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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冯照又继续道:“怀英!老夫虽然不曾在官场,可是跟在公爷身边多年,也能有所了解!如今这件事涉及到的人不少,尤其是那些躲在后面的大人物,更是将自身的利益牵扯其中,你虽然学自公爷门下,将来想要出人头地,却却只能靠你自己!这件事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机会!”
狄仁杰听着,突然明白了杜睿的用意,他想要通过科举走入仕途虽然容易,可要想出人头地,却是难上加难,他们这一众师兄弟中,能身居高位的,其实也就是杜养盛一个,余下的如今也不过是一州之官。
狄仁杰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引起李承乾的主意,就必须抓住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眼下就是,而且杜睿连给狄仁杰的垫脚石都找好了,到时候他只要将这块垫脚石踩下去,而且要踩的轰轰烈烈,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这样才能引起李承乾的关注,从而欣赏,提拔,从古自今,这就是官场铁律。
以往在杜睿门下就学的时候,杜睿并不喜欢将官场之中的那些龌龊勾当,对学生们明言,然而对那些有意仕途的学生,杜睿自然也不介意教他们一些权谋之术。
狄仁杰以前对这些事还不大明白,但是此刻一下子就清醒了,明白了,以前很多被他视为小人勾当的事,如今他也不得不去做了。
垫脚石是是谁,狄仁杰也能猜得到,除了李义府,还能是谁,如今李义府虽然得李承乾的信任,但是只要他做的那些勾当全都被揭露出来,只怕第一个要杀李义府的就是李承乾,而现在狄仁杰要坐的就是把李义府送到李承乾的刀锋之下。
杜睿将这件事交到狄仁杰的手上,其一便是对他的考验,其二便是让狄仁杰借着这个势,一举名扬天下。
狄仁杰想明白了之后,正色道:“请冯叔转呈恩师,此事狄仁杰定不负恩师重托!”
这件事无论于公,还是于私,狄仁杰都必须做好,于公,李义府公然收受贿赂,扰乱科举这等国家选才大事,狄仁杰既要行法,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私,当初若不是李义府弹劾杜睿,杜睿焉能不得已远离朝堂,说起来狄仁杰与李义府也是有仇。
冯照闻言,连连点头,道:“好!老夫这便带你们去寻英国公!将此事于英国公分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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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内,季云又将前几日之时说了一番。
李世绩闻言,登时拍案而起,道:“这李义府居然如此大胆!科举乃是朝廷的选才大典,岂能任由他父子如此胡作非为!老夫原本只是以为李义府骄狂,没想到居然是这等烂行之徒!似这等人如何陪列班朝堂之上!”
李世绩越说越是气愤,这倒也难怪他动了这么大的肝火,毕竟当初贞观一朝,君名臣贤,虽然也偶有烂行之徒,却也难以动摇社稷的根基。
可是如今大考在即,身为同考的李义府居然公然收受贿赂,扰乱科举公正,他如何能忍。
这些时日,随着查访,李世绩虽然也有所听闻,但是却没想到李义府居然如此猖獗,三榜名额,居然按价出售,公然索贿。
李世绩接着看向了季云,道:“你方才所言,可都是实情,要知道诬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季云虽然被李世绩的语气吓了一跳,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他也是豁出去了,道:“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学生身上还有那李泽春开局的票据!”
狄仁杰等人闻言,更是惊奇,看着季云当真拿出了一张票据,上面居然还有李泽春的印字,不禁面面相觑。
李世绩拿着那张票据看了好半天,才道:“李义府虽是个烂行狗为之人,可心机深沉,也算是个聪明人。”
说着抖了抖手中的票据道:“怎的就生了这么一个其蠢如猪的儿子!”
狄仁杰也是哭笑不得,这等收受贿赂的事情,原本就应该是心照不宣,谁听说过居然还有开收据,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别人手中得事情,李义府的这个儿子,也真算得上是个奇葩了。
这种事自然不会是李义府的安排,他是个聪明人,要不然的话怎么配与杜睿斗法,可是大概连李义府都没想到,聪明一世,到头来,毁在了自家人的手中。
狄仁杰开口道:“老大人!李义府仗着皇后的势,居然如此猖狂,科举乃是朝廷选才大典,他居然都如此放肆,为国家社稷计,必不能轻恕!”
李世绩闻言,点了点头,杜睿打得什么心思,他自然是一清二楚,自己远离朝堂,便将门下的学生推了出来。
只不过杜睿居然如此看重狄仁杰,确实出乎了李世绩的预料,李世绩观其人,也觉得狄仁杰确实有不凡之处,现在就看狄仁杰能不能借着此事,一举名扬四方了。
李世绩笑着点了点头,道:“宋国公果然打得好心思,他自己在杜陵清闲,却推自家的学生出来劳心劳力!”
狄仁杰道:“老大人严重了,学生虽只是个生员,然恩师曾言,天下兴旺,匹夫有责,先帝穷尽二十余年心血,打造贞观盛世,如何能眼看着被李义府父子这般硕鼠啃食了根基!”
李世绩闻言,不禁大声叫好:“说得好!杜承明的学生,果然不凡,前有杜养盛,冯毅等辈,如今又出了你狄怀英,天下英杰之士,皆出其门下,杜承明便是在杜陵躲闲,想来也不枉此生了!”
李世绩说着,眼神之中带着羡慕看着狄仁杰,他门下也有几个学生,可是和杜睿的学生比起来,他的学生无论资质,还是能力,都要差得远了。
李世绩将那张票据收好,看着季云道:“你能悬崖勒马,知错能改,老夫甚是欣慰,如今有一桩事,不知你敢为不敢为!”
季云忙道:“学生一时妄念,险些铸成大错,如今只求将功赎罪,英国公但有吩咐,学生一定尽力!”
李世绩点头道:“好!今日之事,你且不要声张,安心考试,等到放榜之日,老夫要带你进宫,你可将今日所言,再对圣上分说,你可有胆量!?”
季云闻言一惊,他没想到李世绩要他做的事情,居然是进宫面圣,他心中一阵踌躇,但是见屋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一咬牙道:“学生遵命!”
狄仁杰问道:“老大人!不知有何事需要学生去做的!老大人只管吩咐!”
李世绩笑着摇了摇头:“杜承明既然看重与你,想来你必是有不凡之处,你尽管放手去做,不要怕得罪任何人,你要记住老夫的一句话,你的敌人越多越强大,等到事成之后,圣上才会越看重你,这也是你老师所期望的!”
狄仁杰低头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学生明白了!”
狄仁杰说完,上前在李世绩身旁耳语了一阵,之后道:“老大人!学生也知道这件事难为老大人,可是要让圣上知道李义府的为人,也只有如此了!”
李世绩笑道:“好!此事老夫应下了,你去安排吧!”
狄仁杰带着杜耀辉,季云出了国公府,回了客栈,季云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怀英兄,你需要小弟做什么?”
狄仁杰思索了一番,笑着问道:“当初给你牵线买榜的那个人,你还能找到他吗?”
季云想了想,道:“那个人也生员,来参加此次科举考试,不过我可以找另一个人,也是我的一个同乡,他也曾托了那人买榜!”
狄仁杰道:“你先去把这个人找到,然后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办?办好后就来客栈找我。”
季云忙应道:“小弟知道了,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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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这边在忙着布置这个局,另一边李世绩则去了皇宫,他身为此次科举的监察,每日都要向李承乾回禀事宜。
此时李承乾正在承庆殿内,和往常一样,忙碌的批阅奏折,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奏折让他批阅,一直要忙碌到深夜,不得不说,李承乾坐在皇帝这个位子上,却是要比原本历史上的李治要强得多,他不好美色,不贪图享受,登基已经三载,后宫却依然只有武京娘一人,每日的膳食也十分简单,对他来说,做皇帝最大的乐趣,就是处理朝政。
李承乾正当盛年,体力极好,一开始接手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但是随着皇位的稳固,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劳累。
李承乾之所以这般兢兢业业,也是为了不被人说成是守成之君,虎父犬子,他要将这个国家治理好,不辜负当初太宗皇帝对他的嘱托。
这时,侯义在门口禀报:“圣上,英国公在殿外求见,说有大事要向圣上禀报。”
李承乾停一下笔,便笑道:“让他进来吧!”
李世绩进了承庆殿,对李承乾躬身行礼:“臣李世绩参见圣上!”
李承乾伸手虚扶了一下,道:“老爱卿平生,侯义!赐座!”
等李世绩谢恩,坐下之后,李承乾才问道:“老爱卿今日巡视贡院,可曾发生了什么事!”
李世绩道:“看倒是并未看到什么!”
李承乾也没有听出李世绩话里有话,自顾自道:“此次恩科,为国选天下英才,干系重大,还望老爱卿不辞劳苦!”
李世绩忙道:“此皆是老臣份内之事!不过圣上,今日老臣巡视贡院,听闻到了一些事情,不知”
“哦!”李承乾闻言,一皱眉,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李世绩办事一向最有分寸,虽然是听闻,但是当面说出来,表明他对这个问题的重视程度,“是什么传闻!?”
李世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站在李承乾身侧的侯义,对这个侯义,经过了杜睿那件事情之后,他也生出了几分戒心。
李义府摆明了是个武京娘的人,而这个侯义也极有可能被武京娘收买了。
李承乾知道李世绩要说的是机密事,便道:“侯义!你先下去,澄清店外,百步之内,不用留人!”
侯义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李承乾都已经说了,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一直等侯义出去了之后,李世绩才道:“老臣听人言,此次科举有人收受贿赂,营私舞弊!”
李承乾闻言,到没有立刻动怒,只是皱眉道:“这或许不大可能吧!考题朕和尚书令尚未拟定,他们纵然是想要营私舞弊,却如何能探知详情,又如何舞弊!?”
李世绩道:“老臣听人言,只要是以礼记开篇名言的,一律上榜!”
以礼记开篇,陈述策论,这件事并非不寻常的事,李承乾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道:“老爱卿所言,可有根据!”
李世绩知道此时还不是将那份证据拿出来的时候,只是道:“老臣虽然只是听闻,然听人言,丙榜需千贯,乙榜五千贯,至于甲榜已经卖到了五万贯的高价!”
李承乾听李世绩说得言之确凿,重重一拍桌子,站起身怒不可遏道:“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扰乱朝廷选才大典!真真岂有此理!”
李世绩也不委婉,他坦白的说道:“臣已经得到一点儿消息,监察御史,此次科举的同考李世绩收受贿赂,操纵科举,至少有近百人向他行贿买榜。”
李承乾一听居然是李义府,皱着眉,看着李世绩道:“英国公!朕知道你对李义府有成见,然没有证据,便胡乱指证,这怕是不好吧!”
李承乾其实也很清楚,当初他赦免李义府,以李世绩为首的军方十分不满,因此对李世绩的话,也不是全信,甚至先入为主的认为,李世绩有诬陷之嫌。
李世绩也知道李承乾如今对李义府十分信任,便道:“回禀圣上,老臣也认为现在说李义府作弊为时过早,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