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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事情就继续沉眠吧,该是往前看的时候了。
重山宗的时代已经不在,他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这一次只是回来告别的,告别以前那胆小又无能的影子──证明从今以后,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再掉一滴眼泪。
「……呵咳、咳咳咳、呕咳!」
感觉好像……快死了吗?
吸了雨水之后,上官映身上的衣服变得厚重且冰冷,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使他的体温顿时降低不少。
第四章 十的意义 (12)
失去了焦距的眼神说明现在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步履蹒跚的走入废墟旁的死巷,黑色的巨大翅膀似乎离成形已经不远,背上的衣服也已经因形变的关系,撕裂出两个大洞。
忽然,他感觉到身体一阵乏力,双脚失去支撑身体的力气,啪地一声,地上溅起了水花,上官映趴在积水的路面上,努力的维持着意识,不争气的视线却逐渐地黯淡。
「映──你在哪里?上官映……你这大路痴!你的脚踏车到底牵不牵走啊?橘太郎的脚那么短,没办法帮你把车骑回忍者本家啊!」风雨中,隐隐约约传来崇重焦虑的呼喊,「对不起啦!映,我刚刚说的全都是气话!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你看雨下这么大,我们该回去了啦!」
是阿崇……阿崇来找他了!可是,他却不能够出去,为什么崇重不赶快回去呢?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找他?
既然这么讨厌他,那就快点自己一个人,带着橘太郎回忍者本家,这样反倒还比较好,现在的自己只是个非人又非魔的可悲东西,最好不要有其他人靠近,也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崇重,不要过来!不可以接近这里!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产生形变?如果翅膀能缩回去就好了!虽然这是背逆自然生长的方法,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他真的不愿意,不愿意让崇重这唯一没见过他形变的友人,见到自己丑陋的样子!控制自己情绪就有办法阻止形变?他有在控制啊,可是为什么还是无法抑止……海登在医疗日记上所记述的阻止形变的方法实,在过于含糊……这时候能救他、能阻止形变的是谁?
「里……里禾诺……」听着脚步声逐渐接近,上官映下意识的喊出里禾诺的名字。
在这种危急时刻他头一个想到的人,居然是那个不怀好意,又自认为真正了解他的里禾诺……里禾诺是除了自己以外唯一一个了解他的人,或许就像里禾诺说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真正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他这个身体的掌控者──上官映。
「我就知道,到头来你还是无法忍受没有我,还是回来求我帮忙了吧,上官映。」脑海里响起里禾诺的声音,那是上官映所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在他陷入黑暗的剎那间,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旁边,他不清楚来人是谁?只明白那个人一来,打在身上的大雨骤然停止,只留下雨水淅沥沥的声音还在耳边徘徊不去。
「恭喜,这下子没有人会来救你了,上官映!你那视如性命的朋友们,现在没半个在你身边,我可以感觉的到,你们之间的友谊似乎出现裂痕,我想的果然没错,到最后唯一没有离开你身边的人就是我,你周遭的人会渐渐离你越来越远,直到你完全属于我为止!」
第四章 十的意义 (13)
黑色的翅膀啪地一声展开,里禾诺轻轻拨开上官映的浏海,而有着与他相同脸孔的上官映正紧闭着眼睛,动也不动的躺在光照的冰凉地板上。
乍看之下两个长相如出一辙的人,肤色却有极大的不同,里禾诺的皮肤白到接近灰色,双眼神韵显得毫无朝气,看着躺在地板上有着常人肤色的上官映,他面露一丝诡计得逞的笑容,蓦然他仰头大笑,笑声异常凄凉,泪水不断从眼角滑下,眼睛始终睁开着。
「啊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愚昧!我就说吧,有感情的生物都很可悲,他们永远无法成为强者,为什么我会这么倒楣?遇上你这种感情用事的笨蛋,落到现在非得跟你同归于尽不可,我也好想、好想到外面去看看……」
彷彿压抑着什么,里禾诺显得相当哀伤,「你知道吗?我已经快把妈妈的长相给忘了,好不容易终于离妈妈很近了,上官映你这笨蛋,却完全不晓得妈妈就在身边!你除了满脑子该死的友情以外,你哪点想到自己了?你想过妈妈吗?你有想过被你占据身体的我的感受吗?」
揪着上官映的衣领,里禾诺眼神越冷,语气逐渐激昂,「为什么要阻止形变?为什么到这种众人都知道你是半种的节骨眼上,你还如此坚持那个无法挽救你性命的友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已经快死了?」
「阻止第二次形变之后,想要再得到第三次形变的机率是微乎其微,再过六个礼拜你就会开始咳血,接着持续两周没有第三次形变,你就会死啊!凭什么我要成为你的陪葬品?我想要活着、想要活着,把身体还给我啊!」
上官映仍旧安静的躺在地板上,但他是醒着的,只是闭着眼睛静静的听着里禾诺抱怨,原来这就是里禾诺他真正想说的话……
尽管他心里明白里禾诺会对自己的存在造成一大威胁,但却迟迟不肯下手伤害里禾诺,所谓的坏人就是加害于自己的人?又有谁想过坏人也有他们的苦衷?原来好与坏之间,只是隔了层胆量的薄纱,谁敢下手,谁就是被扣上邪恶一词的那方。
以海登医疗日记的内容来判断,里禾诺应该是所谓的黑暗精神才是,但上官映却完全感觉不出来里禾诺只是个单纯的精神体,他反倒觉得里禾诺是个活人,拥有灵魂、想法、记忆却被别人剥夺掉肉体的活人。
里禾诺所要的一切十分单纯,只是想要自由、想要去找妈妈,不像自己贪婪的期望着这个世界能够和平,或许像里禾诺这样的人,才适合存在于这混乱的世界上。
第二次形变应该还没完全被自己阻止才对,只是停滞下来不再变化而已,上官映仍隐约感觉到背部的疼痛还在,只是没先前的剧烈,详细的原因他并不清楚,只是希望可以成功阻止形变,现在崇重应该还在找他,但愿来得及。
第四章 十的意义 (14)
「里禾诺,我想跟你交易。」上官映张开眼看着快崩溃的里禾诺突然的说道。
当他看到里禾诺的样子时,心里有小小的惊吓到,上次见到里禾诺的时候,明明就还有着跟普通人没啥差别的皮肤颜色,这次与上次见面的时间也没有隔很久,但是里禾诺的肤色看起来却像石膏,连体温也是与上次差了很多,里禾诺会变成这样也是自己造成的吗?
「哈哈哈……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吧?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嘻嘻嘻……反正再过没多久你也会变得跟我一样,仔细看好了!你以后就会变成像我这样!」用力抓住上官映的肩膀,里禾诺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愤怒!
他的身体猛然一颤,无神的眼眸突然瞪大,表情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呼之欲出,暗红色血液从里禾诺的紧闭的嘴里如涌泉般的溢出,上官映的表情转为震惊,只能任凭血液默默滴落到自己身上。
「这样……你还想跟我交易?你觉得你有资格跟谈我交易吗?第二次形变已经被你完全给阻挡了!这下你开心了吧?再怎么样也要让你比我早死!绝对不会是我先死的!哪怕只能拥有身体短短的一分钟,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听着里禾诺最后尖锐的呼唤音调,感觉溅洒在脸上的血液,上官映的眼神闪过一丝惶恐!
里禾诺会死?上官映也会死?不知不觉中,上官映察觉到形变已经完全停止了,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是他自己让形变停止的,还是有什么别的因素使形变停止?他记得之前在沃克华宴会之所以能阻止形变,是因为听到一种很舒服的歌声,那这次呢?
「你想跟我谈什么交易?第二次形变都已经被你给制止了!我讨厌你──去死吧!」趁着上官映失神,里禾诺将两手从肩膀移到脖子上,他双手用力掐住上官映的脖子。
「呃咳!」感觉到脖子上的压力,上官映用力咳着。
他现在呈现呼吸困难的状态,表情因为无法呼吸而感到痛苦,里禾诺这次是跟他玩真的!是真的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不行、不能死,他不要这样子就被里禾诺给杀死!
抓住里禾诺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上官映用力将里禾诺的手往上扳,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里禾诺凭什么无凭无据的说自己制止了形变?可恶!现在连辩解的力气都使不上,好难受……只要将他的手指扳开一点点,就可以说话了。
「唔……不是、我……阻止形变、我不知道、是谁?你没有……证据将责任、推到我身上……」
第四章 十的意义 (15)
「那你说是谁!让我杀了他!我不想死,那种感觉就跟你现在抓着我的手一样,你知道一个将死之人的感受了吗?要是我想杀你,是随时都可以,只是因为我不想与你撕破脸才上你存活到现在,我可是比你还要暸解这具身体,更何况是超能力的用法,每次看到你用那种杀猫都不干脆的招数去对付别人,就觉得你很逊,快说吧!是谁阻止了形变,让我把他撕碎!」
「我不知道……外面、有人……咳咳咳!」里禾诺微微一愣,他的眼睛瞬间转换成灰蓝色,瞳孔变的细长。
他松开掐住上官映脖子的手,将双手放到冰凉的地板上,周遭黑暗的景色开始有了改变,地板上慢慢浮现出白色的磁砖、还有积木等等小朋友在玩的玩具,有着暖色系窗帘的窗户、空间不大的普通厨房之类一般住家会出现的景色。
当黑暗景色完全消失时,上官映已经出现在一个摆设样貌都十分普遍的房子里,而里禾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上官映一个人而已。
上官映起身跑遍了整栋屋子就是找不到里禾诺,直到他跑到客厅发现自己的脚踩破了一个玻璃制的相框,他将踩在相框上的脚移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相片里的人,相片里便钻出了一只散发白光的手,接着一个发着白光小孩的形体便出现了,虽然没有五官,但从身型上,上官映还是认出这是小时后的自己。
『上官映,我就用这个四岁的记忆跟你做个交易,我把四岁的记忆放出来,只要你有办法抓到他,你就可以想起你忘去的那四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在这之前,你的身体我就先占领了。』
「你想做什么?我没有说你可以占领我的身体!」
客厅里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宣告时间正逐步在流逝,上官映朝着空荡的房间里大吼,迫切渴求回应的神情透出他内心的焦虑。
然而房间里再也没有任何回应,由记忆化成的白光孩童,此时正拿着积木在天花板上快乐的奔跑着。
从宁静之中,上官映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四岁记忆上,在冥冥之中一种熟悉的感觉逐渐在心底荡漾,彷彿只要捉住了那记忆,埋藏在深处真相就能一眼望穿。
第五章 心机 (1)
『映───你在哪里?』
『上官映!你这大路痴!你的脚踏车到底牵不牵走啊?橘太郎的脚那么短没办法帮你把车骑回忍者本家啊!』
『我刚刚说的全都是气话!不要放在心上!对不起啦!你看雨下这么大,我们该回去了啦!』
手指轻按着挂在手腕上的手表,扬起的嘴角贴近手表上的小孔,一名女子俏立在废墟的墙上,唯妙