言怒极,杜睿在他心目当中犹如神明一般,这崔凤铭却一口一个屠夫的叫着,正要发作,却听到一旁有人说道:“这位兄弟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话间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身儒衫,手拿折扇,细眉朗目,端的是一表人才,走过来,自带着满身的贵气。
崔凤铭道:“你又是何人,敢来多管闲事!”
来人道:“事不平,有人管,为何在下便管不得,况且杜大人乃当朝擎天玉柱,四方征战,为国立下不朽功勋,尔等却在此任意侮辱,却不知仗了谁的势!”
崔凤铭正要呵斥,却见四周围的食客都怒视他们,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郑正南见状,也不敢托大,赶紧付了酒钱,带着一帮人匆匆的走了。
狄仁杰再去看那人,忙拱手道:“多谢学兄为在下恩师仗义执言!”
那人笑道:“杜大人的文采武功,在下也是倾慕良久,见有人辱及杜大人,岂能坐视不理!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狄仁杰忙道:“在下狄仁杰,蒙恩师赐字上怀下英!”
狄仁杰!
那人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是狄兄!失敬失敬!”
狄仁杰忙道:“在下不过后学末进,不敢当学兄此言,却不知学兄如何称呼!”
那人笑道:“在下田迎,草字念东!扬州人士!狄贤弟当真好福气,能得杜大人青眼,收入门下,不知羡煞了天下多少读书人!”
狄仁杰闻言,不禁也是满心的自豪,道:“却是蒙恩师错爱,不以狄仁杰粗鄙,收入门墙,若是说起来,恩师门下,如今最不成器便是小弟!”
田迎笑道:“狄贤弟客气了,在下仰慕杜大人多年,今日有幸得见杜大人门下高足,何其幸甚!狄贤弟可否便移尊步,共饮一杯!”
狄仁杰拱手道:“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两人虽然年纪相差颇多,可是坐在一起纵论时政,狄仁杰顿时生出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田迎的一些见解,甚至和杜睿都不谋而合,更是让狄仁杰惊讶万分。
“念东兄!若不是大考在即,小弟非要请念东兄往杜陵一行,恩师说是见着兄台,一定大为欢喜!”
田迎笑道:“今日能与怀英贤弟相识,也是天意,来日若是得闲,定要亲身往杜陵走一遭,拜望尊师!”
两人又是畅谈一番,狄仁杰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在他看来这田迎虽然不及杜睿的见识广博,文武兼备,却也是一时的俊杰,便是他自负才高,却也是不及。
这是田迎突然说道:“怀英贤弟,方才听那些膏腴子弟之言,可曾想到什么?”
狄仁杰一愣,回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言语,顿时怒气满腔,道:“小弟便不信,朝廷选才大典,当真有人敢胡来,他们莫不是忘了,前些年那些徇私舞弊之人的下场!”
田迎道:“可是这大考毕竟关系着一个人的前途,富贵,难保那些不会铤而走险!况且,方才那些人不是说了,那位李大人”
狄仁杰闻言,皱眉道:“倒是那李义府,听闻其人最是贪好钱财,可这一科主考,乃是高季辅,高大人,他便是有心,扰乱大考,可有高大人在,怕是他也难以成事!”
田迎轻摇着折扇道:“高季辅为人最是胆小糊涂,李义府又为当今圣上宠信,他如何敢与李义府相抗!”
狄仁杰一听,更是忧心不已,道:“终归还是律制不完善,若是当今通行的大唐律完备,那些人只怕再有胆量,身后再有人撑腰,他们也就不敢在乱来了!小弟此生所愿,便是能修订一部当真能通行天下,使人人皆受其约束的大唐律!”
田迎道:“当今通行的大唐律不是尊师所修订的吗?听人言尊父狄公知训大人也曾参与,贤弟如此做法,就不怕恼了尊师,被人说是欺师灭祖!”
狄仁杰一愣,忙道:“念东兄何出此言,当日恩师曾问小弟,欲学何种本事,小弟便说‘愿学法家’,当时在下恩师就曾对小弟明言,当前的大唐律虽然是恩师所修订,然其中漏洞颇多,虽是天下人皆言,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可一部不完善的律法不要说是那些王侯显贵,便是一般的胥吏也能凌驾于司法之上,小弟便对恩师说,愿意学成之后,修订一部约束所有人的律法来,当时小弟说完之后,也以为恩师会发怒斥责,却没想到恩师不但不怪罪小弟,反而予以勉励。”
田迎闻言,脸上神色不变,只是微微笑道:“尊师果然好大的心胸!”
狄仁杰听到有人赞杜睿,也是开怀,道:“恩师心胸最是开阔,念东兄若是亲眼见着在下恩师,便不会觉得小弟妄言了,而且恩师若是见着念东兄,定然也会高兴,并给予帮助,似念东兄这般英才,恩师一向都是极为欣赏的。”
田迎闻言,笑道:“人言不是说杜大人一向最是反感私相授受的吗?”
狄仁杰道:“念东兄有所不知,恩师虽然反对相互攀附,然却也只是对在下师兄弟而言,可是对一些英才俊杰之士,恩师从来都不吝帮助的!”
田迎道:“听贤弟言,杜大人果然名不虚传,贤弟越是这般说,愚兄越发是想要去拜会尊师了!”
狄仁杰笑道:“念东兄勿急,只等大考过后,小弟便带念东兄一起返回杜陵。”
狄仁杰说起来,就连方才被崔凤铭等人打扰了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只觉得此番大考就是不能得中,然见着田迎这般人物,也是不虚此行了。
两人共饮畅谈,不觉天色已晚,还是杜耀辉提醒,狄仁杰这才注意到,忙起身道:“本欲与兄台秉烛畅谈,恭听兄台教诲,怎奈天色已晚,兄台住在长安那间客栈,等明日小弟再去拜会!”
田迎却笑道:“若是有缘,自会相见!今日天色已晚,愚兄先告辞了!”
田迎说完,也不等狄仁杰再说话,便率先出了酒肆,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杜耀辉皱眉道:“这人太过无礼,怀英一番好意,他居然推脱,也不知是那家的人,这般大的派头!”
狄仁杰笑道:“或许人家有自己事,你又何必埋怨,今日能得见这般人物,便也足矣了!”
杜耀祖奇道:“怀英,平日里你自视颇高,今日为何如此推崇这田公子,难道他比老爷还有能耐不成!”
狄仁杰忙道:“恩师之才经天纬地,我辈若是能学得一二,便足以纵横天下了,这田迎如何能与恩师相比,不过其人也却是为一方才俊,只是不知为何这般人物,如今居然声明不显!”
杜耀祖却是恼田迎方才无礼,道:“怕不是个欺世盗名之徒,口中虽有千言,胸中却无一策之辈!”
狄仁杰也懒得和杜耀祖再说,背负着手,出了酒肆,朝客栈走去。
第七十二章 舞弊
狄仁杰与杜耀祖在长安城中游玩了数日,却没有再撞见田迎,狄仁杰虽然遗憾,但觉得似田迎那般人物,有朝一日,定会天下闻名,倒也不愁再见。 /
每日里只是在长安城中游览,等着大考之日到来。
终于,天下学子盼望已久的开考之日到了,这一日天还未亮,一群群全副武装的禁军便开到了贡院,这次恩科,乃是李承乾登基以来,首次开科取士,从天下各地来了三千余生员,可以称得上是天下间的英才都汇集于此。
当初太宗皇帝在位之时,第一次在科举改革之后开科取士,便曾有过“天下英才,进入怀中”的感慨,如今李承乾对这一次的科考也是格外的重视,不但以礼部尚书高季辅为主考,更是将武京娘推荐的李义府命为同考,负责此次大考。
狄仁杰和杜耀辉一早便到了贡院,这一日首先是确定考生的身份籍贯,真正开考还要等到明日才行,狄仁杰递上杜陵学正开局的证明,确认了身份之后,领取牒牌。
看着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三千余人,最后三榜也只不过录取三百人,中榜比例是十比一,虽然考中难度很高,但还是给众人带来了希望。
毕竟天下间的读书人何其多,能通过读书走入仕途,成为人上人,光宗耀祖的又有几个,读书人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命运,伸张自己的政治主张,能在大唐的政治核心地带,赢得一个说话的机会,所以人人都是面色凝重,观之只怕比即将上阵厮杀的将士还要紧张。
人群之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上去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心头就好像被压上了一块巨石一般,让他喘息之间,都觉得费力,他渴望能够考上,出人头地,可是心中的那件事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正走着,突然撞到了什么,身形一阵摇晃,险些摔倒,稳住身形之后,也不抬头看,又朝着前面走去。
“你这人,撞了别人,怎的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只顾着低头走路!”
年轻人这下反应过来,再看过去的时候,自己的衣衫已经被人拉住,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撞了人,见对方怒气冲冲的模样,忙道:“是在下的不是,兄台勿怪!”
被撞着的正是狄仁杰,他见对方已经道歉,笑着道:“无需如此,绪论!人家已经道歉了,你还不放开这位兄台!”
杜耀祖气哼哼的松了手,道:“你这人也真是,这还没开考,又不是名落孙山了,怎的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也不怕晦气!”
狄仁杰也道:“这位兄台,明日便要大考,可看你忧心忡忡的模样,可是有什么心事!”
狄仁杰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这次前来参加科考的生员,哪一个不是寒窗苦读了多年,才得来这么一个机会,要是因为私事给耽搁了,却是十分可惜。
狄仁杰说完也没放在心上,正要拉着杜耀辉离开,却听到那个年轻人问了一句:“那位学兄可是狄怀英!?”
狄仁杰一愣,转头看着年轻人,道:“正是在下!只是不曾得见尊面,何以识得在下!”
年轻人勉强笑了一声道:“那一日曾在酒肆之中见过学兄,知道学兄乃是宋国公的高足!”
狄仁杰这才明白,那一日他只顾着和田迎高谈阔论,根本就没有在意一旁还有别人,却不成想人家倒是记住了他。
“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年轻人忙拱手道:“登州季云,季连海(季连海老师穿越了)!”
狄仁杰客气了一番,问道:“不知季兄唤在下,有何见教!”
季云踌躇了半天,咬着牙下定了决心,道:“在下心中却是藏着一件事,不吐不快,只是不知道学兄可有闲暇!”
狄仁杰闻言,也不禁正色,他知道季云叫住他,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而且和他说是假,通过他告诉杜睿才是真。
“在下住的客栈就在贡院左近,季兄可一同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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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三人刚走,李世绩便到了贡院,他虽然不是考官,但是却被李承乾委了一个监察的职责,主要负责的就是监察此次大考一应营私舞弊。
李世绩一到,主考官高季辅便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