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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亲从波兰移民到美国,在美国的 监狱当狱卒,收入一般,母亲是家庭妇女。因此, 他在学校食堂找了份厨师助理的工作,那时候,他 经常从食堂带剩下的面包和热狗回来,我们也经常 能大吃一顿。
由于我们的经济状况相似,所以我们的时间表 也差不多。下课之后我们都去打工,半夜我编完程, 他洗完碗回来,我们躺在床上闲聊,有时候时间晚
了,我们俩都饥肠辘辘,冰箱里又没有吃的,我们
就去学校附近的小店里吃最便宜的炸鸡。
不过,我还是爱吃中国菜,有时候我大半夜带 拉斯坐地铁去唐人街吃饭,我们要大碗的广东炒河 粉,要最大份的京都排骨,炸得香香的两面黄炒面, 还有各种各样的粥。慢慢的,他也爱上了中国菜, 每 次 都 吵 着 要 去 吃 “ rice sticks ” ( 河粉) 或者 “porridge”(粥)。有一次,我们实在太饿了,半 夜两点跑到唐人街的一家中国菜馆,要了 7 盘不同 的饭和面,通通吃光。结账的时候,看到光光的盘 子,服务员不敢相信,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桌面和桌 腿,但是什么也找不到。“难道你们真的把这些都吃
光啦?”服务员问。我们点点头。“天啊,你们要不 要叫救护车?”服务员惊呼。
有一年,我和拉斯都没有钱买机票回家过圣诞 节,就都留在学校里寻找打工的机会。有一天,他 从学校食堂搬回来 25 公斤奶油芝士,打算自己做蛋 糕。我们计划做 20 个蛋糕,天天当饭吃,省出假期
的饭钱。
25 公斤的芝士根本没办法用普通的搅拌器来
搅,我们只好倒进一个大桶里,每人拿一个棍子使 劲搅。做好了,我们开始每天吃同样的奶酪蛋糕, 吃到最后,已经到了看都不想看蛋糕、提也不想提 起“蛋糕”这个词的地步。直到七八天后,他突然 对我说“:开复,天大的好消息” 那天,我们俩坐地铁到唐人街最便宜、菜量最大的 粤菜馆,叫了 6 道菜来庆祝蛋糕发霉。
“做蛋糕”这个词,后来成了只有我们才能听 懂的暗语,就是指做同一样东西做得太烦了,直到 让我们恶心。比如,“这个编程作业就像做蛋糕一样 费劲”“看懂这个程序,比吃蛋糕用的时间还要长” 等等。别人听得云里雾里,我们却能很有默契地击
掌。
我和拉斯成了一生的好朋友。我们一直都通过 电子邮件进行联系。拉斯毕业多年之后,作出了非 常美国化的选择,他放弃了一家美国证券所 IT 工程 师的丰厚薪水,到德国开了一家画廊,娶了比他小
10 多岁的妻子。2005 年,我在和微软打官司的时候,
他还专门打电话跟我说“:你需不需要一个人帮你做
人格担保?”我虽然很感谢他,但我跟他说自己的人 格没有问题,不用他担保。他又说:“其实我也知道 这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一个朋友永远站在你身 边。”
有意思的是,拉斯喜欢做蛋糕的习惯保留了下 来。每年圣诞节,他都要寄给我一个他亲手做的蛋 糕,每次都加上糖和朗姆。但是,圣诞节时他从德 国寄出,等我收到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到春节了, 我们全家谁都不敢吃这个蛋糕。因此,我发邮件给 拉斯,感谢他从德国传来的祝福,但是让他不要再 寄蛋糕给我了。可拉斯回信说,“这是我的一份心意, 我一定要寄。”
2000 年,我从微软亚洲研究院调回微软在西雅 图的总部工作。那一年,由于搬家的工作十分繁重, 我忘记了告诉拉斯,结果,拉斯又寄了个蛋糕到我 原来的地址,邮政系统查无此人,又把蛋糕退回到 拉斯的家里。拉斯接到蛋糕十分惊讶,他发了封邮 件给我说,“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在蛋糕里加朗
姆和巧克力是一种古老的防腐方法,所以,当我今
年五月份接到我去年圣诞节寄给你的蛋糕时,我在 想,我终于有机会试试这种防腐的方法是不是管用 啦。现在,我很高兴地告诉你,开复,我把那个蛋
糕吃啦而且,更大的好消息是,我还活着。” 我对着电脑哈哈大笑起来。马上回了封邮件说,
“很高兴你试验了 5 个月的蛋糕的质量,你知道吗, 我其实把我们在宿舍做的芝士蛋糕留了一块,l980 年就通过波兰邮政局寄给你了,不过你们波兰邮局 效率有问题,所以你可能会在未来几个月内接到, 到时候,你可能品尝到长达 20 年的蛋糕噢。”
另外,我告诉拉斯,“我写了一篇关于我们做蛋 糕的博客,不过是中文的。你可以用谷歌翻译工具 翻译一下看看。”而拉斯马上给我回了一封邮件说, “I enjoyedreading your version of our cheese cake adventure but I think l would have found it easier toread the origiHal Mandarin instead of the translation??(我很喜欢你写的我们做蛋 糕的冒险经历,不过比起谷歌翻译版,我还是宁愿
读你的中文原版。)”
我对着电脑,又是一阵狂笑。年轻时一起经历 的青春岁月,是那样的快乐和美好。人们离开大学, 有着各自的生活轨迹,但是回首很多事情时,现今 一切的快乐似乎都无法取代当时那种单纯的快乐。 因为,我们当时是那么的年轻、无畏、美好。
转系
大学里专业的选择将有可能决定你一生的航向。 我一直认为自己喜欢法律,希望将来做一名律师, 哥伦比亚大学新生入学时,没有规定专业,学生可 以表明自己的大概意向,我毫不犹豫地填了“政治
科学”(political science)。
大学二年级,我开始主修“政治科学”,这属于 一种“法学博士预科(prelaw)”的专业。但是,上 了几门课后,我就发现自己对此毫无兴趣,便开始 和家人商量转系的事情。
我入学时,学校安排我加入了一个“数学天才
班”,那里集中了哥大所有的数学尖子,一个班只有 七个人。我们在那里学习微积分特别理论,但很快, 我就发现我的数学突然由“最好的”变成“最差的” 了。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虽然是“全州冠军”,但是 我所在的州是被称为“乡下”的田纳西州,当我与 这些来自加州或纽约州的真正的“数学天才”交手 时,我不但技不如人,连问问题都胆怯了,生怕我 的同学们看出我这个“全州冠军”的真正水平。这 么一来,我越来越落后。当我上完这门课后,我深 深地体会到那些“数学天才”都是因为“数学之美” 而为它痴迷,但我却并非如此。一方面,我羡慕他 们找到了最爱;另一方面,我遗憾地发现,自己既 不是一个数学天才,也不会为了它的“美”而痴迷, 因为我不希望我一生的意义就是为了理解数学之美。
因此数学系的“备选”,在当时看来,也必须放 弃了。失去了政治科学、数学,我的未来之路将通
往何方?好在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选择,那就 是当时还默默无闻的计算机专业。
我在高中时就对计算机有很浓厚的兴趣。有一
个周末,我写了一个程序,让它去解一个复杂的数 学方程式,然后把结果打印出来。当时机器的运行 速度非常慢,写完程序后我就回家了。周一回到学 校,我被老师叫去骂了一通:“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 的纸都被你打印光了”我心里一惊,原来,这个数 学方程式有无数的解,周五我走后,程序一直在运 行,计算机也就一直在打印结果。当时一箱打印纸 可能要花掉学校几十美元,就这样被我全部打光了, 老师当然很生气。
大一时,我很惊讶不用打卡也可以使用计算机 了,而令我更惊讶的是,这么好玩的东西也可以作 为一个“专业”。于是,我选修了一门计算机编程课, 当时,计算机软件的概念刚刚开始兴起,正从过去 科学编程所用的 FORTRAN 走人结构化编程的 Pascal 和 c。我对这样充满魔力的语言无比好奇。
几个月下来,我发现自己在计算机方面相当有 天赋,而且远远超过我的数学天赋。我和同学们一 起做编程,他们还在画 flowchart(流程图),我就
已经完成了我所有的题目。考试的时候,我比别人
交卷的时间几乎早了一半,我发现自己不用特别准 备,就可以得高分,同学们说我是“计算机天才”。 通过学习计算机,我还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未来这种技术能够思考吗?能够让人类更有效率 吗?计算机有一天会取代人脑吗?”而我知道,解决 这样的问题才是我一生的意义所在。
当时,IBM PC 还没有推出,我们的功课都是在 两台大型机上执行的。一台是上百万美元的 IBM S
/360,它的速度是 l6MHz不到如今一台普通 PC(至 少 2000MHz)的 1%(虽然它的价钱贵了 l 000 倍)。 更让人不能相信的是,使用这台 IBM,我们要把程 序打在一叠卡片上面,每张卡片是一条程序的指令, 每一个指令都要用穿孔机(card punch)刻出孔来表 示,然后,我们把一叠卡片放入读卡机,几分钟后, IBM 处理完毕,把结果打印出来。十次有九次打出 来的是“程序错误”、“编译失败”等问题,但是, 我们没有任何工具,只有自己一行一行地去找错在 哪里。没有屏幕,没有互动,用卡片输入,在纸上
输出。白天,这台机器主要是学校用来排课,到了
晚上才轮到学生用。往往到了半夜,还有很多红着 眼睛的学生在那里,翻着一张张卡片来找自己的程 序为何出错。
另外一台大电脑是 DEC VAX ll/780。这台号 称“迷你电脑”的中型机也是个庞然大物,价值数 十万美元。但是,学生们都疯狂地喜欢这台电脑,
因为这台机器不用打卡,而用上了分 时 (time — sharing)的技术,可以让几十个人实时地分享这台 电脑。每一个学生能够很容易地用一台终端,接到 机器上,感觉就像整台 DEC 只属于自己,但是其实 每一秒钟都被分割成很多份,用户轮流使用。就是
在这台 DEC 机器上,我学会了编程,发掘了我在计 算机方面的天赋和兴趣。
我每天都盼望着晚上去电脑室,每晚都过得特 别快乐,往往一不注意就是一个通宵,第二天自然 要逃课了。我深深地体会了那句话:“You are good at what you10ve:you love what you are good at.(兴趣就是天赋,天赋就是兴趣。)”
著名记者怀特·霍布斯说,“成功就是当你醒来,
无论身在何处,无论年龄多大,你很快从床上弹起, 因为你迫不及待地想去做你爱做的、你深信的、你 有才华做的工作。这工作比你个人伟大、神圣。你 迫不及待地要起床,跳进它的怀里。”当时,我在计 算机方面的表现和天赋给了我强烈的自信,也给了 我对这个专业的向往和热情。而这份热情更激发了 我在计算机方面的兴趣,让我自发地读书。我分明 感觉到一种向前的动力在指引着我。于是,“放弃政 治科学”的火种,也在心里越烧越旺。
大一第一学期期末,我开始在计算机中心打工, 酬劳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种鼓励。同学们有什么计 算机方面的问题,都会来找我解决,当时,“会计算 机”在学校里是一件很时髦的事情,大家都觉得这 个人太酷了。那时候,我的 ID 都跟别人不一样:一
般人的 ID 都是“院系名+姓名”,比如学计算机的就 是“cs.kaifulee”,学政治的就是“p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