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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不被察觉的,从房间里直接将电线找到。刚好这个电线槽的位置也能够从108房间内挖洞够到。这无疑是A的一个收获。
A在入狱前,从白山馆的建筑图中了解到白山馆的施工材料里面有这种三指宽的线槽原料。他越狱的其中一个步骤就是需要设法制造停电事故。如果这个线槽中的电线使用的是串联方式,那么将可以制造一次短路,让这个走廊短暂停电。 A很想用手去摸一下这个线槽,但是正当他想要伸出手时,老涂的吼声已经响起:“那个新来的,看什么看!”A转过脸去,老涂正恶狠狠地看着他,并向他冲了过来,如同一个受惊的野兽。
老涂奔到A的面前,将铁棍举起,一下横在A的脖子上,将A推在墙上,铁棍直接卡住了A的脖子。A不禁有些窒息,下意识地用手去扳。
老涂鼻子几乎要顶在A的脸上,骂道:“瓜娃子的!刚来就给我老实点!”
A嘴上还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一记闷棍就直接打在他的头上,将A打得金星直冒。是另一个看守员老六。
A顿时身子一软,用手把头一捂,几乎要跌倒在地。这两个看守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妈妈的,敢动就打死你!”还不停地用大头皮鞋在A的身上乱踹。
这次毫无道理的暴打持续了十几秒才停止,直到A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喘着粗气靠着墙,老涂和老六才离开,边走边喊:“都给我站好了,不准看,不准说话!”
A侧脸看了一眼冯进军,冯进军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似乎连看都没看一下。
老涂在走廊进口101房间那边吼道:“全体向右,向左转!把你们的臭嘴给我刷干净!”
还是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默默地转过身去,面对108尽头处的楼梯方向。楼梯方向的一个荷枪实弹的宪兵打扮的人,把铁门打开,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进来。
那个线盒居然能够起到隐蔽作用。所有的在押犯人齐步向刚刚打开的铁门走去,铁门不大,刚好够两个人并肩走过。冯进军自然走在最前面,108牢房对面的107牢房的两个人也靠了进来。
最前面的一个人个子不高,但是身材略显臃肿,头发应该是偏分,当时重山市对这种发型称作老板头,但是现在已经很凌乱了,只依稀能看出来以前是这种发型。A能够推断出这个人入狱时间应该不超过两个月,才能保持还能看出老板头的样子来。
这个人姓窦,大家都叫他豆老板,也有人直呼他为大豆。入狱前是重山市君悦茶楼的掌柜,负责传递情报,建立和部分国民党人员的关系〖HTK〗(注:君悦茶楼就是文章开头,王老板和李老板谈话的地方)〖HT〗。尽管大老板被抓了,但是君悦茶楼还是在正常营业,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主要是君悦茶楼几乎是一个重山市略有身份的人必去的休闲聊天之地,老板被抓事大,君悦茶楼关门事更大。在那个年代的重山市,大家宁肯不要命,也要去喝茶摆摆龙门阵。
在豆老板的身后,是一个同样个子不高、精瘦精瘦的男人,低着头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豆老板后面。A和他一同走过铁门时,两人微微撞了一下,他也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这个人叫张庆,基本和豆老板一起被捕,同属一条情报线上的党员,以前是国民党政府大楼的电工。张庆尽管个子不高,人也精瘦,但是却满脸的络腮胡子,密密麻麻将半个脸都盖住了。他们两个人就被关在107牢房中。
A因为刚刚被打了一顿,也不愿意再胡乱扭头观察,只是在跨过铁门时,身后106牢房的一个人微微捅了一下自己的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捅他的这个男人名为钱三贵,以前是中药商人,行走于成都市和重山市之间,被青盲指出身份,入狱。
他为什么要捅A,是因为钱三贵见过A,并且知道他是重山市军需处副处长的身份。他曾经向军需处供应过药材,但是药材方面的进货不归A管,所以钱三贵只是和A曾经打过照面,简单聊过两句。后来有人嫌钱三贵药材质量不好,就中断了军需处和钱三贵的生意往来。钱三贵被捕的时间比较长,算白山馆第一批被捕的人员。
A见的各种商人比较多,他此时对钱三贵并没有印象,如果钱三贵对他提起自己是药材商人钱三贵,A还是能够想起来的。
钱三贵捅了一下A的腰,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看到A居然就是军需处那个副处长张海峰,心中凛冽,他万万没有想到张海峰也会被抓到白山馆中来,也没有想到张海峰居然也是共产党,于是捅了一下A的腰,表示他认识自己。但A并不知道钱三贵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走在钱三贵身后的是钱小贵,以前是钱三贵的跟班,配合行事,和钱三贵同时被捕。这两个人共同关在106牢房。
冯进军没有和A说的一个情况是,在A来的前三天,和冯进军同样关押在108房间的一个同志牺牲了,被严刑拷打重伤而死的。牺牲的同志原来是重山市仰山情报线的第六桩,性情极为刚烈,从关押进来后几乎天天都要受刑,最后一次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回来就死在了床上。
一号楼中如果所有的犯人算起来,认识A的人也有五六个,大部分都同钱三贵一样,知道张海峰这个人,但并没有什么深交,也没有什么情报往来。张海峰作为独立的特工,身份是非常非常保密的,所以钱三贵才会如此地吃惊。
穿过铁门,这一行十六个犯人走进一个较大的房间,一股子潮气涌来,地面上还有一些积水。这是一个洗漱室,就是冯进军对A描绘的那个澡堂。房间两侧各有一排水槽,里面盛着水,水槽上方则是一排木架子,上面放置着一些牙粉、铁缸之类的东西。
一号楼的规矩是先洗脸,再刷牙,都是这一槽子水。
冯进军和A排在这房间最靠里面的墙边,从A的角度看去,这个房间的窗户还算是比较大的,早晨的阳光能够比较充足地从洗漱间的窗户透进来,只是窗户外同样是密密匝匝的铁栅栏,并缠上了布满尖刺的铁丝。 A刚好能够从窗外望出去。
窗外就是围墙,两个国民党特务背着半自动步枪正在围墙下点火抽烟,抽了一口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一个人望向窗内。A连忙把眼光转开,以他的目测,一号楼的背面距离围墙大约有5米远。
老涂此时正站在门口骂道:“不准说话,不准乱动。”这两句话简直就是老涂这些看守的口头禅,他们对犯人交头接耳好像有着极大的忌讳似的,特别是在牢房内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时候。
冯进军已经用手捧起水来洗脸,A照样学着,洗完脸才想起来没有带那条入狱时发的破毛巾。此时,冯进军将毛巾递了过来,呜呜了一声,A也没客气,将毛巾接了过来,把脸擦干。
随后是刷牙,A照着冯进军的样子,把水槽上方木架子上的一个铁缸拿下来,舀了一缸,又伸出手在木架子上的牙粉中蘸了蘸,用手指刷起牙来。A的动作很快,他有一个非常非常细微的动作,就是在蘸牙粉的时候,飞快地摸了一下木架子的木板,他摸到了一根铁钉已经微微突起。
A低头刷牙的时候,眼神一直向上观看着木架子的底部。
这个木架子是用大的直角铁条固定上去的,从底部可以看到有钉子从铁条中穿过,将木架子固定在上面。因为潮湿,这里的铁条已经锈迹斑斑了,几个铁钉非常明显地露出一小截,露在外面。
A的牙还没有刷完,就听到耳边有人低声说:“认识我吗?”然后是咕噜咕噜的巨大漱口声。这是站在他身边的钱三贵趁着其他人也咕噜咕噜漱口的声音的间隙,抓紧时机和他说话。A微微侧了一下头,看了看钱三贵,他的确觉得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钱三贵“啪”一口把水吐了,把脸微微侧了一下,趁着又有人咕噜咕噜漱口的时候,再次小声说:“钱三贵。中药。”
A努力回忆着,他猛地想起了这个叫钱三贵的男人。A把口中的牙粉吐掉,漱了一口水,噗的一声吐掉,头也不抬地小声说道:“认识。”
钱三贵微微笑了一下,递了个眼神,就不说话。A也没有再看钱三贵,他脑中正在思考是不是可以借用这个钱三贵的力量。
A的动作算是最慢的,他最后一口水还没有吐出来,看守老涂又吼了起来:“新来的!吃奶呢!这么慢!想挨打啊!”
A也如同大家一样站起来,把铁缸放回木架子上。他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如果能够让木架子跌落下来,一定会很有趣,哪怕只有半边跌下来就可以制造一场混乱了。
A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别小看就在洗漱间的这么一点时间,我们聪明的同志们,就利用这一点点的时间交换着一些物品和情报,并且如同钱三贵那样发出巨大的咕噜咕噜的漱口声音,来掩护一些同志之间的对话和声响。不得不感叹在这种险恶状况下的集体智慧。此起彼伏的咕噜咕噜漱口声下,同志们的隐蔽斗争在暗暗地开展着。不过,A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在刷牙的时候,也已经发现了这些故意弄得很响的漱口声有什么目的。
白山馆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当时的很多监狱早晨是根本没有洗漱这一个项目的,但是白山馆却不觉得麻烦。白山馆的人有一个古怪的逻辑,就是这里是监狱但是也不能完全像监狱,让这些共匪的人员过一些正常的生活,是能够消磨他们斗志的。他们要的是这些共匪肚子里的情报,要的是破坏共匪的情报线,关押这些人也是一个和共产党谈判的砝码。所以,白山馆的管理制度是游离在极度野蛮和虚假文明之间的一种近乎于变态的管理制度。A在排队走出这个洗漱间时,更多地留意了一下这个房间里的情况。
这个洗漱室有三个牢房的大小,所以十六个人走进去并不显得拥挤。因为潮湿,房间墙壁上的角落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青苔痕迹,因为现在还是初春,并没有新的青苔长出来。洗漱室的墙壁上抹着白灰,因为潮湿的原因,也是一块黄一块灰的。
水槽中的水是从房间后部的墙体里用水管放出来的。水管从墙外穿进来,A猜测一号楼的房顶应该有一个盛水的水箱。A猜对了,一号楼的楼顶的确有一个水箱,这个水箱里的水是通过人工压水从地面上注入的。不仅一号楼有,二号楼、三号楼楼顶都有水箱,这是白山馆在建筑时就已经考虑到的问题。
白山馆尽管三面都是悬崖,但是并不是这座小山中的最高点。白山馆的地理位置准确地说是在一个豁口的盆地中的一个小山头上面。这样的地理位置如果按风水先生来看,是一个特别好的宅第甚至是墓地位置,由于三面环山,山风并不是很强烈。白文彩选择这样的地方建楼,的确是花了心思的。所以,白山馆的所有用水都是山里的泉水,这也让白山馆入口处的滑坡下面,有一条水流充足的小溪。
洗漱室水槽里的水是可以排放出来的,按照A的观察,就在注水管的下方水槽边,有一个硕大的木塞,下方则连着一根排水管,将水直接排入屋外。这种排放污水的做法和A记忆中白山馆的建筑图有所不同,从白山馆老的建筑图上看,这个洗漱室应该就是一个有排水功能的房间,地下是有沟渠的,为什么摆着地下的沟渠不用,直接就这样排放在室外空地上呢?这也是A要调查的一个问题。
从洗漱室回到牢房,老涂那撕裂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