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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咂巴着嘴说道:“昨晚上做的那个什么菜来着?什么蘑菇?”
刘天哈着腰说道:“软炸蘑菇。”
马三说道:“对,对!软炸蘑菇,味道不错!果然是大师傅的手艺!今晚上弄点什么新花样来吃吃?”
刘天说道:“今天有肉和豆腐,给长官们做一个麻婆豆腐。这是我成名的手艺之一。”
马三哈哈笑道:“行!我就好这口麻辣味!我说刘天,你好端端的一个大厨,哪根筋抽着了,非要给共匪做事?”
刘天说道:“长官,我也后悔,很是后悔啊!抗战的时候被人蛊惑,没分清楚黑白,后来脱不了身,没办法啊。长官,我决心弃暗投明!忠心为党国服务!万死不辞万死不辞!”
远远地就听到冯彪在警备楼那边嚷嚷:“马三!让刘天做饭去!废他妈的什么话!”
马三一个激灵,连忙挥手道:“快去快去!”
刘天就赶忙弯着腰一路小跑,奔向伙房去了。才跑了没几步,就听冯彪嚷道:“刘天,你过来!”
刘天喉头一紧,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立即向冯彪跑了过去。
冯彪也不管刘天,用手敲着铁棍自顾自地走着,刘天低着头跟在冯彪后面。
冯彪走到僻静处,才转过身说道:“我说刘天啊!想到什么线索没有啊?”
刘天抓了抓头,说道:“冯长官,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想到什么,我继续想继续想!”
冯彪哼了一声,骂道:“你是想到了也不愿意告诉我吧。”
刘天慌忙说道:“怎么敢!怎么敢!我真的没想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啊。”
冯彪嗯了两声,搓了搓手,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才说道:“刘天,你说你第二笔钱在哪里呢?有多少?”
刘天一听,喘了口大气,小心地说道:“离第一笔钱不远,就是少了点,只有十块银元加一个玛瑙珠子。”
冯彪骂道:“这么少?还想不想在伙房干了?我记得你和我说的不是这个数。”
刘天委屈地说道:“冯长官,我以前也是这么说的。您还说过,好好表现,第二笔钱留着放我出去做点小生意的。您可不能说您不记得啊。”
冯彪一棍子捅在刘天的肚子上,疼得刘天一下子弯下腰来,冯彪骂道:“放你妈的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过?你小子少玩这套,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钱放在哪里了,想不出来就别想干伙房了!”说罢,一棍子砸在刘天后背上,将刘天砸倒在地,自己则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天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他没有表情,似乎已经麻木了。带着他出来的一个特务已经远远地走了过来,估计是见到冯彪揍了刘天,上来就踹了刘天一脚,骂道:“老实点,快去做饭!妈妈的!”
刘天被一脚踹出了好几步,勉强着才没有再摔倒,他很猥琐地弯腰低头说道:“长官,是是!马上走!”
二号楼的犯人正在放风,有不少人看到了刘天被连打带踹的一幕。
那二号楼四个女犯人中的张兰哼了一声,说道:“瞧那个没出息的东西,以为能出去啊?孙子一样。” 豆老板的夫人杜彩蝶接口道:“是那个一号楼做饭的人吧。”
胡婉默默地转过身,也不再看刘天那边,轻轻地说道:“背叛的人在他们眼里,连狗都不如,只是有些人喜欢做狗罢了。”
刘佳莉听到胡婉这么说,脸上挂不住了,嚷嚷道:“胡婉,我是清白的!要知道你是共产党的特工,我才不会答理你呢!关在这个见不得天日的地方,都怪我交友不慎!胡婉,你害了我,还说风凉话。”
胡婉没好气地说道,声音也大了起来:“我早就和他们说了,你和我没什么关系,他们不信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杜彩蝶上去打圆场:“姐妹们,不要吵了。”
张兰哼了一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说道:“吵一下呗,闲着也是闲着。”
杜彩蝶也不再说什么,好在刘佳莉没有回嘴,只是低声地哭了起来。
黑鱼此时正站在徐行良经常站着的那个天台的位置,看到下面四个女人的表现,摸了摸嘴,淫笑着自言自语:“刘佳莉,小婆娘,张兰,小风骚。哈哈,哈哈!想出去啊?洗干净了好好伺候一下你大爷我!”他正在自言自语,浮想联翩之际,旁边冲过来一个特务,吓得黑鱼身子一颤,把手都抬了起来,见是自己的下属,神态马上恢复过来,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骂道:“你奶奶的,跑什么跑,要死啊。”
那特务知道自己打扰了黑鱼的意淫,满脸堆笑地赔着不是,说道:“黑哥,那个辣椒好像不行了,要死了!不知咋的啦!”黑鱼一听,跺脚骂道:“你们这帮废物!一点不给老爷我省心!他怎么就要死了?”
那特务说道:“前段时间他一直高烧不退,但人还没事,中午吃完饭不知咋的啦,躺在床上动也不动,摸了一下脉,几乎都不跳了!鼻子里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黑鱼骂道:“我就说这家伙怎么没出来!走,下去看看!”
过不了多久,几个特务抬着个单架,上面躺着一个人,从铁笼子外面绕过,打开院子的铁门,奔医护楼去了。
黑鱼站在铁笼子外,看着他们将人抬出院子,站在原地直跺脚,骂道:“真他妈的倒霉,辣椒要是死了,徐行良又要找我麻烦了!”
他红着眼睛扫视了铁笼子里放风的那群犯人,眼神停在机要员刘明义身上。刘明义赶紧敬畏地躲开了。
黑鱼抓着铁笼子上的铁丝,狠狠地说道:“不能死的要死,没用的人还他妈的活蹦乱跳的!刘明义,你就等着死吧!”
黑鱼转过身大喊道:“来人啊!”黑鱼身后不远处的看守赶忙跑了过来。
黑鱼吩咐道:“把那个一直没人的单间清理一下,晚上把那个刘明义关进去,禁止他再出来放风。”那看守点头称是,刚走了几步,停下来问了句:“黑哥,昨晚你不是吩咐过,初一换岗的时候才要这小子的命吗?是准备提前了吗?”
黑鱼不耐烦地骂道:“让你去做你就去做,说这么多屁话!”
那看守赶忙跑开了。
几个看守将医护室的房门撞开,进门就嚷嚷了起来:“人呢人呢?”
护士小雅从旁边的屋里跑出来,说道:“在呢。”
一个看守嚷道:“放哪放哪?妈的要死了!”
小雅见单架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指着一张床说道:“放那边吧!”
看守如同摔麻袋一般把单架上的人摔到床上,说道:“王大夫呢?”
小雅把床上的犯人身体扶正,说道:“刚才还在呢。”说着,伸出手摸了一下犯人的额头,呀地叫了一声,说道:“好烫啊!像火烧一样。”
看守们才不管这个事情,嘀咕道:“那我们走了啊!”
几个人刚想离开,病房的门推开了,一男一女走了进来。那些看守们连忙退到一边,口中敬畏地称呼着:“孙馆长。”
来人正是王玲雨和孙德亮。
孙德亮进门扫了一眼那些看守,看守们都畏畏缩缩地往后退到一角,也不敢说话。
孙德亮哼道:“听到你们在这里大叫大嚷的!谁要死了?”
其中一个看守应该是打头的,老实地说道:“我们二号楼的那个辣椒。”
孙德亮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是个人物嘛!”
王玲雨已经待在叫辣椒的犯人身边,刚刚翻过了辣椒的眼皮,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已经深度昏迷了。”又伸手出去,把辣椒的嘴巴拉开,看了看舌头,继续说道,“现在才来,恐怕活不了了。”
孙德亮骂道:“你们这些二号楼的家伙,是不是当这些共匪都是钢人?花了多大的劲才抓到一个,就这样死了?”看守们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王玲雨吩咐了小雅几声,让小雅去拿药,自己则继续检查辣椒的身体。
孙德亮走到床边,看着王玲雨检查,也不说话。等到小雅拿药过来以后,王玲雨准备给辣椒注射之时,才转过头对缩在一旁的看守们说道:“都出去吧!”
看守们这才忙不迭地跑出了病房。
王玲雨将吊针给辣椒插上,对孙德亮说道:“孙馆长,这个人应该至少发烧了七八天了,也是身体好,才扛到现在,能不能救活,就看他求生的欲望了。”
孙德亮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共匪都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王大夫,你费心了。”
王玲雨说道:“孙馆长,您别这么说。”
孙德亮笑了笑,说道:“王大夫,那我先告辞了。”
王玲雨说道:“孙馆长,还有几句话对你说。这边请。”王玲雨吩咐了小雅一句,带着孙德亮走出病房。
小雅看着王玲雨和孙德亮走出房门,嘀咕道:“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呢!”
二号楼吃过晚饭之后,刘明义正和孙教授在牢房里坐着。牢房门再次打开了,几个看守二话不说就把刘明义架了起来。
刘明义惊慌失措地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一个看守冷冰冰地说道:“放心,不是打你。安排你住个好地方去。”
孙教授站起来说道:“这小伙子不是你们要的共产党。”
看守冷冰冰丢过一句话:“孙老头,老实坐着,少废话!老骨头!”
刘明义就被架着拖出了牢房,一直拽到一楼的顶角,打开一扇牢门,将刘明义一脚踹了进去。
刘明义从地上爬起来,抓着牢门的铁栏杆喊道:“为什么又要把我单独关起来!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喊了几句,并没有任何人回话。 刘明义知道喊也没有用,慢慢回到房间中,一屁股坐在床上,用手使劲地搓着脸。他已经意识到,他已经走在悬崖的边缘,随时都可能送命。但他更担心的是,自己将没有放风的机会,见不到那个向自己打暗号的那个一号楼的陌生人。
一号楼中的A也不知道自己要营救的机要员突然遭受了这样的变故,在夜晚降临的时候,A的挖掘工作还在继续着。
第二天一大早,冯进军拿着马桶来到了马桶交换的铁窗前。
郑小眼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冯进军冲着他笑了笑,同样,在郑小眼接过马桶的时候没有松手,郑小眼见拽不过去,低声说道:“你干什么?”
冯进军松开手,低声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可惜啊可惜啊!”
郑小眼正要再问一句,冯进军已经转身走了。
郑小眼发了几秒钟的愣,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手脚突然也麻利了起来。
上午放风的时间,一号楼那些右派被放了出来,只是每个人脚上都被戴上了脚镣。他们脸色苍白,步履沉重。来到放风广场,一个个都沉默地走向自己的老地方,脚镣拖在地面上,敲击着那些青石砖,哐啷哐啷地作响。
皮景顺也从第二层院子被放了进来,他胳膊上吊着绷带,走进放风广场,见到其他右派也在广场内,脸上露出些欣慰的神色来,也走了过去。
A和冯进军继续在放风广场里闲逛,目前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A对冯进军说道:“这里广场的砖石,铺设得有点奇怪。”
冯进军低头看了看,说道:“没什么啊。”
A说道:“是有点奇怪,但现在不好说。”
冯进军说道:“你这样一说,还真有点奇怪起来。”
A边走边用脚踩着砖石,说道:“横竖相间,却没有规则。我从这头走到那头,已经有好几次变化。有的砖石并不是一次性铺设而成,而是后期又有人改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