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女人的青春短暂!”
百合子的眼前浮现出了今天早上碰到的那个沉稳的中年男人,玉树临风,器宇轩昂,让她怦然心动。不过,已经擦肩而过了。那个中国男人,她是不应该喜欢的,她应该嫁给大和民族的子民。
“我是把你宠坏了。你还小,不明白婚姻是什么。”冈村之美叹息道。
百合子给父亲的碗里夹满了菜,要把他的嘴堵住。
牛宝军收到了总部的命令,总部同意了他的三点请求,他颇感欣慰。对于总部要求他伪造一份李家为向重庆政府投降的信件一事,本来他可以写好之后,让李家为签上字,按上手印,不过,为了显示是李家为自己真心悔过,还是应该仿照李家为的笔迹来写,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太难。他需要尽快见到白玉梅。
“戴局,牛太太怎么处置?老关在那里也不是个事情啊。”徐正坤试探地问道。
戴老板头都没抬,继续看着公文,漫不经心地说:“这好像不是你的业务范围啊。噢,同事之谊。”
徐正坤听了这话,感到颇为尴尬。
戴老板抬头看着他说:“你觉得该怎么办?”
“卑职不敢说。”
“有什么敢不敢的,快说。”
“我看不如放生,鱼到哪里,我们到哪里。”
“好一个放生!”
牛宝军没去安琪儿电影院放情报,那样做情报传递太慢了。
阿虎手里拿着纸折的小飞机在客厅里投射着,飞机飘到了玉梅的身上,落地了,她俯身捡起来说:“阿虎,好漂亮的飞机,谁帮你折的?”
“刚才在门口,有个要饭的老头送给我的。”
玉梅正要将纸飞机还给阿虎的时候,忽然看见了纸飞机上的字,脸色一变。这是用一张漂亮的画报纸折的小飞机,纸工精良,飞机的机翼上恰好是一个醒目的标题,标题的第一个字是剑字。
宝剑锋从磨砺出。常常跟随着那个宝字的剑字,她太熟悉了。怎么那么巧?难道是牛宝军派人冒险来此送情报?或者就是化了装的他本人,这太危险了。什么事情这么紧急呢?
“阿虎,我们该上课了。飞机要在飞机场休息了,它也飞累了。我给它加点油,你说好不好?”
“好啊,好啊。”阿虎开心不已。
玉梅牵着阿虎的手,把他带到书房里,蹲下来对他说:“老师去拿点儿飞机用的航空油来,你在这里等我,要有耐心哦,要是你等不及,航空油就生气了,不想给飞机加油了。”
阿虎点点头。
玉梅摸了摸他的头,回到自己的卧室迅速锁上了房门。
她小心地拆开这个纸飞机,用毛笔蘸了碘酒在纸上刷了一下,是一个门牌号码,还画了一个月亮和一个元宝。牛宝军叫她晚上在那里见面。
玉梅回到书房,手里的纸飞机却变成了红色的了。阿虎问:“老师,你给它加过油,它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好看吗?它现在有力气飞了,就好像人输了红红的鲜血以后,脸色红润了。”
深夜,一道黑影翻进了一个小院。
“宝军!”玉梅扑进牛宝军怀里轻声唤着他。
他结实的臂膀紧紧地箍着她柔软的身体,两个人仿佛要变成一个人。
“什么事情要采取这么危险的方式通知?”
“没有时间了。严斯亮已经被跟踪,他是否叛变还不清楚,而我和他见过面,我今天见你也是一次赌博。我赌我们都是安全的。”
“就算不安全,我们也可以死在一起。”
“我想你了,我要见你。”
“真的吗?”玉梅沉浸在甜蜜的海洋里。
“也许是诀别。”
“不,不会的。”
“还有,我必须下达最紧急的一个命令……”
“我会尽快给你李家为的字迹,还有空白的有他的签名的信笺。”
听到玉梅如此肯定的答复。牛宝军明白玉梅已经成功引诱了李家为。他按捺下心中的酸楚,叮嘱道:“这两样东西一起给我最好,如果不能,先把字迹放到那个老地方。记住,我们在和死神赛跑。”
“你的电话,你要告诉我。”
“你找约翰牧师。他会通知我,如果找不到,你打电话给美琪。”
“那个女人这么可靠吗?”
“任何人都不可靠,在死亡面前,连自己都不可靠。”
这个坚定的三民主义信仰者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玉梅有点吃惊。
“玉梅,”牛宝军继续说道,“人性很复杂,我也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软弱。我们从事的工作很伟大,不过,在我们死的时候,身份是那么卑微,是那么不光彩,甚至还可能是被万人唾骂的卖国贼!可是,我们都是军人——真正的军人,最勇敢、最优秀、最出色的军人!让我们为彼此骄傲,即便为国捐躯,也死得光荣!”
玉梅含泪点了点头,将额头靠在他的肩头上。
牛宝军用大拇指为她抹去了泪花,问道:“你害怕吗?”
“有你,我什么都不怕。可是,你要答应我,我死的时候,你要活着,我要你安葬我,不许别人来碰我。”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死在我的前面?”
“是的。”玉梅伸出了小拇指,要和他钩一下。他笑着钩了,还用大拇指和她的大拇指盖了一个章。
“再盖一个。”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唇。
她推开了他,“我要走了,宝军。”
“同学们,你们吃过荔枝吗?荔枝外面的皮那么难看、坚硬,可里面包裹的是晶莹剔透如玉一样的心。我们将来要从事很多不同的工作,那是我们的掩护身份,我们要和敌人在一起吃饭,一起说笑,我们被同胞们鄙视,可能还要遭到自己人的冷枪。你们害怕吗?”当时牛宝军穿着国军军装在课堂上这样问学生们。
同学们在思索,都沉默着。
“当我们暴露了,横尸街头,没有人为我们收尸,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只有自己和自己的上级知道,再多的委屈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没有人可以分担,连最亲近的亲人也不行。我们是走在太阳底下的那个影子,只有把自己藏在黑暗中才能最好地保护自己。我们做这一切到底值不值?我们不幸生在这样的年代,没有选择,只有死路一条。要么被日本鬼子的炸弹炸死,像一只蚂蚁一样,不能反抗,你们愿意吗?”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提高了音量。
“不愿意!”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要么,作为军人,我们在战场打死一个或者几十个敌人再死。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们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中华好儿女,我们的作用不仅仅是杀死多少个敌人,也许,我们的一个情报可以挽救整个国家的命运,可是,代价是我们是没有名字的。你们愿意吗?”
“愿意!”同学们握紧了拳头。山河沦丧之痛巨石般地压在这代青年的心中。母亲的耻辱,儿女们愿意用鲜血来洗刷。
张自忠将军这样对他的士兵们讲:“我是带你们去寻一条死路的,光荣地去死!”
回眸处,白玉梅印象里的那个慷慨激昂的军官,和眼前这个穿着长衫的儒雅男人重叠在一起。
只要知道他是爱自己的,那就足够了。苍茫大地,再坚强的人也企盼一个人的爱,何况一个女人。如果不是这场将每个中国人都卷入的战争,自己不过就是平淡度日,守着一个男人,生一堆孩子,和祖祖辈辈那些女人一样。白玉梅这样想。
现在,要去为祖国而战了,她不会有自己的家,不会和心爱的人厮守一生,不会有孩子,等待自己的就是和死神的相聚。最爱的男人,他吻过自己。这一生夫复何求呢?
望着玉梅离去的背影,牛宝军心中柔情百转。她让他有了从来没有过的恋爱滋味,这种感情是那么纯洁美好,以至于他愿意用生命去扞卫。
他对白玉梅有信心,策反李家为他觉得有胜算。短短的时间内,玉梅就成功引诱了李家为,除了男人好色之外,白玉梅的魅力也可见一斑。
牛宝军说,他的时间不多了,白玉梅觉得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李家为是万人痛恨的汉奸,自己出入他的家成为家庭教师,少不得成为锄奸队的目标,再加上又和山口纯一郎走得近,说不定哪天走在大街上脑袋上就一个枪洞了。是的,要快,协助牛宝军策反李家为,如果任务顺利完成,她想申请离开上海,当然是和她最爱的男人。她希望他们一起离开上海,回到大后方重庆。
也许有了爱,她更珍惜生命了,他的爱如此诱人,她不想死!
这两天,李家为都很晚回家,也许是因为公务繁忙,也许是他不愿意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他担心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也能被精明的老婆发现,于是他故意晚回来。这当然也是白玉梅担心的,事情做成之前,绝对不能被那个女人搅了局。
在李家为的家里待了一阵,她觉得处处惊险,可是,现在这个小小的舞台已经上演美人计的好戏了,忽然觉得不险了,白玉梅就好像一个蓄势已久的演员遇到了一场好的戏,踌躇满志,来不及紧张。
这天下午,李家为回来得很早。
“爸爸,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陪我玩一会儿。”阿虎早上起得晚,几乎每天都看不到父亲。
“最近学了什么?”
“我背《木兰辞》给你听。”
“好。”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唯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唯闻燕山胡骑鸣啾啾。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阿虎一气呵成,背得流畅清楚,李家为却陷入了沉思。突然一阵鼓掌声,李家为回头一看,是白玉梅。他也跟着鼓起掌来。
“儿子,你真了不起!”李家为夸奖道。
“木兰才了不起呢,我算什么呀。”阿虎答道。
李家为和白玉梅听了都笑了起来。
“玉梅,你辛苦了。”李家为温柔的眼神传递而来。
“李先生今天这么早回来,是不是要带夫人去赴重要的宴会呀?”
“玉梅,你真聪明。”打扮好的李太太从远处走过来。
“阿虎,和爸爸妈妈说再见。”
“祝你们晚餐愉快!”阿虎绅士地问候道。
十六
李家为夫妇微笑着和玉梅、儿子挥手道别,把一个顽皮的孩子教导成这样,他们真的很满意。
“阿虎,我们来捉迷藏好不好?不过,你爸爸的书房千万不要去,去了,我就找不到你了,那里可以躲的地方太多了。”
阿虎点点头。
小孩子逆反心理强,玉梅知道,他一定会去书房。
果然,玉梅就是在书房找到阿虎的。玉梅拿走了李家为亲笔写的信件,回房间用袖珍相机拍下来以后,又把原件放回原处。只差李家为的红手印了。
牛宝军日夜兼程,和几个军统上海站的小组长接头,他避免召开会议,那几乎是自取灭亡的做法。只要一人将消息泄露,即便不直接泄露给敌人,而只是口风不紧,也会招来整个团体的灭顶之灾。
究竟谁才是内奸,扑朔迷离。
不过,他可以冒险采取一次假的行动,然后甄别真伪。
他决定刺杀汪伪官员冯学庆。能够得手更好,不能得手也可以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