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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都是律师苏珊·哈里曼在对 我进行模拟庭审,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她扮成 微软的律师对我进行“审问”,苏珊一改往日温和、 喜欢开玩笑的风格,俨然一个当仁不让、毫不心慈 手软的女性。
那段时间,我每天早上 5 点钟准时醒来,然后 从硅谷的家中出发,开车一个小时,8 点在旧金山 的律师事务所与律师会面。
这是一家规模不大却异常优秀的律师事务所, 办公地点是位于唐人街的一座历史久远的建筑。整 个建筑的屋顶很高,处处都有精致的雕刻。这家律 师事务所号称旧金山第一,甚至有人说它是加州第 一,律师们不用为了“生计”而毫无筛选地接手案 子,而是喜欢接一些“高调”的案子,以此改变世
界或者改变法律判决的先例。他们不需要接形象不
好,或者“为作恶辩护”的生意。他们也会“免费” (probono)接手一些重大的案件,例如帮助种族歧视 的受害者。相比之下,大部分律师都没有这样自由 选择的“资本”。
就在承接我的案件的 2005 年,这家律师事务所 被评选为全美“最佳精品律师事务所”。
在“集中训练营”中,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一 次“审讯”。我本来以为苏珊会按照她提供给我的问 题顺序提问,但没有想到,她并不是一个很好对付 的“考官”,因为她根本不按顺序提问。我当时提出 了抗议,但苏珊却凝视着我的眼睛,颇为严厉地说, “在真正的法庭上,没有所谓的提问顺序,律师不 仅不按照顺序提问,而且随时都会给你设下陷阱。 我们都知道你没有犯错,难道你自己想掉到文字游 戏的陷阱当中吗?”
在准备庭审的那段日子里,我和律 Nfl''可谓 风雨兼程。律师们一次次地梳理所有的问题,并一 直对诉讼保持乐观。他们总是对我说,“开复,这是
一次非常符合程序、非常职业的离职经历诉讼,肯
定是人生的一次打击,但我们相信你,能安然渡过 这次难关,最终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
律师们的鼓励让我内心颇感安慰,同时也让我 得到了精神上的放松。后来,很多人无数次问起我: “你后悔你当时的决定吗?“”如果知道会遭遇诉讼, 你会考虑留在微软吗??‘如果知道微软抹黑你,你 会放弃辞职吗?”
而我的回答,从来都是“不”。后来,在中央电 视台的《新闻会客厅》节目中,主持人也追问了几 个这样的问题,我说:“人生在世时问非常短,如果 你总是不敢做想做的事情,那么一生过去了,你留 下来的只有悔恨,只有懊恼。我常常说追随我心, 当然追随我心必须是要在负责、守信、守法的前提 之下。在这个前提之下,冒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虽然经历风险的日子可能会比较艰难,但如果我不 这样做,那蹉跎十年、二十年后,我可能会后悔终 生。”
因为这次诉讼,我更加清楚我将选择什么样的
生活;因为这次诉讼,我更加清楚将要为什么样的
公司工作。苏格拉底曾经说过: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莫过于为理想而奋斗。因此,在奋斗中,我深深地 感觉到,坚信“邪不压正”会带来巨大的勇气,坚 守正义会充满无穷的力量。这是一次让我终生难忘 的人生历练。
庭审——“ 拳 击手 套 该拿 下 来了”
“拳击手套该拿下来了”无论是律师、朋友, 还是我自己,都在重复这句话。
在英文里,“脱下手套”(take gloves off)就 是指,要用硬的拳头打,即使自己受伤也要把对方 打伤。当律师告诉我要把拳击手套拿下来时,我知 道,给予反击的时候到了。之前只防卫不出击的做 法虽然挡住了致命一击,但却让我们筋疲力尽、遍
体鳞伤。
“开复,到了今天,你必须学会如何面对‘凶
悍’”律师不断
提醒我这一点。
作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但当一个人已经受到 了莫大的伤害,反击和保护自己就变成了一种求生
的本能。
当我们预感到微软即将把此事大肆渲染之后, 我们也准备了足以应付这场新闻大风浪的“猛料”。 不得不说的是,这是令我悲伤的一个决定。甚至在 这场大战之前,我还和大卫·德拉蒙德讨论过与微 软和解的可能性。
因为我已经看到,在这场即将开始的大战中没 有赢家。人身攻击对我的伤害不言而喻,但也有不 少媒体开始感叹“微软老了,只能通过诉讼留住人 才”。两败俱伤,已经成为了这场战役可以预期的结
果。
但是微软却不愿意和解,因为它就是要高调地 告诉员工:“离职就和李开复的下场一样!”
2005 年 9 月 2 日,这是庭审前的一天微软和
GooSe 各自公布了听证材料。按照规定,这样的材
料不仅仅要呈给法官,也要公开给所有的媒体。果
不其然,微软的诉状内容主要讲述了一个我把《如 何在中国成功》泄露给了 Google,从而泄露了商业 机密的故事,而这样吸引眼球的“新闻”马上成了 媒体争相报道的“热点”。我虽然对此有一定的心理 准备,但看到那些争相炒作的媒体报道时,心中依 然很难承受。
另外,微软提到了我在 2005 年 6 月曾对中国大 学校长进行的题为《培养符合企业需要的人才》的 演讲。微软在诉状里这样描述此事,“李开复凭借微 软的平 台结识 了这些 校长 ,但却 将人脉 关系 用于 GooSe。”
在 9 月 2 日这天的日记里,我看到自己的心在
流血。
正如大家 预期的 那样,微 软主要 是围绕? 商业 间谍?在 做文章 ,他们说 我将《 如何在 中国成 功》 秘密提供 给 Google。微软的 诉状一 经公布 ,某 家著 名的网站 就开始 谈论商业 间谍了 ,我的 心在不 断地
下沉。我开 始感觉 到,我可能 和李文 和(一位名 誉受
损的华裔 美国科 学家,被 大众认 为出售 军事机 密给 中国,多年 后才证 明是无辜 的)的命运 一样,我 被抹 黑成一个 在任何 地方都不 被信任 的人。
他们甚至 说,我用微 软的头 衔去建 立在高 校的 人脉关系 ,真是 既好笑又 令人气 愤。高 校请我 去演 讲显然是 看重我 对教育的 见解与 热情, 而最让 我伤 心的是 ,那次 高校演 讲请的是 两个嘉 宾,除我以 外, 还有中国 驻美国 大使周文 重。我 利用那 次演讲 的机 会还和周 大使在 费尔蒙酒 店(Fairmont Hotel)见了 个面,我 当时还 提出拜托 他帮忙 请胡锦 涛主席 在将 来方便的 时候到 盖茨家里 做客。 为了微 软在中 国的 前途,我 简直费 尽了心思 。这件 事情现 在看来 多么 具有讽刺 意味, 为微软的 呕心沥 血却成 了今天 微软 告我的罪 状。
可是无论如何,微软的诉状还是让我的心情跌 落到了谷底。不过很快,新闻的焦点发生了转移, 另一个故事取代了媒体对我的关注,那就是 Google
提供的诉状中著名的“鲍尔默摔椅子事件”。
实际上,鲍尔默已经不是第一次因员工离职去 Google 而发作了。2004 年,当工程师马克·卢克斯 凯(Mark Lucovsky)在 11 月转投 Google 门下,鲍尔 默亲自找到了他,表示:“除了 Google 哪里都可以 去。”当马克明确拒绝之后,接下来发生了令人错愕 的一幕:鲍尔默气急败坏地抓起椅子,狠狠地扔了 出去。那把椅子从办公室的一个角落被扔到另一个 角落的桌子上,把玻璃桌子砸得粉碎。他愤怒地大 吼,“艾瑞克是个×××懦夫 我过去曾经活埋过他两次,我这次还要活埋他我要
×××干掉 Google”
鲍尔默马上否认了这件事。但在诉状里,不但 有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还有工程师本人的签名证 词。实际上,这个故事在微软内部早已广为流传, 虽然我没有看到诉状中陈述的这次摔椅子,但我过 去曾亲眼看到过鲍尔默把一把椅子扔到一个副总裁
的身上。
鲍尔默的暴力让 Google 创始人拉里·佩奇说:
“开复在遭受恐吓”
这样的事实表明,斯蒂夫·鲍尔默对于 Google 早已怀 恨在心 ,并且 对于 微软数 百个精 英流 失到 Google 感到出奇的害怕和痛恨这样的事实也透露 出这样的信息,即微软急迫地想要通过这场官司阻 止更多的精英流失。
这样的素材无疑是新鲜的,能让喜欢猎奇的媒 体感到亢奋。鲍尔默扔椅子的消息很快被发布在互 联网上。媒体保持了陈述双方观点的惯例,推出了 一个个新的专题。
但此时此刻,我的心情依然沉重对手负面消息 的曝光,并不能使我感到轻松。因为,我遭受的伤 害与恶意中伤,并不会因为对手的负面消息而减轻。 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我的日记里描述了我的心情:
不管怎么 样,已经发 生的事 情并不 能减轻 我的 痛苦,也 无法解 除我的困 境。我 打电话 给先铃 说,
?混战已 经开始 了,但一 切也已 经结束 了!?她说 ,
?不要担 心,人 们总有一 天会知 道真相 。等官 司结
束了,人 们就可 以知道真 相。?我对 她说 ,?我 觉得 希望渺茫 ,就算 我做得再 好,我 也已经 被这些 谎言 伤害,赢 了官司 也帮不了 我自己? 她只是 说,?你 是一个好 人,当 法官和记 者了解 了这一 点之后 ,他 们就会相 信你! 你别担心 了,回 家吃晚 饭吧, 我们 永远都会 支持你 。?
我相信,只要生活在世问的人都明白,在遭遇 人生重大危机的时候,只有亲人会不离不弃,并且 给予你坚定的支持。这些支持就如同氧气一样给你 生存的养料,给你恢复元气的力量。
在接下来的 3 天里,我在为最后的时刻做着一 切的准备。我深深地知道,这是一场只能够胜利的 战役。我仍然每天抽几分钟记录下自己的心情。
9 月 3 日 , 我 仔 细 阅 读 并 默 诵 了 “ direct examination”(主问询)的部分(主问询的目的主要 是,通过对证人的询问使该证人将有利于己方的有 关案件事实反映出来,并做出支持自己主张的证言,
以取得事实审理者——陪审团或法官的理解)。
9 月 4 H,我在加州的机场遇到了前去西雅图出 庭的苏珊·哈里曼。在飞机上,苏珊和我聊了一路。 我对苏珊说,如果律师强迫用一些形容词(例如:“不
小心”)来形容我,或者问我是否承认时,我该如何
回应?她对我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所以不要 相信那砦谎言,也无须害怕那些律师的小伎俩。”苏 珊说,“开复,别紧张,你没有做错,你要让全世界 知道事实。记住开庭的时候,要把你的头抬得高高 的。”
9 月 5 日,我和我的私人律师布莱德再一次演
练了 direct examination 部分。不过,我和律师的 节奏似乎不是很协调,因为我总是一口气把事情讲 完。但布莱德告诉我,法官无法从长篇大论中获得 要点。因此,布莱德要我合着他的节奏逐一回答那 些要点,我们练习了很多遍。
9 月 6 日,是真正的庭审的日子。经过 6 日和 7 日的法庭审判将决定我是否能够到 Google 上班,其 重要性不言而喻。
9 月 6 日,我在费尔蒙酒店醒来,我决心要让
自己充满能量地走上法庭。
我喝了两杯咖啡,依然觉得自己的“能量”不 够,于是,我决定让自己运动一下出一些汗。虽然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